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冰盒，玄兒使用術法凝冰，避免冰盒在趕回草堂的途中溶化。

兩人不負所託，第一個返回草堂。

「我們回來了。」齊聲高喊。一見漁叟便將冰盒塞入漁叟懷中。

「白石想逃，我們把它關在冰盒內。」休元指著冰盒道。擔心漁叟一個不注意打開冰盒就讓白石逃了。

「嗯，做的好。」嘉許的點頭。

左右環視了一圈，玄兒與休元發現玉竹不在，交換了個眼神。

由玄兒先開口：「師伯，那我與休元再去尋赤石了。」

「咦？不等你師尊回來嗎？」有些訝異，漁叟略皺眉，不知該不該答應兩人。

「記得師尊說過，看誰先回來就接著去找。」一笑，堵住漁叟的話。「確實古雲這般說過，漁叟低頭思索一陣，只好點頭，「你們小心些，情況不對勁的話就先回來，要是找不到……天黑前也得回來。」

「是的。」沒等漁叟將話說完，兩人已飛奔出草堂。

「嘖。」搖頭，只希望他們平安無事，找不找的到赤石是另回事，要是受傷或怎著了，該怎麼向他們師父交待。

緊跟著玄兒、休元之後，少陽也跨進門檻，一見門就看到漁叟那張老臉皺成一團。

「怎了？」關心詢問，少陽一面掏出從落黃泉取得的黑石。

黑石上頭粘了張符紙，是少陽為恐黑石作怪又造出幻像，才會封住黑石的靈力。

「沒什麼，玄兒與休元去找赤石了，希望他們沒事才好。」看到少陽帶回的黑石，漁叟勉強露出笑意，事情似乎進行的挺順利。

「別擔心，相信孩子們有分寸。」拍拍漁叟的肩，視線放在冰盒上，都快化了。

順著少陽的視線，漁叟低頭，這才發現水漬已積成一灘。

齊夫人體貼的為漁叟接過冰盒，走進內室處理。

「他們還沒回來嗎？」看了看草堂內，還未見乙空與古雲。

「你是第二個回來的。」時間還早，不急。

「那我就是第三個了。」乙空拿著青石出現，苦澀的一笑。

「怎了？」發現那笑容不甚自然，漁叟問道。

「沒事，瞧，青石。」舉起手中的青石，試圖掩飾過自己的落寞。

「我看見了，啐。」睨了一眼，明白乙空在逃避話題，也不好再多問。

「乙空……」少陽不知該說些什麼，臉上寫著憂心。

「別擔心我，沒事的，我休息一下就好。」回以一笑，拍拍少陽與漁叟的肩，便逕自轉身回房。

「他……」與乙空不熟，少陽卻也是擔心。

「唉，只有等古雲回來了，說不定他會和古雲談吧。」搖頭，對於乙空，大概只有金凌子和古雲有法子了，偏偏金凌子躲起來煉劍。

回到房裡，乙空的笑容淡去，轉而又是一張愁容，回憶中的景色再度被喚起，便難以除去。

隨著時間過去，夕陽西下，漁叟不由得緊張，一會兒站、一會兒坐，不時遙望窗外。怎麼那兩個孩子還不回來？再不回來，古雲就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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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叟，看什麼？」一進門就和漁叟對視。

「沒看什麼，總之不是看你。」唉，果然是古雲先到了。

「是嗎？我還以為你這般思念我。」戲笑。

「思念你的不是我，是斷月，嘿。」反將一軍，漁叟心情大好。

古雲卻是聞言，表情立刻僵住。

斷月於草堂後方一聽是古雲回來，匆匆趕至前廳，卻那麼湊巧聽見漁叟的玩笑話，一張臉蛋臊熱的比猴屁股還紅。

歉疚的看了眼斷月，古雲只是含首打招呼，但這麼一個小舉動，也令斷月高興老半天。反觀漁叟，完全不覺得自己說錯話，還得意洋洋，一副欠教訓樣。

「對了。」忽然想起，漁叟斂起笑意，正色道：「乙空的樣子不太對，你要不要去看看？」

「嗯？」乙空？古雲眉心緊擰，點頭。「好，我去瞧瞧。」

可走了沒兩步，古雲又折回前廳，露出邪氣的一笑。「沭塵鼎我帶回來了，給你。」打開白玉瓶，嗖！千斤重的沭塵鼎瞬間飛出，砰！重重砸在地板上，承載不了這重量，草堂中央的木板竟給砸出一個坑。

