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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戰爭】--【戰國之創世 】-- 作者:澤西 |
| 第二卷 美濃之攻略_第三章 長島風雲兒 |
長島城是與稻葉山城、小田原城齊名的天下巨城，比起另外兩地，這裏經曆了不少最嚴酷的戰爭考驗。幾十年裏，長島城已經多次成功抵禦了來自伊勢北田家、尾張織田家、近江六角家的圍攻。長島城建在北伊勢平原的中心—長島山上，本來只是山頂的一座寺院，經幾代一向宗信徒增築，漸漸成為一座有三重城丸的山城，從此控制了伊勢、尾張、近江、大和、伊賀、紀伊間最重要的幾條通道，位置越發重要。經過幾次成功的守城戰後，長島城又被一向宗花費大力氣修複擴建，先後增築兩次，達到現在裏面七層城丸依山而建，外面兩層城丸拓展到山下平地，一共九層城丸的罕見規模。城基占地極大，在城外一周還挖掘了深深的壕溝。長島的規模已是世所罕見的巨城，裝2萬人的守軍不成問題。我要面對的，就是這樣一座傳奇般的城。一向宗已經把長島當作一個重要的傳教中心來經營，本願寺家法主顯如的叔叔本願寺證慧擔當城主，城中僧兵達到5千眾，裝備有近5百支鐵炮。北伊賀被稱為長島十八家的豪族，都是本願寺慧瓊的盟友。其中實力最強的是柏原、伊籐、鹿伏兔三家，都有超過2萬石的領地，要徹底解決長島一向宗對尾張的威脅，必須先解決這些實力不俗、立場搖擺的豪族勢力。
我率領的伊勢討伐軍，出兵名義是抱信興大人的仇，矛頭指向的是長島一向宗逆亂。各豪族都保持基本的中立，在沒有看清楚形式之前，貿然支持任何一方都不明智。長島方面全部退守進城，等我進攻。看來“奇襲之本槍”的名聲，還是有點震懾力，本願寺慧瓊還不想與我立刻展開野戰。可我也沒有立即攻城的打算，遠遠離長島60裏設下營砦，等待從尾張的第二批部隊。第一批有4千，第二批卻有1萬8千，其中1萬5千是臨時從尾張我的領地中抽調的農民。為了保證新來部隊身份的隱秘性，我讓農民都穿上士兵的服裝，打起信長大人、柴田、隴川、丹羽的旗幡，扮做信長大人親率主力討伐長島的假象。在長島外圍駐紮的十幾天，我早派人把北伊勢各地打探明白。來了伊勢不少日子，該是大幹一場的時候了。
一個晴朗的白天過去，在營帳裏睡足一個白天的農民們都被召集起來，吃了一頓飽飯，聚集在營外的平地上排好隊列，一個個手裏拿著鐮刀，繩索，他們後面，是近千輛的牛拉大車，馬拉大車，2千名士兵也整裝待發，每人舉著火把一支。大久保長安和本奪正信陪著我檢閱的這支特別的混合部隊。大久保長安為我指點著道：“全部是以村為單位，都是棒身板的熟練農民，保證速度快！”我點著頭道：“正信啊，你真有辦法，這次長島的那幫和尚可恨死我了！哈哈哈……”我一想明天早上北伊賀全境的樣子，忍不住就想笑。正信微微一笑道：“怪只能怪長島那些家夥笨，想當初大人對付三河一向宗時，燒光搶光的計謀多麼有名，以至被人稱作‘佛敵’澤西，他們竟然死守在城裏等我們進攻，太活該了。”
大久保長安也笑道：“北伊勢那些豪族，真的以為大人只是先鋒，信長大人舉尾張全軍大舉進攻長島的樣子，嚇得全部龜縮在自家砦中，連老百姓都不敢出家門。今晚一定會順利的完成計劃！”我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發明的那種火把會很有用的！”
