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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戰爭】--【戰國之創世 】-- 作者:澤西 |
| 第二卷 美濃之攻略_第四章 濃尾無雙半兵衛 |
甲斐岩殿城外的雪原中，一群龍精虎猛的武士縱馬追逐著一只小鹿，為首一個粗壯威嚴的中年大漢大力射出一箭，正中獵物。“晴信大人好箭法！”他身後的武士們齊聲歡呼。一個青年武士快馬從遠處跑來，在武田晴信面前跳下馬來：“父親大人，長島陷落了！”晴信略有驚奇的勒住馬，“是麼？”他的眼中露出一絲興奮，“寒羽澤西？嗯……越來越有意思了……”
相模小田原城，北條家大名北條氏康站在天守上，遙望西方。白發稀疏的老北條幻庵站在他旁邊。“叔叔，看來天下即將大變了……，織田信長……寒羽澤西……，都能把整個本州攪個天翻地覆啊！”“美濃早晚都會是被織田家攻下，北田、筒井、淺井、德川，這裏面有幾個是心甘情願順從那個大傻瓜呢？我們還要再看看啊……”北條幻庵意味深長的道。
毛利春天富田城，毛利元就和三個兒子緊盯著本州地圖，目光都集中到長島，“父親，”毛利隆元道：“完好無損的拿下不可攻陷的長島，竟然是依靠一條讓人難以置信的地道，這個寒羽澤西太厲害了。”吉川元春點點頭道：“只靠自己的本軍為主體，加上並不太聽從他指揮的色母衣眾，能連續大敗1萬多人的敵人三次，每次都能以少勝多，實在讓人驚訝。真恨不得和他大打一場較量一番！”小早川隆景面露嘲弄的笑笑道：“每次合戰都打的那麼驚險，最後都差點丟了性命，不知該說他運氣好，還是笑一向宗那群家夥無能！”毛利元就搖搖頭道：“不能小看他。就算讓武田信玄、長尾景虎再來指揮這場長島攻略，都很難取得如此的戰果，戰場上善于反敗為勝的人，比百戰百勝的家夥更危險。”他的眼色轉為陰鷲，“不過如此少年得意，也太過招人嫉恨，寒羽澤西……，嘿嘿，打敗敵人，有時不必動刀動槍的。”
…….
我趕回了尾張，馬上去參加新年第一次評定會議。半年多沒回來了，自己的家都來不及回，馬不停蹄又趕往小牧山。到達信長大人的軍議廳時，評定會議已經在進行中了。
“澤西回來了？好啊！”信長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大步走到跪在大廳門口的我。“我的大功臣！快起來，讓我好好看看你！”信長有些激動的大力拉起我，眼神中充滿贊許和激賞，“這就是我織田信長的天賜神將！好啊！來，進來！”信長拉著我走過眾家臣們的目光包圍，讓我坐在他的下首。“這……可萬萬不可，大人，澤西還是下去站在各位殿下中間吧。”我有些慌張的道。
“哈哈，下面已經沒有你的位子了！”信長大笑道：“從今天起，我提拔你為家老，長島城主，為我管理北伊勢。北伊勢30萬石，你任選最肥沃的5萬石，作為你這次長島攻略大功的獎賞！另外拿出5萬石，由你支配，分賞給你手下立功的將士們。他們為我織田家大漲了威勢，我信長承認他們的功績！”信長一擺手，硬把我按在位子上坐下。“澤西多謝大人！”
下面的眾家臣們立即小聲議論起來，這樣的封賞實在太高了，看來信長大人是太高興了。家中筆頭家老林秀貞雖然是那古野城主，但領地俸祿卻遠不及我。馬上，林秀貞、柴田勝家、佐久間信盛都黑著臉狠狠瞪我。“大人！”森可成跳了出來，“寒羽澤西雖然有功勞，可是他也犯了大罪！”他瞪著我的眼睛似乎要噴出火來，“我的兒子可成就是他害死的！大了三次大合戰，色母衣眾死傷那麼多，也是他的責任！”
我起身向森可成施了一禮道：“森大人，長可殿下戰死我也很難過，但當時我被敵人鐵炮射傷，他便不服從我的命令，擅自帶領色母衣眾沖擊敵人的鐵炮陣地，才……”
“那你為何拿下長島，卻任那些雜賀眾和一向宗逃走，你不是想勾結敵人吧？”柴田勝家厲聲道。
我一攤雙手有些無奈的道：“長島打了這麼久，我實在不願再有人死傷了，反正已經拿下了長島，我不想再折損將士……”
“哼！佛敵也有心慈手軟的時候？” 林秀貞冷冷的道。
“我在北伊勢一直處在劣勢，一向宗、大和兵、北田家、紀伊兵，前後面對敵人3、4萬人，其中的艱苦……，你們安安穩穩坐在這裏，那裏知道冰天雪地生死搏命的困難？”我再也忍不住，反口相向道。
“混帳！你說什麼？”勝家跳了起來大吼道：“靠著好運打了幾個勝仗就不把別人放在眼裏了麼？”
“都給我住口！”信長用更大的嗓門震懾住了所有人，我和勝家、森可成都跪倒在地，“吵什麼？澤西去攻略長島時，你們都不相信他能成功，我也不信，可是他做到了！所以我給了他最高的封賞！色母衣眾不服澤西的調遣，信忠回來都跟我說了，我都知道！這麼爭強好勝，就做出些成績來！澤西半年攻下了長島30萬石，你們攻下美濃哪塊土地了？還有臉說……”
“可是他用下作的手段搶了松永家的家寶‘平蜘蛛’，天下人……都很瞧不起我們織田家……”還不服氣的林秀貞嘟囔著道。
“我很喜歡那個‘平蜘蛛’，換作是我，當然也要搶過來！管別人說什麼？”信長惱火的擲出手中的折扇，打到林秀貞頭上，他立即老實了。
“大人，寒羽殿下是我家最能幹的家臣，現在長島平定，我們再無後顧之憂，可以放心攻略美濃，不如把澤西調回尾張幫助大人進取美濃吧？”丹羽長秀是為數不多對我友好的同僚，見氣氛不佳，起身轉換話題道。
“大人！”已經提升為部將的藤吉郎道：“長島剛剛平定，還離不開澤西大人啊！而且寒羽大人部下的將士連續作戰，應該休息一下了，也讓我們為大人立些功勞，哈哈！”猴子做了個鬼臉，對我笑笑道。
“哈哈哈，你這猴子！還有這些鬼心思！”信長哈哈大笑起來，轉頭看著我道：“澤西，你一把火把北伊勢燒成白地，可要給我重新弄好了！你先回去布置北伊勢的重建吧，春耕後把長島暫時交給手下的家臣打理，你回來幫我進攻美濃，部隊就不帶了，你回來做我的參謀，打仗的事交給他們做，不然都讓你一個人得了功勞，他們又要發牢騷！哈哈 ！”“是！”
（2）長島是不能拆了，攻打它時的確恨不得一把火把它燒成灰，一旦擁有了它，反而對它很是喜歡，畢竟如此奇偉壯觀的城實在太好了，成為家老，立即又有了自己的城，感覺是在不錯。我離開小牧山城，就要回我的居城了。路過清洲，我停下來，我要進去見一個人。一想到還能再見到她，那種似乎重生般的喜悅，讓我把一切都忘在了腦後。
