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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遇到怪物了。
當法拉利靜下心側耳傾聽,他可以聽見濃濁而又低沉的呼吸聲,忽左忽右,時遠時近,彷彿隨時會突然地朝他撲過來。可是他看不到也找不到怪物的影子。沒有足跡,也沒有殘留下來的氣味。樹林裡的鳥雀甚至不受任何的影響,沒有被驚得嚇飛,也沒有被嚇得停止呱噪,依舊啾啾啁啁,在枝椏間跳上跳下。
但法拉利就是覺得不對勁,當他走到溪邊彎下腰想喝口水,他真的感覺背後有東西靠近,但回頭一看卻什麼都沒有。眼前樹林還是樹林,草叢還是草叢,四周圍的巨樹挺拔得像頂起天空的巨柱,一根接著一根,無邊無際的往遠方蔓延。頭頂上,陽光從綠蔭的細縫灑落,宛若閃爍的星斗,閃閃發亮,金銀璀璨;林內,不時清風陣陣,徐徐送爽,還聞得到混著泥土味的草香和樹香。
法拉利心裡毛了起來,一陣寒意從腳底往背脊上竄,似有人在他的皮膚用指尖劃過一般。這時他臉上的表情是又驚又懼,眼神更是顯露著不安。
在這種情況下,法拉利唯一能做的就是快跑,拚命死命的想跑離這片樹林。
也許心裡想的只有「逃命」,他的動作還挺快的,就像一隻被追趕的獵物,靈活矯健的在樹林裡逃竄。
在樹叢裡,他彎來轉去;遇到了草叢,他一頭鑽進去還左拐右繞;看到了擋路的樹根或石頭,他是邊跑邊跳,躍上躍下。不一會,汗水從他的額頭上冒了出來,他的臉色已經慘白一片,胸口也濕漉漉得全是冷汗,不僅如此,他的胸膛裡就像有鼓槌在敲,砰砰砰砰地撞擊著他的肋骨,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所有的人都知道,遇到怪物時必須遵守的第一條守則就是:逃。尤其是你根本不知道遇上了什麼怪物時,逃是唯一的動作。
雖然看起來挺狼狽,但至少有很大的機會可以保住性命。
生命可貴,如果莫名其妙被怪物吃掉,不是很悲哀嗎?
更重要的是,他還年輕。
法拉利今年十七歲,身材普通,不太高也不太矮,沒有健壯的體格,但也不瘦弱。
他的一頭紅髮是接近秋天楓葉的顏色,這一點完完全全遺傳自他的母親;而他那一雙翠綠色像湖泊顏色的眼睛,則無疑是來自父親那一邊家族的遺傳。不過他不是雷斯家族的子弟,十五年前當母親帶他離開「小澤園」,他就等於脫離了這整個家族。現在他從母姓瓊斯,只是一個平凡而又普通的年輕人。
當然怪物可不管你是什麼人,只要給牠遇上了,你就只是牠的獵物而已。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法拉利只覺得眼前一亮。
沒錯,他總算逃出了樹林,可是情況反而更糟,因為出現在他面前的居然是個湖泊。
這個湖泊還挺大的,湖寬粗略算一下至少也有一兩百公尺,陽光照在綠色的湖面上,一片波光粼粼,水面上還可以看見成群的水鳥浮游,一片呱呱噪噪。至於湖泊的四周圍,全是蒼翠的密林環繞;在遠方,隱隱約約看得見一座模糊的山影,那山影白皚皚像座巨大石碑,氣勢磅礡。它當然就是這塊卡爾斯大陸上最雄偉的鐵桶山。
法拉利楞了一下,沒想到樹林還藏了這麼一座湖泊,於是一直跑到湖畔才停下,並且迅速的轉身回頭往後瞧。
怪物的影子仍然沒有看到,可是一股莫名的壓迫感卻直接往他身上襲來,他差點就給推進湖裡。
接著一幕怪異的畫面發生了,只見湖面翻湧起一道道的漣漪,這一道道的漣漪由小變大,最後竟然成了一道道的小波浪,在平靜的湖面上十分顯目。可是他腳上踩的土地根本沒有震動,地上的小草輕輕柔柔的隨風搖曳,幾隻飛蛾還靜靜的停在草尖上呢。
