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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河北岸的綠石磯,港深水闊,良於舟隻停靠,過去北川府長年用來操練水軍之地,直到北川府逐漸不再養兵,方棄用已至日漸荒蕪。北川煉當日與同樣困在冰城的四名意識能力者在此地,正是想說綠石磯早無人煙,可為隱蔽之用。 月夜之下,北川煉恢復成魔龍祭天的模樣,一人獨自站在岸邊,四條黑色的人影驀地分別出現在他四周,東邊那人人拖著蜿蜒數尺的尾巴,令人不禁猜是當年滅輪邪靈帶入苦境的爬族,但是生長至如此龐然怪異的爬族實是前所未聞,若是九曲邪君在此,定然可喊出他的名號:「變裔天邪。」 「朋友,好久不見!這次多虧你了。」西邊那人與魔龍祭天打了聲招呼,與另外三人略為保守的作風迥異,反倒顯出他的獨特。見到這人,魔龍祭天也不禁露出一絲笑容,言道:「孤影,你我真是久違了。」五名意識能力者中唯有魔龍祭天跟孤影是被擒來前早就相熟,如今又被魔龍救出,孤影更感覺自己欠這老友一份人情。 「客套話省下,先說重要事情吧!」鏡玄宗為人孤僻,素知魔龍祭天多有野心,不想與他有所交往,單刀直入要他講重點。 魔龍祭天言道:「坦白說,拿下面具之法,我不明瞭,但我會設法。」他才剛說一句,變裔天邪撂下句:「無聊!」扭頭就要走,魔龍祭天使出精妙步法,一個乳燕投林跨至他身前,言道:「閣下何妨一聽,我要索取的報酬。」 「哈!我早知道,這才是你此行最重要之目的。」一直沒開口的南柯補夢冷言冷語道破魔龍祭天的用心,他跟鏡玄宗分為西佛國及三教的成員,與魔龍祭天都不對盤。 「共同的敵人、相似的危機,彼此間的聯盟,就是我所要求的代價。」魔龍祭天話說出口,南柯補夢皺眉言道:「敵人?危機?是你誇大其詞,用以拉攏我等的藉口吧!」 魔龍祭天忽爾仰天長笑,同時暗暗用上操風的異能,使他狂然的笑聲包圍在一陣龍捲風裡,迴盪四周而不洩,笑聲中蘊含深厚內力,震得人耳鼓作痛,令孤影以外的另外三人暗暗升高對魔龍威能的警惕。 風散、笑停,魔龍祭天臉色沈重地說:「能擒住我等五人的慘綠色,需要五人合力才能封印的邪惡力量,不是敵人,不是危機嗎?」魔龍祭天露了這一手,也是暗示他們,憑他魔龍祭天之能尚且忌憚三分,他們有何憑仗可恃,以此加強其警覺好加以拉攏。 不過變裔天邪生性狂妄、鏡玄宗也有杜一葦等好友,更屬三教份子、而南柯補夢亦為西佛國成員,魔龍祭天這手狐假虎威並未真的生效,只有他的好友孤影幫腔說道:「解救了我等,背後那股力量可要脫出了嗎?」 魔龍祭天點頭說道:「不錯,這就是救出你們的後遺症,兼之汝等因面具未解,尚有五成意識能力被封,同時面對慘綠色跟這股神秘力量,我們唯有團結一致方能對抗。」 「助我脫困的恩情,我會牢記,至於一切合作之事,待面具取下再說吧!」南柯補夢藉詞推託,而鏡玄宗更是說得直白:「你之目的不就是要我們幫助,道不同、不相為謀啊!」 魔龍祭天解釋道:「放心,我需要的只是你們心甘情願的幫助,絕無勉強之意。」 看魔龍祭天的虛偽模樣不順眼,變裔天邪乾脆挑明說道:「心甘情願?什麼叫做心甘情願呢?