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遺憾，我倒不認為這是緣份呢，先生。」

　　聞言，宇天生怔住。

　　先生？

　　即使宇天生忘了虛擬網域裡無須眨眼，

　　他倒沒有忘記此刻的他沒有使用任何面具程式，

　　而僅是採用系統預設的中性外表：也就是，無分性別。

　　既然如此，何來一句順耳的「先生」？

　　當然，對ＧＭ來說，查察玩家資料一點也不難。

　　只是，對隨意閒晃的ＧＭ來說……

　　宇天生厭惡地後退了一步。

　　「你該不會是預先查過我的性別，才決定閒晃來這裡？這位ＧＭ？」

　　這句中所用到的「ＧＭ」是一語雙關。

　　契不知道他用的ＧＭ有雙重意思，也不知他為何霧煞煞地問出這種問題。

　　良久，他才抓得住問題的核心，撇嘴說：

　　「啊！你是問我為什麼叫你先生嗎？那是——」

　　然後，啞口無言。

　　「嗯？」

　　宇天生玩味地托起手肘，考慮著要跟契花多少時間對話。

　　經過幾秒鐘的猶豫，契瞬即給予合理的答案。

　　「根據統計，在創角時會特別留意莉莉從哪塊鏡子出場的玩家，八成以上都是男性。」

　　是令人信服的答案。

　　可惜，

　　一旦猶豫了，就不會再令人相信。

　　「喔。」

　　宇天生敷衍地應了一聲，慈悲地沒有追問下去。

　　於是，宇天生走到創角影象莉莉右邊的鏡子，

　　一邊觀看創角選單，

　　「管理員先生，那我就在創角前先問你幾條問題吧？」

　　一邊推動腦齒輪醞釀各種問題，

　　企圖在進入《單道》前再一次了解清楚情況，

　　順便好好作弄這個喜歡閒晃的麻煩管理員。

　　於是二人便開始了無間斷的問答環節。

　　「《單道》的特點之一是極高自由度，沒有特定玩法。不過，這還算遊戲嗎？」

　　「《單道》，可理解為它是一個遊戲大雜彙，玩家想玩什麼是玩家的自由。將《單道》當成打怪遊戲也好，生活遊戲也好，戀愛遊戲也好，只要不違反規則就行。」

　　「沒有成本上和管理上的問題？」

　　契有點不耐煩。

　　「成本上的……身為玩家的你好像不需要知道吧。管理上的……你玩下去就知道啦。」

　　「我是顧客吧？在使用服務前事先了解情況有何不妥？」

　　契瞟了瞟微笑著的宇天生，也只能擺出。

　　「很抱歉，成本問題我不清楚，但你該知道單道的收費是現時眾多網遊中最高的吧。至於管理問題，玩家在遊戲上有不明白的話可以直接瞬移到詢問處，另外也設有新手討論區，所以不會有很多新手小白。現時並沒有管理上的大問題發生過。」

　　「是了，《單道》的自由度高至自由製作武器、道具、服裝等等吧？」

　　「沒錯，這個有寫在說明上，詳情請……」

　　「資料不會一直膨漲嗎？」

　　呃？怎麼會問這種非遊戲相關問題？契搔搔頭，回答。

　　「請你視作為質量守恆定律吧。」

　　「沒有物質可以被創造或毀滅，只有轉型？」

　　「對。玩家付出金錢玩遊戲，這些金錢就用來買他們存放資料的空間，製作物品時這些空間就由０變１。當然了，玩家持有的自製物品數量是有限制的。」

　　「真有趣。那我問完了。」

　　嗯？問完了？太好了。

　　正當契鬆一口氣之際，開始認真創造角色的宇天生又提問起來。

　　「對了，為什麼沒有限制職業選擇？奇怪。」

　　「你所指的是……？」

　　宇天生裝作管理員一樣開始解釋著。

　　「《單道》是職業主導遊戲吧，道具、任務、技能等等主要都圍繞著職業而定。每種職業都有它的獨特性，魔法師有魔法系統，廚師有料理系統，農夫有種植系統……無限制職業，豈不是無數個系統？這麼多資料，伺服器能承受到嗎？這麼多系統，真會全部完善？」

