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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住進購物中心裡已經過了一個星期,這段期間是我們在「大衝擊」之後,難得可以盡情喝水、有電有火、有熱食的寶貴一星期。 這七天下來,我們沒做什麼太過消耗體力的事情,就是好好的吃、好好的睡。除此之外就是將傳真過來的新聞詳盡的閱讀,以補充被活埋在地底的那段時間,我們所錯過的那些「常識」。 說實話,這是我們一開始就該優先做的事情,畢竟地球自轉改變方向這麼大的事情,報紙就花了很大的篇幅做了詳盡的報導。若是我一開始有稍微讀過的話,起初要回北京市中心就不會走反方向。 因為得到了公安留下來的東西,食物跟飲水短期之內是不需要擔心匱乏。不過接下來要決定的事情才是真正令人費心的。購物中心這地方足夠保障我們安全,但是我們不可能永遠都待在這裡,這裡頂多算是一個避難室、藏身處,卻永遠稱不上是一個「社會」。 社會最重要的一個功能就是讓人類彼此之間可以交換資源,進而讓資源不虞匱乏,而避難所無論物資庫存多麼豐富,總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好比說食物,現在我們手邊的食物,只夠兩個人吃上一個月,一個月之後,若是我們沒有找到新的食物來源的話,就只能坐著等死。購物中心畢竟只是個短期居住的過渡據點,就算是先前進來的那個公安,我想他也不會有長住於此的打算。 我們現在的生存方式就像所有弱小野生動物一樣,算是「游獵」,得要主動往有現成食物的地方移動。 想當然爾,比起人類的祖先,我跟蕭璇兩個人的體能算是非常脆弱,但是強壯如野人老祖宗,他們的體能依然不足以讓他們在大自然裡單打獨鬥,這是人類的產業經濟問題,或者說生存問題。 舉凡採集、農耕、放牧這些產業形式,都要建立在足夠的人口基數下。就算是更原始的產業形式-狩獵,人類也是集體圍獵的好手。簡單來講,人類不是因為喜歡才變成群居動物,而是一旦不群居就無法生存的動物。 就算大腦裡有能夠利用土地生產食物的知識,但是無法防止其他外來野獸的侵襲也是白搭,人手不足,就不能保護勞動得來的生產結果。總而言之,如果想要在廢土上活下去,我們就需要更多人、更多的朋友。 這麼說來,無論如何是需要的是找到一個人類聚落,無論他們或遠或近,可能在北京或是合肥。當然我希望北京附近會有,這樣一來就不需要縱貫半個中國,大老遠的遷移到合肥去。不過終歸一句話,合肥有人類聚落的根據還有一張傳真來的字條,至於北京,那就是純然的猜測了。 向東?還是向南?我內心還在審慎的琢磨盤算著,而突然之間,蕭璇她開口說話打斷了我的思緒。 「那個……」她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看著我,就好像她以為這是個無理的要求似的。「耀宗,我想要刷牙洗臉。」 「刷牙洗臉??」我重覆了一遍,因為我不太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問。 「對……但其實也不對。雖然我嘴巴上是講要刷牙洗臉,但其實我想說的是,我們實在很久沒有好好的洗過一次澡,我想洗澡。」 她一面說,一面像是要證明她沒有說謊似的,邊從手臂上搓下一大片汙垢。喔!那畫面挺噁的。 沒有錯!洗澡,這實在是我腦海裡一直被忽略的事情。話說人類解決了糧食與居住的問題之後,接下來就是清潔衛生。