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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伏龍先生與冷非顏等人圍殺陌上塵之際,忽然一條黑影竄入場中,先是彈指點滅幾盞油燈,隨後一把抱起陌上塵便施展輕功沖了出去。 那人抱著陌上塵脫出三槐城後,反手將他塞入一只大布袋裡,負在背上拔足急馳,陌上塵伏在那人背上,只覺耳畔生風,滿心疑惑不知這人有何目的。約莫數個時辰後,那人已經負著陌上塵攀上一處高入雲間的險峰,一番路程走下來,陌上塵恍如身在夢中,不明所以。 忽然那人停下了腳步,回手拉過布袋,解開袋口將陌上塵放了出來,陌上塵再見夜空恍如隔世,不敢相信自己在奸謀被破後居然上有生天,扑翻身軀便拜,道:「恩公尊姓大名?陌上塵今日得蒙相救,大恩不知如何報答才是。」 那人笑嘻嘻地說:「小老兒喚作紀不住便是,若要喊恩公,該當是那一位才對。」陌上塵順著紀不住的手勢看去,只見一棵巍峨老松之下,天章聖儒正盤腿坐在樹下,雙眼半瞇。 陌上塵見是天章聖儒差人來救,心下一凜:「先前正是天章聖儒出面,方令我多年圖謀烏有,怎會又是他派人來救?」 「陌上塵,想來你對本儒的作法必定多有疑問,甚至暗中相怪是吧!」不待陌上塵開口,天章聖儒已經先說話。 陌上塵連稱不敢,言道:「一切皆是陌上塵罪有應得,只不知何德何能可獲聖儒遣人相救,故心如懸旌不敢有言。」 天章聖儒捻鬚微笑,言道:「救你來此,自是有事需你去辦,陌上塵你能與離經叛道設計下這麼嚴密的圈套,可說是個聰明人,本儒正好有一事需要個聰明人才行。」 陌上塵暗自吃驚,思道:「我道他怎麼如此好心救我,原來是有意利用,暫且聽他說法。」言道:「聖儒有遣,陌上塵不敢不從,還望示下。」 天章聖儒聽出他言不由衷,也不點破,緩緩站起身來,走到陌上塵面前,言道:「此事若能辦好,本儒不僅可替你洗刷身上惡名,甚至復你儒輔之位,亦非是不可能之事。」 天章聖儒拋出這誘餌對陌上塵來說自具莫大吸引力,但陌上塵心裡想到利益越大、風險越大的古老原則,不禁露出遲疑之色。 「我要你投靠葉口月人擔任中原的臥底。」天章聖儒沉聲將一個字、一個字說得明白,陌上塵卻有如耳邊連響幾聲悶雷,大感震驚,連忙搖手說道:「這……這事,陌上塵……」 天章聖儒不讓陌上塵說完拒絕之詞,搶先言道:「陌上塵,不辦此事,你知道本儒一向鐵面無私啊!再說,武林雖大,身負污名的你又有何處可去?」 聽到天章聖儒說到「鐵面無私」四字時,陌上塵驀地滿背冷汗,知道對方已起殺意,隨即又提到自己目前過街老鼠的處境,陌上塵不禁暗自認同,儒門天下是現今儒教最龐大的勢力,由他們發佈的通緝令能得到八成以上的儒門組織認同,加上一向交好的三教,自己在白道之中確實已無容身之處。 想到這點,陌上塵拱手說道:「既是聖儒交代,陌上塵何妨捨命陪君子,只不知葉口月人可有容納陌上塵的心胸。」 「這點你不用擔心。」天章聖儒目光犀利地說道:「葉口月人正欲招降納叛,吸引中原武人為其所用,正其聲色,相信你這時前去,定有一席之地。」 