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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拔鷹毛
法拉利的速度是快,不過等他穿過了樹林,再越過一個山谷來到「蜜蜂村」時,已經是傍晚,只見大片的花田渲染在黃色的夕陽裡,彷彿老舊相片的景色。
「蜜蜂村」顧名思義就是養蜜蜂的地方,所以這裡有三多。一是花多,因為蜂要採蜜,不多種花卉讓牠們有蜜採是不行的;二是蜜蜂多,數量以億計,每天就見成群的蜜蜂在花田裡飛來繞去,工作忙碌;三是蜂箱多,幾乎三五步在花田旁就可以看見蜂箱,這些蜂箱住滿了蜜蜂,裡面當然也有採滿的蜂蜜。
夏天是採蜜的季節,也是「蜜蜂村」村民忙碌的季節,所以就算已經傍晚,花田裡還是有村民忙碌,不是幫忙取蜜,就是整理花田,一個個包得密不通風,說是模樣怪異也真怪異,不過法拉利當然是見怪不怪,一路上仍然狂奔疾走,從村口走到村尾,往偏僻的谷地走。
想不到他一進山谷,就看見殘不忍睹的一幕。
只見原本生長得滿坑滿谷的白色爆米花,幾乎全枯萎了,一朵朵全低下了頭爛成噁心的灰黑色;而原本成群忙碌採蜜的聖母蜂居然死得死,掙扎得掙扎,掉落得滿地都是。谷內一片死寂荒涼,一大片的花田還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氣味。
花田中有間房子,那房子原本是兩層樓的屋舍,有白色的屋頂和大片的窗欞非常雅緻,但現在它已經垮了,被夷為平地,沒有半根柱子是立起來的,看起來就跟垃圾堆沒兩樣。不過門口前的台階倒出乎意外的完好無缺,白色的扶手也沒有受到波及。法拉利走向前就步上台階,站在台階上環顧四周,看到的只有滿目瘡痍和觸目驚心。
「夏威姨--」法拉利在無聲無息的谷裡叫了起來,他的叫聲在谷裡迴盪,迴盪的聲音感覺是那麼寥寂,死氣沉沉。
遠方有幾聲鴉啼響起,似在回應他的呼喚,這也更這地方的蕭寂。
忽然,這死寂的地方響起了笑聲,法拉利一回頭,就看見枯萎的花田裡冒出來一個人。
這人還真是怪,全身上下是一身黑,不僅衣服是穿黑色的,就連皮膚也黑得很徹底,所以他身上只有眼睛和咧笑開來的牙齒是白的,在黑的襯托下非常顯目。
黑人打量著法拉利,眼神有點惡毒,感覺就像被一隻毒蛇盯緊著。
「年輕人,你要找的人已經不在這裡。」這個黑人說。
他的聲音很低沉,低沉得讓人聯想到午後的悶雷。
法拉利倒也冷靜,兩眼一瞪回了一句:「不用你說,我現在也知道了。」
黑人笑了笑說:「現在你知道了?你到底知道什麼?」
法拉利沉聲說:「我知道你是『黑森林』的殺手,我知道你是來殺夏威姨的。」
黑人還是維持笑容:「是嗎?」
法拉利繼續說:「除此之外,我還知道夏威姨沒有死在你的手上,因為她若已經死在你的手裡,你不會還留在這裡,你之所以還留在這裡的唯一原因,是你想等看看她是不是會回來,或者等看看有沒有可能找到她在那裡的線索。」
這下子黑人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嚴肅的說:「你說得對,看來你真的知道不少。」
法拉利眉頭一挑:「那麼另外四個人呢?你們不是應該有五個人嗎?」
黑人兩隻眼睛睜大,然後搖頭苦笑:「你真的太讓我驚訝了,居然連我們來了多少人都一清二楚。看來我們的情報蒐集犯了很大的錯,把你這個人給漏掉了。」
法拉很利平靜的回答:「不,你們沒有漏掉我。」
黑人怔了一怔:「哦?那麼你是……」
說到這裡,他已經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是誰,因為從年紀來判斷就只有一個人符合。
