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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寫實】--【正道不行 】-- 作者:皓果 |
| 第一章童年_九 |
阿正和小鈺正式上國中就讀，學校已經來函通知所有新生到校參加能力分班考試，借由考試將學生分為升高中班、升高職班和就業班。大家稱升高中班為「好班」，升高職班為「普通班」，就業班為「放牛班」。
學校實施男女分班制，升高中班男女各兩班，阿正和小鈺兩人分讀不同的升高中班。從現在開始，他們倆必須和村裡的國中生一樣塔乘公共汽車前往東勢就讀。每天一大早他們穿著學校制服，跟以往一樣一起上學，只是因塔車的關係所以比以前更早出門。
夏日的太陽從山間昇起，清晨空氣格外清爽，小鳥在枝頭歌唱，一大早阿正將食物放入小黃的鋁製狗食器皿內，自已用完早餐，穿戴整齊後出門往小鈺的家出發，小黃跟以前一樣一跛一跛地尾隨在後，偶爾在路邊東聞聞西嗅嗅，如果距離阿正較遠時，牠會一跛一跛地努力向前跑，緊跟在後。沿著河谷旁的小徑來到了小鈺家，小鈺也和小學時一樣在門口等待，兩人一齊到公車亭，坐公車一起上學，小黃則每天目送他們倆上車後和以前一樣不知去向。
放學後，阿正和小鈺兩人坐公車一同回家，每次下車時小黃已經在公車亭等待他們，然後一齊回家。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阿正和小鈺兩人也逐漸長大，他們倆常在放學後或星期假日一起到雀榕樹旁，緩慢地走下河谷，坐在溪流邊的石頭上一齊討論功課，也會一齊躺在斜坡上欣賞天上變化無窮的雲朵，有時一齊赤著腳在清澈見底的溪流裡抓蝦，小黃則趴在路邊俯視他們快樂地嬉戲玩耍。
夏去秋來，山上竹林落葉增多，雀榕的樹葉顯得稀少，景色多幾分寂靜冷清，涼風吹來有著深深的秋意。一大早阿正和小鈺跟往常一樣後面跟著小黃一齊往省道公車亭出發，小黃今天有些意興闌珊，精神恍惚，頭低低的，一跛一跛喘氣地走，顯得有些吃力。到達公車亭，阿正和小鈺上學後，獨留小黃在老婆婆的空房子前和小學附近閒逛。
放學後，車子大約在下午四點半抵達麻竹坑公車亭，每次阿正和小鈺一下車就會看到小黃在公車亭等他們，不然就是趴在老婆婆的家門前睡覺，等阿正叫牠時，牠會興奮地搖擺著尾巴，一跛一跛地跑過來，但今天卻看不到牠的影子，覺得有些納悶。他們東看看西望望還是看不到，阿正有些不安，小鈺安慰道：「也許小黃先跑回家也說不定。」
阿正還是東張西望面帶焦慮：「以前都不曾這樣，不然先回家看看。」
他們將書包往前胸一抱跑步回去，這一次小鈺過自己家門而不入，陪阿正回家。一到家，牆角邊屋簷下的狗窩還是看不到小黃的㛥影，阿正慌張地跑入廚房急著直叫：「阿母！阿母！有看到小黃回來嗎？」
「沒有啊！牠不是每天都跟你一起上下學？怎麼你回來了，沒看到牠，這是怎麼一回事，牠是不是迷路？」張林秀珍一面忙廚房的事一面回答。
「我和小鈺再去找一找。」阿正將書包和帽子往餐桌一丟和小鈺再往小學的方向沿路尋找，走到雀榕旁對著河谷下大喊：「小黃—小黃—」但還是沒回應，他們又找回了公車亭，這時張文忠牽著腳踏車戴著斗笠氣喘吁吁地走上來，看見他們正在四處張望，孤疑地問：「你們倆在這裏找什麼東西？」
「小黃不見了。」阿正心急如焚。
