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武俠】--【封靈(山水天境) 】-- 作者:境天
五靈亂世_(拾柒)雪原慈懷生
「唉……」長長的一聲嘆息,在寧靜的夜裡顯的格外沉重。

「唉……」又是一聲嘆息,聽的出聲音的主人是同一人。

「唉……」不到一刻的時間,這已是第五聲,而整夜裡,嘆息已不下數十次。

古雲明白漁叟是故意嘆給自己聽的,可古雲並不想如了漁叟的意,繼續養神,對廳裡的動靜假裝無動無衷。

「唉……」見古雲仍沒反應,漁叟這回加上腳步聲,來回在廳裡繞圈走動。「唉……」

「漁叟,你自個兒半夜不休息就罷了,做啥唉來嘆去打擾別人?」沒引出古雲,倒是引來了金凌子與休元。金凌子一副興趣富饒的樣子,等著看漁叟要耍啥把戲?

「真是的,修道人連點嘆息聲都能打擾到你的話,你可要再多修一修了。」這個金凌子,不幫忙就算了,還總愛陪著古雲幸災樂禍的看熱鬧。

「哎呀,你這樣說就不對了,你這草堂裡……現在可不只住著我們師徒倆,我這是在為別人擔心呀。」金凌子故做擔憂狀,又道:「想想流水,一個小女孩……大病初癒,卻連想睡個覺休息休息都要聽你這個老頭唉唉叫。再看看還在昏迷中的少陽,人都還沒醒,就……」

「好了好了,很多了,不用再說了。」漁叟一哼氣,打斷金凌子要繼續的話。金凌子是特意出來攪亂的嗎?

「哎呀,什麼很多了?我還沒說完,還有古雲呀,人家奔波了一天,你卻讓人養神的時間也不給。」說到最後,金凌子誇張的大搖其頭,似乎漁叟真的做了什麼大惡不赦之事。

「你……好你個金凌子,原來你出來只是為了古雲,扯了一堆流水、少陽的,哼!」原來金凌子的目的只是要漁叟別煩古雲休息,漁叟終於明白,金凌子不是來攪亂,而是來為古雲抱不平。

對於漁叟的指控,金凌子並不加以反駁,反正這是事實。和古雲是什麼交情,和流水、少陽又是什麼交情?金凌子自認為自己並沒那種普渡眾生的大愛,有的只是朋友、師徒之間的情義。

「你也不想想,少陽是氣血淤塞,這病早醫早好,拖久了……要是留下什麼病根……」漁叟不禁懷疑,古雲是不是趁機報負。古雲從回來到現在,時間也不短了,而說個醫治方法應該花不了他多少時間,何必絕口不提呢?還關在房裡不出來,讓自己連開口問都沒機會。

「漁叟呀,你瞧瞧你,方才還義正辭嚴的責怪我只顧著古雲,你還不是只顧著少陽。」金凌子斂起笑容,雙手環胸。這個漁叟沒見著古雲拿回來的東西,不曉得古雲今日有多辛苦,跑了那麼多個地方,還渡氣給煌中和魔性。

「這怎會一樣?」漁叟據理力爭,少陽是昏迷之人,而古雲還活跳跳的,怎能相提並論?「要是那一天古雲也昏迷不醒,我同樣會這麼為他著想。」

「你呀你呀……罷了。」不想再與漁叟辯論,了解吵到最後古雲一定會跳出來處理,畢竟事由他起,那可就違背原先的好意了。「一人退一步,你明日要如何逼問古雲醫治之法,我都不會插手,可今日……讓大伙都好好休息,如何?」

「嗯……好吧!」撫了撫長鬍,漁叟無奈的接受金凌子的意見。

終於安靜下來了嗎?古雲閉著眼,嘴角揚起,金凌子……謝了。

廳裡的一言一行,古雲全聽在耳裡。

「玄兒,昨天怎樣?有挨罵嗎?」一早起來,三個沒事做的小鬼就聚在一塊,躲到行雲房裡閒聊。

「沒有,師尊沒責怪我,倒是師姐,身子好多了嗎?」玄兒關心的看著流水,臉色已比昨天紅潤,氣息也穩定有力多了。

「嗯,昨天多虧了師太和百靈前輩,讓玄兒擔心,真是不好意思。」靦腆一笑,說起來還真是給行雲和玄兒添麻煩了,現在才曉得自己的身子骨這麼虛。

「咦?玄兒,那五顆吵死人的石子呢?你把他們拿到那去了?」該不會是讓玄兒的師尊拿去了吧?行雲挺好奇那五顆石子的下落。

「什麼吵死人的石子?這是對恩人說話該有的態度嗎?」這聲音……不是三人的聲音,若沒聽錯,像是昨天那石子的聲音,稚氣的童音。

只聞其聲,不見石影。行雲與流水一陣錯愕,轉頭尋著四周,到底石子在那?

