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系際杯棒球賽(五)

賽後，系棒球隊的成員頂著一身臭汗以及髒衣服又殺到校門口的「聞香牛肉麵」，這時候，對我們這群跟土匪沒有兩樣的餓漢，加湯加麵不用錢的晚餐是最經濟實惠的，看著老闆雖然還是滿面笑容地歡迎我們，不過心理面不知道會不會在抱怨「下次一定要在門口標示，中S機械系的團體餐，謝絕入座！」

我私底下跟葉隊長提議，下一場我不先發，讓其他隊友也有機會上場，我想我有自信能在適當的時候得分或是封阻對手(當投手)。同時，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找一個搭配的捕手，否則，一旦上場，不習慣我球路的捕手頻頻捕翼，也是傷腦筋的。

為了這個，我得去訂做一個特級的捕手手套，一般的捕手手套可能無法承受我直球的威力，尤其是系隊那種廉價貨，我怕沒人願意來當捕手。想想兩天前葉隊長接球時的痛苦，我若將速度催到150甚至160以上時，那不當場斷指斷掌？

行動派的我挺著滿肚子的湯湯水水(三碗麵加三碗湯)，騎著車到國光路旁的一家體育用品社，直接找上老闆，然後說：「老闆！有沒有美國職棒那種常在接快速直球、吸力和吸震效果都好的捕手手套？」

這個皮膚黝黑，一副運動健將的老闆，耐心聽我說完後，接著說：「如果向美國買，需要的時間很久的，沒有一個月，是不可能的，而且還不知道訂不訂得到貨？同學，怎麼樣？很急嗎？」

我回說：「是啊！我本來希望看看有沒有可能在這週，最慢在下週可以拿到，不過聽老闆您這麼說，似乎是不可能的。」

老闆說：「如果你不一定需要美國原廠的，我倒可以改一改現成的貨，更換最好的填充材料以及將受球點的皮質做雙層加強，如果今天開始趕工的話，大概後天下午就可以給你，不過不便宜喔！而且我很好奇，你要這種手工的捕手手套幹嘛？連即將開打的職棒，也只有其中一隊的捕手手套是採這種特別訂做款的，你應該是隔壁中S大學的學生吧！怎麼會需要用到？」

我說：「是系上要我來做的，附近就只有老闆您這邊的店看起來最有規模，不找您還找誰？對了，一個要賣出少？」

老闆有點受讚地笑著說：「小店面啦！還得靠你們這些學生來捧場咧！這樣吧！算你8千元就好，一般我要賣1萬元以上的。」

哦！真是貴，一般的只要3千多元就有不錯的。

我說：「老闆！這麼貴啊！裡頭是鑲金喔？」

老闆驕傲地說：「差不多可以這麼說，我在這幾個地方會多縫一片牛皮上去，而且裡頭的吸震綿要換成類似防彈衣的內填材料，才會有好的效果。內襯用的手指護墊或守備手套(手掌處加了吸震軟墊)，我也會送你，這樣加起來，即使150的快速球，也可以輕鬆地接下來。」

老闆邊說邊指著手套球擋及手掌處。

於是，我選了一個M牌紅鍺底色鑲藍邊的捕手手套，看起來很有質感。

老闆說：「眼光不錯！這是最新款的捕手手套，剛從日本進口，我還來不及收起來就給你發現了，用這個來改裝，保證你物超所值。反正要改裝了，有沒有哪裡要繡字樣圖案的，只要不困難，我可以幫你加上去。」

我想了一想說：「這樣啊！如果方便的話，幫我繡一條紫金色的龍在這裡。謝謝。」

我指著手套外帶靠近腕部處。

老闆說：「好的，沒問題，不過你要先付些定金。」

我拿出3千元交給老闆，老闆則開了一張收據給我，雙方說好等取件的時候，再付尾款5千元。老闆同時拿了一張名片給我，我一看「翟偉山」，少見的姓，而且人如其名，名字取得非常貼切。

手套搞定了，捕手要找誰呢？同學裡頭最熱愛棒球的非「榮仔」莫屬，找他聊聊，相信他會有興趣的。這個搭配「超級特快車」奇蹟的鐵捕就在這時候訂下了。

由於學校有20多隊，我們的第二場是對「歷史系」，對手好像沒有校隊好手，對於機械系而言，應該是沒有壓迫性的；不過也難說，我不也是沒參加校隊嗎？

回到宿舍後，我直接到「123」(我的寢室號碼是3條，榮仔的剛好是順)找榮仔，告訴他明天早上6點在棒球場練球，並請他帶上捕手手套，他雖然有點訝異，但出於對棒球的熱衷，他當然是點頭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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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我5點50多分到達棒球場，一進入口，就看見榮仔已經在那了，我只好急忙跑著過去說：「榮仔，老早啊！」