「每個地方都找過了嗎？家裏呢？」張文忠皺了一下眉頭。
「全都找過了。」阿正回答。
「我們向開雜貨店的鄰長問看看。」張文忠一面說一面牽著腳踏車轉身走向雜貨店，阿正和小鈺緊跟在後。
「鄰長，請問有看到我們家那三隻腳的小黃嗎？」張文忠有禮貌地問。
雜貨店的老闆正彎腰清掃門前的髒亂，放下掃帚挺身回答：「是以前阿綢家的小黃哦！我每天看阿正上公車後，牠就往山上的公墓那邊跑去，等到下午以後才會再看到牠。」
「今天下午有看到牠嗎？」張文忠好奇地問，阿正和小鈺則蹙著眉著急地看著雜貨店的老闆，等待他的答案。
「今天早上還看到牠，下午我就沒注意到了。」
「我們到山上找看看。」阿正提議。
張文忠和小鈺點頭表非同意，向雜貨店老闆道謝後，張文忠將腳踏車寄放在雜貨店門口，三人逐步沿者山上曲徑前進，阿正和小鈺則沿路叫喊著小黃的名字。
小徑兩旁雜草叢生高與腰齊，比一般人高的蘆葦也都已微微枯黃，路旁一叢叢的竹林，落葉已蓋滿了大地，陣陣微風吹來，雜草的沙沙摩擦聲與竹子前仆後仰嘎嘎的搖動聲，加上已經是傍晚落日時分，路上的景色有著濃濃的秋愁。
小鈺將帽子掛在脖子上，雙手緊抱著書包，張文忠用手壓著頭上的斗笠開口道：「這裡又沒有人，也沒有麼可以撿食的，不要說平常沒有人會來這裡，也很少看到野狗或野貓在這裡出沒。」
再走幾步，張文忠又開口：「再走上去左前方就是公墓了，公墓上去的右邊就是阿綢家的田了，聽說現在都已經荒廢長草了，小黃有可能跑來這裡嗎？」
一提到阿綢，阿正突然想起老婆婆在世時和小黃是形影不離，過世出殯時小黃也伴隨在旁。剛剛雜貨店老闆也提起每次他上學後小黃都往山上跑，直到下午才回老婆婆的家門前等他下課。這時他的直覺是：小黃每次往山上跑應該是來陪老婆婆。於是他開口問：「阿公，你知道老婆婆的墳墓在那裡嗎？」
「前兩年才下葬的當然知道啊！你問這個做什麼？」阿公歪著頭有些疑惑。
「阿正的意思是小黃可能來陪老婆婆。」小鈺有所悟地說，阿正則點點頭表示正是此意。
「狗是忠心的動物但每天來陪已過世的主人有可能嗎？都已經來到這裡了就進去看看吧！」張文忠持著懷疑的態度，但三個人還是往前步行一小段，用手撥開蘆葦和雜草往左進入墓地。
公墓佔地約五甲，往裡看去，很多圓弧形的土堆，方向不一，大小也不同，個個雜草叢生，墳墓與墳墓間的甬道被雜草所掩蓋，深秋傍晚的微風吹來有著幾許另人毛骨悚然的涼意。阿正和小鈺平常並未涉足墓園，僅清明時節才由大人們陪同前來，但清明掃墓係大白天，人來人往，在墓園裡並不感覺害怕，但此時僅他們三人，加上天色逐漸昏暗，阿正和小鈺顯得有些膽怯。
張文忠年紀已大，人世間的生死見多了，膽子較大領在前頭一面用手撥開雜草，一面尋找陳秀綢的墓碑。不一會兒，離路邊石坎不遠處有一半舊不新的墓碑，墳墓上面也是雜草叢生，雜草中似乎露出一條狗的尾巴，小鈺眼睛較為銳利第一個發現，她用手指著草叢喊道：「阿正你們看，那好像是小黃的尾巴。」
張文忠和阿正睜大眼睛用手撥開雜草往小鈺手指的方向走去，小鈺緊跟在後，果然前進幾步，小黃的身體趴在一圓弧形的墳墓上。墳墓前立著刻有江文鎮、陳秀綢之墓的墓碑。
張文忠將斗笠往背後推掛在脖子上，弓身將小黃抱起，用手摸摸牠的頭部，失望地對他們說：「小黃已經沒氣了。」