聲音似乎是從玄兒那傳來的?「玄兒,石子還在你袖裡嗎?」行雲一問,但這可能性不高,依那五顆石子的呱噪程度,怎麼會進房到現在才說第一句話,而且還乖乖在玄兒袖裡不跳不跑。

「不,他們……不在我袖裡,是在……我身上。」尷尬的笑笑,拉開衣領一角,露出一件黃色護甲。

「他們……」石子變護甲?行雲、流水直視著那黃色的護甲,真的就是昨天的石子?

「嗯。」玄兒輕點頭,「昨天師尊嫌他們吵,他們就五化成一,後來師尊見他們能任意改變形體,就讓他們變成護甲,讓我穿上。」更神奇的是……化為護甲的石子,失了原本的重量,輕盈的如身穿薄紗,而黃石本就是女媧補天用的神石,故存有一定的護身價值,古雲正是看中這點。

「真是神奇的石子,居然能變形。」一時覺得有趣,行雲伸手觸摸護甲,滑不溜手,冰涼涼的……還具備布料的柔軟,穿在身上肯定很舒適,又不妨礙行動。

「什麼石子?我有名字的,我是璟石!」昨夜才取的名字,璟石迫不急待想昭告天下。

「古雲,你總算出房門了。」漁叟整個人堵在古雲房門口,不知已站了多久。

「哈哈……有何指教嗎?」經過一夜的休息,古雲回復神采,把扇輕搖。

「少陽的傷,應該有法可醫吧?」開門見山劈頭直問,漁叟等了一夜,已經沒耐心再慢慢問了。

「法子呀……我想想……」古雲眼神一轉,「或許是有吧,可我凡夫俗子之輩,這問題真是考倒我了。」把玩著扇子,古雲看著扇面,刻意裝傻。

「別裝蒜,乙空說你會有法子的。」漁叟真想一把捏死古雲,這隻惹人厭的狐狸。不過……得先等古雲把法子說出來再下手。

「哈,這是拜託人該有的態度嗎?」古雲忍不住笑出聲。一有精神就想逗逗漁叟,古雲還是堅持不說法子。

「古雲……好吧好吧,我服你了,快說說有什麼法子能挽回少陽的功力?」看樣子漁叟彆了一肚子氣,胸口因用力的呼吸而起伏劇大。

「嗯,好,那你可要仔細聽了。」古雲清清喉嚨,故意放慢說話速度釣漁叟胃口。拉拉領口、摸摸袖子、再整整頭髮……

「喂喂,古雲呀,只是說個法子救少陽,沒必要先整儀容吧?」看不下去古雲的拖拖拉拉,漁叟氣的吹鬍子。

「我是尊重你,和你說話怎能太隨便呢?」古雲壞心的一笑,見漁叟快要發火了,這才收起玩心。

「少陽是氣血淤塞,這症狀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只要知道方法,馬上就能醫好。」古雲說著說著,便掏出銅錢,拉過漁叟掌心,將銅錢扔在漁叟掌上。

「如何?」漁叟看著掌中的銅錢,這是有看沒懂,只能心急的等待古雲解釋。

「是豐卦。」古雲看了一會兒,放開漁叟的手,收回銅錢。是個好卦。

「豐卦?那是怎樣?」漁叟追問,扣住古雲的手。

「哈,別這麼激動。」扳開漁叟的手,古雲拉拉衣服,都被捏皺了。「是好卦象,于今此景正當時,看看欲吐百花魁,若能遇得春色到,一洒清吉脫塵埃。」光聽卦詩,就知道少陽這事不難解決。