　　契又搔搔頭回答。

　　「之所以有這麼多職業，是希望製造出貼近生活的環境。由於多數職業上的近似性與重疊性，職業系統其實也不是多得離譜。戰士、魔法師、祭司共用冒險系統，廚師、服裝設計師、武器打造師共用設計系統和商店系統。製作時我們大致可以猜想到一般玩家會選什麼職業，所以系統方面不太成問題。另外，雖然嘴上是說無限制，但始終會有些限制的。」

　　「嗯，像是警察一類就不能吧？」

　　「ＢＩＮＧＯ！還有，《單道》的世界觀設定始終是劍與魔法世界，涉及高科技的職業不被接納。」

　　原本宇天生想要Hacker這職業，但恐怕是不可能了，只好先看看下一步驟。

　　「我有問題。」

　　契無奈地站在宇天生身旁，鏡子上出現的是種族選擇畫面。

　　「種族的數量，為什麼這麼奇怪？」

　　「不是吧！連有多少個種族你也要挑剔？」

　　身為顧客的宇天生當然沒有理會這句牢騷。

　　「６個種族加３個隱藏種族，太少，太多。網路遊戲要不就有多不勝數的種族，要不就只有兩三種來個種族歧視大戰。」

　　契極無奈地搔頭。

　　「還是有幾款網遊的種族數目也是這樣啊。其實原先《單道》並沒有種族系統，只有人類；不過多數玩家都喜歡用非人類。為了迎合玩家口味，便設了幾個最熱門的種族來應付玩家的要求了。這個答案可以了嗎？」

　　「嗯，謝謝了。」

　　其實宇天生想當米蟲這種族，但沒有這選項，就先挑了人類，再看下一步驟。

　　下一步驟已經是選擇性別、創造外型了。宇天生停下來。

　　「是了，我記得說明上寫著，《單道》沒有能力值調整可言。」

　　「……」

　　管理員決定保持緘默。

　　「這算是正常的網路遊戲和合格的管理員嗎？」

　　管理員為自己悲哀的命運嘆了口氣。

　　「我不回答你又會說我服務不周吧？」

　　「唔，對於一款公然使用全五官虛擬系統的遊戲，詢問多些資料也是錯？」

　　「這句話還真像那些不為玩遊戲，只為寫論文的研究者及遊戲商間諜說的話啊，可憐的管理員們都已經接見過不少這類客人了。」

　　「所以你打算回答嗎？」

　　嘆氣。

　　「唔，也不是不可以說的事。沒有能力值調整，純粹因為有時讓玩家自行調整能力值會很麻煩，例如玩家可以猛加攻擊力以致一出手敵人便死掉。所以乾脆就不要能力值，全個遊戲著重於技巧應用。」

　　「沒有能力值但有等級？」

　　契點點頭。

　　「是。畢竟等級不單是能力的象徵，更是身份的證明。遊戲中被人崇拜的，向來都是高等級的玩家吧？一般玩家之所以重覆打怪，練等，無非是想要等級高人一等，取得別人的認同吧？所有網遊的討論區常有人說自己練到多少等。等級的設定是源於不斷努力的玩家的一種鼓勵，同時也源於玩家的虛榮心。」

　　這番話由這位看來十分吊兒郎當的ＧＭ說出來真是詭異，但宇天生卻不得不對此話表示贊同，並對《單道》製作公司Unique及契表示佩服。

　　因為被誇讚，所以契便樂滋滋地補充說明。

　　「嘿，補充一下吧。單道大約有十個等級，換句話就是有頂級限制。沒有頂級的話，玩家就會無止境地追逐升級，繼而會對等級失去興趣。頂級則是給這些愛練等的玩家一個目標。」

　　「只有十級？頂級之後，玩家們會沒興趣了吧？」

　　「所以升級難，要到達頂級更難。補充，因為升級是多條件制的，所以其實練等一點也不悶呢。」

　　宇天生繼續創角，挑了男性，鏡中便出現很多不同的人型模組，以右上角寫著「年齡：１５歲」，是單道ＳＩＤＥ－Ｂ的預設年齡值。這時宇天生又皺起眉頭了。

　　「有年齡機制，衣服就會不合身了吧？」

　　「衣服的大小會隨著你的年齡而改變啦。」

　　完全沒好氣地回答。

　　「我有問題。讓玩家自選年齡不好嗎？年齡一直改變不是很麻煩？」

　　「你真是個FAQ Player耶。可以問些正常點的問題嗎？」

　　「可以。什麼叫FAQ Player？」

　　「Frequently Asking Questions Player.」

　　「那ＧＭ你肯來解答我的問題了嗎？」

　　契只好繼續硬著頭皮回答。

　　「玩遊戲本來就是很很很使用資源啊！也許有點怪，但這是《單道》的特色。就正如所有網路遊戲總會要你創造自己的角色，制訂你的虛擬外表，但其實玩家直接用面具程式進入遊戲也可以啊，為什麼又要有外型訂制系統再弄一次外貌？關於這個，請你還是入鄉隨俗好了。」