阿正和小鈺依偎了過去伸手觸摸小黃已經冰冷的身體，他們倆有些難過，眼睛泛著淚光。張文忠見狀連忙安慰道：「天下沒有一種動物不死的，不要難過。」他再看看手上的小黃說：「台語有一句俗話：『死貓吊樹頭，死狗放水流。』但我看過死狗放在溪流裏發爛發臭很不衛生，我看我們還是找地方把小黃埋了比較好。」
他們倆同時點頭表示同意，阿正用手擦一下雙眼未滴落的眼淚說：「就將小黃和老婆婆葬在一起好了。」
張文忠頷首贊同，手指著老婆婆墳墓旁的小草地說：「就在這裡挖過洞將小黃埋了，剛好也和阿綢的墓連在一起，只是我們需要一把鋤頭，你們倆在這裡等我，我去雜貨店借一把，一下子就回來。」張文忠將小黃放在老婆的墳墓上轉身往回走，獨留阿正和小鈺在這空礦的墓園裡。
這時太陽雖未完全西下但也由遠遠的山間遮蓋半邊，深秋的傍晚清風微吹，在這寬廣的墓園裡不但沒有夕陽的美景，太陽的霞光反而有著些許讓人的惆悵與心裡的聳然害怕。阿正和小鈺兩人心裡打著哆嗦，害怕地蹲下以不捨的心情用手撫摸著小黃。
經過了十幾分鐘，張文忠右手握著鋤柄肩扛著鋤頭氣喘吁吁地跑進墓園，他用左手撥開雜草往老婆婆的墳墓走來，放眼一望只有一片沙沙作響的雜草卻不見阿正和小鈺，覺得奇怪心裡正滴沽著：「他們兩人跑那裏去了？」這時阿正和小鈺霍然站起，三人嚇了一跳，張文忠手上的鋤頭差一點掉落，他用左手撫著胸口直喊：「嚇死人了！」
「我們也嚇一跳！」阿正和小鈺也喊著。
「時間不多了，我要開始挖了，你們閃開一點，不要被鋤頭打到。」張文忠高舉著鋤頭在老婆婆的墓旁開始挖掘，阿正和小鈺則躲到一旁。大約五分鐘後張文忠喃喃地說：「這洞大概夠大了。」
阿正和小鈺小心翼翼地將小黃放進洞裡，三人開始覆蓋泥土，將洞填滿，就像其他墳墓一樣凸出地面呈現一半圓的小山丘。
「小黃應該要有一個墓碑，我們去找一個石頭來當墓碑。」阿正環視四周尋找著。
「那裏有一顆。」小鈺往石坎旁跑了過去，阿正也跟了上去，兩人合力著手想搬動，但這石頭不輕，跟本搬不動，張文忠見狀走了過來說：「這太重了，用滾的。」
阿正和小鈺合力地把石頭由下往上翻滾前進。滾到小黃的墓旁時阿正氣喘吁吁地說：「把較長的一面立起來比較像墓碑。」
張文忠在小黃的墳前挖一小洞，阿正和小鈺兩人將石頭較長的一面立起推進洞裡。張文忠舉起鋤頭大力地敲打石頭使它固定在泥土裡。阿正找了一顆小石頭蹲在石頭前用力劃寫了「小黃之墓」的字樣。
「經過風吹日曬雨淋之後沒多久字就不見了。」張文忠說。
「等過了一些時候，我再來刻一次。」阿正說畢站立於石頭墓碑前雙手合十口中喃喃念道：「小黃你在這裏有老婆婆陪伴請安息吧！」
張文忠和小鈺兩人也站在石頭墓碑前雙手合十拜了三拜後，張文忠從地上扛起鋤頭催促道：「天色暗了，快點回家吧！」
太陽已完全落入山間，天色有些昏暗，墓園裡有著一股森森然，一陣陰風颯颯作響，阿正和小鈺畏怯地迅速走出墓園，張文忠則緊追在後。他們急速行走至公車亭旁的雜貨店，還了鋤頭，張文忠牽著腳踏車三個人步行回家，這時夜幕低垂，月亮已升空，山裡僅微弱月光照亮著回家的小徑，這小徑是他們三人天天出入的地方，路上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即使在這幽暗的月色中，也能摸黑回家。
回家的路上，阿正問：「阿公你在公墓裡不會害怕嗎？」