「喔?是好卦呀,哈哈……」聽見是好卦,漁叟便心喜,開懷大笑。

「也別高興的太早。」古雲一盆冷水澆下,「少陽是得道之人,這俗世的占卜問卦……怎能算個準呢?」

「你的卦算什麼都準,別以為這樣就能澆熄我的好心情。」看穿古雲愛玩的個性,漁叟才不上當。古雲的卜卦是有名的。

「快說說,到底怎樣能救少陽?」還是先回正題等等再和古雲閒聊。

「哈哈,我不是大夫,這事我也沒能力幫忙。」古雲答完,只見漁叟臉色一沉……

「古雲!」真是氣到不行,這個古雲怎樣才肯鬆口。

「去雪原,找慈懷生,他能醫好少陽的氣血淤塞。」再玩下去可能真的會打起來,古雲老實的說:「我確實沒辦法救少陽,但慈懷生會有法子的。」只是還隱瞞了一事,少陽的徵狀古雲也有能力救,只要銀丹下肚……但古雲並不想浪費銀丹。

「雪原那裡?我去!」果然少陽有救,漁叟再問詳情。

「你去?恐怕慈懷生不會見你。」古雲一臉怪表情,搖了搖頭,將扇子拿在漁叟面前晃來晃去。

「我會想辦法讓他見我的。」漁叟自個兒了解,有能力的人總是脾氣特別怪,恐怕此行會受刁難。

「嗯……只怕你連他在那,都找不到。」古雲正色,這不是在說笑,也不是瞧不起漁叟的能力。

「你的意思是?」漁叟發現自己越來越難和古雲溝通了。

「我去。」古雲原來就做此打算。

「古雲?」漁叟疑惑自己有沒有聽錯,想再確定一次……可古雲已然推開漁叟,往少陽房裡去。

「古雲,你要幹啥?」漁叟跟著來到少陽房裡,只見古雲施法,口裡念仙訣,將少陽收進白玉瓶內。現在的少陽昏迷不醒,也只能躺著任人宰割。

「先走一步,我會把少陽毫髮無傷帶回來的。」古雲如風似的消失在房內。

往北方直去,古雲飛向雪原。

慈懷生原本也是修道人,本能與古雲同列仙班,可惜數百年前一場禍事,讓慈懷生將自己放逐雪原,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

想起前塵往事,古雲不禁為此可惜。

來到雪原,果真是名符其實的雪原,除了白茫茫的雪花遍地,就沒再有多餘的花、草、樹木,更甭提什麼房舍了。

寒風吹來是刺骨之痛,以古雲的穿著打扮,若是常人,恐怕撐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已成冰石。

四處景色皆是一個樣,難分東西。古雲向前直走,筆直的腳印……

鬆軟的雪地,讓走起路來更為困難,腳陷入深深的白雪之中,雪高及膝。

拖著腳步而走的古雲不由得煩躁,這麼走下去,要到什麼時候才到的了?向上一跳,運氣盤足。古雲的腳步變的輕盈,踩在雪上只留下淺印子。

這應該不算無禮吧?古雲心中暗想,來拜託人若仍是採用術法飛行,恐怕不夠誠意,只是運氣盤足,應該……

「呵。」走了不知多久,寒冷的天候讓時間過的特別慢,看著遠方發亮的地平線,古雲笑出聲,就快到了。

加緊步伐,古雲急奔於雪地之上。

原來發亮的地方是條寬廣見不到盡頭與對岸的大江。江面水流緩慢,怪的是……這麼寒冷的天、加上緩慢的水流,居然沒結冰。

古雲站在江岸深思,上回來是純拜訪,化蓮飛過江去。這回……用飛好像對主人不敬。

轉頭看看兩旁,連棵草都沒有,樹枝就更難撿了,「少陽,你這回……欠我的可多了。」古雲對著江面自言自語,旋之將手中的扇子向下一丟。扇子浮在江面之上,古雲一躍,踏著扇子,驅扇向江岸另一頭前往。