我興沖沖的跑去信長大人的內府，得到的卻是阿市不在家中的報告，她一早就出去了。她去了哪裏？我心慌意亂的離開內府，縱馬在清洲城內找了一圈，還是不見她的蹤影，心裏象失了魂般，難道她是故意不願見我了麼？上次還好好的……
又折回到信長大人的內府門口，我跳下馬就站在大門邊，等也要一定把她等到。一直到天完全黑下來，全身凍僵，也不見阿市的影子。我實在太累了，靠在石牆上。阿市不會去北近江看望妹妹了吧？我忽然想，這一想，讓我早已失望的心情更加沮喪。
“澤西！”，我精神一振，是阿市在叫我！我抬頭去看聲音傳來的方向，一輛棉氈馬車在府門口停下，阿市從後廂跳了下來，她穿著厚厚的棉袍長裙，“阿市？！”我大喜的要向她跑過去，但僵硬沉重的身體卻不大靈活，阿市看清了是我，“澤—西！”她似乎比我還要激動歡喜，大叫著跑向我，把出來迎接她的侍女衛兵們嚇得目瞪口呆，我高興的心花怒放，張開雙臂迎接她，“哎呀！”隨著阿市的一聲驚叫，“撲通！”一個沉悶的聲音，在侍女衛兵們的目光中，寒羽大人被阿市小姐結結實實的抱住脖子，然後兩人直挺挺的一起摔倒在雪地裏，他們都驚呆了，阿市小姐怎麼了？
我嘿嘿傻笑著倒在地上，阿市就在我的上面，我凍的實在太久了，沒有力氣抵擋她如此的沖擊，只好摔倒在雪地裏完成這個擁抱，“你怎麼搞的……”阿市在我身上掙紮著要起來，“阿市，你胖了！”我自嘲的笑著，阿市氣惱的打了我一拳，才發現我的身體有些僵硬，“澤西，你怎麼了？”她跪在雪地雪地裏摸著我的臉，她的風帽甩掉了，黑亮柔和的長發滑過我的臉，“你一直在這裏挨凍麼？”阿市驚慌的道。她的頭發還帶著一點熱量啊，我的回答不著邊際，“阿市，你……真美！”
我被衛兵送進了府內，到了一個房間裏，被脫掉外衣，裹起棉被，放了好幾個火盆給我驅寒。不一會侍女送來了熱湯，我讓她盛在小碗中我自己喝。一邊小口的喝著熱湯，一邊往門口瞄，看阿市來了沒。等了好半天，她終于來了，裏外都換了一身，穿了一件淡綠色的和服，裏面穿的不多，一點不顯冬天的臃腫。她一進來，就把侍女和衛兵都趕出房間，關上了紙門。
沒有了外人，阿市溫柔的挨著我坐下，我也沒心思喝湯了，轉過頭看著她。“我……在城門上等你，一直沒見到你啊，你怎麼跑到我家門口……等我，凍成這個樣子……”阿市有些害羞，低著頭不看我，輕聲慢語的道。“我從長島趕去小牧山城拜見信長大人……然後就立即趕回來了……”“什麼？”阿市聽了臉上露出羞惱的表情，“你這個家夥！人家以為你會先來清洲看我……這幾天都在西門等你……”我趕忙解釋：“我是大人派去攻略長島的，必須先……”阿市翹起嘴扭過頭不肯看我，“哼，你就是不在意我！”“真的沒有啊……”我不知該說什麼好，牽起阿市的手，把她拉近道：“在長島那些天，我一直都很想你啊！”阿市略微掙紮了一下，就軟軟靠在我肩上。“騙人……”“真的！”“沒有！我每天都會想你的。”“真的會想我啊……”“天氣冷了，我就會擔心你身體好不好，阿萌嫁人了，我又擔心你會孤單……”“是啊，阿萌嫁給北近江的淺井長政了，我好想她……”“哎—，我也有點想她。”阿市本來好好的，忽然又從溫柔變為凶吧吧的，一把推開我，氣呼呼的對准我的鼻子就是一拳，“我想可以，你想她做什麼？哼，一見我就說我胖，討厭!”“我……我只是想起來，要不是她幫忙，我……哪有機會接近你……想感謝她，可是人又不在了……”我苦笑著解釋道，但鼻子卻有些麻，“咦？不愧是武家之女，好厲害……流鼻血了……”
阿市幫我堵好了鼻子，有些歉意的看著我道：“對不起……我有時候會耍性子，你……不要生我的氣……”“沒事，沒事！我一輩子都不會生你的氣！”由于呼吸受阻，我的聲音有些發翁。阿市溫柔的靠在我身旁，拉著我的手，好半天沒說話。“澤西，你知道麼，你不在尾張的時候，武田家、北條家、三好家，還有九州的大友家，都派人來尾張向大哥請求結親聯盟，要我嫁給他們家的公子……”“他X的！竟然敢搶我的阿市，哼，老子將來一定滅了他們！”“嘻嘻……，不要說髒話……”“氣死我也！”“大哥都沒有答應，家裏都傳說，大哥早就把我……”“是麼？怪不得昨天我在小牧山城評定會議上，那幫家夥似乎要吃了我一樣！”“你真是的……”阿市忽然又不高興了，用力掐了我一下。“怎麼了？”我有些奇怪，啊，剛才她說話的語氣很曖昧啊！我心中一蕩，握緊阿市的手，呆呆的看著她道：“那……那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阿市把頭緊緊貼在我懷裏，就是不肯說話。“阿市…..”我有些呼吸急促的捧起她的臉，熱烈的看著她，阿市的臉一下子變得粉紅起來，緊緊吸了幾口氣，眼神有些慌張，又有些迷亂的看著我，“澤西……”我的手慢慢摸到她的腰，想輕輕把她攬入懷中，阿市忽然用力的推開我，閃到一邊，“不可以…..現在還不可以……”阿市一副柔弱的樣子，似乎在哀求著我，“對不起……”我的腦子清醒了些，立即有些後悔。阿市那游離迷醉的眼神慢慢靠近了我，“澤西……”她繞到我身後，“還冷麼？”“好些了……”我聽到希希索索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好奇的想回頭，“不許回頭看……”阿市撒嬌的輕輕叫道。我嘿嘿笑笑，發現側面屏風上有燭火映出的阿市身影，她似乎脫掉了肥大的和服外衣，只穿著貼身的內衣，慢慢跪在我背後。“阿市？”“不要亂動喔……”阿市把我披在身上的棉被拿掉，用自己的身體緊緊貼著我，雙臂從我的肋下穿出，手掌輕輕放在我的胸口，“閉上眼睛…..”阿市輕柔的呻吟道。我閉上雙眼，長吸一口氣，感受著阿市那柔軟溫暖的身體，我能感覺到她熱烈的心跳，感覺到她一起一伏的呼吸，這種真實的感覺讓我幸福極了。阿市把臉頰貼在我的臉上，下巴放在我的肩膀，有點癢，“不要動……就是這樣……”阿市輕輕的用她柔軟的手撫摸我的胸口，一只手慢慢伸進我的內衣裏，輕輕撫摸我那個槍傷留下的傷疤，“澤西......以後你千萬要多保重自己啊，如果你有什麼事，你讓阿市怎麼辦……”“阿市……”“別動……，放松一點，我們一起呼吸…..”好半天，我激烈的心跳終于平緩下來，阿市調皮的輕輕咬我的耳垂，“澤西……，要是永遠都這樣，那有多好啊……”