站在營前的高台上，我開始對下面的農民部隊講話，“今晚，你們可不是安分守法的老實農民，我寒羽澤西，允許你們盡情做一夜的盜賊！怎麼樣啊？”台下的農民哄笑起來，“記住，不能客氣，一根草也不許留給伊勢人，你們將是名震天下的尾張大盜賊團，不要丟了我這個大盜頭子的臉！”我用力的一揮手，做足一個土匪頭子狀，“弟兄們，給我上啊，搶啊，全都搶光！”
空前的大搶劫開始了，1萬5千尾張農民分成許多隊，進入北伊勢各地的田地裏，已經成熟的稻子、麥子，連同蘿蔔、芋頭、紅薯、青菜，農田裏一切東西都被搶收，多麼壯觀的搶劫啊！2千士兵分做幾隊，到處在北伊勢的村莊外圍放火，散布謠言，說尾長的討伐軍要殺光支持長島一向宗的國人，已經殺光某某地方的人雲雲。整個北伊勢到處是火把，到處是人流穿梭，真是熱鬧極了。
北伊勢最有實力的豪族柏原家家主柏原平三郎被家兵從睡夢中叫醒，“不好了主公，尾張人……織田家到處在殺人放火，他們還在收割我們領地裏的稻子……”柏原平三郎嚇得坐倒在地上，“織田軍真的要殺光長島麼？”他狼狽的爬起，抓起佩劍，“快，快！叫所有人上砦丸上防守！”他跑上了望台，只見遠遠的黑夜中，有成千上萬個火把，其中不少排列整齊，明顯是隊形嚴整的織田家部隊。“大人，我們不出去搶稻子麼……”一個部下心虛的問平三郎，“出去送死麼？你們看到遠處那整齊的火把了麼？那就是在行動中的織田家大軍啊！”
整整一夜，北伊勢被攪得天翻地覆，雞犬不甯，豪族武裝戰戰兢兢在城砦裏守了一夜，但並沒有發生織田軍的進攻。長島城的僧兵們也不能幸免，萬多把整齊的火把在遠遠的黑暗中包圍了整個城，害得僧兵們從床上爬起，守在城丸後防備織田軍的夜襲。明明看到有許多人在收割城下僧兵們辛苦種下的稻田，可就是不敢開城去攻擊黑暗中虛實難料的敵人。等到天亮，懊惱不已的豪族武裝和長島一向宗僧兵才看清楚，包圍自己一夜的火把全都是整齊的綁在大木架上的，這就是敵人的大軍！更令他們驚恐和憤怒的還在後面，根本沒有所謂的大屠殺，被燒的大多只是村邊的草垛，織田家的人竟然在一夜之間搶收了北伊勢的所有田地，所有的稻子、小麥、蘿蔔、芋頭、紅薯、青菜都被搶掠一空，甚至連幾塊小果樹園的新種果樹都連根拔起搶走。到底怎麼回事？長島僧兵們都懵了。
這邊我的營地，正是大搶劫後熱烈的慶祝場面，一車車滿滿的糧食、蔬菜，堆滿了營地後面的空地，平時老實的農民們興高采烈的互相炫耀昨晚自己的大膽放肆。石川忠輝昨夜手癢，領著手下加入強盜大軍，轉了幾個村莊，牽回不少牛和豬，他自己手裏拎著偷來的幾只母雞，牽著一條狗，得意的在看熱鬧的信忠、信康面前走來走去，可兒才藏笑話他道：“忠輝啊，瞧你得意的樣子！堂堂天下第一大盜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哈哈，笑死我了……”忠輝毫不在意，笑嘻嘻的道：“好久不偷東西啦，手癢的很，昨晚終于可以假公濟私好好活動一下筋骨，偷雞摸狗也很過癮！”
我走出營地，看看這壯觀的場面，對身後的正信道：“看來很成功啊！下一步就請正信大人把贓物快些運回尾張去了。”正信摸著下巴得意的笑道：“最好馬上就走，讓北伊勢那些豪族知道我們大部分人都是農民，他們會馬上來追擊的，到時就是破敵的好時機了，長島的僧兵也會傾巢而出來追趕的。”另一邊的前天慶次故意大大打了一個哈欠，“啊呀，昨晚吵死啦，我都沒睡好！”他身邊的本多忠勝笑道：“那些僧兵和豪族可都一夜沒睡啊，還要拼命追趕我們，不是更辛苦？”“哈哈哈……”我和他們一起大笑起來，我抬手招呼不遠的大久保長安道：“長安！立即把所有的贓物運回咱們家去，所有營帳都留下，做出空營計的樣子，你帶昨晚行動的2千部隊和農民先走，我們昨晚休息的5千部隊做殿後軍，迎擊敵人！”