扇子行經之處,在江面上劃開一道水痕,濺起水花沾濕古雲雙足。這江面果然不小,用飛的省事多了,古雲感慨的看著自己的扇子,寶貝的扇子現在讓自己踩在腳下。

看著快到岸的雪地,古雲心情才轉好。

扇子還沒靠岸,古雲已點水上岸,手指再一揮,江面上的扇子應指飛回古雲手上。運氣趨走方才身上的水氣與濕意,古雲由身上散出一道氣流,暖和的風烘乾鞋、扇,感覺舒服多了。

江的這一頭,又是一樣的雪白無邊,看來還得走一陣子。

就快到了吧?印象中,沒那麼遠的,用走的和用飛的……真的差很多。

「嗯?」瞄了一眼地上的血紅,在這雪白的冰地裡,任何不相稱的顏色都會顯的唐突。古雲拾起地面上梅瓣,就要到了……

知道離目標不遠了,古雲再往前走去。

才走離撿到的梅瓣之處,不到七步……瞬時狂風捲起,將滿地的雪花吹的亂飛,擋去古雲去路。

要是常人看到這般景色,應該早就知難而退,偏偏古雲不是常人,且身負漁叟期望。

「嘖嘖。」看著天色晴朗,身後一片平靜的雪地,這術法也太明顯了,突兀的捲著狂風。這風掃的之狂,要是沒以仙法護身,恐怕一進狂風圈中,就會像雪花一般被捲的團團轉。

嗯……在這關頭上用點仙法,應該不算失禮吧。

畢竟是別人家的地頭,總不能還沒入門就先破人家的術法,古雲厚道的掐起指訣,硬著頭皮走向那捲風圈裡去。

仙氣護身,不動如山,古雲穩如泰山的步伐絲毫沒被狂風打亂。只是進入風圈後,視線極差,眼前除了白呼呼亂飛的雪花,完全看不見其他東西。上回來還沒這風陣,怎麼慈懷生動作如此快,才幾十年時間就設起風陣術法。

所幸這風陣不大,算著自己的步數,嗯……九十六、九十七、九十八,第九十八步時已離風陣。一離開風陣,古雲回頭看著方才還狂風大雪的地方,現在已是平靜的雪地。

撥掉身上與髮上的亂雪,吁了口氣。到了。

慈懷生住的地方,總是充斥著一種寂聊與哀傷。屋外整片血紅的梅樹,終年盛開,飄落的梅瓣,像是為梅樹主人泣血。

寂靜的雪原,除了偶然吹過風,總是無聲。而風吹過的梅樹,發出的沙沙樹響,卻又像啜泣的低咽。

連慈懷生住的木屋,也是這般孤獨的立於廣大的雪原。

「打擾了。」古雲推開那道木門,像是被氣氛所感染,也許是憶起慈懷生的往事,笑容褪去。

「古雲。」慈懷生沒起身,只是轉頭看了一眼古雲,坐在椅上,倒了一杯熱呼呼還冒著白煙的熱茶,「過來喝杯熱茶吧。」一頭與古雲一樣的白髮,穿著與天候不稱的白袍,慈懷生臉上掛著的笑,像是再也哭不出來的僅剩表情,只令人感覺淒涼。

「慈懷生……此次前來,是希望藉助你的三陰綿指,幫我救個人。」古雲望向慈懷生的眼眸,從那天起,就沒變過的眼神,淚流盡了,徒留無限悔恨的眼神。

「什麼人?」慈懷生問。

「一個老是想殺我的人。」語帶戲謔的說,但這麼說並不過份。古雲解下白玉瓶,放在桌上,「我知道你不會出雪原,我把人帶來了。」

「想……殺你的人。」重覆了一次古雲的話,慈懷生略感好奇,卻懶的再問,反正事俗塵事,已無心理會,又道:「嗯……讓他躺上那褟子吧。」慈懷生指著角落的長褟。

古雲依言,拿著白玉瓶來到長褟,解開白玉瓶的封印,唸著咒語,少陽咻的飛出瓶子,躺在長褟之上。

並不著急少陽的傷,古雲有心無心的開口:「慈懷生,我有沒有說過……你越來越像竹子?」

「不,你沒說過。」慈懷生見古雲已然放出少陽,跟著起身觀視少陽的傷。這傷,確實能用三陰綿指化解他體內的淤塞氣血。

「你像竹子,無心……」古雲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說話時的表情。「連眼神也越來越空洞、虛幻。」

「哈!」不在意的一笑,確實自己已無心,曾經有的心……已逝。

不與古雲閒談,慈懷生伸出三指,點住少陽喉頭。與慈懷生相觸的肌膚,漸呈黑印。

古雲一看便知慈懷生已經使出三陰綿指。

三陰綿指一出,三道陰氣由慈懷生指尖灌入少陽體內,三道強弱相異的氣走三方,或上或下,打通少陽全身經脈,淤塞之處一一被破。

以陰制陽,正是三陰綿指的利處。

三道陰氣於少陽體內奔流了三圈,最終至少陽天靈化成白煙竄出,體內淤塞一並散去。

氣血一散,少陽攸攸轉醒,口中呢喃……卻遲遲不見少陽睜眼。

可能是雪原空氣稀薄,致使一時間少陽氣運轉不過,古雲手掌覆上少陽丹田,助少陽調息運氣。

少陽緩慢的撐開眼,第一眼所見,便是古雲。

狐狸?少陽剎那間雙眼瞪大,再意識丹田的氣流,是古雲為自己提氣?