在變裔天邪的字典裡,幫助兩字的意義就是條件交換。」 魔龍祭天環視四人,除了孤影之外另外三人顯然對自己全無信任之心,嘆道:「既然你們不願相信我的誠心,條件交換就條件交換,放出你們便算是換一個條件,日後拿下面具再換一個條件,可以嗎?」 不過魔龍祭天特別指著孤影說道:「至於好友你,憑我們的交情,魔龍想不出向你索取條件的理由。」 「好聽又不會跳針,明知你有事相託,孤影絕不會拒絕,又何必什麼條件交換。」儘管魔龍祭天一生圖謀梟雄霸道,但對孤影這名朋友卻是真心相待。 鏡玄宗見魔龍祭天開出價碼,不想跟他多糾纏,言道:「既然說定,待你取下面具,我定會實現你的條件,請。」 南柯補夢亦道:「我也告辭了,暫別。」兩人同時化光而走,而在變裔天邪要離開時,魔龍祭天卻又再次攔住他,變裔天邪惱怒地說:「你想幹啥?」 魔龍祭天則是言道:「變裔天邪,放你出關的條件,魔龍現在便需要你兌現。」魔龍祭天這就將醫治柳湘音雙眼之事說出,變裔天邪油然說道:「此事等我拿下面具,恢復全部功力再說吧!」 魔龍祭天知他推諉,言道:「據傳變裔天邪之能為超出尋常爬族一倍有餘,當年殘忍吞殺八成同族,難道喪失五成功力後,就連一般爬族的修為都不及嗎?」 「激將法對我無效。」變裔天邪雖然口頭這樣說,但仍不忿被魔龍祭天小看,言道:「人在哪裡?這就算第一個條件囉!」 「請隨我前往密道。」魔龍祭天說得彬彬有禮,但孤影與他熟悉,自知他暗中對這桀驁不馴的變裔天邪已是大生惡感,只待將變裔天邪利用徹底,隨時會動手將其除去。 顧念多年同樣被困在冰城的情份,孤影有心調解,笑道:「那老朋友在面具拿下前,也要靠魔龍你保護了。」 「就算你不說,我也打算請你來北川府同住段時間。」魔龍祭天尚未說完,已經改換北川煉的樣貌,言道:「現在的我,就是淮域北川府之尊,北川煉。」 北川煉領著變裔天邪及孤影穿過北川府先人設置的密道,由綠石磯直接走回北川府的地下密室,孤影見到密道七彎八拐,顯有許多岔道,足見地下密室規模不小,不禁讚道:「看來好友奪到一份可觀的基業。」 北川煉言道:「北川府乃中原兵家學說重鎮,為深研兵法,北川府親力親為布置各種陷阱、工事這些地道便是長年累月的成果之一。」 只見北川煉熟門熟路走進正中的石室,以獨門手法轉動機關打開密室裡左邊的石門,又現出一條羊腸小道,他對孤影說道:「此路通往另一間石室,暫時要委屈好友一段時日。」 「無妨,但我想看看變裔天邪如何施展能力,彼此久困在冰城,卻互相不明對方能力,實在可惜。」孤影饒富興味地說道,魔龍祭天想到要領柳湘音進入,有第三人在,怕會漏餡。 孤影察言觀色,已猜到他心意,言道:「魔龍可是忘了,我還有五成功力在身啊!影之化。」孤影施展自身意識能力,雖然尚無法打開異空間撐起影之界,但將己身薄化如影子般附在牆壁上還是可以做到的。 「既然好友有這興致,我也不打擾。」北川煉轉向變裔天邪說道:「變裔天邪,勞你稍候片刻。」 自當日重創慘綠色後,北川煉就讓殷雷杭特去將柳湘音帶來北川府,等待他帶來變裔天邪。因此北川煉留下變裔天邪在石室中,獨自上前開啟密道門進到書房,隨即喚來一名下人去請住在客房的殷雷杭特跟柳湘音, 不消多時,殷雷杭特便攙著柳湘音來到書房,柳湘音雖然眼盲,仍然緩緩朝北川煉的方向欠身行禮,言道:「見過北川伯父。」 