榮仔也說：「老早，不過好像只有我們兩個，其他人都沒來。」

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兄弟，是這樣的，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練球。」

榮仔有點兒驚訝地說：「練投捕嗎？難不成你知道我在國中的時候是校隊投手？」

哦！還有這個歷史，先順他的意再看看後頭發展！

我說：「那兄弟，時間寶貴，熱身活動一下，我來接你的球。」

榮仔興奮地說：「不用了，我5點半就來，已經熱身好了，你要不要活動一下？」

我說：「剛剛已經從宿舍跑著來了，現在開始吧！」

只見榮仔熟悉地踩上投手丘，然後表情嚴肅地開始投第一球。

嗯！不錯，是個快速直球進壘，球速大概有125左右，我說：「Strike！不錯喔！寶刀未老！」

接下來則是中規中矩的下墜球，以及標準的外角滑球，看得出來有受過訓練。投了20多球後，他表示稍微休息一下。

他走過來說：「林奕，怎麼樣？還可以吧！」

我說：「厲害喔！我以前還不知道你曾經是投手？投得很好！」

榮仔說：「還好啦！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不至於太丟臉啦！」

我說：「可以的話，你休息一會，蹲個捕手，換接我幾球，這是守備的內襯手套，戴上吧！」

他有點兒向看陌生人樣地看我說：「要內襯手套幹嗎？」

榮仔雖然是嘴裡這麼說，但還是把內襯手套戴上，掛上面罩，蹲在捕手的位置上。

我雖然剛剛已經傳接了20多球，但還沒有真正的熱身，也不敢用力投，所以前面幾球都是五分力的直球，不過這已經讓榮仔驚喜了。他說：「夭壽咧！你不但打擊和游擊守備那麼厲害，連投球也是一把罩啊！剛剛的兩個直球，應該有130了。」

我說：「兄弟，來真的囉！打起12萬分精神來接接看我的快速球。」

於是我用了將近7成的力量甩出這一球，只見自轉急速的直球往本壘板飛馳而去，在接近本壘板前，還往上飄了起來。榮仔好不容易地接住這一球，然後馬上掀掉面罩，高興地跑過來說：「Oh, my God！這一球絕對有150，天啊！我有沒有看錯吧！林奕，你竟然能夠投出這麼快的直球，保證不輸給瘋馬打擊練習場裡的最快球速。」

我說：「喂！喂！兄弟，講話歸講話，不要過來抱我啊！別人會誤會的。」

榮仔看了看我說：「難怪了！幾個學長說我們一定會拿第一名的，因為我們有秘密武器。大家本來以為是你的打擊，超級大砲；那裡知道，還有留這一手，大好了！我還沒有嚐過冠軍的滋味，這次可以如願以償了。」

我說：「還行嗎？再來試試我的其他變化球，給點意見。」

榮仔說：「還有啊！沒問題，我們再來。」

重新回到捕手的區域，我接下來的時速130公里快速下墜球以及快要140的伸卡球，簡直要把榮仔嚇死了。還特別跑來要我教他怎麼投那獨門的「單彈指下墜球」。

投了將近30球後，我認真地告訴榮仔：「兄弟！接我今天的最後一球，我全力丟看看。」

看到我先前的不俗表現再加上我現在的認真模樣，榮仔不得不打起吃奶的精神，然後說：「來吧！160我也接得到。」

我吸入一口早晨清淨的空氣，排出體內濁氣後，看了看即將冒出頭的朝陽，彷彿它也想瞧瞧我的超級特快球。

緩慢又流暢地進行著標準的投手動作，然後帶著我八成功力的這一球，以雷霆萬鈞的氣勢奔向本壘。

「砰」的一聲巨響，棒球直入手套，只見榮仔的身體稍稍往後移了一下，然後站了起來，面罩沒掀的走向投手丘，一言不發地盯著我，然後緩緩地說：「哇！你應該去打美國大聯盟的，這一球也許會打破世界紀錄。不過，死傢伙，我的手痛死了！你快說，還有什麼秘密我們不知道的。」

看著這一位伙伴，我告訴他訂做捕手手套的事情，他聽了當然很高興，而且我邀請他當我的專任捕手，也讓他一口答應了。套具他講的：「我跟著你出名，說來是我沾光了，你都不嫌棄，我哪裡還敢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