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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星街
離白鯨港不遠,海螺市是卡爾斯大陸最南方的城市,這裡也是幾個巫術門派的聚集之地,其中以「老巫社」、「火神會」和「咒成一團」為最大,成員最多;而他們在海螺市經營的大小事業,幾可以說佔去整個城市的六七成,實力上真的不可小覷。
搭著便車來到海螺市的法拉利,直接就在最熱鬧的海星街街口下車。
他舉目往街上看,只見海星街上人來人往,兩旁的商店想必生意興隆,不管是賣喝的、賣吃的、賣日用品的,大家都搶著做生意,甚至有店員們乾脆走到街上招呼呦喝,吸引客人注意,因此扯著喉嚨的叫賣聲,從這頭到那頭是此起彼落。
法拉利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熱鬧的街,信步就往裡面走。走了一會東看西看,忍不住買了一包零嘴來吃,那是一種炸得酥酥脆脆的小魚,上頭還灑了些胡椒粉,味道香氣四溢,有點像香脆的鹹餅乾非常可口。
一邊津津有味的吃著小魚零嘴,街上忽然起了騷動,只見前面的地方一群人團團圍觀,也不知道在看什麼,七嘴八舌的聲浪還夾雜著驚呼和泣叫。
法拉利加快了腳步走向前,探頭一看也嚇了一跳,只見有一個男人身上冒出了七條怪蟲,這七條怪蟲通體烏黑,表面光滑,看似泥鰍卻又不像,張牙裂嘴的在這男人身上鑽進鑽出,一時血肉四溢噴濺,十分恐怖。
這個男人叫得淒慘,又引來了不少人,其中兩個年輕人撥開了人群走向前,看他們的樣子似想幫忙卻又不知如何是好,臉上的神情是憤怒和驚懼加交。終於其中一人想起了什麼,急著對另一個人說:「我去找人來幫忙,你小心一點別中了暗算。」
留下來的那個年輕人不太自然的點了點頭,好像很後悔為什麼不是自己跑去找人來。
這時那個身上有蟲的男人叫得更淒慘了,他的右眼居然被怪蟲鑽出,他伸手想把怪蟲拉抓出來,沒想到怪蟲張口就往他的手掌一咬,鑽過了掌心。
法拉利手上的零嘴再也吃不下了,好幾個路人也身子一轉,離開人群不敢再看。
在法拉利的身旁有人議論紛紛了起來,一個低啞的聲音說:「這是『百蟲術』不會錯,是『咒成一團』它們的獨門術法。」
另一個尖尖的聲音跟著響起:「百蟲術?可是怎麼只有……六七條?」
低啞的聲音說:「這當然是和修練有關,能力越高,能夠出現的蟲也越多;最高境界就是一百條蟲,這就是『百蟲術』。」
一個婦人的聲音接著問:「所以……這個男人是『咒成一團』他們殺的?」
低啞的聲音先苦笑才回答:「有可能,而且殺的還是『火神會』的人。」
尖尖的聲音驚叫了起來:「什麼?他們怎麼互相殘殺了起來?我記得連同『老巫社』在內,他們不是都簽下了互不侵犯條約嗎?」
低啞的聲音哼了哼,對那條約似乎很不以為然。
這時前面的人群又被撥開,剛剛離去的那個年輕人已經帶了五個人來。這五個人中有一佪帶頭的中年人。這中年人塊頭奇大,身上黑色的貼身短衣緊緊的繃著他身上的肌肉,一雙大眼炯炯有神,兩道眉毛斜插入鬢,英姿勃勃。
他很快的走向前,走到那慘叫的男人身旁就伸手抓住其中一條怪蟲,說也奇怪,那怪蟲根本連張口噬咬的機會都沒有,一瞬間就僵住。不對,這樣形容並不貼初,而是在一瞬間成了焦炭一般,那中年人隨手一抽一甩,怪蟲摔在地上粉碎。
眾人看到這幕驚訝聲不絕於耳,接著男人身上其他的怪蟲都被抓了出來,這中年人完全不把怪蟲看在眼裡,表情冷漠正好跟他的熾熱的手掌相反。