（3）
回到長島，我的城主生涯正式開始了。
在長島城天守閣，召開了寒羽閥新年第一次評定會議，所有家臣都趕到城中，等我從小牧山回來發布命令。
我坐在曾經是南天坊光海的位子，家臣們整齊的端坐在我座下的兩廂。“各位，首先要宣布一件事情。”我微笑著看了大家一眼，“信長大人為表彰我的功績，已經提拔我為家老，還任命我為長島城城主，北伊勢由我管領。”
“恭喜大人！”家臣們一起鞠身向我行禮齊聲道，“信長大人把北伊勢5萬石領地賞賜給 給我，還給了我5萬石北伊勢領地，讓我分賞給為織田家立下汗馬功勞的各位！”我看著驚喜的部下們道：“這是你們應得的，還希望大家繼續努力，為我家再立新功！”“是！”“至于領地的分配，我會從我的5萬石中再拿出1萬石，一共6萬石，會根據大家在長島攻略中的表現，稍後分給大家！”“多謝大人！”
我看著本多重次為首的奉行團，大久保長安、前田玄以、增田長盛都精神飽滿的看著我，“信長大人把北伊勢交給我治理，也是我在這裏打了半年的仗，把北伊勢搞的一團糟，所以必須恢複伊勢之糧倉—北伊勢的繁榮。你們在尾張、西三河的領地經營中表現的很好，現在長島30萬石，我就交給你們打理了！”
本多重次略略向我點點頭道：“大人放心吧，我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重托！”大久保長安笑道：“其實大人火燒北伊勢，也不錯啊，我們大致計算過，把新村社建在山丘石灘之地，開墾已經燒掉的草坡、林地，長島的石高至少能有37萬石呢！”“大人，” 前田玄以道：“我們就不要拆長島城來為北伊勢老百姓建新家了吧？可以從尾張、西三河調配木材、磚石等物資，現在開始，只要投入足夠人力物力，春耕前就能完成新村落的規劃建設。” 增田長盛道：“大人，如果調動我家在尾張、西三河的人力物力重建長島地區，差不多就要消耗掉家中的所有存留了，不到今年秋收後，大人是不能調動大軍加入信長大人的美濃攻略了……”
“從信長大人的安排來看，也許也不想讓大人擔當進攻美濃的先鋒了吧？”坐在我右側，位置近于其他家臣的本多正信摸著下巴道：“長島剛剛平定，需要一個能震得住四方敵人的大將來鎮守，殿下自然是最好的人選了。”我點了點頭道：“大人說了，不必我的部隊加入美濃攻略，不過春耕開始後，長島一切順利的話，我要暫時去大人麾下擔當參謀，到時長島的一切就要請正信多多擔待了。”“多謝大人的信任，正信會好好守著長島。”
本多忠勝一聽沒有參加美濃大戰的份，頓時失望透頂的小聲低估：“沒有我們寒羽閥出馬，那些家夥何時才能拿下美濃？”
中村一氏笑道：“忠勝，不用擔心！美濃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被拿下的，織田家所有領地加在一起，還不到美濃一半呢，我們打長島還打了半年，是應該好好休整一下部隊，建設好殿下的領地，自然就可以加入美濃大戰了。”本多忠勝還是有些不甘心，歎了口氣不吭聲了。
“各位，澤西現在終于有了自己的城，這是將來我寒羽閥為織田家征戰天下的基礎，還請大家多多用心，建設好長島我們的領地。忠勝、長泰負責領內的治安，才藏、住坊負責訓練守備部隊，正信負責管理全局事務。”“是！”“慶次和忠輝就隨我視察領內，道順，我把靠近伊賀的2萬5千石土地贈送給伊賀裏，你去把領地交接到百地先生那裏，三之承統領忍軍，要確保我家領地不受敵人的窺探和破壞。”“是!”
“有一點大家要格外注意，”我頓了頓，認真的掃了他們一眼，“北伊勢老百姓剛剛歸附到我家的統治下，人心還不向著我家。大家行事時一定要謹慎小心，給北伊勢老百姓一個好印象，我不想永遠做他們心目中的惡人，盡可能為這些農民作些好事，對我家今後的長久平穩統治，是有很大影響的。希望大家不要再讓我的聲望更差了……”“大人放心吧！”
去年那次火燒北伊勢前，我留下了每個村子的詳細記錄，按照當時的位置，盡量把新建村社放在原址的附近。日夜不停的從尾張運來大批物資，數萬尾張民夫和我的部分士兵，新建好10個村社，我還是按原來的名字為新村子命名，讓原來那裏的村民回家。被我以往的行為嚇的不願離開收留營的人很多，我只好強行送他們回家，並送給他們足夠到秋收的口糧、春耕的種子、農具、衣服、家用幹什。最先住進新家的百姓最開始還不敢相信，但很快，更大規模的新建工程又開始進行，北伊勢的老百姓終于相信了，變得高興起來，踴躍加入新建工程中，和我的士兵、役夫一起幹活，新村社一個接一個被建成，到了3月，小木江收留營已經全部空了。為了幫助長島人重建北伊勢，我在尾張、西三河經營幾年的存續都幾乎用光，真的不能在近期出兵了。
春耕開始前，由前田玄以、增田長盛完成了北伊勢檢田，新增石高8萬7千余石，各家各戶的農民，由于都增加了田地，對織田家的統治更加擁護，第一年的糧賦，我定為5成5，比起尾張的6成5，長島從前的6成，都低了不少。去掉10萬石，長島還有將近30萬石，一半多一點的軍糧收入，一半交給信長，一半留長島自用，已是足夠了。去年秋收時大搶掠得來的糧食，供應長島攻略一部分，養活長島百姓到今年秋收一部分，還余10萬石有余，等到6、7月各地糧價上漲時賣出一部分再賺上一筆，還能補貼一下重建北伊勢後空虛的家底。
春天終于來了，為了加快開墾的速度，我特意把騎兵隊的戰馬臨時當成拉犁的鈍馬，讓士兵們和農民一起勞作。幾個月來，我走遍了長島各地，親眼看著一個個新村子建起，一塊塊新劃分的土地開始耕種，看著老百姓開心的笑了，我的心裏也很高興，去年我害苦了他們，現在做的，就是一些補償吧。
到了一個叫三荒町的小村子，我看到農民們正在舉行祈禱風調雨順、豐產豐收的祭祀儀式，拜完了大神，農民們跳起舞來。我和慶次、忠輝穿著普通的衣服，但在北伊勢，能帶佩劍的都是寒羽軍的武士足輕。一個4、5歲的小姑娘傻乎乎跑到迎接我們到來的農民父母身邊，對著我們好奇的看著，忠輝做了個鬼臉嚇她，她躲到父親身後，“佛敵澤西的武士……”她對忠輝吐了一下小舌頭，她的母親慌張的抱起女兒捂住她的嘴，她的父親嚇的跪伏在地上，“大……大人，草民的丫頭不懂……懂事……求…….”