而說真的,我們倆竟然已經臭到連屍臭都沒有感覺了,表示衛生問題真的很嚴重。 骯髒的皮膚容易滋生細菌,細菌會隨著傷口進入體內造成發炎感染,那不會是你在末日之後所樂見的。衛生條件糟糕,連隨便一點小割傷都有可能致命,我們手邊又沒有任何的抗生素,算是真正意義上的無藥可救。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這種時期還能時刻惦記著要洗澡,只能說女性在大自然裡謀求生存上有與男性截然不同的優勢,而跟著她們結伴就是有這種好處。 女人的天性就並不會完全照著邏輯來行動,反而處處仰賴她們的直覺跟感受,而我只能說,有時候這樣做並不見得是件壞事。要知道在遠古時代,女性為了培育下一代必須要活得夠久,而男性雖然更加強壯、理智,卻通常死得更早。 「想洗澡的話那就洗啊!為什麼不呢?」 「那個,水不夠用。」蕭璇有點尷尬說道:「這種時候做這種要求有點不應該,不過,我並不是想用濕毛巾沾水擦一擦就了事。我是希望能夠整個人浸在水裡,可以從頭到腳洗乾淨的那種……」 「沐浴啊?」我面露難色的說:「的確,我們手邊的水主要還是得以飲用為前提,再說要讓人整個泡進去是有點浪費。」 「不過,我心裡倒是有一個想法喔。」蕭璇她豎起大拇說。 「喔?說說看是什麼想法。」 「京密引水渠!!」 京密引水渠,北京境內起點密雲水庫,經懷柔水庫、昆明湖,最後匯入永定河的人工引水渠道。它通過海澱區離我們最近的地方就是長春橋下,先前裝的飲用水就是出自其中。說一句實在話,因為距離我們三百公尺不到,如果說要洗澡的話,那裡真的是個非常理想的地點。 趁著這個外出的機會,我也教了蕭璇如何使用槍械,畢竟我們不能同時解除武裝,總是要輪流警戒才安全。然而我也無法想像一個身高一米六上下的女生揮舞戰術開山刀的畫面,五十多公分長的刀身幾乎就是她身高的三分之一,而且又是半公斤重的鐵塊。相較之下,扣板機對體格較弱的人來說就顯得容易多了。 跟大部份一輩子沒摸過槍的中國人不同,我在台灣的時候就服完了兵役。而且因為曾經在關島住過一段時間,上過完整的射擊課程,所以我在是射擊這一方面也許還過得去,雖然說我並不一定是個好的射擊教練。 因為彈藥寶貴,我只取了三顆子彈讓蕭璇練習開槍,然而要熟悉槍枝的話,光是這樣的射擊次數是遠遠不夠的。 在關島上射擊課的時候,每天每一種類的槍枝都能讓人射擊上七到十次,有額外花錢的話,散彈槍甚至能讓人射到二十五發以上。畢竟既然有機會學習就會想精通,而節省彈藥不會讓你的射擊技術變得更好。 兩種手槍的子彈是通用的,兩個92式全滿彈夾共三十發,加上手槍裡的十三發,轉輪槍裡的六減一發,我們總共有四十八發9毫米子彈。此時我們無疑要節省彈藥,任何一發子彈都不能無意義的消耗。 雖然說花費了三顆子彈用於射擊新手的入門訓練是有點心痛,但是這樣的練習是必要的,而且次數也已經少到不能再少。槍枝對現在的我們而言,就意味著生存的保障,沒有子彈,槍是廢鐵;拿槍的人不懂的用槍,槍也是廢鐵。 而對我們而言非常幸運的是,蕭璇在射擊的方面非常的有天份,上手的速度異於常人的快。沒錯,近乎算是異常的天份,雖然她拿的那把中國92式是一把相當優秀的手槍,但是才撥給她三發子彈,卻在第三發時就可以確實擊中十五公尺外的磚頭。 考慮到這同時也是她人生中第三次扣扳機,這樣驚人的射擊天份,如果她以前曾有機會接觸這方面的訓練,我想中國在奧運的射擊項目上想要多拿一、兩面金牌應該易如反掌才是。 事實擺在眼前,就算十五公尺之外的目標其實似乎不怎麼遠,即就算再多加十公尺,有充分的時間瞄準的話,對我來說要正中靶眼也不什麼是難事。