“是！”信康不解的看著我問：“師傅，既然要誘敵，為何還要擺空營陣？”我拍拍他的頭道：“我們拔營撤退，敵人會馬上追擊。他們見到空營，不免會擔心中計，等探查明白是個空營，就又浪費了一些時間，一晚沒睡的敵人會更加疲憊，我們也有了更多的時間准備。”“可是留下空營，敵人會以為我們怕了他們呢！”信忠道，“沒錯，”我笑道：“就是要這種效果，敵人越是心急，越是瞧不起我們，打起來我們越有優勢。沒有戒心的敵人才不可怕呢。”我扶著他倆的肩道：“看師傅打一場漂亮的野戰，讓你們知道，師傅不僅只會襲擊和詭計！”
（2）
柏原平三郎聽完自己部下對織田方面偵察的報告，大怒而起：“這個狡猾無恥的寒羽澤西，居然用一幫農民來假扮織田信長的主力！他們休想跑掉，召集所有人和我去追！”他又想了想，“不，先去長島城，請本願寺證慧大人和十八家豪族一同追擊敵人！”
長島城外，早已聚集了北伊勢各路豪族武裝，他們用盡所有惡毒的言語痛罵我的名字，豪族頭子們都在城內向本願寺證慧報告各自領地的慘重損失，伊藤家當主伊藤大谷助激動的連續跺腳，“我們前一陣賣掉了大部分存糧，就等著這次大豐收打回糧食過冬，如果不搶回糧食，大家都要餓死啦！”“是啊！那個寒羽澤西在進攻三河一向宗時就是這樣一路燒殺搶掠，到伊勢來也是如此！” 鹿伏兔家當主鹿伏兔平盛道：“他這是想逼我們向他投降，交出長島啊！”， 本願寺證慧瞪著血紅的眼睛，咬牙切齒的問柏原平三郎道：“平三郎，寒羽澤西到底多少部隊？”“只有5千人，他只是一個部將，能有多大本事統領那麼多部隊？我們加起來有1萬4千人，個個都充滿對那個佛敵的仇恨，現在追趕他們，一定來得及！” 柏原平三郎激動的揮舞著大手，“他們大部分是從尾張找來的農民，沒有戰鬥力！再說帶著那麼多糧食走，肯定走不快！”謹慎的本願寺證慧終于下定了決心，“留下2千人守城，其余人一起去追織田軍，一定要搶回我們的糧食！”“好啊，那些強盜般的尾張農民也不要放過！” 伊藤大谷助惡狠狠的大叫道。
一向宗僧兵和十八家豪族武裝1萬2千人浩浩蕩蕩，強忍一夜沒睡的疲勞，瞪著充滿血絲的眼睛，奔跑著去追趕織田軍。行進到織田軍大營前，發現敵人竟然留下營地沒有帶走，遠遠看不到營中有人，可是卻有戰鼓聲一直不間斷的傳來。擔當前鋒的柏原平三郎、伊藤大谷助、鹿伏兔平盛都看的有些心虛，那個寒羽澤西雖然讓大隊把搶掠的糧食都立即運回尾張，但有可能留下一個陷阱伏擊他們啊！“到底怎麼回事？好奇怪的營地！” 鹿伏兔平盛疑惑的看著他們兩個，“那個寒羽澤西向來詭計多端，是不是又設下什麼圈套？” 柏原平三郎道，伊藤大谷助點點頭：“他被人稱為‘奇襲之本槍’，伏擊偷襲可是他的慣用伎倆，連今川義元可都死在他的伏擊下，我們得小心些。”“嗯，派人先進去查探一下，部隊停在原地，等候命令！”
本願寺證慧率領的大隊趕到營地前，看到柏原平三郎他們停軍駐足不前，有些惱火，“喂！你們幾個怎麼搞的，還在這裏磨磨蹭蹭？”“證慧大人，這座營地好古怪啊，我們怕有圈套，先派人去查探一番！” 證慧哼了一聲，從懷中拿出一個尺把長的銅管，竟是來自南蠻的望遠鏡，放在眼前察看營地，“沒有人，根本沒有人！”他憤怒的說道。“可是，那戰鼓聲……”柏原平三郎小聲嘀咕著。“大人！”派去偵察的探子跑回來報告：“營裏沒有一個人，在幾個帳篷裏有幾頭牛被倒著綁在大柱上，牛腿下面放著鼓，是牛在打鼓！” 柏原平三郎他們三個立刻低下了頭，不敢看本願寺證慧，“你們幾個統統都是飯桶！” 本願寺證慧氣得破口大罵：“幾千人被幾頭牛嚇得不敢前進？織田軍早就跑遠了！還不快追？”“是！是!”