我笑了，讓農婦把女兒放下，招手讓小女孩到我面前來，“大人……求您……”夫婦倆都嚇的不能說出完整的話來，小女孩看看我，有些怕生，低著頭不肯過來。“小妹妹，你瞧我手裏是什麼？”石川忠輝左手一轉，手中多了個飯團，又一轉，飯團又不見了，他裝作驚奇的樣子，左手在眼前甩了甩，又裝出懊惱的樣子撓撓頭，右手一翻，托出那個飯團。“好玩！”小女孩高興的拍著手跑過來，忠輝把飯團送給她，小女孩立即咬了一口，開心的吃起來。我單膝跪在她面前，拿出一塊絲綢汗巾放在她手裏，笑著問：“你知道寒羽澤西是誰？”“他是佛敵……”“我就是佛敵澤西啊，你不怕麼？”一聽我的話，小女孩的媽當場嚇昏過去，“為什麼要怕你？”小姑娘不解的歪著頭。“那你知道佛敵都作了什麼？”“他去年燒了我們家……現在又給我們住新房子，還給了我家好多吃的！”“佛敵是壞人。”“佛敵為什麼是壞人？村子裏的人都說他是好人……”“我就是壞人。”“你不是壞人！壞人才不會說自己壞呢！”看著小女孩繼續吃起飯團，我起身大笑起來。“大人是……寒羽澤西大人？”圍上來的村民在老村長的帶領下齊齊跪倒在我周圍，“大人，我們都很感激您，現在我們的地比從前多了，房子比從前大了，家裏的糧食也比從前多了，這都是托大人的福啊！”村長白胡子老頭一邊叩頭一邊道，我向村民們回了一圈禮，大聲道：“澤西去年為了和長島打仗，出于無奈，害苦了大家，心裏一直過意不去，這只是應該補償給你們的，大家心裏怨恨澤西，我也不會怪罪。好好做我織田家的順民，我不會再傷害你們的。”
我和慶次、忠輝走了，村民們都驚魂未定的望著我們遠去的身影，“佛敵也不象個壞人啊，他對我們竟然那麼和氣……”“希望他會一直這樣吧……”
回到長島，正信告訴我，信長大人來了命令，暫時把城主的工作放下，讓我去小牧山城，有事要我做。我讓正信擔當代城主，帶著慶次、忠輝到了小牧山城。
在信長大人的房間，他親手為我用“平蜘蛛”做茶，大人的茶道造詣其實很不錯。“澤西啊，你可真會送禮，我最喜歡的就是茶道了，這個‘平蜘蛛’，現在是我最喜愛的寶物了。”“大人召我來，是否美濃方面出什麼事了？”“澤西，你聽過竹中半兵衛這個人麼？”“是那個僅用16人就攻陷稻葉山城的竹中半兵衛麼？嗯……，是個很厲害的對手。”“他為了救出被龍興囚禁的嶽父安藤守就，只用了16人就攻下我多少年都難攻不落，只能望城興歎的稻葉山城，實在是個絕世奇才，就是和你相比，也不落下風啊。這樣的人才，我是很渴望的。我以美濃半國的條件請他為我家出仕，被他拒絕。自從奇襲稻葉山城救回嶽父安藤守就，他就從齋藤家出奔，在美濃栗原山中蕎居。猴子去勸誘過一次，也失敗了，似乎他對齋藤家還有很深的感情。我想來想去，你的性情經曆和這個半兵衛倒是很相似，由你去勸誘他，最有可能成功。所以，就把你從長島叫來。”“我去會會這個家夥，一定把他帶回來！”“如果他不願為我效力，為你做家臣也是一樣，如果這個人還是死硬不肯答應，就殺死他，以免將來他回歸齋藤家與我家為敵。”信長說到最後，眼神變得有些冷酷，“我明白了，就交給我吧。”
“大人！”小姓報告：“木下藤吉郎殿下求見！”“猴子？叫他進來。”
藤吉郎興沖沖的快步進來，“大人！讓我再……”他忽然發現一邊的我，“啊……，澤西回來啦！”他的臉上雖然高興的笑，可似乎有些不安。“猴子！什麼事找急忙慌的？”“大人……，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換種方法去勸誘竹中半兵衛，一定……”“不用了，我讓澤西去再試一次，如果還不行，就殺死那個竹中半兵衛。”“什麼？讓澤西……”猴子大吃一驚，有些不滿的看看我，又對信長道：“澤西在長島那麼忙，不如……”“大人，事不宜遲，澤西這就去美濃！請等我的好消息吧。”我向信長和藤吉郎施了一禮，告辭離開，藤吉郎盯著我快速離去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一絲怨恨……
(4)
我讓前田慶次、石川忠輝隨我同去美濃，“大人，那裏可是敵人的地盤啊，不如我們化裝一下，那樣就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啦！”忠輝聽說可以出去辦事，馬上來了精神，“好啊，我要扮成一個盜賊！五右衛門，最好威風一點！”慶次摟住忠輝的肩膀，親熱的求著他，“你開玩笑吧？”忠輝嚴肅的看著慶次道。