但是那是經過苦練之後的成果,想在人生中只開三槍就能辦到?光是講出來就夠當笑話了。 然而這麼一來,我們這兩人組合在戰力上突然就有了飛躍似的提升,槍就是這麼神奇的東西。雖然很可怕,但也因此很可靠,只要能射中目標,不管扣板機的是老人、女人還是小孩,槍就是槍,子彈就是子彈。 我們站在水道邊先是四周觀望,看似沒有危險才敢有下一步的行動,人脫個精光的時候還是很脆弱的。然而經過再三確認,我還是不敢輕易下水,所以我拿出從商場帶出來的毛巾沾濕,然後站在水邊從頭到腳狠狠擦拭。 引水渠的水質倒是沒什麼問題,畢竟裡頭的水本來就被我們拿來飲用了,想必用來洗澡是更是沒有絲毫的危險性。 因為有著蕭璇拿著槍在一旁警戒,能夠將身體洗乾淨是一件難得的享受,儘管如此,我自己的心理壓力還是很大,絲毫不敢放慢速度。刷牙洗臉漱口洗澡五分鐘之內四件事情一次滿足,兩人很快的換手,這次輪到我來負責警戒。 這京密引水渠不大不小,但說穿了就是一條人工河。整條河整體來說算寬淺,而周圍的地勢平坦,偶而還會看見幾艘廢棄的船隻飄過(看起來是大衝擊之後的手藝)。再說附近的大樓也不像之前公寓區那邊這麼密集,視野開闊得多,這樣的地型反而不怕有人設下埋伏偷襲。如果只光看這一點的話,搞不好長春橋面上反倒河邊危險的多。 我一面打量著四周的動靜,一面把玩著手裡的轉輪手槍,一個半小時舒適的時光很快就無影無蹤的消逝了。 從之前商場裡試衣服的經驗裡得知,我們的蕭大小姐動作就是一個「慢」字,當然她平常動作是不慢,講話跟反應也快得很。但就是在吃飯、起床、換衣服等等不需要運用大腦的事情反而慢條斯理的,不知道是不是對美姿美儀有什麼莫名其妙的堅持。當然本身懶惰的我動作也不快,只不過是驚訝地球上還有人能以慢凌駕於我之上。 她動作慢也有慢的好處:我是說,我有好處。請想想看,大衝擊前哪裡能看見年輕女孩在河邊洗澡,此等美景可不是人人都有幸見得。她的動作越慢,能欣賞的畫面就越精彩,豈不美哉?什麼?你們說你們也想看?趕快去燒個狼煙祭祖祭天,然後砍掉重練等下輩子吧! 蕭璇舒服的將整個身體泡在水中,豐滿的部位像一對浮球一般在水面載浮載沉,好像胸部擁有自己的靈魂似的。突然間她站了起來,將浴巾圍在身上開始梳洗頭髮。洗去那些油污糾結,蕭璇的烏黑長髮可是我人生中見過屬一屬二的美麗滑順,根本足夠去拍洗髮精的廣告。然而此時,我根本沒辦法集中精神在她的頭髮上。 就像紙包不住火,薄薄一條浴巾怎麼可能包住那勁爆的線條。浴巾被那對搖曳生姿的巨乳高高撐起,戰戰兢兢的掛在身上勉強沒有崩開。因為緊繃,浴巾底下的線條可以說是一目瞭然,而為了包覆住那對體積龐大的小東西,浴巾下擺也因此被提高到若隱若現的危險高度。 隨著她一面搓洗頭髮的,一陣一陣美好的波動緊緊的包裹在浴巾之下,跟隨著美妙的節奏一顫一顫的輕微彈跳、來回晃蕩。一切就如同電影的慢動作鏡頭那般,一次又一次在我眼前反覆播放。 阿密陀佛!阿雷路亞!我兩眼發直整個人呆滯,瞬間智商減半變成了智障。而且突然我喉頭一甜,嚥了一口唾液,有股熱辣辣的液體從我的鼻腔內流進胃裡,顯然是鼻子裡的舊傷又迸裂了。不過如果是這種復發方式,就算是要我鼻血一天到晚流個不停,流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我也義無反顧的願意。 就在我沉浸在末日之後的美好幻想之中,毫無預警的,一陣劇烈不舒服的感覺突然竄進腦門,冷汗從我的額頭上滴了下來,全身的毛孔汗腺倏然聳立。怎麼回事? 