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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雙重職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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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未玩網路遊戲前，妹妹是我親愛的妹妹。也許因為我跟她是胞兄妹，所以自小我和她的感情便非常好。她是好動的孩子王，經常在外邊蹦蹦跳跳；一直一直，都是我被她牽著走。

　　就連玩遊戲，也是她叫我的。

　　「朋友們一直在說《單道》耶，原來它是５月推出的網路遊戲，全五官虛擬啊！哥哥，我們快點買來玩吧！我們一起來闖天下！」

　　她總是很活潑開朗。

　　最初我是跟她一起玩《單道》的，我練劍士，她練祭司。但沒多久，我的等級便超越了她，她完成的任務我完成了，但我完成的任務她卻不一定完成。於是乎我跟妹妹便分道揚鑣，後來我加入了一支很強的團隊——朝蒼之月，她也加入了那個有毛有翼團。我們兩個過著完全不同的生活。

　　直到我自砍帳號時，她仍是玩得快快樂樂，每天要花上六小時玩《單道》。

　　我和她少了聊天的時間，聊天時也少了話題。她只想說《單道》，只想說她和那班有毛有翼的同伴相處得如何快樂，只想說她跟那班人遇上的各種任務和蠢事……當她提起他們，她就一臉幸福，變得很親切；但我卻禁不住板起臉。後來她也發覺我根本不喜歡聽，也就忍口不提了。而我和她就更少對話，除了「早安」「出來吃飯了」「媽媽叫你出來」之類的說話，就只剩功課上的交流。

　　妹妹的沉迷，令我變得更討厭網路遊戲，以及網路遊戲裡的玩家。

　　這些可惡的玩家，每個都是不懷好意，只會作惡，甚至將我的妹妹扯進地獄。當初我就是察覺到他們的醜陋，才決定不玩《單道》，砍掉我那隻已經練到Ａ級的劍士。

　　對，沒有一個是好人……吧？

　　「不過啊……笨塵，幸好啊。」

　　「我真擔心你不會再回來了。」

　　「笨塵……歡迎回來。」

　　如果當初有人像杉一樣，對我說這番話，我還會不會自砍帳號？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絕對不可能有人對我說這種肉麻又骨痺的說話。因為我並不是我妹妹，我並不是真正的塵鈴；我跟妹妹不同。我不會主動去接觸別人，也不打算跟別人成為朋友，更從沒想要去喜歡一個遊戲。只有那深深戀著《單道》和隊友們的妹妹，才能享有這種特殊的待遇。

　　躺在我膝上的杉閉上雙眼，呼吸平順而細緩，似乎已經入睡，輕咬嘴唇，做著寧靜的夢。

　　另一顆戴著皇冠的大頭也在不知何時出現在我右邊膝上，也是閉上雙眼，不過遠不同於杉那張純真正太臉：那是一張相當淫穢的臉孔，嘴角Ｕ字型彎起，差點嘟成Ｏ字，醜陋的唇肉暴露在空氣中，並不停向上下左右扭動。

　　我緊握在拳頭，在拳頭上呵一口氣，然後將拳頭用力搥在這人的天靈蓋上——

　　「哇呀呀呀呀呀——！唉……好痛！」

　　＜玩家　塵鈴　於非戰鬥區攻擊隊友　尊貴的王子，聲望-10＞

　　那位醜陋的王子總算肯離開我的攻擊範圍，一邊對著湖面死命揉著頭，一邊飲泣著「啊！我嬌嫩的肌膚瘀青了，塵鈴妹子你要補償我，讓我跟杉弟弟一起睡在你美麗的大腿上吧……」。果然是個娘娘腔的變態王子。而被此擊所震，杉也醒了過來，一見到變態王子已經返回無盡湖，便瞬間彈離我三米之遠，收起那撒嬌專用的可愛表情，回復最初那死小孩的臭臉，用怨恨的目光咬牙切齒地盯著變態王子的背影，扳著黑槍，恨不得把他即場射殺的模樣。

　　……真是個一點也不討人喜愛的臭小子。

　　「欸？」變態王子手握濕漉漉的女性絲質手帕捽著瘀傷時，忽然像是發了瘋一樣對著湖面不停眨眼，然後回頭對我和杉，妓女般揮舞著手帕像在招攬客人：「看，我的瘀痕不見了！原來這個無盡湖是回復之湖啊！」

　　目睹變態王子的傷勢真的消失了，我和杉互相對望，然後齊坐到湖邊。

　　變態王子不斷用手帕沾著湖水，然後往自己的臉上猛抹，簡直就是將湖水當成護膚品用了，我看他等一會兒就會脫光衣服浸在湖裡，企圖用他骯髒的身體將整個湖水污染。我和杉便趁這種慘劇發生前，先喝幾口湖水恢復體力。

　　＜快被僵屍犬吃掉的三人組　尊貴的王子、塵鈴、杉　體力、ＨＰ、ＭＰ及狀態異常完全回復＞

　　雖然我們已經完全回復，但變態王子依然一如所料，像隻餓狼一樣將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剝下，臉上詭異的笑臉清晰可見。後方傳來杉的大罵：「喂喂，你、你真是厚顏無恥啊！笨塵可是女生啊！」