這次由本願寺證慧親自帶頭，所有長島聯軍拼命的奔跑，沿著織田軍走過的路，一路追趕。道路上深深的車轍印，掉落的稻穗，都刺激著他們努力追趕。一直追到中午，大太陽高高懸在天上，追擊的部隊已經開始盡顯疲態，不少跑不動的已經開始掉隊。翻過一個平緩的山丘，柏原平三郎突然驚喜的大喊著：“追上了！追上了！”
本願寺證慧用望遠鏡望去，遠處約6裏的東南方，數千織田軍依著一個低緩的山丘，布下陣勢正等待著追趕的長島聯軍。望遠鏡中，清楚的顯示織田軍都整齊的坐在草地上，刀槍靠在肩膀，似乎休息了很久，就等著他們到來。“這裏至少有3千織田軍，看來他們是想和我們展開野戰啊……”本願寺證慧自言自語的道，“大人！南方有敵人出現！” 本願寺證慧急忙把望遠鏡轉向南方，“竟然是織田家的色母衣眾！看來是增援部隊，嗯……有兩千人……”“大人，敵方的援軍正在移動到寒羽軍陣後方！”
“奇怪啊！” 柏原平三郎在本願寺證慧身旁道：“織田家的援軍為什麼不在寒羽軍前陣集結？難道他們要讓辛苦搶收一夜稻子的寒羽軍來打頭陣？” 本願寺證慧眼中閃過一絲喜色，笑道：“聽說那個寒羽澤西在織田家很受其他家臣的排擠，今日才知果然如此！他指揮不動色母赤衣眾，那些織田家的老資格家臣也故意拉開和寒羽本陣的距離，不團結的敵人並不可怕！”他猛吸了一口氣，道：“好，就和他們打一場，1萬2千對5千，我不信他們能贏！”
我和士兵們一樣，坐在草地上，靜靜看著一向宗聯軍開始展開隊形列陣。前田慶次用草編了個帽圈，戴在頭上遮擋陽光，在我旁邊還有本多忠勝、金森長近、可兒才藏、中村一氏、山內一豐、本多重次、平野長泰、杉谷善住坊，石川忠輝另有任務不在陣中。“啊！”慶次伸了個懶腰，“終于來啦，我都快睡著了……”“敵人可真不少啊，至少1萬人以上。”本多忠勝輕松的道。“今年全日本最大規模的合戰，就屬于我們了。”可兒才藏道。“用3千養精蓄銳的精銳部隊，打敗1萬連續奔波、還一夜沒睡的敵人，傳出去可有損我家的榮耀。”慶次笑道。“是啊，有些勝之不武啊！”本多忠勝大笑著捶了一下慶次。“澤西大人真是好計謀，不用強攻長島堅城，就能打敗這些一向宗。”山內一豐道。“是啊，是啊！”
我站起來，戴上頭盔，“各位，這可是一次揚名天下的好機會，必須按照我給你們的命令，嚴格執行，拜托各位了！”他們一起從地上跳起，齊聲答道：“是！”
我跨上“小狼毛”，望向還在結陣的敵方，軍陣為方形，密密麻麻的人群集結在縱深寬大的陣中，人還真多啊！我的部隊在各自將官的號令下，起身整理衣甲，重新排列隊形。足輕隊前3排人人手裏端著8尺長的十字槍，排成縱隊，後排足輕手持6尺素槍，整齊的踏著步子，向敵人方向前進。每個足輕，背後都斜背著一把太刀和兩支只有4尺的短槍。整齊的長槍足輕隊兩翼，是前田慶次、本多忠勝率領的輕騎兵隊，個個都帶著五尺馬槍和兩把太刀。我的本陣設在山坡上，杉谷善住坊的鐵炮隊守衛著四周。佐佐成政、森長可的2千色衣母眾在我本陣後1裏的小山上列陣，第一次參加戰鬥的織田信忠、德川信康就在他們的保護下。我知道。佐佐成政、森長可他們都對我抱有成見，戰場上未必指揮的動他們，索性不用他們參加合戰。
作為前鋒的可兒才藏站在長槍足輕隊前高聲大喊：“敵人昨晚一夜沒睡，現在又追趕了一個上午，早已沒有力氣啦！將士們，建立功勳的時候到了，前進！”士兵們齊聲高喊著號子：“前進，前進，前進！”挺著長槍朝天，邁開大步，首先進入平原戰場。長槍如樹林一樣移動，十分壯觀。長島聯軍本陣本願寺證慧留下了5千余人守衛，其中包括5百鐵炮隊在山丘下排開。7千聯軍擺成“品”字形，朝向東南方向織田軍的方向。“哈哈，那麼點兵力竟然要首先進攻，我們不能讓人嘲笑，進攻，進攻！” 本願寺證慧下令擊鼓發動進攻。
