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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武俠】--【封靈(山水天境) 】-- 作者:境天 |
| 五靈亂世_(貳拾捌)奈何天 |
一接到休元的信，也顧不得尚在閉關煉劍，金凌子急急趕往雲塵棧。
進房就見休元腫著核桃大的眼奔來，抽抽咽咽。
「小元別哭，到底發生了啥事？」瞄向床上的玄兒，昏迷中，無法問話，古雲一副痴呆狀態，應該也說不清始末。
「玄兒哥哥快死了……被被……被赤石所傷。」依進金凌子懷中，嚎啕大哭，「都是我不好……」
「小元不哭，玄兒哥哥不會死的。」摟住休元，安撫道。其實玄兒的氣微弱的幾乎感受不到，再加上古雲的反應，應該真的難以回天。
發現床邊散落的三兩隻紙鶴，連拆都沒拆過，代表古雲還沒看，想當然爾，這種情境下，誰還看的下信。
放開休元，金凌子拾起紙鶴，拆開細讀，全是草堂傳來的，字裡行間充斥擔憂之情。
「唉。」搖頭，手輕畫，為古雲回信。
赤石是神石中最特別的一族，具備的不是靈性，而是魔性。為避免赤石作亂，古時仙友特擺陣法封印，而封住的不只是赤石，也是一般前往虛境之人的法力，以防止有人欲破壞陣法，藉助赤石亂天下。
沒想到……上去的是隻劍靈，休元，誤打誤撞下也毀了陣法。
被封印千年有餘的赤石，一脫陣法自然是急欲吸收元靈提升自身功力，也這樣致使玄兒命危。
只能說是天意。
「金凌子。」從金凌子進門，古雲總算開口說出第一句話。
「古雲……」坐至床邊，與古雲對望，想不出一句好的安慰，也或者明白，什麼樣的安慰都只是廢話。
「記得我的天譴嗎？」虛弱一笑，反而揪住金凌子的心。
「萬劍……穿心。」自己當時大力反對，怎會不記得。
「是呀，現在報應到了，這兒……比萬劍穿心還痛。」伸手撫住自己的心口，用力呼吸。
「那玄兒的穿心是？」指向玄兒，傷的也是在心口，一開始還以為是報應錯人，也曾猜是師債徒還。
「你看的出玄兒的原身嗎？」反問。
「不是精怪，也不是人。」搖頭，第一次見玄兒時就覺得奇了，只是沒問。
「他，是我。」這事，還未與人說過。「有次上蟠龍澗，幻蛇贈與九冥珠。」
「九冥珠，就是那顆傳說能製出靈獸精怪的珠子？」能製出靈獸精怪並不稀奇，妙就妙在，這顆珠子是吸收主人靈氣、妖氣化成的，所以製出的精怪靈獸有如主人分身。
「我當時懶得天天灌注靈氣，又覺得那珠子有趣，索性將一魂輸入之中，也可能是因為此，生出來的竟是個娃兒。」還期望會是什麼好玩的靈獸，居然是個娃兒，想到此，古雲失笑，還一度不會養而想把娃兒遺棄。
現在終於懂了，難怪玄兒的氣與古雲如此相近，也難怪璟石會認錯恩人。
「古雲……」這麼說來，玄兒無法輪迴，只要一死，魂就會回歸古雲身上。
「沒想到，同樣的魂魄，劍……是穿在玄兒心口。」哽咽，無法再言。
「玄兒沒救了嗎？」知道這問題多麼犀利，但金凌子就是不敢相信，古雲會沒法子。
「命是留下了，可再也不會醒來。」等於是個活死人，古雲正掙扎是否要讓玄兒一個痛快，也算師徒一場，盡仁盡義。
「只是傷在心口，你那麼多續命丹，為什麼？」斷頭的人都能接回去，只是個小傷，不懂，真的不懂。
「九冥珠的死穴就是心口，我已盡力替玄兒補心，可怎麼補，還是有裂縫。」能留得一條小命，已是不簡單。
