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武俠】--【七星 】-- 作者:aawen
「傀儡班主」- 卡萊爾_ Chapter II
在路意德大陸東方的格蘭城裡,如果有人提到地方上最富名望的一方豪傑,那無疑是在說,具有將近千年歷史的坎柏斯家族,而那裡也是世世代代守護著神槍,等待其主人出世的坎柏斯_依歐_命的老家

格蘭城雖然被稱為城,不過若從大小看來,充其量也不過是個小鎮,全鎮就一條石舖的小街,那帶點凹凸的石街上居住著全鎮一百七十多位居民,石街兩旁的建築全是石造的古屋,古屋的歷史悠久,根據鎮上的老者敘述,這些古屋所刻畫的是代表了好幾個世紀的歷史,每當傍晚時分,家家戶戶都會很自然的點上古色古香的油燈掛在家門口,照亮門前的小徑

儘管這景象很美,可是入夜以後,空蕩蕩的街上依舊格外冷清,小鎮附近全是田野和荒原,人們靠著原始的畜牧跟耕種過生活,由於當地地勢很高,在沒有高山森林的阻擋之下,傍晚的寒風凜冽,就像是把利刃刮著鎮民的身軀,而小鎮旁荒原上的霧氣濕重,常常會跟著寒風一陣陣地吹來,入冬以後更是蕭瑟得緊

沿著石道繼續走下去,穿過了鎮民們居住的地區,很快就會看見一座有山有水的牧場,路旁偶爾也可以看到疏疏落落的家屋,以及成群結隊的牛群羊隻

大約再步行過了兩盞茶的時間以後,就完全是真正的荒原了,不過石道卻沒有停止,它一直延伸下去,直至盡頭,便來到了坎柏斯山莊,走到這裡回頭一望,或許你才會發現這座山莊雄據了整個山頂

山莊的另一面可以將整個山谷盡收眼底,山谷裡沒有一幢房子,沒有一分一毫人工的痕跡,一眼看不完的白色山茶花在微風中搖擺,一年四季都是白雪靄靄的景象,秋冬落雪,春夏開花

沒有人知道什麼時候有這座山莊的,它靜靜的享受四週原野的靜寂,每年在秋冬交替之際山莊會被大雪覆蓋,再加上山頂特有的大風,看來住在山莊裡的人必定是不喜歡與外界接觸

這話確實對了一半,為了守護神槍不被竊取,坎伯斯的先祖自然希望知道神槍存在的人越少越好,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但若真想隱瞞,辦法還是有的

坎伯斯的祖先在幾番考量下,決定由族中每一代的長子和神槍一同居住在這荒山遍野,由其它人負責在滾滾紅塵中找尋神槍主人的工作

坎伯斯的父親就是條格蘭城土生土長的漢子,紅圓的臉,因為放牧培養出來黝黑結實的肌肉,臉上不時帶著一團和氣,怎麼看,都不像是個能夠操控神兵的高手,不過他生來就是個天才,當歷代祖先還苦思著如何將神兵上陰寒之氣排出體外時,他已經掌握訣竅,懂得利用神兵氣勁來傷敵了

而坎伯斯的童年就生活在天才父親的承傳壓力下,兩歲那年他離開了山莊主樓,被父親領到了一間閣樓似的房間,那是一棟沒有人居住的偏樓,山莊是由一棟主樓和數棟偏樓集合而成的,那房間裡惟一的窗是個天窗,夜裡常常可以看到外面的滿天星斗

從這時候開始他學習獨立的過活,一直到離開山莊那年,他都睡在這間房

對於離開母親溫暖的懷抱,坎伯斯沒有表達什麼哭鬧的情緒,或者說,他也沒時間表達,基本上白天父親嚴厲的指導,沒有一次是他孱弱的身軀吃得消的,每次到了夜裡他幾乎都是累癱到被人抱回這個房間,甚至有時候下雨,那雨滴灑在屋頂和天窗的嘈雜聲音,都沒有把他給吵醒

七歲那年,坎伯斯離家出走,走出了格蘭城的庇護,也走出了他父親的陰影

沒有帶著任何家當,他離開了格蘭城,生活在父親過人的天資陰影下,讓他喘不過氣的情形越來越嚴重,他唯一想到的方法,就是在被壓力擊垮前,離開這個鬼地方,沒有社會經驗的坎伯斯在這個時候結識了傑夫

那一天是離開山莊的第三天,除了路上可以採得到的一點野果,他沒有吃過任何東西,由於時至入冬,一路走來,可以吃的野果越來越少,儘管已經餓的頭昏眼花了,被父親鍛鍊起來的堅韌意志還是支持著坎伯斯虛弱的身子