法拉利聽到那低啞的聲音更壓低了聲音:「這傢伙是『火拳頭』阿姆斯壯,大概也只有他的手才能抓那些怪蟲。」
婦人的聲音恍然大悟:「原來是他,他可是『火神會』的大總管。」
阿姆斯壯低著頭看著奄奄一息的男人,沉聲就問:「告訴我,是誰幹的?」
躺在地上的男人翻著白眼張著大嘴,一口氣好像噎在咽喉吐不出來,不過還是斷斷續續的說:「我……不知道……我根本沒有……」
話說到這裡,他再也吐出半句話,兩隻眼睛吊著是眨也不眨。
阿姆斯壯抬起頭,他的臉色陰陰沉沉,看在那幾個同是「火神會」的成員眼裡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些話。這時四周圍觀的群眾似乎也被嚇到,大部分的人都噤了聲,比起先前的嘈雜真的安靜不少。
半晌,這位「火神會」的大總管突然對群眾大喊了起來:「五十萬金尼!『火神會』願意出五十萬金尼!如果有人看到什麼或知道什麼,只要查明屬實,我們願意出五十萬金尼當作獎賞。」
「哇!」圍觀的群眾一時嘩然起來,五十萬金尼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阿姆斯壯對群眾掃了一眼,他彷彿知道有什麼事會發生一樣,站在人群中靜靜的等。果然有個老婆婆拄著枴杖走了出來。
老婆婆看起來很興奮,好像受到那五十萬金尼的影響,精神奕奕,更顯得老當益壯。
阿姆斯壯馬上直接問:「老婆婆,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
老婆婆點著頭樂不可支的問:「你說獎賞五十萬金尼是真的嗎?沒有騙人?」
阿姆斯壯面色一整,口氣堅定的說:「當然,『火神會』說話算話。」
老婆婆瞇著眼看著阿姆斯壯的臉,終於相信的點了點頭,然後壓低了聲音說:「那好,我小聲的告訴你,然後你趕快去查,可千萬別讓那兇手給逃了。」
阿姆斯壯點了點頭,走向老婆婆然後彎下腰,好讓她能在他耳邊輕聲說話。
老婆婆眉開眼笑,把嘴湊向阿姆斯壯的耳邊,一隻枯瘦手也跟著搭上了阿姆斯壯的肩。她真的非常的老,一頭白髮蒼蒼,臉上佈滿皺紋,走路時要是沒有拐杖拄著,恐怕寸步難行。
想不到她的手一搭上來,阿姆斯壯就覺得左臂如蟻爬行麻癢無力,他的耳邊也響起老婆婆一聲陰沉沉的獰笑:「你上當了。」
阿姆斯壯臉色驟變,不過反應也快,右拳已不客氣的朝老婆婆揮了過去,那拳頭上的火光也撞進了老婆婆的胸口。
這拳正是經過巫練的「火焰拳」,那在他手上燒得烈熾熾的火可不是一般的火,而是取「火狐狸」的火來煉化,所以溫度更高,殺傷也更強的妖火。阿姆斯壯就憑著他這樣的火拳,為「火神會」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今天他之所以能坐上大總管的位置,也是拜這「火焰拳」之賜。
砰!「火焰拳」毫無差池的擊中老婆婆,拳勢之猛足可以把一個壯漢擊飛,更何況是這麼一個老態龍鍾而又孱弱的老婆婆。
但阿姆斯壯又吃驚了,因為眼前根本沒有發生他預期的景象,這老婆婆居然紋風不動承受了這一拳,而且還咧嘴而笑,那快掉光牙齒的嘴,是噴來一股老人口腔常有的噁臭。
「你……」阿姆斯壯驚容滿面。
不過他可沒有這樣就認輸,左手的拳已悄然揮出,又結結實實的打在老婆婆的胸口上。
老婆婆還是一臉笑容,痛得大叫出聲的反倒是阿姆斯壯自己。這時他注意到自己的左拳居然沒有火焰,而且打在老婆婆的胸口是比打在鋼板上還硬。
這下子就算什麼場面都見過的阿姆斯壯也呆住了,然後聽到幾聲慘叫倏忽響起,他才又驚醒過來。