「醒了?」古雲微微一笑,收回手,看著少陽雙眼瞪的如此大,精神挺好的嘛。「先試試運氣,看體內還有沒有氣血未通之處。」古雲提醒。

「嗯。」少陽表情古怪,為什麼古雲要幫自己?收拾起心裡的疑問,少陽照著古雲的話運氣,氣血之順,連少陽也感到訝異。

「謝謝。」尷尬的道謝,少陽顯的不知所措,曾是自己以為的敵人,一轉眼卻變成恩人。

「不必謝我,要謝……就先謝慈懷生吧,是他醫好你的內傷。等回頭,再謝謝漁叟眾人吧。」古雲拉過慈懷生,介紹給少陽認識。「這位是少陽真人,這位是慈懷生。」

「也別謝我,只是剛好幫的上忙,舉手之勞。」慈懷生一笑,退了開來。

「要先喝杯水嗎?」古雲體貼的拿過茶水。

「嗯,謝謝。」少陽笑的頗不自然,接過茶水低啜,這種情況,自己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你先休息,我等等回來,咱再一同回草堂。」古雲看著少陽,了解他一時還無法接受被隻狐狸救了,反正不奢望少陽會有什麼回報,古雲也不再提。

「嗯。」輕點頭,少陽尚在調適心情。

古雲隨著慈懷生的腳步,掀開布廉來到內室。說是內室,其實也才和廳裡隔了塊板,簡漏的木屋隔局。

屋裡什麼也沒有,一張桌子、一張椅子,和一張大床。而桌上僅放了一個杯與一壺水。

若真要說有什麼……便是床上的屍體。蒼白無色的臉,透露著生前的絕美,穿著一席和慈懷生相似的白袍,不惹一塵,緊閉的雙眼,像睡去般安詳。

慈懷生爬上床,扶起床上的女屍,這正是慈懷生的妻子,一點也不像死了幾百年。

慈懷生溫柔的對著屍體細語:「愛妻,妳瞧瞧……是古雲來看咱們了。」女屍的眼,仍是緊閉。

「嫂子,古雲來了。」雖然明白自己面對的是具屍體,古雲還是有禮的拱手。

「古雲,麻煩你了。」慈懷生將妻子的一手牽起,交給古雲。古雲不語,只是點頭,接過嫂子的手。

將女屍的掌心朝上,古雲握著女屍的手,扇柄隔空於女屍掌心化下一道符,「呼!」向掌心一吹氣,女屍逐漸臉色回潤,卻依舊沒脈博沒心跳。

「是古雲大意了,沒回來為嫂子施法。」古雲一個欠身,慈懷生只是笑笑,並沒責怪。

小心翼翼的放好妻子屍體,慈懷生才道:「別在意,你嫂子不會怪你的,而且,當初是說好三百年畫道符,你並未失約。」只是一道符雖然能維持三百年使肉身不腐,卻經過二百年時光,屍體便會失去光澤、少去血色。

遙想起當年,慈懷生極力於道學,與妻雙修,一心想修成正果,卻因心急壞事,氣血攻心,危極之際,妻子犧牲自己,將畢生功力渡給慈懷生,助慈懷生熬過生死關頭。可惜,慈懷生熬了過來……其妻卻力盡而亡。

那天起,慈懷生也放棄了道學,自責的認為是自己過於沉迷道學,才會害死愛妻。

而後傷心過度,終日抱著愛妻屍體,任人如何勸說也不肯下葬。

古雲看不下去,既然慈懷生捨不得其妻,便施法為慈懷生保住其妻屍體不腐,這也讓慈懷生恢復了些許理智。

雖然未修成正果,但有了其妻的功力,與自己的基本修行,慈懷生也有了超越常人的道行,帶著自己的愛妻屍體來到這片雪原定居,為了贖罪,也為了與妻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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