　　好怪的年齡系統。

　　但宇天生沒有追問下去了，安安份份地依照莉莉和畫面提示去創造角色。

　　眼見宇天生快已創角完畢，管理員契也就鬆一口氣。

　　他從空氣中變出一杯冰奶茶，正要遞到嘴邊——

　　咕嚕咕嚕……

　　——卻被宇天生一手搶掉來喝。

　　契剎那間臉色發白。

　　還回契手裡的，

　　是乾淨的空杯，

　　以及上流人士式的評價。

　　「牛奶味太重，我不喜歡牛奶的。還有，砂糖放太多，膩得很，不好喝。」

　　契無言地讓乾乾淨淨的空杯消失得乾乾淨淨。

　　接著契繼續工作，走到鏡前，審視宇天生的角色資料，咬咬指甲說。

　　「男性，種族人類，職業無。嗯？不選職業嗎？你該知道《單道》是職業主導遊戲吧，沒職業不但不能升等級，也不能加入任何公會接公會任務啊。確定？」

　　宇天生堅定地搖頭。

　　「等到有程式員或Hacker這種職業時，我就會選職業了。」

　　契僅是聳肩回答：

　　「那你就要永遠無職業下去了。等你回心轉意，想玩正常的職業時，就去事務所辦理手續吧！不過我猜你不會玩正常職業吧。嗯……你現在只差角色名字了？」

　　契點了點那空蕩蕩的名字欄，示意宇天生完成最後步驟。

　　只見宇天生用手指在名字欄上一揮，便出現了「永恆」二字。

　　契則目無表情地緊盯這幾項資料。

　　永恆。

　　人類。

　　無職者。

　　——嗯，果然，跟預期中一模一樣。

　　確實，也只有這種FAQ Player，

　　才會用這種名字、

　　選這少人用的種族、

　　不挑職業吧。

　　——原來這是無須插手干涉的事情啊。

　　契目無表情地盤算著。

　　這時，３Ｄ影像莉莉突然指著填上「永恆」的名字欄，發出嬌嗲的提醒：

　　「名字重覆了喲？繼續？」

　　一聽之下，原本靜默的契嚇得跳起來，幾乎想要掩住莉莉的嘴巴——當然，系統提示跟莉莉的嘴巴無關。

　　於是契瞬間移動到莉莉身前，滿臉笑容地對宇天生說：

　　「嘿，『永恆』這名字已有人使用了？確定要用？」

　　「嗯。反正《單道》是用ＩＤ來識別吧？」

　　宇天生並不是那種會在乎他人的玩家。

　　而這答案倒是令契鬆了一口氣。

　　「呼，好啦！既然先生你已經創角完畢，請你馬上進入單道吧！入口在那邊的紫鏡。」

　　契伸直手臂直指向紫鏡處，眼神就像叫宇天生快點滾去玩不要再逗留。

　　宇天生也拋出「不用你管」的眼神，走到紫鏡前，

　　然後像想到什麼似的，卻步下來。

　　「管理員先生，問你最後一條問題吧－－一般閒晃的、負責跟玩家打關係的遊戲管理員，為什麼能回答到我這麼多跟遊戲玩法不相干的問題？」

　　契頓了頓，苦笑回答：

　　「呃！這個嘛，有時為了應付麻煩的人客，不得不知道某些技術細節。」

