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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寫實】--【正道不行 】-- 作者:皓果 |
| 第二章高中時期_八 |
這學期過了快三分之二，四個人上課時都用走的，宿舍離學校也只有十五分鐘的路程，但住在這棟宿舍的學生有時為節省時間，有的為了到更遠的地方補習，所以很多人騎腳踏車。第二次期中考結束後陳順仁的表哥將一輛沒在騎的腳踏車送給他，原因是大部分時間他表哥都騎那一輛他心愛的速克達。阿正覺得很奇怪問：「你表哥有駕照嗎？」
「他都用身分證騎車。」
「用身分證騎車是什麼意思？」李木華又眯著眼推一下黑框眼鏡。
「就是每次警察臨檢時別人拿的是駕照，他拿的是身分證。」陳順仁說。
「那也就是沒駕照，被警察逮到豈不是要被罰。」阿正訝異。
「我表哥技術很好，每次看到警察，他都加足馬力，一蹓煙地就跑掉了，所以警察都抓不到他。」陳順仁說得好像非常得意有一位混混的表哥。
「夜路走多了也會碰到鬼，早晚會被警察抓到。」阿正一本正經。
「不管怎樣，到現在他還是沒被抓，而且把腳踏車送給我騎，以後我就可以騎這輛腳踏車去載我馬子不用再擠公車了。」陳順仁沾沾自滿。
今年的寒流一波接一波，大地一片蕭瑟，街道極為冷清，甚少行人，更遑論看到成雙成對情侶在人行道上散步談情說愛。雖然是星期天但天氣實在太寒冷，阿正、李木華和劉南生都未出門，全都加添毛衣，緊釦衣領，坐在書桌上看書，冷風從門縫鑽入房內，雖然門窗緊閉，但身體還是直打冷顫。陳順仁則不畏風寒，約會的興緻不減。晚上依然很晚才回來，回來時依舊春風滿面，一上樓就猛敲阿正的房門，一進門雙手互搓直喊：「冷！冷！」，而他也開始吹噓著和馬子兩人跑到表哥的住處，一堆人在小房間裏玩橋牌，非常盡興。
「是不是玩輸的人一次脫一件衣服的那一種？」李木華眯著眼推一下鼻樑上的黑框眼鏡。
「拜託！要玩那一種遊戲也要在和馬子兩人獨處的時候才玩，那麼多人在場，誰要自己的馬子脫衣服給別人欣賞。」陳順仁嗤之以鼻。
「今天這麼冷，為什麼還帶馬子跑到復興路，發什麼神經。」李木華挖苦。
「這你就不懂了，之前請我表哥幫我買了一輛很炫的變速鋼圈腳踏車，今天去騎回來。」陳順仁嘴角微揚，下巴微抬，炫耀著。
「你不是已經有一輛腳踏車了嗎？為什麼還要再買一台？」李木華搔搔頭有些不解。
「大砲常常做事都不按牌理出牌。」阿正說。
「這叫腦筋反應快，思想新穎，跟得上時代的潮流。」陳順仁表情得意。
「才怪，這叫做有錢沒地方花。」阿正不以為然。
「買腳踏車在這附近買就好了為什麼跑到復興路？」李木華斜著頭蹙著眉滿臉疑惑。
「這種腳踏車才剛上市，市面上沒幾台，不容易買到。我表哥的房東是開腳踏車行的，可以幫我弄到，所以才在復興路買。」
「你剛剛就是騎這一輛新的腳踏車載女朋友？」李木華問。
「我馬子的住處離我表哥不遠，所以我先載她回去後就自己騎回來了。」
「原來買腳踏車的目地是為了要載馬子。」李木華揶揄。
「那當然，但這腳踏車真得也不一樣，真得很漂亮，要不要欣賞一下，就在樓下。」陳順仁踏出阿正的房門順手敲著自己寢室的門叫出劉南生，在冷風的襲擊下四個人縮著脖子，下樓看腳踏車。
這是一輛全新漆成橘色的十段變速車，把手由內往外彎，沒有後座，但把手和座墊間有一橫桿，輪框是新式的鋼圈，而且具流線型，非常漂亮，和庭院的其他舊腳踏車放在一起，格外顯得耀眼。
「這一輛一定很貴，你父母怎麼會讓你買這麼貴的腳踏車？」阿正拉著衣領縮著脖子。
「我告訴我父親，我已經高二了，要開始努力讀書，而且下學期要去補習，所以需要一台腳踏車。我父親一聽我要讀書馬上高興地答應了。」