「古雲！」漁叟大喊，而古雲已不知去向。

並沒敲門，古雲一進房內便將門反鎖。

乙空樣子果然不對勁，獨自一人恍神的坐在床上，連古雲進門了也不看一眼。

「怎了？要談談嗎？」來到乙空身旁，自然的坐在床榻上。

這時乙空才淡淡掃了古雲一眼，良久，緩慢開口：「我去了十二天雨，青石在那。」

「十二天雨？」思索了一下，這地方並沒啥不對，除了……猛然，古雲才了解是怎麼回事。

十二天雨是當時一位得道高人所設之陣法，因為死前將自己的寶貝藏在那，為恐奸人奪取，便將畢生功力注入陣法之中，形成一特殊景緻。

而此陣法詭譎之處，就是最內部的虛無，聽說進入之人，會受自己心魔的煎熬，亙古至今，進去之人無不是發瘋，就是自盡。

原來當初那位高人所藏的寶貝就是青石。而乙空……他的心魔應該也只有那件事留給他的陰霾了。

自然的將手搭上乙空的肩，那件事，當時自己也在場，多少能體會到乙空的心情。

乙空再也忍不住，淚水滑落，抱著古雲便哭了起來。

「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拍拍乙空的背，淺嘆一聲。

「不……」哭到哽咽，連話也說不出。

宣洩過後，總算好了許多，乙空振作起精神，看著古雲肩頭的淚漬，尷尬一笑。

「你睡會兒吧，別再亂想了。」摸摸乙空的頭，古雲退出房外。

乙空望著關上的門板，是呀，都過去了，現有至少還有古雲與金凌子。真的感到疲倦，乙空躺下，便進入夢鄉。

「你出來啦？」漁叟沒好氣道。還在為古雲砸壞地板之事嘔氣。

「嗯。」點頭，「不然我怎會在這？」

「好好好，我知道我問了廢話。」別過臉，不再理古雲，像個孩子。

「呵，玄兒他們呢？」天都晚了，古雲望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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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去找赤石。」沒看古雲，所以漁叟並不知古雲的臉色剎那變陰沉。

「他們不是去找白石嗎？」卦象言明赤色對玄兒不利，不詳的直覺湧上心頭。

「是呀，找到了，回來後又去找赤石。」想到白石由齊夫人拿去，古雲大概沒見著，所以並不知這件事。

「你怎會讓他們去！」咆嘯！嚇到了廳裡的眾人。

「是你說過的，誰先回來就接著找。」被無故怒罵，漁叟的口氣也差的可以。

「所以你就讓孩子們去？」憤怒、焦躁，古雲臉上的青痕又現形。

「你又沒說不許他們去！」已經吵了起來，旁人想勸架也不知從何勸起。

深吸口氣，古雲盡力平復心情，回想昨夜璟石所說，赤石是在凌霄虛境。

運起仙氣，不交待一句，急奔而出。

「古雲！」漁叟喚了一聲，可古雲頭也不回。「真是任性的狐狸。」

「他的神情似乎……」少陽若有所思看著門外，古雲向來沉著。

「玄兒哥哥……」休元拉著玄兒衣袖，天色已暗下，可兩人卻遲遲未歸，相信眾人一定擔心了。

凌霄虛境本為一座孤峰，獨立於九霄之上，險峭的崖壁無法攀爬，只有修練一定道行者，運用飛行術才能到達。

虛境不大，與草堂內部相差不多，而中央有個石屋，無門，約床板長寬。

其他地方望去，皆是沙、草，並無特殊，除了一些已腐的屍骨，屍骨從外觀看去，可知是人的骨骸。

玄兒大膽猜測，赤石應就在那石屋之內。

原本是想碰碰運氣，赤石若是可輕易取得，當然是好事，若是不易取得，就回草堂等師尊。可現在情況不同，上的來虛境，卻下不去。而那些骨骸，應與自己現在一樣，是上的來，下不去才會枉死此地。

思考良久，還是不知問題出在那裡，法力並未消失，但是被囿限，無法使出飛行術離開，只能用些皮毛小術法。目前也只有等，等師尊發現自己未歸，能來虛境找人，可……若是師尊三天後才回草堂，那不就……