金凌子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跟著一嘆。
帶著休元退出房外，留給古雲與玄兒靜處。看看身邊的休元，金凌子不禁想像，若今日受傷的是休元，那情況又會如何？
「師父……」抱著金凌子，休元像能看透金凌子的心事。
躂躂躂噠噠噠……
慌張的腳步聲，共有兩人來訪。
金凌子領著休元代主出迎，古雲暫時應不想有人打擾才是。
「金凌子，古雲還好嗎？」乙空一接到信就趕來了，漁叟坐陣草堂，因此不便前來。
而另一訪客居然是……斷月？
「我們到一邊談吧。」勾住乙空胳臂往旁拖。
「怎會如此……」乙空皺緊眉頭，聽完金凌子敘訴，心整個往下沉。有預感事情不妙，卻沒料到這般嚴重。
「說說斷月怎會來吧。」
「我們收到你的信，全急的不得了，可草堂不能沒人，五靈的事還是得處理，所以由我過來看看，但她堅持要跟，我實在沒心情和她說道理勸她別來，所以就……」這女的痴戀古雲太深，並不是好事。
「也罷。」擺擺手，沒心思想斷月的事，既然人都來了，就算了。
「我想去看看玄兒和古雲。」瞄一眼房門，雖然金凌子要自己別打擾，可沒見著古雲，心情就是平復不了。
「好吧。」點頭，也沒權阻止。
進入房門，只見古雲眼神痴呆，守在玄兒身旁。這般情景，令乙空不忍。
「玄兒，你怎麼不睜開眼，看看師尊？」撫著沒血色的玄兒，手指順著眉、眼畫過。
「古雲。」乙空細聲輕喚。
「乙空？」轉過頭，這才注意到乙空的到來。輕笑，回過頭面向玄兒，「玄兒，乙空來了，怎不起來打招呼呢？」
拍拍玄兒的肩，但昏睡中的人，怎可能有反應。「玄兒，不能沒禮貌。」皺下眉頭，硬扯起玄兒。「起來，和乙空打聲招呼。」
「古雲，別這樣。」喝止。乙空鼻酸，一向瀟灑的古雲，怎會變成這般。
「不行，太寵溺玄兒，他會變壞的。」將玄兒拎起，像在玩布娃娃，操縱玄兒身體，對乙空行禮。
「古雲……」深呼吸，玄兒不是傀櫑。
讓玄兒躺回床上，古雲滿意的笑。「乖，這才是好玄兒。」拍拍玄兒的頭，如同往常。
乙空退出房後，不想再看，也不想面對這樣的古雲。
「乙空？」關心的呼喚，怎一出房門就面色刷白？
「金凌子……他……他瘋了。」他，當然指的是古雲，虛弱的搭住金凌子，將所見描訴一遍。
看來得派人照顧古雲，並留意他的舉動，否則他會再做出什麼荒唐的行為，無人能預料。
「乙空，你先回草堂吧，這邊有我。」思考過後的決定。
「嗯，那我帶斷月先回去，古雲交給你了。」無能為力的感覺，真讓人頹敗。
「不，我不回去。」斷月搖著腦袋反對。
「斷月？」金凌子真想掐死眼前的女人，果然，女人是個麻煩。
「師父是將我交給古雲照顧，不是你們，所以，我要留下。」堅持己見，看來，不敲昏斷月是帶不走她的。
「隨便妳。」金凌子一擺手，不管了。
「那好吧，我先走了。」跨出雲塵棧，駕鶴離去。
兩天過去，古雲連房門也沒出，終日窩在房內與玄兒說話。
斷月像個打雜的姑娘，整天忙上忙下，又是打掃洞府，又是澆水養花的。
金凌子則是一天照三餐往古雲房內跑，看看古雲是否有做什麼不尋常的事，或是餵餵古雲房內的阿碧。休元閒著便去瞧瞧玄兒，再不然便與金凌子修練功體。
「五顆神石全說服了，願意幫忙封住寒泉靈。」花了兩天的時間，威逼利誘，總算說服。
「嗯……再來便是燃五神石。」齊翁撫鬚。
「只要燃就好了嗎？是在這燃還是上恒山燃？」百靈插話。