「但若在武林中遇到冷非顏他們一干人等……」 天章聖儒明白他憂心何事,又從懷裡取出一封錦囊,交付予他言道:「此物交你,當遇到正道追殺之時,錦囊內中事物能保你性命,若是擅先打開,日後莫怪本儒不及救你。」聽他話意,陌上塵明白這是如同煙花、信號一類的事物,自當貼身收藏不敢輕易損壞。 「你就去吧!」天章聖儒順手一擺,陌上塵抱拳告辭謝道:「他日事成,還請聖儒不可忘卻今日之約,請。」 目送陌上塵下得峰去,一直待在左近的紀不住轉身向天章聖儒問道:「不知軍師留下此人有何用處?」 天章聖儒語氣平淡地說:「天妖入世在即,這七頁的內容總是要流入中原正道手裡才能發揮大用,陌上塵投入葉口之間必為邱霍蛉葉拿來打先鋒,一旦他死在中原正道手裡,山人圖謀大功告成矣。」 「軍師深謀遠慮,人所不及也。」紀不住佩服地說道。 天章聖儒身泛詭譎幽光,言道:「妙算奇謀足鬥神鬼,文韜武略可定山河,這一局,玩的人多了,一頁書。」 ◎◎◎◎◎◎◎◎◎◎◎◎◎◎◎◎ 天外葉口之間裡,道門道主青陽子與名教教皇宋玉揚雙雙立於飛鳴山,靜候葉口月人派出幽艫接他們登上玄空島,青陽子身邊跟著洛子商與認吾師兩人,而宋玉揚左側則站著一名高大威猛的中年漢子,望似鄉間莊稼人,但一身氣度儼然,走起路來龍行虎步,下盤功夫顯見過人。 「是北腿門主任四州。」認吾師過去曾遊走天下,認得這人相貌。 青陽子點頭說道:「聽聞北腿門與名教交情甚篤,數代往來,尤其當代宋玉揚與任四州兩人更是姑表兄弟,果真如此。」 見到兩方人馬均到,甚至在飛鳴山下也都擠滿了關心與葉口月人關係的武林中人,滿山滿谷都是。這時一座幽艫緩緩降下,領頭的是氏葉部策宦非懿,言道:「青陽子曾領中原對抗冥界天嶽、邪能境,份屬首領人物,我方欲先見其人。」 「青陽子卻之不恭了。」青陽子拱手行了一禮,便與洛子商、認吾師協同登上幽艫飛上玄空島。倒是望著幽艫高昇的名教教皇宋玉揚聽到非懿還先唸了遍青陽子的功績,心裡不免微怒,打定主意今朝絕不可讓天下群雄小覷。 「青陽子確是號人物,玉揚你無須介懷,當放眼的是未來,而非過去啊!」任四州見表弟神色憤恨,便出言勸導。宋玉揚知他功夫過人,對任四州一向禮敬有加,略略點頭表示理解。 登上玄空島後,非懿便引領青陽子等三人前往冰鏃之間,言道:「苦境人,隨我來,輔權要見你們。」 非懿擁有強烈的種族優越意識,視苦境之人為低劣人種,與進退應對有道的文聱大不相同,洛子商聽她無禮正欲發作,青陽子伸手將他攔住,言道:「客隨主便,且聽邱霍蛉葉的說法也無妨,不需於此生事。」 「哼!算他們好運。」洛子商勉強接受青陽子的勸解,心有不甘地說道。 大約走了一炷香的時間後,青陽子與洛子商、認吾師已經踏進了邱霍蛉葉的居所冰鏃之間。青陽子見到坐正當中的邱霍蛉葉,首先行禮言道:「在下青陽子,連同洛子商、認吾師見過邱輔權。」 「道主客套了。」邱霍蛉葉應手翻開案上的卷軸,言道:「道主請看這名單對是不對?」 「名單?什麼名單?」青陽子心理疑惑,但還是抬頭看去,只見卷軸上「九曲邪君」的姓名列於其首,隨後接下來依序是:「蜀道行、天忌、航谷風、絹刀、東海劍宗、東無君、柳無色、上官尋命、鬼智靈童、飛狼、殺素、空谷殘聲。」 「這武痴傳人的名單,可齊全了嗎?」邱霍蛉葉向青陽子又問一句,青陽子苦笑言道:「看來葉口月人早有準備。」 