「唉。」嘆了口氣，看看休元，是自己連累他。

「玄兒哥哥，別這樣。」反倒是休元安慰起玄兒。

兩人並肩坐下，開始聊些有的沒的解悶。

「玄兒哥哥，不如這般吧，反正是閒著，咱就打破石屋看看裡頭。」指著石屋，挺好奇裡頭有些啥。

「我也想，可現在法力被囿，要打破石屋……」太難了，那石板厚度怎說也有三吋。

「呵，我可以變回原身呀，我本是神劍，能削鐵如泥，石板對我來說，不成防礙的。」得意的站起身，拍拍裙襬上的草屑。

「好！」欣然接受這提案，玄兒開心笑出。

達成共識，休元身泛金光，身形開始改變，鏘！化為一把神劍。玄兒手一握，拿起休元劍邁步至石屋前。

雙手緊握劍身，舉起，嗖！嗖！嗖！三劍。

啪！喀！不費吹灰之力，石板裂開。休元回復人形，眼前的石屋匡鎯崩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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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屋一倒，法力立刻恢復正常。

「原來是這石屋在作怪。」恍然大悟。這麼一來，不管有沒有取得赤石，皆能回草堂了。

「玄兒哥哥，我們把石頭搬開吧，看看裡面到底藏了什麼。」有了法力，再重的石板也不成問題。

「好。」點頭。

兩人沒多想，開始動手翻動石塊。

倏然，一抹紅光由翻開的縫中閃出！直射玄兒胸口。

「啊……」尖長的哀鳴，鮮血飛濺而出。

「玄兒哥哥！」還搞不清楚狀況，休元只見紅光消逝，而玄兒胸前不斷噴灑出血紅。

「玄兒！」古雲不知何時到達虛境，一手托住玄兒往後倒去的身子，再贊出一掌！

啪！沾滿鮮血的赤石從玄兒胸口飛出，滾落地面。

「師尊……」喘著氣，無力支撐自己，癱軟在古雲懷中。

「別說話……」紅著眼眶，古雲先替玄兒癒合傷口，手掌貼著玄兒胸膛施法。

「赤……赤石……」那一眼，玄兒看見了，是銅幣大的赤石。

「赤石找到了，你做的……很……好。」點著頭，眼眶盈滿淚，心知玄兒傷勢不輕。

「玄兒哥哥。」濕了滿地的血，休元亦知不妙，皺著臉，淚如雨下。

「小元，去把赤石撿起來。」雖與休元說話，可古雲仍望著玄兒。

傷口已合起，但玄兒依舊面色蒼白如紙，全身無力。

「撐著點，玄兒……」拿出袖中的銀丹，古雲硬是撬開玄兒的嘴餵下。

拾起落於地面的赤石，休元能感覺到殘留的餘溫，小手顫抖不已。

「好……痛……師尊……」呢喃著，眼睛累的睜不開。「師尊……」

「沒事了，不痛……師尊……帶你回家。」哽咽難言，古雲的淚水滴在玄兒臉上，伸手拭去，卻越拭越濕。古雲明白，傷口癒合就不會再有痛覺，可玄兒仍喊痛，代表他的意識已不清。

「玄兒哥哥……」拉著玄兒的手，不該提議打開石屋的，休元悔不當初。

「休元乖……不哭喔……」摸摸休元的頭，古雲將玄兒抱的更緊。

地上冒出巨蓮，古雲正坐中位，懷中躺著玄兒，而休元則是立於古雲身邊。巨蓮緩緩升起，騰雲飛翔。

就算玄兒聽不到，但古雲仍是喃喃的自言：「不痛了，我們回家了……」一路上，重覆同一句話。

巨蓮飄落，可目的地卻不是草堂，而是降於雲塵棧後山。

「玄兒，我們到家了。」撫著微涼的小臉，古雲收起淚，綻開溫柔的笑容。

「古雲前輩。」休元抿著唇，若可以，真想代替玄兒受苦。

「小元，你也進來吧。」深吸口氣，心痛如絞，有如萬劍穿心。

抱著玄兒往洞府內走，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古雲明明在笑，可淚水再度湧出。

將玄兒安置在自己房中的床上，古雲看著氣息越來越微弱的玄兒，心口像被大石壓住，難以呼吸。

「原來……這就是萬劍穿心……」回想起自己的天譴，為什麼老天爺要報在無辜的玄兒身上。

休元自然不懂古雲話意，只能傻楞的站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