「結果你是要用來載馬子的，你欺騙了你的父親，真是一個不孝子。」劉南生手插在口袋嘲諷。
「你少來了，我就不相信你都沒跟你父親說謊過。」陳順仁話從鼻孔出來不屑。
「我就沒有。」阿正正經八百。
「我相信，『乖乖牌』就是『乖乖牌』不會說謊，但跟這種人在一起好處是不會背叛朋友，壞處就是生活比較枯橾。」陳順仁雙手互搓後放在嘴巴前吹兩口氣讓雙手暖和。
大家的眼睛釘住陳順仁的腳踏車品頭論足一翻後，阿正提出警告：「你的新車這麼漂亮，放在這裡不怕別人來偷嗎？」
「怕什麼？你看我買了最貴的鎖頭，還用了這最大條的鐵鍊，把它和我那舊的腳踏車一起鍊住鎖在這鐵窗上，誰都偷不走。」陳順仁口氣誇大。
阿正、李木華和劉南生看這鐵鍊粗大環環相扣，穿過兩台腳踏車的後輪又穿過一樓的鐵窗上的鐵條，最後用超大的大鎖將鐵鍊的兩頭鎖住，想要偷他的車的確很難。
這時寒風還是呼呼地吹來，李木華比較瘦弱，手插在褲袋裏，臉頰冰冷，嘴唇打顫，以發抖的聲音說：「實在﹏太﹏冷了，我們﹏上去吧！」
四個人前後跑步上樓，關起房門，躲進被窩上床睡覺了。
一夜寒風的侵襲，早上寒流轉弱，天氣較昨夜暖和許多。一大早，陳順仁就覺得肚子不太舒服，一直跑洗手間，阿正、李木華和劉南生到盥洗室刷牙洗臉後，聽到樓下人聲吵雜，三人倚在房間外走道上的鐵欄桿往下望，只見一群人大罵：「可惡，一定是小偷趁夜裡寒流來襲，翻牆過來把停放在庭院的腳踏車偷走，真可惡，今天要用走的上學了。」
「他們好像說昨晚樓下遭小偷，有腳踏車被偷了。」劉南生拿著臉盆。
「你們看，只剩下大砲的兩輛腳踏車其他的都不見了。」阿正驚訝地手指著樓下陳順仁的腳踏車。
「難怪昨晚三經半夜雖然冷風直吹，但隱約聽見有人敲打鐵條的聲音。」劉南生回憶著。
「你聽到聲音為什麼沒起來看一下？」李木華說。
「昨晚那麼冷誰要起來，而且我又沒有腳踏車。」。
「大砲的腳踏車也在下面，你也真是不講義氣。」阿正調侃。
「唉！世風日下，個人自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李木華故意搖頭戲謔挖苦。
劉南生生氣地推了一下李木華的後腦杓說：「少來了，如果是你的話，像昨天晚上那麼冷，你會起來看嗎？」
「不會，如果是大砲的腳踏車的話，我才不管他咧。他經常耍我們，而且小氣的要命，有馬子只會用嘴巴炫耀也不讓我們看一下。」李木華嘟嘴。
「那你剛剛講的不是廢話嗎？」劉南生說。
「嘻！故意開玩笑的，時間不早了該上學了。」李木華咧嘴傻笑。
「大砲還在洗手間，他早上好像肚子不太舒服，廁所蹲了老半天。」阿正說。
「不要等他了啦！他常常自己騎腳踏車上學又不等我們，而且他的腳踏車又沒被偷，我看我們先走，免得要遲到了。」李木華催促著，三個人回寢室背書包出門，劉南生和李木華一前一後下樓，阿正走在最後，經過洗手間，看陳順仁在廁所沒動靜，開口道：「大砲，你還好嗎？」
「還好！」廁所門內發出很低沉的聲音：
「我要上學去了，你自己也要快一點，不然要遲到了。」阿正關心地說。
「等一等，『乖乖牌』，我週記的國內外大事還沒寫，我要參考你的，我快要出來了，再等我一下。」廁所內傳來沖水聲，陳順仁動作匆促。
「到學校再讓你看，再等你我就遲到了。」阿正口氣急促有些擔心。
「我有兩輛腳踏車，騎車很快，不會遲到，放心好了。」陳順仁整理著衣服，走出洗手間，他進入自己的寢室，換上學生制服，整裝後背著書包出來，鎖住房門和阿正一起下樓。下樓時阿正將樓下腳踏車被偷的事告訴他。他不改臭疪的個性說：「不是我吹牛，我的鎖頭和鍊條可說是固若金湯，堅如磐石，小偷不可能打得開。」