邱霍蛉葉理直氣壯地說:「邪帝、武痴長年宿敵,仇深恨結,葉口月人未動,武痴傳人便已打上門來了,我方怎能再不準備,前番一戰不過小試牛刀耳,也好提醒天下英雄不可小看葉口月人的實力。」 「你們的說法不只如此吧!」青陽子老練通達,自然猜出邱霍蛉葉不會單單只是要提醒他武痴傳人的姓名。 邱霍蛉葉輕敲桌面,笑道:「老夫明白道主此時甚是難為,武林大局方定,極不想我葉口月人又來添亂,適逢我方幽皇新立,自無惹釁生事之妄念,只要苦境交出一干武痴傳人的首級,兩家就此罷戰,永保和平,可也。」 「看這名單,倒是還少一人啊!」青陽子輕描淡寫地說道。 邱霍蛉葉淺笑相應:「道主可是指我方叛徒,蘇揚。也就是你們認識的臥江子,此乃我家內事,不敢相煩,璚葉、錆葉兩部兵馬已往天外南海去了,該地乃是邪帝故土,早當收回,如今方取已是晚了。」 說來謙遜,實則獅子大開口,青陽子暗罵邱霍蛉葉「無恥」,言道:「輔權這項條件未免太過,不講餘人,單說九曲邪君一脈,邪能境何等雄龐勢大,此言豈非有引中原、邪能相咬,葉口月人坐山觀虎鬥之嫌。」 邱霍蛉葉應道:「這是你青陽子的問題,而非老夫的難處。誰也說不準,所謂的中原群俠又是否打著看武痴傳人與邪帝一脈兩相廝殺,你們出來坐收漁利的主意,苦境人這等劣跡斑斑,葉口月人不敢不防啊!」 青陽子一時語塞,作為權宜之計,中原正道前有過讓坐視非凡公子的霹靂王朝被七重冥王消滅,後有借龍王魛應付魔魁、假天策真龍之勢對抗魔劍道,令青陽子不好辯解。 邱霍蛉葉口風一轉,言道:「不若如此,為證明苦境人不會支援武痴傳人與我葉口月人為難,還請中原之首百世經綸一頁書自禁內功,前來葉口之間接受我方上賓之待,不知道主意下如何?」 「只怕葉口之間太小,容不下前輩這尊大菩薩啊!」青陽子聽這明是要一頁書來當人質的條件,心頭火起,只是依照一頁書所言的「靜、定、逸」三訣才勉強保持鎮定。 邱霍蛉葉道:「葉口月人心慕佛法久矣,若得邪心魔佛前來宣教,說不準若干年後,我等自會領悟慈悲大義,對武痴傳人餘黨網開一面,相信道主也該心領神會才是。」他語中又譏諷青陽子由邪轉正的經歷,使青陽子頓感難與之言,稱道:「看來邱輔權今日純是戲耍青陽子來著,告辭!」 「如此就走,可別怪葉口月人再度大軍壓境。」邱霍蛉葉在青陽子臨走前還要再激他一激,青陽子拱手說道:「若真有葉口大軍壓境,青陽子一夫當關便是,請。」 待青陽子三人走後,北川煉緩緩由帳後走出,言道:「輔權這番激將法,不知可會有反效果否?」 邱霍蛉葉道:「喔!你也到啦!這回又有事要交託閣下了。」 北川煉雙手負背,言道:「所謂條件交換,不知輔權今朝想如何以物易物?」 「以邪能境全領相贈如何?」邱霍蛉葉淡然說道:「閣下目前的舉動不正好與我方之計不謀而合,只要在背後多添個主事者,即可名正言順。」 聽到邱霍蛉葉知道他的圖謀,北川煉心中微震,但還是故作正常,言道:「我不是九曲邪君的對手。」 「我也沒打算讓你對上九曲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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