這世界上什麼怪事都有,法拉利除了驚訝之外,不自覺的又往後退,而這一退便蹌蹌踉踉的踩進湖水裡。
湖水很清涼也很清澈,濺起的水花有幾滴還噴濺在他的臉上。他低頭往水裡瞧,幾隻黑色巴掌大的魚兒被嚇得亂遊亂竄,他的兩隻腳也踩進了爛泥裡。但管不了那麼多了,他一步一步的又往後退,不知不覺走到了水深及腰的地方。
忽然,眼前「砰」地一聲濺起水花,好像有什麼東西掉進了水裡,可是他什麼也沒有看到,反而被這突如其來的水花嚇了一大跳,還差點在水裡滑跤。等他站穩腳步定下心神,只見眼前噴濺的水花竟然凝聚成一條三公尺高的巨大水柱,水柱呈圓錐狀,還不停的旋轉,就像一道龍捲風。
法拉利一臉驚駭看著它,接著他根本來不及反應,這條旋轉的水柱已經朝他撞了過來,登時間他整個人就消失在湖面,被巨大的力量帶進了湖底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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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林內,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兩個人。
這兩個人一老一少。
那個年輕人是個大胖子,肥胖的程度讓他的兩頰和下巴全是肥肉,至於肚子則大得比一個懷孕的婦人還大,整個人不管怎麼看都是圓滾滾的,說是一座肉山也不為過;相形之下,跟他站在一起的老人就顯得十分瘦小,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不過他的衣著倒是非常華麗,黑綢袍繡著金絲,圖案是星月相映,此外脖子上和手腕上還戴的金項鍊和金手鐲,枯瘦的右手中指上則戴了一枚大大的紅寶石戒子。他臉上的表情冷酷,彷彿看誰都不順眼一樣。而大胖子在衣著上就顯得落拓許多,上半身穿了一件黃色的花襯衫,下半身則穿了一條寬鬆的黑色長褲,看起來有些破破爛爛,手上還拄著一根骯骯髒髒的木頭杖。他的臉上肥肉交橫,小小的眼珠子被擠在臉上的肥肉堆中,冷冷的閃爍犀利的眸光。
他們兩個人都看著湖泊,只見湖面已經恢復了平靜,沒有奇怪的水柱,也沒有怪異的漣漪,只有水鳥浮游。
那大胖子終於忍不住開口:「這……這……我沒有……看錯吧?」
老人斜睨了他一眼,仍然扳著臉:「你沒有看錯,因為我看到的跟你一模一樣。」
大胖子抓了抓腦袋,他有一頭金髮,留著短短的平頭。他一邊搖著頭一邊很惋惜的說:「你知道嗎?我以為『老巫婆』教出來的學生應該十分機警,十分難纏,至少面對危險時『老巫婆』的絕技『小羽咒』或『炸欺術』會使出來幾樣。」
老人目光一閃,應了一聲:「哼哼!」
大胖子小眼睛猛地一瞪:「你哼哼是什麼意思?」
老人冷冷的說:「哼哼就是你別說這種蠢話。」
大胖子聽了悖然大怒:「什麼意思你給我說清楚,難道『老巫婆』擅長的不是『小羽咒』和『炸欺術』嗎?」
老人仍然冷冷的說:「是沒錯,不過你知道她花了幾年才練成這兩種巫術?」
大胖子想了一下才回答:「聽說十幾年吧。」
老人不太高興的又哼了哼說:「這就對了,連『老巫婆』都要練十幾年才能練成的巫術,你想剛剛那個小子能練成嗎?」
那小子才十七八歲,要練成『老巫婆』的成名巫法確實不太可能,除非他打從很小就開始修練,而且擁有極高的天分。但結果顯然不是這麼回事。大胖子一時說不出話來,整張肥紅紅的一漲。