「我們都是人，在這世界上，只要相信有鬼的人都怕鬼，活到這麼老了，我都是抱持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但也不是非常迷信。有一句俗話說：『只要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所以凡事光明磊落，就不怕鬼了。」張文忠語畢，突然一陣秋風吹來將他的斗笠吹落至山壁邊，阿正和小鈺嚇一大跳，張文忠心中直打哆嗦，一手扶著腳踏車一手撫胸呢喃自語：「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我從不做虧心事，不怕！不怕！」
阿正迅速將斗笠拾回，掛在阿公的腳踏車的手把上避免再被風吹走。
「老婆婆的墓碑上為什麼刻著江文鎮和陳秀綢之墓？」小鈺好奇地問。
「阿綢的丈夫名字就叫做江文鎮，所以兩個人的名字刻在一起。」張文忠回答。
「但老婆婆的丈夫不是去南洋當兵沒回來嗎？」小鈺孤疑。
「是這樣沒錯，但阿綢下葬前她女兒整理她的遺物時，衣櫃裡還保有阿綢丈夫的衣物，她女兒知道母親和父親生不能在一起，希望他們死後能在一起。依據台灣人的傳說，人在世的肉體只是短暫，死後會有靈魂，所以阿綢的女兒就用她父親生前的衣物招魂，然後和她母親合葬在一起，下葬時才會有兩口棺木，墓碑上才會刻著江文鎮、陳秀綢兩人的名字。」張文忠牽著腳踏車一面走一面說。
「現在老婆婆終於在天上與她丈夫在一起了。」阿正興奮地說。
現在又有小黃陪她，老婆婆死後一定不寂寞。」小鈺也興奮地說。
「是啊！她們現在可以在一起，但記得小學同學阿凱曾經對我說，他們家祖先的風水不好，他爸爸將祖先的墳墓遷葬，如果老婆婆的女兒也替老婆婆遷葬，到時小黃又不能和老婆婆在一起了。」阿正憂慮著。
「風水之說只是傳說，沒有科學的根據，人如果太迷信，遇到不如意時，就認為袓墳地理位置不好、風水有問題，時常將袓先墳墓位置和方位換來換去，換得袓先在墳墓裡暈頭轉向。阿綢只有一獨生女，而且已經嫁人，嫁了人的女人就已經是夫家的人，如果真有風水之說也是以夫家為主，所以應該不會動到阿綢的墳墓。」張文忠說的頭頭是道。
「學校老師教導過我們不能太迷信，但是很多人還是非常迷信，有一次班上一位同學上課時發現桌上被放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請將這字條傳給下一個人，否則會有惡運』。結果下課時，這位同學就將字條默默地放在另一同學的桌上，看到紙條的同學也害怕地又把這紙條傳給下一位同學，就這樣全班傳來傳去。」阿正說。
「後來呢？」張文忠很好奇。
「下課後最後拿到的那位同學，大家都躲他躲得遠遠的。他沒辦法只好拿著紙條走出教室，看見一位老校工，字條往這校工身上一塞，然後一蹓煙地跑掉。」
「那校工拿了那字條以後呢？」張文忠覺得很有意思，急著想知道結果。
「老校工看了那字條，心裡覺得毛毛的，躡手躡腳地進辦公室，看四下無人時，放在平時最討人厭的訓導主任的桌上，慌慌張張地拔腿就跑。」阿正說。
「你親眼看到的嗎？」張文忠問。
「每天放學時小鈺都在後校門口等我一起搭車回家，那一天我途經訓道處門口看到老校工鬼鬼崇崇地進去，又慌慌張張地跑出來。訓導處的窗戶剛好正對著後校門，我走到那裡和小鈺會合時，清清楚地看到訓導主任回辦公室看了那字條，非常生氣，走出辦公室抓著一位倒楣的路過學生的衣領，問這字條是不是他放的，這學生不知發生什麼事，只是緊張地回答：『不是我！』訓導主任怒氣沖沖地放了這學生。」阿正描述著當時的情形。