一向宗聯軍雖然人數眾多，但陣形行進沒多遠就開始散亂，只有突前的一向宗僧兵主力還好些，高喊著阿彌陀佛、殺死佛敵之類的話，揮舞著萩刀和太刀，狂熱的奔跑向織田軍。眼看兩軍前鋒只有幾十步了，可兒才藏在隊列中大喊：“槍—陣！”織田士兵們整齊的高聲大喊：“槍陣，槍陣，槍陣！”，喊聲短促而有力。加長的8尺十字槍從直立于地面方向，在號子聲中整齊的從空中劃落，指向正前方，前三排長槍足輕協調統一的動作十分有氣勢。沖在最前面的僧兵們反應過來想停下奔跑的腳步，但身後更多的本軍已經跑起來，推著他們向前。可他們手中的雉槍，根本刺不到擁有更長十字槍的織田士兵。“殺啊！”織田軍齊聲高喊著，貓著腰挺槍開始跑步沖鋒。近距離 殺開始了，織田軍的槍陣像一面布滿尖銳刀尖的鐵牆，一向宗瘋狂的僧兵們就像投火的飛蛾，密密麻麻釘在這層長槍之牆上，不少長槍甚至貫穿了兩個僧兵。後排的僧兵們試圖接近槍陣，近距離砍殺這些不利近戰的長槍手，沒想到長槍手身側刺出一支支稍短的素槍，無情的槍鋒快速刺入這些僧兵的胸膛，又迅速拔出。後面的一向宗士兵因為前方的退卻而擠成一團，只聽織田軍陣中一陣號角聲，後半部分還沒有加入近戰的織田軍士兵一陣吶喊，空中傳來一種奇怪的聲音。由于面向太陽直射的方向，一向宗聯軍在刺眼的陽光下根本還沒看清是什麼東西在空中飛舞，數百枝短槍就如暴雨般，滑過美妙的弧線，紮倒了大片的士兵。鋒利的槍頭刺入密集的隊伍中，不少人都是被貫穿身體，又紮入身後的人，兩、三個人一起被一支短槍紮透得有不少。
一向宗本陣上，本願寺證慧目瞪口呆的用望遠鏡看著這不平等的 殺，自己的士兵成排的倒下，人數遠多于對方的本軍卻被敵人打得步步後退，“槍陣……命令兩翼的部隊向中間靠攏！用松散的隊形包圍敵人，快！”他有些氣急敗壞的大聲對傳令兵大叫。“看啊大人！敵人的騎兵出動啦!”一個了望兵叫道。
前田慶次和本多忠勝各率領3百騎兵，快速沖到“品”字軍陣的後面兩翼，對一向宗聯軍發動了試探性攻擊，只是在外圍游走掠擊，把所有敵人擠成一個大團，就掉頭撤退了。“哈哈，”舉著望遠鏡的本願寺證慧笑道：“這些騎兵幫我把所有部隊集中到中間，頂住！看看是誰人多！反擊!反擊！”一個傳令兵跑來報告：“寒羽軍騎兵脫離戰場向長島方向去了！” 本願寺證慧聽了皺皺眉頭，“想徉攻長島讓我們撤退麼？還好留了2千人防守。小心戒備本陣周邊情況，防備敵人騎兵的襲擊！”“是！”
我軍槍陣快被打亂了，敵人從各處沖來，越圍越多，“槍—衾！”可兒才藏立即高聲下令變陣，織田軍立刻分散成許多的7人小隊。人與人之間分開一定距離，5人利用長槍相互掩護進攻，兩人手持太刀負責近戰 殺。7人小隊的“槍衾”戰法是我和可兒才藏一同研究設計的，為的就是在野戰中靈活的殺傷敵人，保全自己。7人中至少有2個精通槍術的人做“突尖”，負責進攻刺殺敵人，其余長槍手負責掩護側應，如果刀手精通近身戰，就由長槍手掩護刀手戰鬥。每個小隊還有1個“槍頭”，負責指揮夥伴們的攻防方向，不到危急時不讓他加入戰鬥，主要負責指揮，到緊急時掩護救助同伴。“槍衾”最難練習，需要嚴密有序的配合，在平時訓練中7人小隊都是臨時編隊，為的就是增加實戰時配合，隨時都能和身旁的戰友組成小隊作戰。我還訓練過5人、3人小隊，但還是7人小隊戰鬥組配最佳。為了最大程度提高相互的配合，我讓士兵們養成互相大叫提醒鼓勵的習慣。戰場上立刻就聽到織田軍士兵們大聲叫喊成一片，從沒見過“槍衾”戰法的一向宗聯軍和織田軍混戰在一起。