法拉利也不否認,點了點頭說:「沒錯,我就是你想的那個人,本來應該由酷拉拉和諾西亞負責對付的那個人。看來我還活得好好的。」
黑人深呼吸了一口說:「你的確還活得好好的,但人不可能一直活得好好的。」
他話一說完,花田裡就竄出了一條黑黝黝的東西襲向法拉利,它長至少十公尺,所掃過之處花莖全斷,一時之間草葉紛飛彷彿下起了濛濛細雨。
這應該是一條長鞭,但感覺又像是一條黑色的蛇,不停的扭動並纏向法拉利。
法拉利在千鈞一髮的瞬間閃身跳開,他跳得極高,居高臨下看見台階被粉碎,接著那條黑色的東西也跟著直竄而起,像一道龍捲風盤旋而上,繼續朝他追擊而來。這時法拉利上躍的力道已盡,身子一墜無可避免的就落進它的圈套裡,果然黑鞭順勢就纏住了他,從腳纏到了肩膀,接著他便被往下摔。
這一摔是直接摔在花田裡,「砰」地一聲又是一片草葉紛飛。
黑人咧開嘴笑了笑,他的右手臂往後拉,想把摔落的法拉利拖出花田,想不到鞭子那一頭卻動也不動。他咬牙又用力一扯,這回鞭子那一頭動了,而且迅速的拉彈回來。這時定睛一看,原本應該被纏住的法拉利根本沒有被纏住,他一手抓著鞭子竟順勢飛來,電光石火間就往他臉上揮來一拳,他也結結實實挨了一拳。
這一拳很重,重得把黑人的臉都打歪了,沒想到黑人卻好像沒事一樣慢慢的轉回頭。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好像只是被蚊子叮到一樣。
「哼!太輕了。」黑人居然還笑得出來。
然後他話一說完,手上的鞭子又揚起,不過這一回有怪事發生,只見那鞭頭竟然咧開了一張大嘴咬噬向了法拉利,而大嘴怎麼看都像毒蛇的血盆大口,那利牙一排一排,還吐著鮮紅開叉的舌頭。
可是這不是一條鞭子嗎?怎麼會是一條蛇呢?
法拉利已經來不及細想,沒命似的閃身躲進花田裡。黑人的動作也快,一舞手上的怪鞭就讓蛇頭追咬了上去。
谷內的花田一大片,原本用來東躲西藏很方便,只是這會兒那蛇頭不管他往那裡鑽,牠就往那裡追,真的是長了眼睛,他每每在蛇口下逃生,真是千鈞一髮。眼看不是辦法,法拉利又繞回頭衝出了花田,再次直接面對黑人,他的拳頭又握緊了起來。
黑人一見他從花田裡跳出,手上的怪鞭急往後拉,所以當法拉利快逼近他時,那蛇頭迎面又咬了過來。但法拉利的速度一點都沒有放慢,身子一低先躲過那獠犽,接著又跳過扭動的蛇身或者該說長鞭,迅速的逼近到黑人的面前,動作是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太輕的話,那再吃我一拳。」法拉利聲嘶力歇的吼道。
黑人被激怒得兩眼一睜,竟然不躲不避反而張開了大嘴咬了過來,這實在讓人驚訝。不僅如此,他那張黑臉這瞬間也變了,變得長一點,嘴巴可以咧得更開,彷彿也變成了蛇的頭,而嘴裡的牙更是一根根陰森森的流著口涎,要是拳頭被他咬中,不皮開肉綻咬碎撕爛才怪。
但這時候法拉利的拳頭已經收不回來,就這樣一拳塞進了他的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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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法拉利有沒有把拳頭塞進人嘴裡的經驗,他這一拳塞得還不錯,進去的角度還有深度,剛好整個拳頭都進入了黑人的嘴裡。
這一幕正巧也被追上來的少女看到,當下連她都忍不住「啊」叫了一聲。
法拉利卻不以為意,對著黑人眼睛閃閃發亮笑著說:「你中計了。」
中計?把拳頭塞進這樣一張長著許多獠牙的嘴其實是故意的?