「那天我也看到那情形，但事情好像沒有結束。」小鈺附和並補充道。
「還沒結束，為什麼？」張文忠斜歪著頭狐疑地問。
「隔一天升旗時校長在台上很生氣，說有同學惡作劇將一張字條放在他的桌上，校長將字條念了一篇，然後用非常嚴厲的口吻訓誡我們太迷信，而且說將紙條放在他桌上太不尊敬校長了。在台下的學生大家都鴉雀無聲，訓導主任更是漲紅了臉像紅草莓一般。所以我猜這張字條一定是訓導主任放在校長桌上的。」阿正滔滔地說。
「聽起來很有趣，但你們看到訓導主任進入校長室嗎？」張文忠問。
「沒有，但我最後看到這字條是在訓導主任手上啊！」阿正辯解道。
「這樣推論好像很有道理，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們看事情要講求證據，才不會冤枉好人。你們校長是一位有智慧不迷信的人，所以有人說：『謠言止於智者』你們要向校長看齊才對。」張文忠以此事來個機會教育，阿正和小鈺則點頭認為很有道理。
三個人很快地來到了小鈺的家門前，幽暗的夜空，沒有蟲鳴鳥叫，屋簷下五燭光燈泡的微弱亮度隨著微風閃爍不定，使得黑夜的山上顯得格外沉寂。小鈺的母親聽到屋外的談話聲，從屋內奔出，小鈺的弟弟也隨著跑出來，緊拉著母親的褲管，她面帶焦慮的表情問：「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我們家的小黃不見了，小鈺幫忙尋找，真不好意思，請你不要責備她。」張文忠語帶拜託的口氣。
「找到了嗎？」小鈺的母親關心的表情問道。
「已經找到了，但已經死了，也已經幫牠埋葬了。」張文忠回答。
「希望你們可不要太難過！」小鈺的母親訝異的表情，安慰後，大家互道晚安，張文忠牽著腳踏車和阿正踏著沉重的腳步走回家。
到了家門，一盞和小鈺家一樣吊在中廊照明用的五燭光小燈泡，在微風中搖曳，柔弱的燈光閃爍著。家裡的人不免關心地詢問尋找的情況，張文忠鉅細靡遺地將所有的過程向大家報告。
夜深了阿正家所有的門都已緊閉，天空罩著烏雲，不見星星，僅月亮在稀薄的烏雲籠罩下灑下薄弱的月光，張文忠釘的狗窩沒有了小黃，庭院這五燭光的燈泡在這茫茫的月色中更顯得孤寂。
隔天早上，阿正拿著碗筷準備用餐時，習慣地想去拿小黃吃飯用的器皿，但隨即想到小黃已經不在了，心裡有些昨日末消的愁悵。用完早餐，背著書包戴著大盤帽，踏出房門，向左瞟一眼小黃的窩，心裡有些感傷，垂頭喪氣地走出家門。
阿正精神不振一路蹣跚地走著，不時地回頭往後看，感覺小黃一跛一跛地緊跟在後。到了小鈺家門口，小鈺喊了一聲：「阿正，早！」
「早！」阿正回答得有氣無力地。
小鈺看阿正心裏難過，她心裡也一樣難過，兩人沉默地漫步往公車亭走去，半路上兩人感覺小黃還存在，偶爾往回看。走了一段路，小鈺安慰阿正說：「不要難過了，我相信小黃死後和老婆婆在一起一定也會很快樂，等我們長大結婚以後，我們再來養一隻可愛的小狗。」
聽了小鈺的安慰，阿正心裡感覺比較開朗興奮地說：「結婚以後也養一隻跟小黃一樣品種的小黃狗。」
「好！」兩人已經走出小黃死去悲哀陰霾的理由，兩人開始有說有笑地來到了公車亭，坐著公共汽車上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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