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瑪文閣-- 正道不行

四

天氣漸漸轉涼，秋天的腳步近了，阿正與小鈺放學後在教室將功課作完後，在操場上賽跑吊單槓，這時天空烏雲密怖，不一會兒，秋雨嘩啦嘩啦地下了起來，兩人跑回教室收好書包後聯袂地跑步趕著回家，甫剛跑出校門，雨勢逐漸變大，這時發現經常坐在公車亭石椅上的老婆婆穿著雨衣跌倒在地，而與她形影不離的三條腿小黃狗，一跛一跛地移動牠的腳，不安地在旁邊嗚叫著。老婆婆拄著拐杖正努力地想站起來，阿正與小鈺見狀，連忙跑過去扶起老婆婆，阿正關心的口吻問：「老婆婆，妳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我還好，人老不中用了，連走路都會跌倒，謝謝你們哦﹗」老婆婆有氣無力地回答。

「老婆婆妳要去那裏？我們扶你去。」小鈺關心的神情問著。

「我要去公車亭只剩下幾步路而已，沒關係，我自已慢慢走就好了，雨越下越大了，你們的衣服都溼了，趕快回家吧﹗」老婆婆開始移動她的腳步。

阿正不放心地又問了一句：「真的沒關係﹖」

「真的沒關係。」老婆婆揮揮手說：「趕快回去吧！不然你家人要擔心了。」

「老婆婆，再見﹗」兩人肩並肩地跑往回家的路。

這陣雨來得快去的也快，阿正一回到家，雨也停了，但衣服全濕，張文忠叫他到房裏來換衣服，並拿著毛巾幫忙擦乾頭髮後，並從口袋裏拿出兩塊他最喜歡吃的紅豆餅。才剛拿出來，躲在門外窺探的阿仁馬上跑出來大聲嚷嚷：「阿公偏心，為什麼只有阿正有，我也要。」

阿正知道每次阿公賣完菜回來時，阿仁都賊頭賊腦地在注意，只要阿公一叫他，阿仁一定偷偷地跟著，一發現好吃的一定出來搶。如果不給，他一定大吵大鬧，阿正只好將其中一塊分給他。阿仁一拿到紅豆餅馬上往嘴裏塞，好像深怕有人跟他搶一樣。

阿仁一面狼吞虎嚥一面嘮叨：「阿公最偏心。」

張文忠尷尬地站在一旁。

阿正深怕妹妹們聽到連忙低聲道：「紅豆餅已經吃完了，不要再囉嗦了﹗」

阿公一面收拾阿正的溼衣服一面催促他們兄弟倆出去準備吃晚餐，天色漸沉，晚飯後全家拿著長板凳在院子裏聊天，夜暮漸深，一家人進房裏休息。又過了一天，夏天山上的夜空在一場秋雨洗刷之後更顯得清澈，天上的星星閃耀明亮訴說著明天將是晴朗的好天氣。

第二天，天氣果然晴朗，萬里無雲，碧藍的天空，一望無際，遠眺高山，山戀重疊，連延天邊。但已經是秋天了，山上的早晨散發著深深的涼意，學校宣佈從今天起換季，改穿長袖，阿正穿著長袖的卡其色上衣和褲子，背著書包往學校方向跑去，後面則跟著阿仁與上一年級的大妹怡君。經過小鈺家，小鈺悅色笑臉地向他們打呼：「阿正、阿仁、小君早﹗」

「早﹗」三人異口同聲。

「小君的制服好像很大件哦﹗」小鈺看著小君淺淺笑說。

「阿母說小孩子長很快，大一號才可以穿久一點，明年還可再穿一年。」阿正解釋道。

「是啊﹗不過是全新的。」阿仁馬上接著回答，並且用不屑的口吻說：「那像我都是穿阿兄穿過的。」

「那有什麼關係，只要能穿就好了啊﹗」小鈺馬上安慰著。

「家裡面好像所有好處都是大哥優先，以後才會輪到我。」阿仁有些忿忿不平。

「那有這樣。」阿正反駁。

「那裡不是這樣，不只是制服是你穿過的才給我，阿公也是最疼你，每次有好吃的都拿給你，我都沒份。」

「阿公給我的紅豆餅，每次不都有分給你吃﹖」

「那都是我看到才分我的。」

小鈺見他們兄弟倆開始爭執馬上打圓場：「好啦﹗好啦﹗沒關係啦﹗阿正以後有好吃的東西一定會分給你。」

「才怪﹗」阿仁又不平地說：「我問過阿母，為什麼阿公比較疼阿兄，阿母跟我說：『因為阿兄是長孫，以後要幫阿公捧斗』但是為什麼一定要長孫才能捧斗．為什麼捧斗這麼重要，我也可以捧啊﹗」

「什麼是捧斗啊﹗」小鈺不解。

「捧斗就是人死了以後埋葬之前招魂用的，通常都是由長孫來捧，這是阿爸告訴我的。」阿正回答。

依中國的習俗中國人相信人死後有靈魂，靈魂必須有人供養，所以在家裡將長輩死後立一神主牌，這神主牌出殯時安放在一木斗當中俗稱「捧斗」，出殯後由長孫捧回家中神桌上供奉，一般都由長子供奉，其他兄弟都到長子家中的祭拜。長孫是未來的供奉者，在傳統的家庭中地位倍受重視，所以分財產時也有一份。阿正的家非常傳統，張文忠也跟很多傳統的老年人一樣相信人死後須有人祭拜，所以特別疼愛阿正。

小鈺忽然跺腳，著急地大叫：「上學快來不急了啦！」大家急急忙忙背著書包往山下學校的方向跑去。

這一天阿仁與小君只上半天課已經自已回家去了，阿正和小鈺下課後留在學校把當天的功課書寫完畢，在學校操埸上跑步玩單槓後背著書包步出校門準備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