黑人完全不懂,因為他可以感覺嘴裡的拳頭已經被牙齒完全咬闔,他馬上就可以把拳頭的骨頭咬碎,這對他來說實在是輕而易舉的事,如果這是中計的話,他還滿高興的。
想到這裡,他就用力朝拳頭咬了下去。
就像咬一顆果子,只是傳來的並不是熟悉的骨頭碎裂聲,而是爆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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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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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爆炸的威力,法拉利和他的拳頭被往後推,整個人蹌蹌踉踉退了好幾步才停下來。
眼前的黑人好像被炸焦了一樣,黑得在冒煙。
更悽慘的是他的臉完全扭曲變形,眼珠子也凸了出來,嘴巴則因為臉頰裂開而張成一個不可思議的大洞,裡面的牙齒也掉了好幾顆,也許連舌頭都被炸掉了。
這模樣還真是淒慘,死前應該不敢相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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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腳步輕盈的走了過來,一雙眸子亮亮的看著法拉利,好像在看一顆鑽石一樣,然後就說:「如果我猜得沒錯,剛剛你用了『老巫婆』愛麗絲雷的『炸欺術』吧!」
法拉利轉身看向少女,不否認的點了點頭:「你又說對了,好像什麼事情你都知道。」
少女吟吟一笑,有點得意:「我是知道不少事,可是事情知道的越多就越麻煩,這一點倒是有很深刻的體認。所以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寧願什麼都不知道還比較輕鬆一點。可是沒辦法,工作就是工作,知道的越多就表示要做的事情越多。」
法拉利忽然對著空氣嗅了兩下,然後說:「你很香。」
少女眉開眼笑,很高興的說:「謝謝,女孩子總是會擦點香水。」
法拉利接著說:「所以你在是在替皇室工作?」
聽到這句話,少女很明顯的楞了一下,然後兩眼直直盯著法拉利很納悶的問:「皇室?你從那裡看出來我是在替皇室工作?」
法拉利摸摸鼻子,很有自信的回答:「我不是用看的,而是用聞的。如果我猜得沒錯,你身上擦的香水應該是『孔雀蘭』,而這種香水只有皇室的人才會使用。我沒有說錯吧?」
少女皺起了眉頭,點了點頭:「你的反應很快,人也很聰明。看來酷拉拉和諾西亞殺不死你不是沒有原因。」頓了一下,「好吧,你猜對了,我的確是在幫皇室做事,而我之所以會一直跟著你,也是希望你能幫皇室做事。」
法拉利吃了一驚:「我……沒有聽錯吧?」
少女一字一字清楚的往下說:「你沒有聽錯,事實上把你推篤給皇室的人就是『老巫婆』愛麗絲雷,也就是你口中的夏威姨。」
聽到這句話,法拉利臉上的表情完全凍結住,這太出乎他的意外。
少女的臉上閃過一抹慧黠,接著就從紅色的背包裡拿出一樣東西丟給了法拉利。法拉利伸手一接,原來是一顆粉紅色的小水晶球,他的表情又略微一變。這顆水晶球他認得,如果不是夏威姨給的,它絕對不會出現在他的面前。
「所以……夏威姨現在人很安全?」法拉利好一會才開口問。
「當然,她早在『黑森林』的殺手來之前,就已經離開了這裡。」少女肯定的回答。「所以你想不想要這分工作?我知道你正在找工作。」
法拉利手上把玩著水晶球,問得很直接:「你們要我做什麼?」
少女臉色一斂就回答:「拔鷹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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