“五右衛門！我慶次堂堂天下第一美男子，竟然要扮成雜貨郎！真是豈有此理！”慶次挑著個扁擔，擔了兩個籮筐的各種雜貨，“為什麼要我扛挑子？難道就你認得美濃的路麼？”前田慶次一路上不滿的大發牢騷，“不對，是雜貨郎的跟班！咱們大人才是才是老板，你那麼高大英俊，不用挑子壓一下，難道讓全美濃人都知道你是天下第一大美男麼？”石川忠輝背著一個大包袱，走在他前面樂呵呵的道，我走在最後面。我們三個都穿著又普通的農民短衣，身上沾了不少草根泥水，頭上用一塊舊花布包裹。“你說錯了，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不是天下第一大美男！”慶次氣得想踢忠輝一腳，忠輝靈活的閃開，“哈哈，來追我啊，看看是天下第一大美男厲害，還是天下第一大盜厲害！追上我就幫你扛挑子！”忠輝拿出一個撥浪鼓，來回轉著咚咚響，搶先竄出去，“該死的家夥！看我不抓住你！”慶次甩開大步去追他，兩個人左轉右轉，在大道上玩起了貓捉老鼠的游戲，慶次雖然很快，但忠輝不僅更快，還極為靈活，總故意讓慶次追近，然後忽然轉向逃脫出慶次的手心，兩個家夥像兩個小孩一樣瘋狂的玩鬧著……
一路上順利通過幾個關卡，來到美濃井口町，距離栗原山已經不遠，我們在井口町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我們問好了路，一路來到栗原山腳下的一個小村，從一個老農口中得知竹中半兵衛家就在村西的竹林邊。我有些緊張，這位智謀如鬼神一般的戰國第一軍師，將會是個怎樣的人呢？我有些害怕面對這樣厲害的聰明人，看來我還是不夠勇敢。
半兵衛的家是座竹園，看起來並不比普通農戶家有什麼不同，只是整潔淡雅了些。站在竹籬笆院外，我看到院中有個相貌文弱、面色略有蒼白的青年正在編竹筐，有幾分英俊的模樣，“半兵衛不是很俊美的男子麼？難道他便是了麼？”我想著，讓慶次、忠輝規矩的站在我身後，咳了一聲道：“請問，這裏可是竹中半兵衛重治殿下的府上麼？”那青年發現有人，略有驚訝的抬頭看看，發現我們三個，放下手中的活計，起身向我施了一禮道：“這裏正是我大哥重治的家，請問幾位有何貴幹？”言語得體，卻也不顯卑微，的確不算是農民的身份。“殿下不是半兵衛先生？”我有些吃驚，向他行了一禮道：“我是尾張織田家的人，特來拜訪半兵衛先生。”
“織田家的人？”那青年頓時變得一幅防備外敵的冷冰冰，“我大哥不想見織田家的人，請你們趕快離開，否則……”這時竹屋中走出一個素衣麻裙的秀美少婦，站在屋門口問：“隆次郎，是誰啊？”
“嫂子，您先回屋去吧，他們是織田家的人……”青年盯著我們，沒有回頭看那婦人。“在下是寒羽澤西，特來代表我家信長大人來請半兵衛先生為我家出仕的，絕無惡意，還請通報半兵衛先生。”我向那個少婦行了一禮道。
“你是長島城主，人稱‘奇襲之本槍’的寒羽澤西？”那個青年大吃一驚，後退了幾步，恭敬的給我行了一禮道：“沒想到是寒羽大人冒險來美濃找我家大哥，但他真的不在家，一早就出門去町上了。如果知道是名聞天下的寒羽大人，大哥或許願意同大人聊聊。”
“這麼不巧啊……那我們暫時回去，明日再來拜訪，不見到半兵衛先生，我是不會甘休的。”我向青年施了一禮，看到他有些崇敬的鞠身送我，轉過身我就想：難道這個半兵衛在家中和弟弟提起過我麼？
折回井口町，石川忠輝立即開始大叫：“老板，我好餓啊！那個半兵衛的弟弟也太不懂事，也不招待我們吃些東西！”“就知道吃，好吧，我們去前面的酒屋吃些東西。”我有些無精打采的道。“好啊好啊！”忠輝立刻拉著我和慶次往前跑。
找到臨窗的一個桌子坐下，“隨便點吧，”我看了旁邊一個桌子上醉酒伏案的人，拄著下巴開始發呆。忠輝要了許多酒肉，脫了外衣，甩開膀子雙手上桌，呼呼大吃起來，邊吃邊大力咋著嘴，似乎三天沒吃飯一般。慶次大杯喝著酒，反正今天余下的時間無事，大喝一頓也沒什麼。“少喝點酒，多吃肉啊！”忠輝一邊嚼著東西一邊道。“你以為我像那個家夥一樣無用麼！”慶次看看那個醉酒趴在桌上大睡的人不以為然的道，拿起酒瓶咕嚕咕嚕仰頭灌起來。
那人是沒什麼用，桌上只有一小壺酒。
我們身後的一桌客人大聲的談話吸引了不少人，也吸引了我
那桌四個人，正是酒憨耳熱之時，討論起了時事。一個是小商人模樣，一個工匠，一個雲游僧、一個浪人武士。
“我說啊，你們知道現在天下最風光的認是誰麼？”商人道。
僧人咬咬牙道：“自然是佛敵澤西！”
“是啊，長島那樣的城都被他攻陷了，好厲害！”工匠咋咋舌道。
“才不是那個織田家的家夥！”已經醉的趴在桌上的浪人大嗓門的吼了一聲，又用小些的聲音含糊的道：“是我們美濃的竹木半兵衛！”
商人點點頭道：“嗯，我們美濃，怎麼會輸給尾張？半兵衛僅僅用了16人，就攻下了和長島齊名的稻葉山城，那寒羽澤西打長島一直半年多，那比得上我們美濃的人才！”
“那不一定！人家澤西可是長島30萬石的城主，半兵衛得罪了主公，自己退出齋藤家，啥也沒有了。”工匠道。
“那個佛敵，就是靠著燒殺搶掠攻下長島，他是天下的大罪人！”僧人惡狠狠的道。
“聽說那個澤西在尾張、三河殺了不少人啊……”商人故作玄虛的小聲道。
“是啊，我還聽說，他把整個北伊勢一把火都燒了，人也殺光了……”工匠道。
“那織田家派他來進攻我們美濃，可就……”商人一臉擔心的道。
“我們美濃的勇士是天下第一的……，織田家來人砍人，來佛殺佛！”浪人叫了一句又倒在桌上。
“我們美濃是尾張的3個大，人也比他們多，還有半兵衛的神機妙算，尾張不是我們的對手！如果形勢不妙，半兵衛還會回到齋藤家的！”僧人大喝道：“殺死佛敵!”
