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系際杯棒球賽(四)

帶著喜悅的心情踩過一壘、二壘、三壘，準備跑回本壘時，被三壘旁的跑壘指導員「衛」學長敲了一下頭盔表示慶賀，但，一定要敲我的頭盔嗎？我最不喜歡人家敲我的頭了！

那裡知道，用力地踩上本壘板後，剛跑向休息區，系上的隊員們列隊歡迎，一個個敲著我的頭盔，真不知道是誰傳下來的規矩？擊出全壘打按理是功臣，哪有功臣要受這個罪的？居然連那個啦啦隊的隊長也來湊一腳，嘴裡還直嚷嚷：「有仇報仇，沒仇練拳頭」，我咧！招誰惹誰啊？

接下來的幾局，在防守上，我這邊雖然是銅牆鐵壁，沒有漏一球，但是，第四局上半，左外野的學長可能是昨天太晚睡了，精神狀況不佳，接連漏接兩球，讓對手得了1分，換上隔壁班的「淵明兄」(因為名字與陶淵明同，年紀又比我大，我都習慣叫他淵明兄)，這位老兄的籃球是一級棒喔，當初新生杯籃球賽他沒上場是因為那時候他是「傷兵」，否則哪輪得到我這個小兵上場？(夠褒揚他的吧！)

而在攻擊上，只有一支安打，連保送都沒有，都怪我們自己太急了，看到差不多中意就揮棒了，都沒有等到四壞球的機會，大部分都被接殺或刺殺在一壘之前。

四局下，第一個就輪到我，第四棒，可能是鑑於我的全壘打威力，農銷系換上了中繼投手，或許這才是主力投手。身高大概有175公分，很粗壯，他在練投時，我特別觀察了一下，是個好手，直球球速有135左右，他的指叉下墜球也挺犀利的，若能配合控球，機械系要贏也是苦戰。

我一上場，他送了兩個外角低壞球給我，球數0好2壞。

第三球，是個下墜球，是用手指頭轉的，而非指叉型，我看準了球，棒子平推出去，送到游擊、二壘和中外野那個區域，是一支成功的德州安打。我不打長打的目的是在下頭，這是跟葉隊長討論之後敲定的策略，由我上場去干擾投手的穩定性，否則，這位校隊的投手，可真的是會把我們這些機械人給封住了。

踏上一壘後，投手有經驗地馬上改成側身的姿勢，一邊看著捕手的暗號，一方面僅盯著我的離壘距離。

投手的左肩動了，要牽制，我迅速地跑回一壘。

「Safe」壘審說。

優秀！眼睛這麼利，多了一點點也讓你瞧見。

故計重施，來回了三次，搞得他連投3個壞球。最後不得已，農銷系的捕手乾脆向主審要求暫停，跑到投手丘上與投手說了說話。

重新比賽後，我仍然比正常的離壘線多了一步，投手他竟然不管我了，讓我自生自滅，一定是那個多嘴的捕手教他的。

所以，這一球是個球速不慢的直球進壘，1好3壞。

好啊！你不管我，我就盜給你看。下一球時，我站在離壘線上，當投手的左腳一抬起，我則毫不客氣地衝向二壘，順利到達；雖然這球是個好球，捕手也來不及即時將球傳到二壘將我刺殺。

站上了得分點，我更是囂張，離壘更遠，擾得投手是憂心忡忡。

第六球投出，「Ball，四壞球，打者保送上一壘」主審公平地喊出。

接下來是第六棒，梁學長，我打個暗號告訴他，我要盜壘，請他耐心選擇，稍安勿躁。

他回我一個「OK」。

我愈來愈誇張了，氣得投手連續兩次牽制二壘，結果當然是沒效囉。

也送給梁學長2個壞球，投手對梁學長的第三球投出瞬間，我賣力地向前衝，當接觸三壘壘包後，也聽到球入三壘手手套的「碰」聲以及其後裁判的「Safe」。

此時，啦啦隊又是一陣高亢「盜！盜！盜！連三盜！」、「得！得！得！得三分！」

我向壘審表示暫停一下，拍一拍身上的泥土，把頭盔再次戴正後，重新站上三壘。

投手這時的臉色已經是鐵青了，估計火山要爆發了，不知道誰將要倒楣？

哈！哈！已經又是連續三壞球了，我就不相信你這麼厲害，能夠連投三個好球。不過看著他一副要吃人的模樣，潔身自愛者，請遠離，否則受傷一概不予理賠。

結果，第四球投出，可憐的梁學長，給盛怒的農銷系投手直接打中左邊的「臀部」。

「觸身球，打者保送至一壘」主審宣判。

學長，為了系上的光榮，還是忍痛跑上一壘，啦啦隊當然是給予最熱烈的鼓勵與祝福。

第七棒，是前一輪繼我之後，唯一有安打的大四黃學長，掄著他自己專用的球棒，重新調整拉緊打擊手套後，準備挑戰投手。雖然學長的實力很強，我還是要幫一幫他。

仍然使出慣用的伎倆干擾投手，在1好1壞後，這位王(亡)牌投手居然投出一個偏外角的大壞球，捕手怎麼也接不到！哈！哈！暴投，我當然小跑步地回到本壘，得到第3分，機械系以3比1，暫時領先農銷系。

一、二壘又不是不動明王，當然也是各向前推進一個壘包，無人出局，分佔二、三壘。

我回到休息區後，還不斷地大聲喊道：「黃學長，加油！投手不穩了！中意就打！壘上的學弟可是等你送回本壘喔！」

此話一出也讓農銷系的那個投手氣得向我直瞪眼。

下一球，投了一個偏高的快速直球，控球失誤了吧！黃學長是老鳥了，又怎麼不會把握這個機會呢？看準球，心愛的球棒一揮，清脆的擊球聲，如天籟般的好聽。(有點誇張)