「湘音姪女,果然溫婉大方,難怪姪兒心儀,不罔北川煉替他跑這一趟。」 「伯父這名朋友真能醫治湘音的雙眼?」柳湘音跟殷雷杭特並無感情基礎,本來只是她故意刁難殷雷杭特的條件,同時也希望藉助其力救出身陷牢籠的小弟柳無色,畢竟連希羅聖教這樣擅長醫術的教派,全派上下都無人有此醫術,當知道北川煉有朋友可以替她見到光明,仍不免卻步三分,有欣喜也有擔憂,但更多還是不安。 殷雷杭特輕輕拍著柳湘音的肩膀,言道:「相信北川伯父吧!」北川煉從他手中接過柳湘音的柔荑,領著她緩緩走入地下密室。 見到柳湘音,變裔天邪粗聲粗氣地說:「就是這細皮嫩肉的小姑娘?」在他心裡已經開始替眼前的食物劃分等級,而且看來是將柳湘音歸在相當美味的那一階,只可惜限於面具不能張口大嚼,唯有撕開成一小塊一小塊食用。 「別忘了我們的條件,變裔天邪。」北川煉適時開口,以免變裔天邪嚇到柳湘音壞這事,使變裔天邪只能從鼻子悶哼一聲,言道:「我明瞭,來吧!」語畢,變裔天邪用粗大的尾巴將身子撐起,險些頂到密室天花板,由額心勉力集中意識能力,從雙眼射出兩道異光,直接穿透了柳湘音的雙目。 「不過是在母體懷孕時視覺神經發育不良而萎縮,小事一件。」變裔天邪加催功力,利用意識能力刺激視覺神經重新生長,但是考量到有食物在眼前卻吃不得,變裔天邪故意拖延醫治時程,也加強力道,使柳湘音感到雙眼與大腦之間似有無數小刀、尖針造成劇烈的刺痛,但她只是握緊手掌,完全不喊一聲痛。 在旁見她滿頭大汗,指甲都紮入手掌肉裡,北川煉同樣是意識能力者當然看出箇中玄虛,暗讚柳湘音堅強同時對變裔天邪的不滿又加添一重。 密室之外,殷雷杭特看久無聲息,在書房裡來回踱步,心裡十分緊張,想道:「不知湘音怎麼樣?仇無恩這朋友有沒有用?真的能治好湘音的雙眼嗎?」 發現自己竟在替柳湘音擔憂,殷雷杭特頓足一下,又生惡念:「我在想什麼啊!我是孟德文,柳湘音她只是我用來向俠刀報仇的棋子罷了,嗯……這是什麼聲音?」 殷雷杭特忽然聽到北川府外傳來刀槍交戰之聲,倉忙地奔至府外察看,立時見到遠方有一小批葉口月人正追在絹刀、北川飛鴒之後,而在絹刀身邊的除了他不相識的柳無色外,赫然便是希羅聖教的羅衣宮主跟她下屬的兩名都穆旋弋女、華菱女。 然而左首那人,不正是孟德文那長年來心心念念的至恨,也是至愛,柳千韻的鮮明人影再度映入眼簾。孟德文意外自己的第一個念頭竟非舉掌將她擊斃,而是:「她,怎麼憔悴至斯?」 「單單只是殺她,根本不能解恨,不只要殺她,還要在蜀道行面前殺,連她的女兒一起殺,再告訴蜀道行我跟她女兒的風流韻事,然後才狠狠地宰掉蜀道行,這樣……這樣才能讓孟德文痛快啊!」 殷雷杭特念轉至此,掌氣連發替眾人逼退葉口月人,並施展輕功跳入場中,喝道:「絹刀,快帶他們避入北川府。」背後葉口月人領軍大將虎帥見到有人來助,憶起九幽行軍前的交代,只要有人幫手旋即撤退的指令,也看將希羅聖教之人逼至北川府算是完成任務,不再追殺下去便帶著兵馬逕自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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