我默默看著手中的酒杯，想著他們的話，如果我和半兵衛做敵人，會是怎樣的情形呢？“大人，不用理他們的胡說，那個竹中怎能和您比？”忠輝拍著圓鼓鼓的肚皮道。我笑了一下，喝掉杯中的酒，忽然感覺有道銳利的目光凝視著我。轉頭一看，那個醉酒的人似乎醒了酒，怔怔盯著我看，雖然面色有些憔悴，但難掩他清秀俊朗的容貌，我感到他的目光中有些古怪，我心中一震，難道他……
（5）
慶次和忠輝發現我和那個有些醒酒的青年正在互相對視著，停下吃喝一起看著那個奇怪的人。“喂，你，看什麼看？”忠輝狠狠瞪了他一眼道。那個青年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打了一個酒嗝，低頭往桌上丟了一些銅錢，慢慢的走過我的身後，一個低沉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這裏不是你呆的地方，回去吧。”
我的心中一跳，左手伸進懷中抓住了短劍的劍柄。難道已經有人發現我們的身份了麼?好一會，沒有什麼特別的事發生。“大人……，那個家夥……”同樣警惕著觀察四周的忠輝小聲道：“我們暴露了……”我點了一下頭道：“我和慶次暫時回宿屋，你去跟蹤那個人，不要讓他發現你，也不要采取任何行動……”我低聲道，“放心吧大人。”忠輝立即起身出了酒屋。
晚上，忠輝回來了。“大人，真是太巧合了，那個家夥竟然進了栗原山下那個竹林，今天我們去過的竹中半兵衛家!”忠輝一臉擔憂的問我：“難道他就是……”“就是他，”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道：“竹中半兵衛！”“竟然是他？”慶次驚訝的道：“大人，他難道看出了我們的身份麼？”
“我想是的。”我在房中面色凝重的來回踱著步，“大人，他在怎麼說也是齋藤家的舊臣，如果他設下埋伏要害大人的話……”慶次抱著肘擰緊了眉頭道：“也許今天在酒屋，他說的那句話，可以理解成警告啊！”忠輝點點頭道：“大人對美濃的威脅可比那個猴子大多了，保不准那個半兵衛有加害大人的主意，不如讓我們去殺死他，回去向信長大人覆命好了。”
“他是不會想殺我的，我現在更有把握勸他加入我家。”經過仔細的思考，我下定了決心，“你們說，半兵衛為何要離開齋藤家？”“還不是齋藤家那個無能昏庸的家主龍興？”慶次道。“不錯，離開庸主，說明他對局勢還是有著清醒的認識；我聽說半兵衛是個很注重修養儀態的人，但今天在酒屋看到的，卻是副稍顯頹廢的樣子，下巴的胡子看起來也多日沒有修理，他明顯不善飲酒，喝了一點就醉倒，他空有一身的才智，卻只能委身世外，解救不了舊主，也許是心情不好吧。這樣的人才如此荒廢實在太可惜了，我一定要說服他！”
“大人說的也有道理……，但防人之心不可無，明日我先去探查他家附近的情況，大人再去見他不遲。”忠輝道。“也好，明日見到半兵衛，你們都要禮貌些，如果他不願為信長大人出仕，我會勸他為我效力，將來他就是寒羽閥的軍師，我想，他如果肯加入我的部下，他的才能，不會在正信之下的。”我點點頭道，“大人，”慶次笑道：“我看，讓他加入我們寒羽閥，也許都比勸說他為信長大人效力更容易啊！”
第二天早上，忠輝在前面探路，確認沒有齋藤家的伏兵後，我們再次來到栗原山下的半
兵衛家。前一天打過照面的半兵衛弟弟還是在院中編竹筐，抬頭看到我們三個從不遠處走來，面帶喜色的放下手中的活計，起身開門遠遠迎出，“寒羽殿下來了？”他恭敬的給我行禮道。“半兵衛先生今日可在府上啊？”我客氣的回禮問道：“昨日還未請教殿下的大名啊！”
“在下是半兵衛的弟弟竹中重隆，大哥早已恭候大人的大駕，請隨我來。” 竹中重隆帶頭領路，把我們帶進了院子。
一個光采奕奕的俊美青年神態泰然的站在竹屋門外，微微向我施了一禮道：“寒羽大人光臨寒舍，半兵衛深感榮幸。”我恭敬的向他深深行禮道：“尾張寒羽澤西能拜見先生，實在榮幸之置！”
我身後的石川忠輝有些吃驚的道：“咦？昨天你可不是這樣啊！”眼前的半兵衛全身上下整理的一絲不苟，完全沒有了昨日頹廢之態。“忠輝！怎麼對半兵衛先生如此無理？”我側過臉哼道。“是，是，半兵衛大人，是石川忠輝太無禮了，請您原諒！”忠輝長輯了一禮道，“閣下是當年橫行天下的大盜賊石川五右衛門吧，攻下長島，以閣下為首的伊賀三人眾可是立下頭功啊，天下第一盜賊，閣下名副其實。”半兵衛微笑道。
“在下尾張前田慶次，拜見半兵衛先生!”慶次只是稍稍彎彎腰，大概行了一個禮道，他上下打量著半兵衛，很有些不服氣我那樣尊敬他。“原來是寒羽大人麾下第一猛將花之慶次，閣下單人獨騎在大和軍本陣活捉敵方大名筒井順慶，天下震動，幸會。”慶次聽了好話，立即轉變了態度，恭恭敬敬的給半兵衛行禮道：“先生過獎了！”
第一次見面，幾句話就擺平了我部下中性格最古怪頑皮的兩個家夥，這個半兵衛可真不簡單啊！我暗暗想著，跟隨他進了房內。半兵衛的家中布置極為簡單，但卻不顯窮破寒酸，頗有些仙氣。重隆送上四杯青竹杯盛的清茶，便退出去了。“來，品嘗一下賤內為各位准備的竹葉茶。”半兵衛客氣的道。我喝了一點，贊歎道：“入口清香淡雅，如飲清泉，好茶！”“是啊，慶次從未品嘗過如此別致的清茶，夫人好茶藝！”慶次豎起大拇指道。“是麼？我這杯好像沒有味道啊！”忠輝已經一口喝光了茶，有些傻傻的笑道：“能不能再來一杯，好解渴啊！”半兵衛低頭笑笑，把自己還未動過的一杯遞給忠輝。
我放下青竹杯，端正的坐好，半兵衛靜靜看著我道：“寒羽大人此次前來，還是為織田信長做說客勸我為織田家出仕麼？”“正是，先生是當世奇才，我家大人求賢若渴，十分器重先生！”我搭道。
“噢，先前貴家的木下殿下已經說了很多這方面的話，我雖然離開了齋藤家，但也不會為敵方的織田家效力。我是久仰寒羽殿下的盛名，才會如此。如果是其他織田家的人來，我或許連見一面的興趣都沒有。”半兵衛平淡的看了我一眼道。
“能得到半兵衛先生的關注，實在是澤西的榮幸。可是先生一身才智……”我還想勸他，半兵衛搖搖頭道：“大人，請原諒在下的失禮，我們還是說些其他的事吧，如果大人只是為勸誘在下而來，現在半兵衛就要送客了……”
“好吧，”我無奈的點點頭道：“我們就談些別的，無論如何，我也想和先生交個朋友。”慶次疑惑的看看我，眼中的殺氣閃過，看看半兵衛，又和忠輝交換了一個眼神。