一直到他進入別克鎮那晚,精疲力盡的他倒臥在滿地的雪堆裡,由於大雪紛飛,鎮民都躲在暖烘烘的被窩裡,坎伯斯連求救的力氣也沒有,在他放棄希望閉上眼睛的前一刻,他看見了傑夫,一個落魄的小乞丐

傑夫的父親是個務實的農夫,可是那幾年天災不斷,接二連三的壞收成,讓他父親先失去了幫助耕種的牛,接著又失去了那一塊賴以維生的地,最後連唯一的小屋子也賣掉換成了錢,不過傑夫的父親沒有放棄希望,他知道王都的經濟繁榮,如果可以在那找到工作,那麼一家人便不用愁了

於是帶著賣屋這點錢,一家三口打算王都裡找點工作生活,不過當步行到別克時,他們的盤纏就用盡了,他的雙親在此地做著各種苦工維生,五歲那年,母親重病,在沒有任何幫助下,這病帶走了傑夫的母親,抑鬱多年父親也在同年過世

沒有工作的傑夫,在這裡做了三年的乞丐,雖然王城裡有免費的教育跟畢業後的出路,不過沒有人告訴過傑夫,他在街上找到了一塊木板,木板斜靠在牆上,晚上便擠進去睡覺,下大雨的時候,雖然還是會被淋濕,但他覺得已經夠了

如果沒有木板擋掉一部份的風雨,每天晚上都得露宿街頭,一下起雨,還要四處找一個地方躲雨,往往弄得不好,就會被人趕,五歲的他,白天靠著乞食晚上就著塊木板,熬過了三年

每一條生命都有繼續留存的理由,傑夫在遇到坎伯斯那個晚上,知道了他為什麼沒有跟著父母一同死去的理由,遇見坎伯斯那夜改變了他的一生

傑夫沒有想過為什麼要救他,背著他凍僵的身軀來到木板旁邊,傑夫使勁的將他塞了進去,為了讓冬天還能有點東西吃,傑夫像動物一樣,將乞討來的白飯捏成飯團就著雪保存起來,同時儲存了一些救命用的乾柴枝及火柴

如果他還有點危機意識,他應該知道沒有這些乾柴枝跟火柴,他會凍死,沒有那些白米飯團,他會餓死,失去任何一樣,這個冬天很可能他就要到另外一個世界跟他父母相聚團圓了

其實他知道,他受過凍挨過餓,在笨的人吃了苦都會學乖,但他不管,看到了坎伯斯,就像看到了三年前痛失依靠的小乞丐,看到了自己,這個人他要救

他煮了一點水加進飯團,燒光了所有可以燒的東西,盡可能暖活著坎伯斯的身體

沒多久,小傢伙就給稀飯的香味喚醒了,他沒有注意到傑夫,手裡捧著剛從架子上拿下來的土鍋,便大口大口喝著稀飯,傑夫沒有責怪他,一開始當乞丐的時候他也有過這種經驗,一定要到看見了鍋底,他才有可能停下手,吃完了稀飯,彷彿重見天日般坎伯斯這才見到了一旁的傑夫

想到自己不問自取的行為,不禁為方才的行徑感到臉紅,儘管生活困頓,傑夫還是保有著爽朗的個性,他沒有計較太多,兩個小兄弟很快的變成了好友

小孩的世界就是這樣,沒有身分高低,沒有貧富貴賤,他們眼裡只有朋友跟即將成為朋友這兩種人

擠在木板裡坎伯斯聽著傑夫的乞丐生涯,悲悽故事相襯下,他只能為自己愚蠢的行徑為感到慚愧,天剛放亮的時候,他決定要帶傑夫回去山莊

就在傑夫不怕挨餓受棟的給予他幫助那刻起,他就知道這傢伙已經是自己的血中之血,肉中之肉,他們沒有血緣關係,卻要比親兄弟還親

他要走上那條曾經捨棄的道路來換取傑夫翻身的機會,坎伯斯的父親在兒子離開格蘭城的那一刻,正確的說,應該是踏出山莊的那一步起, 便寸步不離的跟在他身後窺伺著,跟蹤的時候沒有露出消息,離開的時候自然沒有聲音

山莊閣樓裡多了一位小房客,坎伯斯的生活適從那時候開始鮮明起來的,傑夫樂觀開朗的個性,幫助他們度過了許多個難熬的關頭,直到父親將他的一身藝業授完為止

他十八歲那年,傑夫為了成為一個冒險者,離開了山莊

他還記得那天黃昏時分,傑夫在殘陽夕照下唱著流浪者之歌,頭也沒回,離開了這塊將他養育成人的土地:

  秋風起,秋草黃

  殘陽埋進黃沙崗

  暮鴉歸,雁南飛

  牧人回望兩蒼茫

  流浪的人啊!