老人有些不耐說:「廢話別說那麼多,接下來換你上場了。」
大胖子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拄著木頭杖往湖畔走,沒想到他拄著木頭杖並不是他太重了走不動,而是他的身體太輕,居然像氣球一樣輕飄飄,所以他得靠木頭杖才能穩穩的往前走。一路上他的兩腳根木沒有著地,只有木頭杖重重的點在地上。
他這樣怪異的飄到湖畔,然後仰起脖子清了清喉嚨,接著吐了一口痰到湖水裡。
這樣輕描淡寫的吐了一口痰,接著湖水就慢慢凍結起來,由近到遠,冰凍的程度由輕到重,先是一層薄冰凝在湖面上,接著大舉擴張版圖,白色的冰層往湖心漫延過去。其實整個過程不會太久,頂多洗一個頭的時間而已,然後原本波光粼粼的湖水就白皚皚結成了一片冰,徐徐的輕風吹拂是冷得讓人牙齒打顫。
大胖子很滿意的打量了一下他的傑作,才又慢慢的飄回老人身邊。「有必要多此一舉嗎?那小子應該已經死在你的『水龍頭』下。」
老人一臉冷酷的說:「小心一點總是沒錯,再說我也想看看你的傷是不是好了。」
大胖子眉頭一皺,一臉嫌惡的看向老人:「如果你要測試我,我可以朝你的臉吐一口。」
老人冷冷一笑,轉身走前丟下了一句話:「如果你敢的話,你可以試試看。」
大胖子咬了咬牙,握著木頭杖的手緊了一緊,可見他的心裡有多麼的不滿和氣憤。
不過他還是忍了下來,只能狠狠的朝老人的背影再瞪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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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祕老人和那個圓滾滾的大胖子一走,一名身材婀娜的少女就出現在湖畔。
這個少女一頭金髮披肩,肩上還斜背著一個紅色的包包。身上的穿著是白色T恤,外面套了一件薄薄的黑色短風衣,然後配上一條咖啡色短褲,腰上則繫了一條紅色鑲金屬邊的皮帶。咖啡色短褲非常的合身,緊緊的繃著露出來的一雙修長而又健美的腿,那顏色是曬過陽光的小麥色,讓整個人看起來婷婷玉立,曲線窈窕;至於她腳上穿的鞋子,是雙黑色登山靴,看起來就是非常的實用耐穿。
少女這一身打扮非常帥氣,她雙手往腰上一叉,更是顯得有個性。
她那雙大眼睛閃閃發亮,左看看右看看眼前結冰的湖泊,居然一點也不驚訝它突兀的存在,彷彿在這秋初季節湖泊就該這麼結凍一樣。她一臉興味十足的打量著,嘴角也不自覺往上一場,那甜甜的模樣有幾分俏皮,年紀應該只有十五六歲。
撥了撥額前垂落下來的金色髮絲,她隨即右往一抬往結冰的湖泊踏了上去,接著人往前傾,居然在結冰的湖面上滑起冰來,臉上笑容燦爛得「耶!耶!」叫了起來,一付天真浪漫。
她動作輕靈熟練的滑向湖心,在湖心的地方繞了兩圈才慢慢的剎住腳步停下。然後她看了看腳下的冰,嘴角一揚又笑了起來。原來在冰下,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一個人影正不停的敲著結冰,當下她馬上往後滑開,結冰就「劈啪」一聲裂開一個小洞,冰下的人也探出頭來。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法拉利。他不停的發抖、喘息、咳嗽,身上的水滴是不落的往下掉,臉色蒼白得幾乎像死人一樣。