“大人自從離開奈良柳生新陰流道場，因為打賭輸給信長，成為織田家的家臣，擴張領地，成為被人一時譏笑的暴發戶澤西，到桶狹間一戰成名，又平定三河一向一揆、今川聯軍，奪取西三河16萬石，成為名震東海道的‘奇襲之本槍’，成名立業之迅速，已是天下少有，不久前竟然以少擊多，完勝三次大合戰，攻陷不落之城長島，奪取北伊勢30萬石，天下震動，大人得到天下風雲兒的外號也是不過。織田家近年大半的聲威，都是大人的功勞。請問大人，如何看待自己這段前無古人的風光經曆呢？”半兵衛慢慢的說完，緊盯著我，聽我的回答。
“哈哈，”我撓撓頭道：“我還沒仔細想過自己這幾年的事呢！”仔細想了想道：“我的運氣好吧！首先我遇到一個好主公，信長大人不記我的出身，給了我足夠的信任和支持，沒有大人，就沒有澤西；我的好運氣還在于我有一群得力的家臣，為我經營領地，沖鋒陷陣，沒有他們，就沒有我的那些戰績。還有麼，我很幸運，還沒遇到真正的強硬敵手！哈哈，我能有今天，就是運氣好！”
半兵衛顯然並不滿意，輕輕搖了一下頭道：“大人太謙虛了，三河本多正信，長島南天坊光海，大和島清興，紀伊鈴木重秀，個個都是一等一的人物，大人眼中的強敵，又會是誰呢？”
我扳起手指算道：“越後之龍，甲斐之虎，相模的獅子，還有三好、毛利，石山本願寺，我都不是對手。”
“嘿嘿，”半兵衛笑道：“原來大人的野心不小啊，那可否讓半兵衛聽聽大人的志向呢？”
“談不上志向，我從奈良出來後，就想出人頭地，成為一個真正的武士。加入織田家後，便想著立功升遷，輔佐信長大人創立一番事業。但自從我遇到了阿市，我最大的理想就是她……”我尷尬的笑笑道。
“感謝大人對半兵衛如此信任！”半兵衛聽到我說起阿市，暢快的笑起來，道：“以我看來，阿市小姐必定是大人的未來妻子，大人放心好了。”
“真的麼？”我聽到足智多謀的半兵衛都這樣說，立刻高興起來。
“可是大人的名聲似乎不佳，大人難道不在意麼？”半兵衛收起笑容，看了我一眼道。
“原來先生也聽說我的那些事了？”我也收回對阿市的幻想，面對半兵衛並不想讓的道：“以先生看，我澤西到底如何？”
“看來大人心裏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那半兵衛也就不必說什麼了。”半兵衛忽然冷冷的道。
“先生，澤西從不在意世人的眼光，因為澤西有自己的准則，不會為了別人的看待而改變。這世間沒有絕對的善惡好壞，澤西是放火燒了不少東西，但絕不會隨便殺人，死在澤西手下的，多是戰場上對陣戰死的敵人，澤西雖被本願寺一向宗稱為佛敵，但澤西也從來不把那些假和尚當好人看，先生可以想想，各地領主鎮壓領內一向一揆，哪次死傷的老百姓不比三河、長島多？總有一天，我要讓那些誤解我的老百姓知道，是我佛敵澤西對他們好，還是那些假和尚好！我澤西做事，自然有我的標准，不會理睬世人的指責！沒有親眼看到，親耳聽到，僅靠傳聞，就來判斷我的人品的人，澤西不會看得起他們！”我越說越生氣，難道這個頭腦聰慧的半兵衛也象普通愚民般看不起我麼？
忠輝見狀，站起身來，右手伸入懷中，看著我只等下令。半兵衛看了他一眼，絲毫不顯慌張， “織田信長對你下令，如果我還不服從，就要殺死我吧？”他靜靜看著我，眼中顯現出一種倔強和輕蔑……
（6）
“大人，是否……”石川忠輝謹慎的看著我，等我的決定。
“哎……，算了，不能那樣做。”我對忠輝擺擺手。竹中半兵衛稍稍側過臉，眼光稍顯複雜的看著我，我對半兵衛深深一緝道：“先生，我家信長大人的確有過命令，說這次您再不聽從勸誘，就必須殺死您。先生還是遠離美濃，找一個清雅閑逸的世外桃源繼續生活吧，澤西就此告辭，齋藤家早晚必亡，先生還是早做打算的好。”
半兵衛呆呆的看著地面，似乎並不在意我的離開，我歎了一口氣，起身就要離開，“大人，這樣回去，如何向信長大人交待？”忠輝擔心的問我。“我不想在戰場之外殺人，走吧，大人那裏我自有辦法。”我低聲道，轉身走到門口，“哎……”半兵衛長長歎了口氣，聽起來滿含酸楚和無奈。“寒羽大人，是半兵衛失禮了，請您原諒……”
我回身一看，半兵衛跪倒在地，態度誠懇的深深拜伏在地，讓我吃了一驚，剛才失望透頂的心情也旋即好轉，難道還有談下去的可能麼？“先生快快請起，澤西萬萬不能受此大禮啊！”趕忙上前扶起他。
我又坐回半兵衛的對面，“大人，”半兵衛略帶歉疚的低頭道：“大人冒著被主公責罰的危險，還不肯殺我，看來那些中傷大人的傳言，都是別有用心之徒故意造謠，半兵衛誤解了大人，實在是對不起！”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其實能有各種傳言，也是澤西自己有問題，當時無奈的做了一些事，我事後也會後悔，但又不願向人低頭，只有死撐下去，私下裏盡量做些補救罷了。先生看不起我過去的行徑，我便惱羞成怒，澤西也很失禮啊！”
“其實半兵衛也明白，許多事情身不由己，大人也有自己的苦衷，但一想到那些受苦的無辜百姓，心裏就有些莫名火氣……”半兵衛看著我道：“看來大人也不是一心追求功名利祿。，現在還能心裏想著老百姓的上人之士，已經不多見了，請受半兵衛一拜。”半兵衛也不管我的阻攔，又是深深一輯。
“先生折殺澤西了，澤西雖然出身富商之家，但也受過不少苦，不敢為了一己之私為害他人。可是在這個亂世，很多時候澤西沒的選擇，想做些好事，卻沒有機會，不想成為壞人，但為了織田家，早已惡名滿天下，哎，也許這就是澤西的命運了。”我有些感懷的道：“如果可以，我會補償我的一切過錯。”
“是啊……”半兵衛歎了口氣道：“生于亂世，一個人又如何掌握自己的命運呢？大人能勇敢的面對，總要好過我這個逃避現實的軟弱之人……”我看著他眼中似乎有不甘之色，心中大喜，不漏聲色沉默了一會，終于鼓足勇氣，小心的道：“先生難道真決定歸隱山林，不再問這世事了麼？”
半兵衛看看我又低下頭，情緒很低落的樣子，他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好。我見勢又接著道：“難道先生心中的天下，只有美濃一國麼？”半兵衛疑惑的抬起頭看著我道：“大人是什麼意思？”