　　……抱歉，其實我是男的。

　　「哈……塵鈴妹子不會介意的，對吧？況且我的體態這麼優美動人，不但會將塵鈴妹子迷倒，連杉弟弟也會甘願跪在我的石榴裙下呢！」變態王子旁若無人地嘻笑著，說出相當娘娘腔的說話，令人高度懷疑他其實是個變態的人妖。

　　……咦，我也是人妖啊？

　　當我正疑惑著變態王子到底是女扮男裝的玩家，還是過於變態的男性玩家時，空氣中彈出了晶片傳送的畫面：

　　＜隊友　杉　傳送了一張動作晶片給你：動作晶片〔特效〕——馬賽克＞

　　……為什麼杉這小子會將這種奇怪的晶片帶在身上。

　　我無言地望著杉，只見他也拿著同樣的動作晶片，沒有正視變態王子地指了指他，然後再指了指動作晶片，再用手掌遮了遮眼，示意我快點將變態王子的不雅身體馬賽克掉，免得眼睛受到傷害。

　　好吧，不用白不用。

　　＜動作晶片〔特效〕：馬賽克——啟動＞

　　我和杉使用了馬賽克晶片後，變態王子便將衣服完全脫下，只剩系統預設的白色底褲。他毫不覺羞恥地在我們面前擺出各種選美姿勢，「哈……看那，我健碩的肌肉！並不是爆肌啊，而是大小剛剛好的美麗山巒，這是最理想的體態啊！」

　　我看不到所謂最理想的體態。就正如Ａ片的馬賽克一樣，我只見到眼前的生命體是由一格格詭異的肉色所組成，根本分不清哪是肌肉，哪是肥肉。當然還有下體那白色的底褲，也成了一團奇怪的白色格子，隨著變態王子興奮地改變姿勢而變形。

　　某程度上，馬賽克後的變態王子似乎更可怕。

　　似乎見到杉的扳機動作和我摸拳的動作，變態王子知機地停下不雅動作，退離無盡湖十米之遠，然後站定，扮演跳水選手，以助跑形式跳高，似乎還使用了高空跳躍晶片和旋轉晶片，在空中翻身幾轉後便伸直腰身，直入無盡湖；不過濺出來的水花實在多得要命。幸好我早已動悉先機，拉著杉來到湖外五米之遠。

　　但有件事我卻意料不到。

　　當變態王子的裸體完全嵌入水後，湖水突然綻出金色的光芒；下一秒，一個美麗的金色小妖精便從湖裡飛出來！

　　她金色的波形長髮在捲動的空氣中飄散，碧綠如翠的眼瞳彷似兩顆綠寶石，完美地鑲在光滑白晢的瓜子臉兒上，再配合嬌小玲瓏的鼻子，就成了天作的藝術品。那粉紅的朱唇水潤亮麗，嘴角彎成Ｕ型，差點嘟成Ｏ型，是一塊甜美的鮮櫻桃，讓人恨不得馬上上前咬一口，嚐嚐那到底是怎麼樣兒的甘甜。

　　啊——太美麗了。

　　杉瞪大眼睛，扯著我的長袍吃驚地問：「這、這、這個妖精……該不會是那個什麼鬼王子變成的吧？！這妖精跟他一樣，頭髮都是金色，眼睛都是綠色的……」

　　我一怔，吞了吞口水：「……相信我，這只是幻覺罷了。」

　　杉點點頭，口中喃喃說著「一切都是幻覺」，而動作則由扯著我的袍變成抓著我的手了。

　　之前變態王子跟我討論黑色森林時說過，《單道》是１１月進行改版的，除了加入一些新功能如臨時組隊、做夢、裸體外，亦新增了一些新地方、新任務和新事件……我實在不敢想像。該不會這個無盡湖能夠讓玩家變性，全身浸進去就會徹底變性吧？

　　「怎麼湖水會變成金色的？哈……是受到我的聖氣所感染吧？」

　　十幾個肉色的格子突然從金色的湖面浮出來，上面打了個大問號。

　　我和杉雙雙鬆一口氣。

　　當我們三個齊齊望往那美麗的小妖精時，小妖精便說話了：「三位好，我是創世女神所派遣下來的無盡湖守護妖精——依芙。我一直在這裡等待，希望等到團隊到來。」

　　唔，這是任務？還是事件？

　　「你們三個放下了彼此間的個人利益，組成臨時團隊，表現了那份危難中互相扶持的精神啊！我願意將我所擁有的能力都賜予你們，希望你們在旅途中順利吧！如果你們疲累了，歡迎回來這兒休息。三位請多保重！」