還好第一次使用“槍衾”面對的是組織散亂、訓練不足的豪族武裝和一向宗僧兵，又在體力上占了大便宜，剛開始有些慌亂的織田士兵們漸漸有序的編隊戰頭，我自知這種戰法還需要多加訓練，不過，實戰也是最好的訓練啊！“殺啊！”“殺啊！”織田軍在大批殺傷著沒頭沒腦拼命沖上來的敵人，再奮勇的人，手中的刀槍被封檔住，又如何抵擋又刺出的長槍呢？雖然織田足輕只有2千人，人數上是絕對的劣勢，但層層倒下的都是一向宗聯軍，在最前沿的交鋒中，織田士兵是占有局部優勢的。“無恥的東西！有本事和我們單打獨鬥！”殺紅了眼的僧兵們憤怒的狂叫著，“鼠輩！有種就來吧！”織田士兵們毫不客氣的大聲嘲笑。
“織田軍的戰鬥力真是強悍啊！” 本願寺證慧感歎的看著 殺的戰場，“可是……他們也在緩慢的後退啊！” 證慧的副將道。“7千對2千，打了這麼久才有這麼點推進，已經很丟臉啦。”“大人！寒羽本陣的鐵炮隊加入戰場，他們分成小隊，在己方足輕掩護下，正在肆意朝我們的士兵們射擊！另外，織田方面的色母衣眾開始向戰場推進了！” 證慧舉起望遠鏡仔細觀察了一會道：“告訴柏原平三郎，帶領2千人加入戰鬥，決戰就要開始了！”他放下手中的望遠鏡道：“告訴他，從後面下山，繞一個大圈子，包抄敵人的本陣！他們沒有這麼神奇的南蠻千裏鏡，不會發現的，哈哈……”
我的足輕隊已經退到離本陣只有幾百米的前方，鐵炮小隊不停的在本方足輕身後射擊，阻擋敵人的沖鋒。佐佐成政的赤衣母眾備隊已經布置在我的本陣後，可他就是不肯派人來問我的意思，信忠擔心我不能抵擋住有優勢兵力的敵人，要佐佐成政去支援。佐佐成政率隊前進了半裏又停下來，看來是等我真的敗下來他再出動啊。看著戰場上已是強弩之末的一向宗聯軍，我一點都不擔心。緩慢的退卻是我故意的安排，如果需要，只要一個強力的反沖鋒，就能把敵人頂回去。
本願寺證慧望著寒羽本陣，有些奇怪，“色母衣眾又停下來了？難道他們不准備加入戰場麼，奇怪啊！”“大人！”一個傳令兵急匆匆的跑來：“織田家的騎兵隊襲擊了柏原族據點，放火燒了砦！又沖去燒伊籐家了。”“什麼？” 副將有些不解的道：“寒羽不是要撤回尾張麼，為什麼還……”“原來剛才打了就跑的寒羽騎兵原來是去襲擊豪族據點了，難道為了動搖戰場上那些豪族的士氣麼？看來敵人只是想阻擋我們，等到天黑就不好辦了。” 本願寺證慧自言自語著點點頭，“不許把這個消息散布出去。全力進攻正面的敵人要緊！除了鐵炮隊和我的衛隊，其他部隊都加入戰鬥吧！”“不防備敵人騎兵的襲擊麼？”“他們不會這麼快趕回來，再說還有鐵炮隊。”“是！”副將立即調兵去支援戰場了。
“大人，敵人投入最後的預備隊了！”我的傳令兵向我報告。“難道不怕被人從背後襲擊麼？如此大膽的投入最後的兵力。看來對方是迫切想盡快結束戰鬥了。好吧，的確快結束了。”我拔出佩劍，對身邊的百余名旗本道：“該是我們登場了！都跟著我，沖垮敵人的陣線！”首先縱馬開始沖下山坡，我的旗本衛隊都是最精銳的騎兵，一起抽出長刀，怪叫著跟隨我沖下山，如同一股旋風卷入一向宗聯軍陣中。我沖在最前面，快速劈砍著兩旁的敵人，在松散的敵陣中左沖右突，一時無人能擋。看到自己的主將親自沖鋒陷陣，織田軍士兵們一陣歡呼，可兒才藏知道該發動反擊了，大叫道：“織田家的士兵們，用出你們的全部力量！讓寒羽大人陷入敵人的圍攻，這是我們的恥辱！突擊，突擊！”織田軍士兵們同聲高喊著：“突擊，突擊，突擊！”凶猛的開始沖鋒，一向宗聯軍這才發現，敵人的退卻是故意的，他們還有足夠的力量反擊。奮戰太久的一向宗聯軍們體力已接近透支，再也抵擋不住，如潮水般潰退起來。“不要亂！不許跑！” 本願寺證慧增派的部隊拼命維持陣線，兩軍開始最後的激烈拼殺。我帶著旗本隊來回橫向沖擊敵人的側翼，織田軍士兵拼命的進攻，要向我靠攏。戰場變成織田軍猛攻，一向義軍步步後退的場景。