  哪裡才是故鄉

  是那雁飛草長的天涯

  還是山碧水又長

歌聲停了,胡笛不歇,如流水一樣的笛聲,在長空裡回蕩,回蕩,音波漸漸的低沉,消散,那天坎伯斯第一次流淚,為了替這位自己敬愛的兄長送行..

只是他更記得兩年後,傑夫回來找他一起出發去冒險,他從來沒有這麼一刻,如此深切的厭惡坎柏斯家族長子的身分,不過這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父親帶給他的溫暖,他父親看的出來坎伯斯是有多麼渴望,能夠跟著傑夫一起去看看這世界的天有多高,地有多大

於是他背著家族裡龐大的壓力假傳命令,讓坎伯斯帶走了神槍,讓他離開了格蘭城去尋找神兵的主人,坎伯斯無比的興奮,跟著傑夫的腳步,頭也沒回的走了,一直到幾年後族裡傳來他父親被族中長老判刑的消息,他才恍然大悟

傑夫跟風想的團員帶著驚慌無措的坎伯斯殺進了山莊,這個時候的風想已經不是冒險者裡的雛兒了,儘管山莊裡戒備森嚴,他們依舊來去自如,看到牢房木床上的父親,往日精壯的身子背影,變的如此孱弱不堪,坎伯斯的眼淚斗大的掉落,他的雙腳在父親面前發軟,嘴裡顫抖著呼喚父親的名字直到父親斷氣

父親眼裡的期待,深深刻在了坎伯斯腦子裡,族人攔不住他跟風想,也攔不住他手上的神兵,他從此跟著傑夫闖蕩天涯

回憶就像跑馬燈一樣,不停的閃過即將斷氣的坎伯斯眼前

沒有了玄鐵槍的坎伯斯拿在手上的是一對渾水尖刺,這是他父親生前所創的另一項絕學「佛骨刺」,雖然沒有什麼對敵的策略,不過他對於天才父親的信心似乎遠超過自己的想像,船漸漸接近了沙洲,他心裡卻格外的鎮定..

上了沙洲坎伯斯沒有立刻看到那該死的傢伙,沙洲中央下陷成了個大洞,洞應該很深,深的陽光透不到底處,彷彿是隱藏著什麼秘密

他跟雷德商量一會,就準備要下去了,壯漢不知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呼嘯著從他們身後襲來,雖然有點措手不及,不過坎伯斯和雷德並不驚慌,這一趟本來就是來拼命的,現在正主兒出現了,還有什麼可說的

一上手,雷德揮舞雙斧虎嘯風生,剛剛在小船上他跟坎伯斯討論過了,以「佛骨刺」走偏鋒的特性,專攻各隱密弱點求取勝機,攻擊的機會,雷德會製造給他

雷德只攻不守,期盼坎伯斯在掩護之下的攻擊能有作用,只是身上的傷處不斷的增加,渾水尖刺的攻擊卻沒有產生效果,儘管雙手斧虎吼風生,卻止不住他傷口處的鮮血直流,痛苦的時間好像很長很難熬,其實也只不過就五招,佛骨刺就只剩最後一擊了

就在坎伯斯最後一擊出手時,雷德厚重的身軀轟然倒地,他心頭百感糾結,如果沒有雷德,不可能纏鬥至今,現在他只希望能夠一擊奏效

渾水尖刺穿透了壯漢的喉嚨,這一擊,坎伯斯對準了下巴裡隱密的喉骨,那不是人類可以鍛鍊到的地方,似乎是起了效果,壯漢發了狂似的嘶吼著,坎伯斯嘴角才剛透出喜悅,胸膛已經硬生生被壯漢的手刀開了大洞..

他的意識漸次的流失著,從父親念念不忘的盯囑到傑夫的流浪者之歌,坎伯斯彷彿看到了年幼的自己瑟縮的躺在雪地裡,只是這次不會再有傑夫的熱粥溫暖他的身心了,不安的情緒沒有沾染上他的心頭,神槍已經找到主人了,他盡力了,可以安心去見他想見的人,當鮮血溢出坎伯斯嘴角時,他闔上了眼,去了傑夫跟父親所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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