　　說完後，小妖精就飛回湖中，而金色的光芒也就此退去。

　　「……事件嗎？就這樣結束了？」杉疑惑地問。

　　當我們詫異著為什麼會有這麼短的事件時，我們的手中竟冒出一陣白光；沒多久，一塊白色的方形小石便出現在掌心裡。調查了物品一下：

　　＜雙職小石：無盡湖妖精依芙贈予的限定道具，可獲得雙重職業。用法：在雙職小石上寫上想要的職業，再與臨時隊友一同把雙職小石拋落湖底。＞

　　「啊！是雙重職業的特殊事件啊！」馬賽克王子移上岸，並拿著白色石頭研究起來，「我們是最後一批吧，真是走運啊。哈……都是託塵鈴妹子和杉弟弟的福。」

　　「最後一批？」

　　「笨塵，」杉用回最初那種冷冷的臭小孩語氣說，「《單道》改版後多了一些獎勵事件，例如雙重職業。聽說雙重職業事件在三個地方，一旦觸發了事件就不會被觸發第二次。所以全個《單道》只有三批人能夠得到雙重職業。」

　　馬賽克王子點頭續道：「對，其中兩個雙重職業事件已經被其他玩家搶走了。第一個是由團隊觸發，第二個是個人……看來在這個無盡湖的事件觸發條件必須是臨時組隊的玩家啊。哈……我們真走運，果然當初組隊的決定是正確的。好，那我們快點寫上職業吧？」

　　雙重職業嗎？原來現在有這種東西。《單道》是職業導向型遊戲，在創角時選定的職業有著絕對的唯一性，無法更改；當了劍士就不能再轉回魔法師，除非砍掉重生。所以雙重職業是很珍貴的。

　　我不禁認真地考慮應該要玩什麼職業起來。

　　如果是我妹妹，她可能會選擇當舞者；因為她的名字有個「舞」字，而且她真的很喜歡跳舞。當初她在《單道》的酒吧裡看見正在表演的華麗舞者時，她就怨恨當初為何要玩祭司而不玩舞者。

　　不過我的話，我比較想當武者；因為我的名字有個「武」字，而且以我現在祭司的身份，再配合武者，就會變成可攻可守的超級玩家了吧。祭司可以遠距離牽制敵人的動作，武者可以負責近身進攻。

　　想著想著，我便動筆在石頭上寫起字來。

　　突然，杉那小子靠了過來，一臉鬼鬼祟祟的。

　　「笨塵，你想當什麼？舞者嗎？」

　　「我——」我才說了個我字，馬賽克王子便靠在杉的身邊，吱吱喳喳地說：「哇！杉弟弟想當殺手？殺手的速度僅次於盜賊和忍者吧？盜賊ｘ殺手，杉弟弟要成為全《單道》裡速度最快的玩家嗎？」

　　杉用手護著小石頭，斜著眼反問他：「這關你什麼事？那你呢，你寫了什麼？」

　　馬賽克王子「哈……」地一笑，一臉自戀地撥了撥前額的那撮長髮，雖然在我看來仍是馬賽克：「是偶像歌手，我希望全人類都……」

　　「笨塵，你呢？」杉無情但極為理性且正確地打斷了馬賽克王子的說話，伸出脖子向我的石頭上望過去——

　　「咦？催眠師？」

　　杉和馬賽克王子登時靜下，目光不斷在我和石頭上的「催眠師」三隻字上遊移不定。

　　「嗯，不知道為什麼就寫了上去。」

　　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其實我並不是很想當催眠師，但無意識之下就寫了上去。在《單道》裡，我只見過一名催眠師。以前我在朝蒼之月單獨執行任務時，我遇上了一點麻煩，恰好有個黑髮的催眠師幫了我一把，最終我們一同完成任務。

　　可能是因為他的氣質很獨特，給我留下太過深刻的印象，所以我才會寫上「催眠師」三字吧。

　　我想，可能，是因為這個關係吧。

　　沒多久，我們三個便像來許願一樣，將寫上職業的石頭拋出，讓它們沈澱到無盡湖的湖底；雖然我懷疑無盡湖也有可能是個無底湖。

　　過了數十秒後，系統才出現新增職業的通知。

　　＜快被僵屍犬吃掉的三人組——尊貴的王子，取得雙重職業：騎士（Ｓ級）、歌手（Ｂ級）＞

　　＜快被僵屍犬吃掉的三人組——塵鈴，取得雙重職業：祭司（Ｂ級）、催眠師（Ｂ級）＞

　　＜快被僵屍犬吃掉的三人組——杉，取得雙重職業：盜賊（Ｓ級）、殺手（Ｓ級）＞

　　我看著馬賽克王子的騎士等級，不理解地問：「貴的，你不是說你是Ａ級騎士嗎？為什麼這裡說是Ｓ級？」

　　「哈……」他的語氣相當輕鬆，「因為騎士由Ａ級升到Ｓ級的升級方案Ａ裡，我所有條件都達成了，除了未取得表演系三級資格嘛。所以雙重職業玩歌手的話，就免去這個條件，可以直接升到Ｓ級了。」

　　……還以為馬賽克王子只是因為自戀才打算當歌手，原來另有目的，真是深藏不露啊。

　　「而且，塵鈴妹子你試想想，一個拿著寶劍唱著情歌的騎士歌手，會是多麼吸引啊！啊，不行，我現在就要先唱一曲！你們先坐好，等我馬上開場吧。」

　　＜隊友　杉　傳送了一個道具給你：道具〔一般〕——耳塞＞

　　我向杉投以感激的目光，然後跟他一起戴上耳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