“混蛋！柏原平三郎怎麼還沒完成包圍！” 本願寺證慧看著不利的戰況大叫起來，“一群飯桶，敵人才多少人，就把你們打成這樣！”“可是……大家都已經太疲勞了……”親兵頭領道。“所有人都不許後退！鐵炮隊，誰逃跑就打死誰！” 本願寺證慧已經變得有些歇斯底裏，指揮鐵炮隊，對准已經轉身潰退的一夥豪族部隊，無情的大吼：“開槍！決不饒恕逃兵和膽小鬼！”
一陣猛烈的鐵炮射擊聲，把我嚇了一跳，仔細一看，射擊的目標是他們自己人，才松了口氣。一向義軍受到的震驚更大，潰逃雖然被阻止了，但他們早就沒有力氣和勇氣再堅持下去，只能緊緊擠成一團，抵擋織田軍的進攻。“敵人！後面有敵人！”忽然在一向宗本陣上傳來一陣慌亂的叫喊。本願寺證慧回頭看去，兩隊各百余騎的織田騎兵，正從後背左右兩翼沖向土丘頂的本陣，柏原平三郎帶著幾個騎馬的隨從在前面拼命逃。
柏原平三郎跑到山丘頂，一下子從馬上摔下來，“快……快……鐵炮隊……打騎兵啊！”他又驚又累，上氣不接下氣的胡亂喊道。可是織田家騎兵馬上沖入本陣，“殺光所有的佛敵啊！” 本願寺證慧狂叫著剛抓起一支鐵炮，本多忠勝縱馬趕到，一槍挑翻了他。“殺死本願寺證慧啦！”織田騎兵們大叫著，可憐的一向宗長島鐵炮隊，還在給鐵炮填裝鐵彈和火藥，被前田慶次揮舞長刀沖進鐵炮隊中，大肆砍殺，全無還手之力。騎兵們湧上來，無奈的鐵炮手們丟下鐵炮，拔出刀劍，但很快連對方都沒看清，就被砍殺。長島一向宗聯軍本陣頃刻間瓦解了。
慶次和忠勝在掠敵側翼後立即向西行動，3百騎在石川忠輝帶領下燒了空虛的柏原砦，3百騎在二人帶領下遠遠繞到敵人本陣後面，剛好碰到了1千柏原豪族軍，一個沖鋒就打垮了對方，一直追趕到敵本陣後方，剛巧趕上敵鐵炮隊射擊間隙，一舉突擊成功，拿下本陣。失去主將的萬余一向宗聯軍，這次是徹底失敗了。
天黑以前，戰鬥最終結束，1萬2千一向宗豪族聯軍，有超過3千人戰死，大約5千人投降被俘，另外4千余人逃向各處。從始至終都是我的3千寒羽本隊在戰鬥，色衣母眾沒有參加。俘虜和傷兵中死硬的一向宗分子，被允許剖腹自盡，其他願意脫離一向宗的僧兵、以及各家豪族的俘虜，都發誓效忠織田家後，免于死罪，暫時關押在小木江城外的收留營。晚上，我為這場大勝舉行了酒宴。宴會開始之前，首先進行為戰死的長島方敵人舉行的集體火葬。就在白天的那塊戰場上，熊熊烈火焚化了3千多具屍體。我下令把他們的骨灰全部埋在本願寺證慧斃命的小土丘中，專門立了一塊碑，以紀念這些狂熱而頑強的敵人。他們雖然敗了，但在體力精力嚴重受損情況下仍然頑強的作戰，還是讓我敬佩。瘋狂的信仰，簡直讓人變成魔鬼般極端啊。
信忠和信康看著我親手點燃了巨大的木台，塔裏就是那些戰死的敵人。戰爭的殘酷和肅穆，在他們幼小的心裏，留下了第一次深刻的印象。人的生命真是脆弱啊，白天還是活生生凶煞的在這裏，現在卻隨著青煙，飄向了天國……
（3）
打敗1萬2千一向宗豪族聯軍的地方叫漁原，這次大規模的合戰就被稱為“漁原合戰”。用3千正規軍打垮1萬2千一向一揆，殺敵3千4，俘敵5千2，這是可以和桶狹間之戰齊名的偉大勝利。和桶狹間不同的，漁原合戰是兩軍在平原展開野戰，面對面 殺，最後靠騎兵襲擊對方本陣取得最後的勝利。寒羽足輕隊展示出“槍陣”、“槍衾”作戰戰法，從這次合戰中開始揚威天下。“奇襲之本槍”也能在野戰中取勝了。我派本多正信把本願寺證慧以下數百長島一向宗僧兵骨幹分子的首級送回清洲，向信長請求給我全權處置北伊勢長島所有事宜，保證半年內平定北伊勢30萬石。信長見我已經處決了襲取小木江城的一向宗主犯，又為織田家大大提升了威望，就收回血洗長島的命令，讓我相應行事。