　　「是嗎？」

　　宇天生優雅一笑。

　　嘴角間倒帶有幾分銳利。

　　「那就再見吧，很喜歡閒晃的程式員先生。」

　　契還沒來得及反應，宇天生已經消失於紫鏡後。

　　「果然厲害，一下子就看穿我是程式員。嘿，我就說過啊，他是超厲害的。」

　　在寂靜的鏡之房間裡，管理員契彷彿在自言自語，

　　卻又像是跟存在於房中的另一人對話。

　　「啊！先不談這個。露露，把那位叫永恆的FAQ Player送到３樓了吧？」

　　「嗯，送了。」

　　只聞一把柔順美麗的嗓音從天花板處傳來，

　　一名藍色捲髮的女孩子從漆黑中逐漸現形，並浮落在房中心的銀鏡之上。

　　儘管她的臉容相當可愛，但舉手投足間卻散發出沉穩優雅的氣息，

　　令人無法當她只是個單純的蘿莉。

　　契笑瞇瞇的蹺起雙腳坐下來，

　　抬頭與女孩對視。

　　女孩首先開口。

　　「那位叫永恆的玩家，似乎是個觀察相當細膩的FAQ Player喔。」

　　「嗯，是啊！露露！」

　　英雄所見略同，得知女孩也有相同觀感，契咧嘴而笑。

　　女孩看見契的笑容，便將食指輕壓在粉唇上，靜默片刻，猶豫著。

　　然後，她放緩地問。

　　「契哥哥，他就是宇天生嗎？你最重視的人？」

　　聽罷，契的臉上一凝，神色惘然。

　　「嗯……是啊。」

　　「這樣啊。」

　　女孩輕輕飄到契的身旁，翻看著宇天生的角色資料。

　　「那你打算怎樣？」

　　契甩甩頭，擺擺手，作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唉，還有怎樣呢？也只有跟蹤他啊！露露，幫我keep一份這個在Contradictory的永恆的log！」

　　——單道中心城新手大樓演講廳。

　　通過鏡，一名淡紫色短髮的少年新手降生了。

　　他緩緩張開明亮的雙目，凝視自己的雙手。

　　然後把手指向前一屈。

　　“好像比現實中還要靈活。”

　　他摸出遊戲選單，觀看自己的資料。

　　　　姓名：永恆

　　　　年齡：１５年０月

　　　　種族：人類

　　　　職業：無

　　　　等級：０

　　　　－能力值－

　　　　＜無增減＞

　　　　……

　　“對了，我現在是叫永恆啊。”

　　他默唸了自己的名字數遍，確認過自己的身份，才不急不徐地察看四週。

　　永恆現正站立於大樓的３樓上，是最高的一層，對面封閉的拱形大門上則浮著「新手大樓∼演講廳」的躍動文字。

　　這個地方，永恆也早已聽聞。

　　所有新玩家都會降生在各地的新手大樓裡。

　　一般玩家若已清楚了解遊戲流程，就可直接開始遊戲；

　　反之，就會先被送入新手大樓的演講廳聽說明。

　　“原來我還不了解遊戲流程嗎？”