走下樓梯，陳順仁拿出鑰匙打開了鎖頭，想要牽出腳踏車，卻發現這兩輛腳踏車被另外三把鎖鎖住，這兩個鎖看起來普通，但他們倆卻不是小偷也不是鎖匠，所以怎麼敲，怎麼打都打不開，阿正看著陳順仁拿了一個石頭猛敲著急地說：「不要敲了，已經遲到了。」
陳順仁丟下石頭，和阿正兩人快跑出門，跑到離校門口約一百公尺處學校傳來早自習的鐘聲，兩人上氣不接下氣地停住腳步急促地喘息。陳順仁吞了吞口水對阿正說：「不要怕，我知道那裡可以爬牆不會被發現。」
「爬牆！怎麼可以，這是違反校規要被記過的。」阿正義正詞嚴。
「放心好了，我已經爬好幾次了，那道牆剛好有化學實驗教室擋著，現在還沒上第一堂課，根本沒人會發現。如果不爬牆，由大門進去，一定被教官登記起來，星期日要被罰『到校勞動服務』，整個假日的上午就報銷了。」
「我寧願被罰也不要違反校規，要爬你自己去爬。」阿正獨自走向校門。
校門口，一中等身材，年約三十餘歲，頭載大盤帽，身著草綠色軍人夾克，肩帶掛了一顆梅花的少校教官。他挺直腰桿，抬頭挺胸，兩眼炯炯有神，確有軍人本色。他雙手環胸抱著違記登記簿，面容嚴肅地站在校門口。一看到阿正走近，以簡捷有力宏亮的聲音問：「為什麼遲到，是不是太晚睡，早上爬不起來？」
教官的自問自答式的問題，阿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好保持沉默。
教官雙手自胸前放下，右手自口袋拿出筆，左手拿著登記簿問：「那一班？」
「二年三班。」
「什麼名字？」
「張大正。」
教官瞄了一眼阿正的夾克上的學號，登入登記簿內以他中氣十足的丹田說：「星期日早上八點鐘訓導處報到，準備勞動服務。」
「是。」阿正沮喪地步入校園，進入教室。
教室裡，班上同學對於品學兼優的張大正會遲到都感到很好奇，大家頻頻回頭輕聲問他原因，但因為是早自習，班導師也剛好走進來，頓時鴉雀無聲，大家馬上正襟危坐各自溫習功課。
升旗鐘聲響起，同學們拿著掛在教室後面牆壁上的大盤帽戴正後魚貫而出，往操場移動準備升旗。行走途中雖然寒流業已遠離，但還是有幾分寒意，陳順仁手插口袋問阿正說：「被登記遲到嗎？」
阿正點點頭表示，陳順仁頂一下頭上的大盤帽往後戴，雙手隨即又往口袋一插，額頭上漏出一小撮頭髮，很跩的樣子對著阿正說：「叫你爬牆，你不要，結果被登記遲到，星期日準備到學校『勞動服務』吧！」
「……」阿正欲言又止，不想回答，而且已經來到了操場，隨著升旗典禮開始，大家寂靜無聲，國歌開始高唱，歌聲迴盪在冷冷的天空中。升完旗，校長沒報告事項直接把學生隊伍留給主任教官。主任教官形式上訓話一番，內容不外希望每一位學生都要守秩序，遵守校規，訓話完畢各班隨著分裂式進行曲隊伍整齊地進入教室，開始一天的上課。
下午四點一到，學校結束了一天的課程，陳順仁催促著大家趕快回宿舍，他在樓下各寢室逐間敲門，但很多學生去補習還沒回來，他只好在入門處貼了一張字條：各位同學，昨晚本大樓受小偷光顧，如有遺失腳踏車者請到三樓Ｂ室找陳順仁。
簡單幾個字，一直到晚上十點多，所有丟掉腳踏車的同學都到三樓來，一進門大家就問：「是不是抓到小偷了？」
「沒抓到，不過快了，但把你們的腳踏車的鑰匙拿出來。」陳順仁說
「小偷沒抓到，腳踏車都已經被偷了，要鑰匙做什麼？」
「你們腳踏車的鎖頭都鎖在我的腳踏車上。」
「怎麼可能，誰鎖的。」
「當然是小偷啊！少囉嗦了，快去拿鑰匙然後到樓下把自已的鎖頭打開拿走，否則大家走著瞧。」陳順仁語帶威脅。
走出陳順仁的寢室，大家紛紛抱怨著：「又不是抓到小偷，上來有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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