一下子又死了六個人,這六個人全都是「火神會」的人。
而殺他們的人原本只是圍觀的群眾,所以他們一出手,不僅這六個人來不及反應,連旁邊看熱鬧的群眾都被嚇到,一個個面色發白,連忙轉身就往後跑,而站在後頭的人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一下子所有的人都撞在一起,跌跌撞撞的場面看起來十分紊亂。
這時阿姆斯壯第一個反應就是退,離笑得猙獰的老怪婆遠一點,同時振動自己的左臂,想讓拳頭上的火焰能夠變化出來。
但很快的他就發現不管怎麼努力,他的左拳都只是普通的左拳而已。心思一轉,想到剛剛左臂被老怪婆搭上,顯然就是這時候出了差錯。不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從他二十六歲練成「火焰拳」以來,這樣的怪事還是第一次發生。
「攔下他。」老怪婆叱聲一叫,口吻嚴厲。
這命令一下達,剛剛殺了那六名「火神會」成員的殺手馬上圍向了阿姆斯壯,他們一共十人,有高有瘦有矮有胖有男有女,而且全都是上了年紀;有鬍子花白的,也有頭髮掉光的,還有一個駝著背,連腰根本都挺不起來的。
這些老人殺手可真是老當益壯,他們的動作一點也不輸年輕人,眨眼間經過巫練的兵器就全往阿姆斯壯身上襲擊過來。
其中閃著綠光的刀就有二柄,一長一短應該是有毒;另外還有一把釘頭棒,棒頭尖銳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什麼怪物的尖牙,閃閃發亮;此外還有一支短斧和兩把長劍,上頭不是冒著奇怪的濃煙,就是飄來一陣陣奇怪的味道,有香有臭,味道複雜。
當然阿姆斯壯在這千鈞一髮的瞬間那有時間細看全部,當下身子疾轉了起來,憑著右拳的「火焰拳」,竟一一把這些兵器擋開,動作迅速是非常的有效率。
但他不戀戰,看這情景自然是敵人設下的圈套,如果繼續待下來,後果恐怕不堪設想。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往前衝,想把這些殺手全部甩開。可是沒想到眼前一花,那個老怪婆竟然又擋在他的面前,說陰魂不散還真的像陰魂不散。
老怪婆獰笑著,聲音尖銳十分妖異:「你想逃可沒那麼簡單。」說著兩手張開,用自己的身體來擋。
看到這一幕,阿姆斯壯一咬牙又掄起他的「火焰拳」朝老怪婆身上揮了過去。
這時候是憤怒和恐懼交織,他右拳上的怒火被這樣的情緒一催,只見烈焰滾滾,更加一燒不可收拾,那熱浪宛若海瀟淹沒向老怪婆。
然後他張開嘴,把滿腔的怒怨都吼了出來:「去、死、吧!」
站得直挺挺的老怪婆瞇著眼又挨了這一拳,只聽砰地一聲,附近店家的玻璃全被震碎了,好幾個路人也被無形的力量推倒在地,但阿姆斯壯拳頭前的老怪婆還是紋風不動,她的臉上還堆滿猙獰的笑容。不僅如此,她那像雞爪一樣枯瘦的手,竟然扣住了阿姆斯壯的手腕,對於那熾熱的烈火完全不屑於顧。
「你……到底……是誰?」阿姆斯壯真的被嚇到了,他面色發白,聲音抖顫,魁梧建壯的身子彷彿被洩了氣,變得弱不禁風。
老怪婆咯咯笑著,正要開口說話卻給一道低啞的聲音打斷,她也楞住了。
低啞的聲音很感慨的說:「她是『鐵皮巫』沙拉布蘭花,是『老巫社』的長老,你不認識也是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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