眾人一愣，皆陷入深思。問題不只是燃的地點，還有燒石頭的順序重不重要？到時是不是有配合的咒語？還是燒的人得注意什麼禁忌？
「齊翁……」漁叟一喚，在場的以齊翁最老，說不定會曉得什麼。
「別問我，法子是古雲提的，我怎會知道。」搖頭。
「乙空。」換問乙空，身為古雲的執交，應該會曉得些啥吧。
「我也無能為力。」亦是搖頭。
又是一陣的沉默。
「唉，只好去問古雲了。」且這事不能拖，拖越久，蒼生受苦越久。
「古雲現在痴痴呆呆，恐怕問不出所以然來的。」乙空嘆了口氣，想到古雲就不捨。
「不管問不問的出來，總是得問。」漁叟其實心底頗為自責，說實話，聽完乙空的敘述，連見古雲的勇氣也沒。
「我去問問吧。」除了乙空、漁叟，以百靈和古雲相識最久，理所當然得自願前往。
「姥姥……」玉竹輕喊，並非想制止，而是想跟著去。
乙空有預感又要讓金凌子唸了，因為帶了玉竹前來，可這也不是自願，誰叫百靈疼徒弟是眾所周知。
「有客到。」金凌子放下手中的書冊，步出古雲的藏書閣，休元腿短，跑著跟在後方。
「金凌子，我來看看古雲，五神石已備齊，只差方法還不知。」直接道明來意，百靈含首。
「古雲在房裡，我陪妳進去吧。」一個請的手勢，若不陪百靈進去，只怕她會嚇到。
「我也想看看玄兒。」玉竹扯扯替百靈的衣服，這是跟來的目的。
果不出其然，金凌子睨了乙空一眼，在百靈面前不能直接責怪，乙空只好無辜的低下頭去。
本該只是百靈進房問事，到了最後，卻變成所有人都擠在一間小房。百靈要問事，金凌子陪伴百靈，休元跟著金凌子，玉竹要看玄兒，乙空想關心一下，斷月沒什麼機會進房，總被金凌子阻擋，逮到機會當然是跟著來。
「玄兒……你怎還在睡？」古雲像沒發現眾人，專注的和玄兒講話。
「古雲。」百靈首先出聲，一直耗下去也不是辦法。
「玄兒，你的夢……好長呀。」笑笑，卻沒看向百靈等人。
「他怎麼……」百靈真的被嚇到，沒想到古雲病的這麼嚴重，連人在身邊也像沒看見，眼裡、耳裡都只有玄兒。
「你還要問嗎？」若沒要問，金凌子要送客了。但這種情形，誰還問的下去。
「古雲！」大吼。百靈還是不肯放棄，說是不肯放棄，倒不如說是不相信古雲真的變痴呆。
「玄兒，你的夢裡，可有師尊？你聽的見師尊在夢外叫你嗎？」古雲的笑容淡去，換上一副愁容。
百靈推開金凌子阻擋的手，一個劍步，扣住古雲肩頭，硬是扳過古雲與自己對視，「古雲！別再這樣，振作點！五靈之事還沒了結，你還有天下蒼生要顧啊！」
「五靈？天下……蒼生？呵。」再次笑出口，卻似譏諷，「天下怎了？」
「若五靈一亂，天地失衡，蒼生皆會陷入苦海。」這事古雲是明白的，可百靈還是重覆一遍。
「我的玄兒再也醒不來了……有誰可憐我？有誰可憐玄兒？天下蒼生會同情我們嗎？我又何必要為蒼生……」
啪！百靈一個耳光，重重打在古雲頰上，打斷古雲的話。
「為了一個玄兒，你要棄蒼生於不顧？」百靈氣的胸口起伏不斷。
「是，天下蒼生，不如玄兒重要。」冷酷的眼神，盯住百靈，竟讓百靈身子發寒。
「好，你不救蒼生，我救！你當初說集五神石能封住寒泉靈，方法呢？說清楚。」強作鎮定，股起勇氣問，百靈有些受不住古雲冰冷的眼光。
「帶著沭塵鼎到寒泉靈旁，五顆石頭一起扔進鼎內，鼎會自己發出天火，再來的事，就不用理了。也請……別再來打擾。」俯身抱著玄兒，又與玄兒說起話來。
「你……」百靈沒想到古雲會無情到這種地步，一句話哽在喉嚨說不出。「我不會再來打擾。」甩袖，推開門邊的眾人急步走出，玉竹也慌忙跟去。