我的摀著肚子,沒事,這不是腸胃的毛病,但是手上的顫抖卻停不下來。背脊也一陣發涼,但也不是氣溫的問題,而心臟,則是噗通亂跳像是雷鳴山崩。 這種像是被死神盯住背脊毛骨悚然的感覺,我已經不是第一次發作了,而上一次的發作好像也是在這一帶附近的樣子。只不過那時候我站在長春橋的橋面上,沒有發現周遭有絲毫的古怪,但是現在這個感覺有回來了,而且還變得更加清晰而猛烈。 「蕭璇,洗完了沒?」我罵上轉頭問她,邊問邊朝她那邊走過去。「我們在外頭待得夠久了。」 她頭也不回的回答:「再等等,就快了。」 我催促道:「別再等了,洗好了就回來。別忘了我們的處境,我們沒有必要冒太多的險。」 「處境很危險,我知道。」她回答,但是手上依舊平心靜氣的用毛巾慢慢擦乾她那頭終於回復烏黑亮麗的長髮。「不是有你在看著嗎?」 「為了你自己的安全著想,我勸你還是不要太看得起我。」我說:「你應付不來的,我一個人同樣也應付不來。」 蕭璇嫣然一笑,終於放下手邊毛巾準備上岸。她拾起衣物準備穿上,畫面依舊香豔,但是我現在沒有心情欣賞了。在腎上腺素的作用下,一股忐忑不安的心情在我的身上如同烏雲一樣徘徊不散,雖然說這只是一種感覺,一種非理性的恐懼。 突然,我的耳朵捕捉水花濺起的聲音,眼睛捕捉水中順間掠過的巨大身軀,一瞬間所有的感覺都連貫了起來…… 「快趴下!!」我聲嘶力竭對著蕭璇的大喊。 但是她的衣服才穿到一半,等到聽到要反應已經來不及了。在那一瞬之間,一道巨大的白影從河底撞破水面衝了上來,將還待在岸邊衣衫不整的蕭璇給捲了下去。 我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想都不想的情況下猛然起跳,身體已經往河道的方向飛了過去。刀子掠過蕭璇的耳際,對準白影的身體死命戳入,黃紅相間的血液反方向噴了出來……我竟然趕上了!? 幸好當初我站的位置跟她的距離夠近,若是再晚個半步鐵定會趕不上。我止不住身體的前衝之勢,兩個人跟那不知名的東西紛紛撲倒在京秘引水渠的水泥石板地上。水花摻著血水像是傾盆大雨似的澆落在我們的全身,某樣活著而且體積還很龐大的東西就在我們剛才在的地方。 一片慌亂中,我甚至還來不及回頭細看,就已經被嚇得屁滾尿流。 「跑,跑!跑!!」我激動得大喊三聲,不過聲音立刻就被嘶吼聲給蓋過。蕭璇衣衫不整又狼狽不堪的連滾帶爬,死命的想辦法往陸地的方向衝。 而我在地上翻滾了一圈站起,接著想都不想馬上立刻逃竄,一面跑一面回頭觀望,絲毫沒有減慢速度。在此刻,我終於真正看清那隻動物的全貌。 那平滑的鱗片?還有那五彩的花紋?說起來很不可思議,那、那極有可能是一條錦鯉!? 本章的廢土求生秘技:飲水,永遠是生存時最首要的問題,當然在大災難後也是如此。與野外求生不同的是,要知道人類的居住地往往依傍水源地而建造,在廢土之中如果能夠找到人類廢棄的城市,那一頭往往也能找得適合的水源,無論是泉水、河水或是地下井水。但如何辨認水源是能夠飲用的呢?實際上,除了泉水跟井水以外的水都不該直接飲用。如果沒有將水煮沸的工具,至少可以使用簡易的濾水裝置、淨水藥片、微量的碘酒、漂白劑甚至是食用醋消毒,靜置20到30分鐘即可飲用。若是情況惡劣到什麼物資都沒有,就靜置它吧,等到雜質完全沉澱之後再用毛巾衣物等布料吸收乾淨水分,然後直接放入嘴中吸啜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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