　　全然沒有FAQ Player的自覺，永恆沒趣地倚在３樓的欄杆上，俯瞰樓下的各位新手。

　　１樓地面集結著幾十名聒噪的玩家，他們身穿各款奇幻異色的耀眼服飾，笨拙地在空氣中胡亂點擊遊戲選單，並互相嘻笑交流，似乎對《單道》的一切充滿好奇與期待。

　　至於２樓和３樓，其實只是建在牆邊的一條寬敞走廊；而３樓的走廊又比２樓窄，形成梯形架構。

　　２樓約有７、８名玩家，相對於１樓玩家們的喧鬧，他們顯得安份且守規矩，要不獨自研究選單操作方式，要不跟鄰近的玩家輕鬆閒談。

　　永恆托著臉龐，顯然對下面的人不感太大興趣。

　　他掃視他所身處的３樓，

　　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永恆本人，

　　另一個人，則打量著永恆本人。

　　也許從他一來到３樓，這個人就留意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吧？

　　這是一個戴著披風的黑髮少年，手中握著一個精巧的銅色懷錶。

　　他的外表相當俊俏秀麗，清徹的黑瞳帶有幾份邪魅。

　　如此絕美的角色造型，確實少見，使永恆不禁由心讚嘆。

　　可惜，讚嘆歸讚嘆，永恆卻不是那種喜歡被別人緊盯著的人。

　　但永恆沒有擺出厭惡的表情，也沒有出言阻斷黑髮少年的目光。

　　——他只是默默跟黑髮少年互望。

　　這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吧。

　　二人對峙十數秒後，黑髮少年察覺到永恆的意思，便識相地沒有再盯著永恆了。

　　他跟永恆微微揮手打招呼後，

　　便帶隨濃濃的笑意，將注意力轉到樓下的玩家身上。

　　永恆鬆一口氣，就徑自坐在牆邊，調出遊戲選單摸熟選單功能去。

　　過了一段時間，廣播的聲音響起。

　　＜二十分鐘後便馬上開始新手說明講座與訓練，請各位玩家稍候。現在請玩家先觀看動畫。＞

　　場內逐漸變得像戲院一樣黑，悲傷的旋律在空氣中開始碰撞，而左邊的牆壁上就開始播放《單道》的動畫——創世女神傳說。

　　永恆苦悶地吐舌。之前他翻查《單道》的資料時就經已看過了。

　　那是《單道》遊戲背景的動畫，內容講述「上世界」陷入末日絕境，受各種污染所迫害。而其中有個女孩被父親放入保護囊，從此陷入夢中，創造了一個虛假而美麗的世界——《單道》的世界。

　　那是個做得相當漂亮的動畫，可是非常冗長。

　　「早知如此，前天就不專程找來看了。看完後還要聽無聊的新手說明，玩個遊戲真麻煩啊。」

　　永恆眨眨眼。

　　他沒有說話，倒卻聽到自己的心聲了。

　　——原來那「心聲」來自黑髮少年之口。

　　見黑髮少年也跟自己一樣苦瓜臉，同病相憐，永恆頓時對他產生莫名的好感。

　　「可以離開這座新手大樓嗎？」

　　黑髮少年再度喃喃出永恆的心聲。

　　可是看見１樓緊閉的大門，就知道無法從那兒離開了。

　　永恆不禁想起，宇啟良最初玩《單道》時說過的話：

　　「真是糟糕的遊戲！一進遊戲就強迫你聽頂級無聊的說明，聽了３秒就想睡！不得已，最後只好強行逃脫啦！」

　　永恆站起來，四處找尋其他出口。

　　除了１樓的正門外，遠在天邊近在眼前，３樓的右側正好有一道鐵門。

　　不過是設置了密碼鎖的。

　　“唉，麻煩。如果有程式員或駭客這種職業選就不會這樣了吧。”

　　永恆感歎著，走到鐵門前拉拉手柄，果然無法開門。

　　黑髮少年悄然來到永恆身後，對他的舉動很感興趣。而永恆只是望了黑髮少年一眼，友善一笑，又繼續思考破解之法。

　　“先看過原始碼再作打算吧。《單道》的時間比率是１：６，那就去６號調測網域吧。”

　　於是永恆後退幾步，單瞇著右眼，以食指在空氣中畫了個長方形，把鐵門和密碼鎖框選住。接著，永恆點擊遊戲選單，進入暫離模式；身體瞬即失去了靈魂似的。

　　黑髮少年不是電腦白痴，永恆顯然是想「破門而出」——破解門的密碼鎖。

　　雖然黑髮少年認為《單道》是大製作的遊戲，不存在可以輕鬆破解的鎖；不過他還是期待著。

　　幾分鐘後，永恆回神了。

　　他來到鐵門前，隨意在密碼鎖上鍵入６個數字，尾隨一行指令式。

　　——密碼正確。

　　可鐵門依舊未開。

　　可永恆也沒有就此罷手。

　　他的手指又在鍵盤上彈出另一行指令式，再按確定，

　　鐵門嗖的一聲，自動開啟。

　　黑髮少年頓時一呆。

　　『喂，走吧？』

　　永恆向鐵門外探頭視察環境後，便啟動密語模式，伸出食指向黑髮少年勾勾，叫他快點跟著逃。

　　黑髮少年很快便回神，看到永恆那遮不住的得意神采，

　　也不禁快意一笑，轉成密語模式，回了永恆一句。

　　『漂亮。你是Hacker嗎？』

　　永恆擺擺手否認，不過卻是樂得連眼都瞇起來。

　　於是這二人便先後跨過門檻、

　　像是逃離火場一樣、

　　鞋邊踏踏作響、

　　飛快地在無人的樓梯奔落、

　　在中心城的大街小巷穿梭拐彎、

　　來到數百米外的商店街才歇下腳來、

　　不理他人詫異的目光、

　　哈哈地放聲大笑。

　　當天，新手大樓３樓又逃出了兩名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