少女也不多說話,伸手一拉法拉利就將他帶往岸邊。能離開結冰的湖對法拉利是再好不過,他渾身抖著爬上了岸,雙手是不停的摩擦著身子。少女吃吃地笑了起來:「我就說你會遇上殺身之禍,現在你相信了吧?」
法拉利說話時牙齒都在打顫:「你……說得對……我真的……遇到……怪物了。」
少女看他這個樣子幽幽一嘆,就幫他把身上的衣服脫掉,法拉利自然知道這麼做的用意,但是在少女面前脫一絲不掛還是挺為難,可是他身體快凍僵了,只能任由少女擺佈,不一會連最後一件褲子都被脫下。想不到少女一把他衣服脫光,自己也脫起短風衣和T恤,然後又退下她的咖啡色短褲,只留裡面的白色內衣和底褲。少女身材姣好,白肌玉膚,胸部雖然不大,卻也圓圓嫩嫩。她蹲下身子就抱住法拉利,法拉利呆呆的看著她,她自顧自地又說:「怪物?你真的以為自己遇上了怪物?」
法拉利有點口乾舌燥,尤其當她又解下內衣時,更只有結結巴巴的問:「不然……我遇到……了什麼?」
「好吧,我就明白的告訴你。」少女嘆了口氣,把他抱得更緊,兩隻乳房也緊緊的貼在他胸口上,而且雙手還在他背上不停的摩擦:「你根本不是碰到什麼怪物,而是遇見了酷拉拉和諾西亞,他們是『黑森林』的殺手。當然你要稱他們是怪物也可以,他們的確跟怪物沒兩樣,非常的恐怖而且難纏。」
法拉利好像被嚇了一跳:「黑……森林?」少女微笑著:「沒錯,就是連皇室都頭痛萬分的恐怖組織『黑森林』。」法拉利呆了一會反而笑了起來,這也讓少女一臉詫異的看著他。女少很不解:「你居然在笑。」法拉利說:「是啊……因為我覺得很好笑……如果你想騙人……故事至少編好一點。」少女一雙妙目眨了眨:「你以為我在騙你?」
「當然……難道你不覺得……你的故事很荒謬嗎?」沙拉利笑容蒼白的說。「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像『黑森林』那樣的組織……根本沒有理由或原因……想殺我。」
少女咭地一笑,兩隻裸臂勾住他的脖子,眼睛亮亮的說:「那你就錯了,它們要殺你當然是有理由。」法拉利吶吶地問:「什麼理由?」少女忽然把他的頭拉了起來,因為法拉利忍不住低下頭要看她的胸部,她嚴肅的說:「他們要殺『老巫婆』愛麗絲雷。」法拉利看著她的臉問:「她是誰……我應該認識嗎?」少女嫣然一笑:「你當然認識,因為這一位『老巫婆』愛麗絲雷在十幾年前化名為夏威,就住在『蜜蜂村』裡。沒錯,就是你住的那個村子,她就是你口中的夏威姨。」
法拉利很明顯得表情一變,蒼白的臉色更加深這樣的情緒轉變。
少女又往下說:「『黑森林』和『老巫婆』愛麗絲雷有許多的恩怨,而就在今天,他們派出了三批人來對付你們。其中酷拉拉和諾西亞就是來對付你的;另外一個叫沙丁魚的殺手則對付那個老花匠泰德;至於對付愛麗絲雷的人就比較多了,一共有五個,全部都是『黑森林』裡最不要命的狂徒,其中一個還是死過七次都沒有死成的『死神』哥白尼。你應該聽過他吧?」一說完這些話,少女就直直的看著法拉利,就好像在看夢中情人一樣,大大的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
想不到法拉利做了一件讓她詫異的事,他居然把她推開站了一起來,渾身抖著一抓地上的衣服就拚命的往前跑,留下一絲不掛的她楞坐在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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