「百靈！」乙空左右為難，看了看古雲，又朝門口望了眼。「古雲你怎麼……唉！」一嘆，就算責備古雲，他也聽不進去。
「嗯？玄兒，你藏了什麼？」抱著玄兒，古雲今天才發現玄兒懷裡有東西，伸手摸去，一顆紅珠子。「九……冥珠？」古雲眼神開始閃爍，像夜裡的星芒，可又人天交戰的擰起眉。
看著古雲一瞬百變的表情，金凌子也開始好奇，「九冥珠怎麼了？能把玄兒的魂換入九冥珠內嗎？」記得古雲說過，玄兒的魂是他輸入的，現在只要再把魂轉入九冥珠，應該就能救玄兒了。
「能換入，可……那是一個新生命，玄兒的記憶會全部消失。」又從小娃兒開始長大，也或許，九冥珠這次不會變成小娃兒，會變成什麼東西……古雲也不敢斷定。
「總比長眠的好！快換入吧。」乙空催促。
可古雲卻是緩緩的搖頭，「斷月……妳來。」朝著斷月招手，是該斷月還命的時候了。古雲總算明白，為何封象與星象會一個顯示斷月將死、一個顯示永生。死代表的是……心要還與古雲，永生代表的是……魂會寄入九冥珠，以另個形式存活。
金凌子一個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直覺伸手扣住斷月欲前去古雲身邊的身子。
「金凌子，這是她的命。」古雲道。提醒金凌子，斷月註定要死於古雲手中，這事……乙空也是曉得。
金凌子遲疑了下，轉頭望向乙空，乙空卻撇過臉，當是默許古雲的行為。金凌子只好鬆手，不再阻止。
完全不知發生啥事，斷月見金凌子鬆手，又看古雲正在招手，舉起腳步，走向古雲。
古雲起身，手往斷月眼前一揮，只覺自己身子沉重，天地失色，斷月昏迷過去。古雲準確接住斷月身子，將手往斷月心口摸去，隔著衣服，不見血紅，平貼胸口的手掌開始隆起，斷月的心臟已在手中。
斷月香消玉殞，古雲毫不憐惜，一放手，呯！屍體躺在冰涼的地面。
接著是換心，古雲將手中的心臟隔衣擺在玄兒心口處，一手扶著心臟，一手掐劍訣，口中喃喃。心臟發出紅光，讓人看不清。待古雲停下咒語，手中的心臟紅光消失。
宛若換了一顆心，古雲此時手上拿的心，裂了數道縫。
把心一併扔在地上，古雲蹲下身子，雙指點在斷月的眉心，「喝！」一喊，斷月元神自天靈飛出，聚在古雲指間。拿過玄兒的九冥珠，渡入斷月元神。
九冥珠產生炫光，七彩的光芒在珠子內轉換，圓形的珠子開始變形，像可塑形的泥巴，變成一隻長耳兔，才緩下炫光。
說是兔子又不像兔子，光有兔耳，臉又像貓又像狗，嬌小的褐色身軀，睜開眼便緊纏著古雲。
「是老鼠？」原來是隻長耳的老鼠……
古雲沒興趣研究這隻褐色老鼠，倒是阿碧興奮非常，想一口吃了這隻老鼠，卻被金凌子一瞪，只好作罷。
古雲細心的觀查玄兒，換心過後，似乎還沒明顯改變。
「好痛……」是夢囈。古雲激動的擁住玄兒，玄兒會說話了！
「沒事了，不痛了……玄兒。」安撫懷中的玄兒，玄兒幽幽醒來，望向古雲。
「師……師尊？」淚水滑落，玄兒只覺作了個好長的夢。
乙空臉頰一濕，摸去，原來自己也哭了。
「玄兒哥哥。」休元不知能說些啥，卻是由衷高興玄兒能醒來。
金凌子不怪古雲，雖然斷月看似死了，實則是以另種形式活著，眼眶有些紅，忍住不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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