是一支超過中堅手的長遠安打，黃學長在球傳回二壘前就跑上二壘，連滑壘都不用。原來壘上的兩位，當然是回來得分囉，比數為5比1，機械系暫時領先。到目前為止，還是沒有人出局。

看來這一局會沒完沒了了。

輪到第八棒的「淵明兄」，他是替補剛剛換下去的左外野那個學長。

不過看淵明兄的拿棒姿勢，可能不易敲出安打，我與隊長商量後，打個Pass給淵明兄，要他短打，他要求再確認一次；當然是囉，還懷疑勒？

淵明兄也很會演戲，第一球，好球，他完全不受干擾，仍然緊握長棒。

第二球，看起來也是好球，淵明兄點了一下，球慢慢地朝一壘手方向滾去，等到一壘手接入手套後，二壘的跑者已經到達三壘，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回去踩一壘的壘包，「Out」，打者出局，1出局，1在壘，輪到第九棒的打擊。

因為才1出局，隊長決定下一棒採高飛犧牲打，將三壘的跑者送回本壘，但是天不從人願，想要把球撈起來的大二學長，不幸被三振了。

2出局，三壘有人，打擊輪回第一棒的陳學長。這是他第三輪的上場，為了一雪前一輪被封殺在一壘前的窘狀，他頻頻揮棒，以致於球數來到了2好1壞。

這一球，他又再次揮棒，一壘後方的界外球，球數不變。他的第5球來了，是個直球，被他揮成內野彈跳，比腳程了。游擊手向前接到球後，也迅速傳向一壘，不過呢？陳學長是一流的短跑選手，總算不負眾望安全上壘，同時也將三壘的學長送回本壘再添1分，比數為6比1，機械系領先。

本局終於在「榮仔」的外野高飛球被接殺後，劃下句點，否則真的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了！

第五局上，對手連續2棒都是內野滾地球被我及三壘手各封殺1個，第三位打者則是咬到球、揮大棒，球直往左外野飛，「淵明兄，加油！別漏氣啊！」

只見優秀的淵明兄迅速地跑到定位，穩穩地接住這個高飛球。Nice，搞定。

五局下，第三棒的王學長是第一位，我是下一棒。

王學長面對第一球，突然間，學長改握短棒，輕輕地點了球後，球沿三壘線跑，非常非常軟的一球，優秀！顯然對方給這個出其不意的短打給鎮住了，三壘手反應慢了一點，再加上以為第三棒是強打，站得稍微深了一點，因此，當拿到球準備傳一壘時，王學長已經先採到一壘壘包了，非常成功的一支短打，這支短打也將機械系的士氣再次揚起。

還在戴頭盔的我馬上加快手腳，迅速跑到打擊區，然後規規矩矩地向主審裁判敬個禮，才用腳整理一下打擊區，準備迎接第一球。

這一局的投手已經換了，據說那位校隊投手是自己要求換下場的，是有些丟臉，一局失4分，高分寶寶(讓對手得分很高，防禦率也高)，這個投手就沒那個架勢了，不過好像是專玩變化球的，因為直球好像才110~120之間，是個不錯的打擊練習對手。

給我的第一球是個下墜球，不過，我得閃了，還沒到本壘板就掉下來了，你也太會「墜」了，不閃快點，怕受皮肉痛。

第二球，外角滑球，不錯，是有轉到，不過偏出去了，我依然採「不動明王」招式。

2球壞球了，緊張了吧！我就不相信你不投直球！

第三球，還投變化球，有沒有搞錯啊？又是下墜球，太低了吧！捕手要把手套放在地上才能接住，主審的眼睛應該是雪亮的，而且具有崇高的品德，這絕對是壞球。

還好，擁有清廉操守的主審裁判，明智地判為壞球，壞！壞！壞！已經連三壞了，下一球該是直球了吧！

只聽見二壘手和游擊手在嗆聲「給他打！不用怕！我們會守住的。」

是啊！兩位優秀！但就不知道貴隊的外野手是否也如此傑出了？

第四球，「慢慢的」直球投出，力道稍顯不足，球的自轉也不夠，是有點下滑的直球，老兄，不及格啦！下回換我投給你看，什麼叫做「直球」？

我調整一下呼吸，將全身蓄滿的力量灌輸在球棒上，非常響亮的「鏘」一聲，飛得又高又遠，基本上，中堅手可以休息了，絕對是一支超大型的全壘打。

經驗豐富的裁判，還沒等球落地，右手已經在頭頂上畫圓圈了。「Home Run」

在歡呼聲震天的氣氛下我又回到了本壘。不過，我大聲地說：「Give me Five可以，絕對不可以敲我的頭盔！」

第一個、第二個都還好，標準的「Give me Five.」

但是不知道是那個天殺的學長還是同學(應該沒有學弟，因為我才大一)，「咚」一聲，又敲我的頭盔，接下來就是一連串的「咚」、「咚」、「咚」，敲得我是七葷八素的。壞習慣，絕對是個壞習慣，我一定要改革，否則再這樣虐待我，下次我就不打全壘打了。

機械系以8比1領先。

我看這個投手也真的傷腦筋了。一上來，就被連得2分，還無人出局呢，好比這一局從現在才開始。

由於投手既慢又軟的球路，讓我們打的是興高采烈、人心狂奮。幾乎是棒棒出擊，再加上對方已經沒有士氣，失誤連連，在新一輪第一棒陳學長的一支再見安打後，送回壘上的跑者，機械系11比1，才提早結束這場比賽。也該結束了，否則真可能是沒完沒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