我深吸了一口氣，大聲道：“澤西雖然只是織田家的一個家臣，心中卻有平定天下，結束這個亂世的理想。這天下是所有人的天下，不是齋藤、也不是織田家的，只有結束這幾百年的混亂格局，才能為天下人帶來和平安穩的生活。信長大人有一統天下的雄心壯志，澤西會努力輔佐大人，平定四方強敵。我是希望百姓們過的好些，也想讓自己成就一番奇偉的功名。先生大才，澤西也是十分敬仰，如果就此歸隱，那將是天下的損失啊，上天給了先生絕世之謀，先生不施展揮灑一番，也是對不起自己啊！”
半兵衛抱著雙肘沉思著，顯然心中受了不小的震動。我加緊攻勢，挪動膝蓋向半兵衛靠近些，“半兵衛啊，澤西雖然有些運氣，但想成就理想，現在還差的遠，請恕澤西的無禮，”我向他拜了一禮，懇切的道：“先生，請和澤西一起平定天下，還世間眾生一個安甯富足的生活吧！”我堅定的說完，又一次深伏在半兵衛面前，“求您了！”
“寒羽大人……”半兵衛感激泠涕的向我回拜道：“半兵衛何德何能，蒙大人如此錯愛？快快請起……”半兵衛扶起我，仰頭長吸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我看著他，似乎身體有些微微的發抖，我的心提到了喉嚨，能不能說服半兵衛，就看這最後的決定了。
“咚！”半兵衛重重的朝東跪倒，那是稻葉山城的方向啊。我看到他的肩膀在輕輕的晃動著，我們三個都站起來走到他身後。“父親大人，半兵衛不願背叛齋藤家，可是……美濃已無法挽救，半兵衛也不甘心從此歸隱啊，請原諒我吧！”半兵衛哭著說完對亡父的懺悔，重重朝東方磕了三個頭，挺身站起，回身向我跪倒，“寒羽大人對半兵衛如此器重，半兵衛感激不盡，願意跟隨大人回去，為織田家出仕。”
“太好了！”我趕緊扶起他，半兵衛眼圈有些紅，“半兵衛，你我既入這紅塵，早已身不由己，只要做了自己心中堅信的事，又何必管世人的喜惡？伯父在天之靈，也會明白你心系天下人的真意。”我好言勸解道。
“寒羽殿下……，你說的對，半兵衛太拘泥求全了，多謝殿下的開導！”半兵衛恢複了平靜，點點頭道。“哈哈，好了，竹木殿下成了一家人，剛才忠輝多有得罪，請多多見諒！”石川忠輝向半兵衛施禮道。“你是為了寒羽大人著想，很好，很好。沒有什麼錯的。”半兵衛笑道。
半兵衛又向我施了一禮道：“殿下，半兵衛有兩件事……”“半兵衛，有話就說吧，澤西一定盡力而為。”“士為知己者死，殿下為我解開心結，對我如此器重，半兵衛願意永遠為殿下效命，做殿下的家臣，請殿下收錄。”半兵衛認真的看著我道。
“真的？”我高興的簡直要跳起來，“太好了，太好了！就算給我十個美濃，也不能讓我象現在這般高興啊！能得到半兵衛先生的指教，才是澤西最大的好運啊！”
半兵衛滿意的笑笑，忽然歎了口氣道：“還有一件事，也許會讓殿下為難，齋藤龍興畢竟是我的舊主，請殿下向信長大人求情，將來攻下稻葉山城，留龍興一條性命。”說完就給我跪下了。
“半兵衛，快起來！”我趕快扶起他，道：“這事包在我身上，請放心吧。我想，信長大人念及歸蝶夫人是齋藤家的女兒，不會殺龍興的。”“那就多謝殿下了。”
我太高興了，拉著半兵衛的手道：“半兵衛啊，今後你就是我的家臣之首，我給你部將的職位，擔當我的軍師。再把我一半的領地給你做俸祿，怎麼樣？”
半兵衛笑笑道：“殿下對半兵衛實在太好了，多謝殿下。但我現在還不能做首席家臣，大人手下的家臣們都有不小的功績，半兵衛一個新錄用的家臣，太受大人的寵愛，會引起大家的不滿；我只想要3千石的俸祿，將來我為殿下立了功再加封也不遲。”
我滿意的點點頭道：“半兵衛現在就為我寒羽閥的團結如此用心，不惜放棄優厚的待遇，慶次，忠輝，今後可要對半兵衛殿下多尊敬些！”“是！”
成功的勸誘到竹中半兵衛，我們立即幫他搬家，來到尾張，安頓好了，我便帶半兵衛去拜見信長大人。來到小牧山城的軍議廳，信長大人正和柴田勝家、佐久間信盛、丹羽長秀、森可成、攏川一益、前田利家、佐佐成政、木下藤吉郎等人在商討軍備的事務。
“大人，澤西幸不辱命，把竹中半兵衛殿下帶回來了。”我跪在地上向信長報告。
“哦？不錯啊，澤西出馬就是不一樣啊！”信長哈哈大笑起來，上下打量著站在我身後的竹中半兵衛道：“你便是人稱‘濃尾無雙’的半兵衛麼？”
半兵衛跪在我身後一點，不卑不亢的向信長施了一禮道：“美濃竹中半兵衛拜見信長大人。”
“太好啦！”藤吉郎跑到半兵衛身旁熱情的扶起他道：“竹中殿下終于來了，有了殿下，美濃的一半就到了我們織田家手裏啊大人！”說到最後，他看著信長笑著。半兵衛對著藤吉郎微笑一下施了一禮道：“木下大人，我們又見面了。”
“大人！”藤吉郎拉著半兵衛的手看著信長大聲道：“半兵衛是天下少有的奇才，我們可不能太虧待了半兵衛，大人，我提議，提拔半兵衛做家老吧，他在齋藤家時可是1萬石領地的菩提山城城主啊！”
信長點點頭，“嗯……”
“大人！”半兵衛從猴子手中抽出手來，站在我旁邊堅決的道：“半兵衛只願做寒羽殿下的家臣，請大人恩准。”
“哦？是麼……”信長轉頭慵懶的瞟瞟我，嘴角露出一絲不滿的笑意。
“半兵衛，以你的才能，做大人的直臣，可是很有可能成就超越澤西的功績啊!你再仔細考慮一下吧！”藤吉郎苦著臉對半兵衛道。
半兵衛搖搖頭，“我和寒羽殿下性情相投，相互欣賞。我自問是比不上寒羽殿下，被他的才略折服，只想為他效力，請信長大人成全！”
我有些尷尬的看著信長，他摸摸胡子，看著半兵衛笑著點頭道：“好吧，為澤西效力，也是為我織田家做事。”他轉頭看看我，面色轉變的有些嚴肅，“澤西，有了半兵衛這樣的人才，你可要好好聽取他的意見，必須為我家立下更多的功績！”
這下我高興了，拍著胸脯向信長道：“大人，你就放心吧，有了半兵衛做軍師，澤西會事事聽從半兵衛的意見！大人交給澤西再艱難的任務，澤西都不怕了！”丹羽長秀也道：“竹中殿下和寒羽殿下一文一武，有半兵衛的奇謀妙計幫助，澤西的精兵猛將一定會為我織田家創立不世之功！”
信長滿意的點點頭，我看看半兵衛，他也在看著我，眼神中都是笑意。藤吉郎咬著嘴唇，用眼角掃了我一眼，無奈之下，只有悻悻然的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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