雖然取得了大勝，但不意味著就可以輕松拿下長島城。逃進長島的敗軍加上原來的守軍還有近3千人，他們不會再輕易出來和我野戰了。我帶著本多忠勝、前田慶次和大久保長安一起在長島城外騎著馬觀察，本願寺證慧的寶貝—南蠻望遠鏡已經成了我的戰利品，通過它，我才看清長島是座多麼堅固龐大的城。層層疊疊的城丸，像大海螺般環繞在長島山上，只是看看，就會讓人失去征服它的勇氣。“真是一座壯觀的巨城啊！”我不由發出感慨道。
“大人，以我們現在的軍力，要想強行攻陷這樣的城，實在很困難啊！”本多忠勝也感慨的道，“如果信長大人帶領全部織田家的部隊來進攻，或許能攻下它。”慶次說完又搖頭道：“可是那會傷亡很大……”“反正城裏的軍糧也不多了，等他們餓得受不了時，就會開城投降的！”忠勝認為自己想到了一個好點子，高興的道。“我們的確要做好長期圍困長島的准備。首先，就要孤立長島和北伊勢的聯系。”我看著大久保長安道：“要安撫好那些北伊勢的農民，糧食分下去了麼？”
大久保長安撥馬和我並排同行道：“已經發下去10天的口糧，願意臣服織田家的都給了糧食。他們都自願脫離了原來豪族的管領，做我家的順民。”“不要出現餓死人的事，要加強治安，嚴懲搶糧的山賊。”“是！”“對北伊勢豪族處理的怎麼樣了？”“願意投降的都交出了人質，沒收領地，改遷去西三河了。大部分都躲進了長島城，還有一些投靠了北田家。”“必須徹底清除這些豪族勢力對北伊勢老百姓的影響。現在對長島感興趣的不只是我們，伊賀、大和、南伊勢、西伊勢各方勢力都想得到這塊地方。”“是啊，聽說本願寺家法主顯如已經號召各地信徒來支援長島，新的部隊和軍糧都在運往長島的途中。”
我沉思著，本願寺勢力不會甘心失去長島這個苦心經營的據點，還會有更多的一向宗信徒來增援長島，戰鬥其實才剛剛開始啊。“大人！”本多忠勝問我：“那我們要不要先去阻截增援長島的一向宗？”我搖搖頭道：“不必。來的越多越好，最好來個1萬2萬，不用阻攔他們，讓他們進長島好了。”忠勝奇怪的看著我，“大人又有了什麼好主意了？”
“大人的意思，是否要更多的敵人，來消耗本長島就不多的軍糧呢？”大久保長安笑道。“不錯，人來放人，可糧來了就要搶，搶不到就燒。”我回頭對本多忠勝道：“這段時間對長島附近村子的巡邏要減少些，送糧時卻要大張旗鼓，引起長島的注意。”“那怎麼行啊大人，長島城裏的人一定會出來搶糧的！”忠勝不解的道。“就是讓他們搶，最好再殺幾個不肯就範的老百姓。北伊勢的這些農民受一向宗宣傳蠱惑很久了，如果不是為了得到一口活命的糧食，是不會乖乖聽我們話的。他們內心裏還是向著一向宗。就是要讓他們對一向宗的和尚們死了心，這樣才能讓他們依賴我家，長島的僧兵如果失去城外農民的支持，滅亡之日就快了。”“大人想的可真深啊！”忠勝恍然大悟道。“我要這些老百姓知道，到底是一向宗的和尚對他們好，還是我這個佛敵對他們好。”我狡猾的笑道。
不出我的所料，長島城內的存糧的確不多了，看到城外的村子拉來一車車糧食分發給老百姓，他們也眼紅。果然，到了晚上，成群結隊的長島守軍秘密出城，到附近的村子挨家挨戶搜刮糧食，農民們只有10天的基本口糧，全被搶走，僧兵們不信糧食這麼少，白天整車的糧食運來，不可能只給這麼少，逼迫農民交出藏匿的糧食，逼不出來，聽到織田軍得到報信馬上就要殺到的消息，氣急敗壞的殺死幾個農民泄憤，趕緊逃回城內。連續幾天，長島周圍20裏的村子都遭到洗劫，我下令這些倒黴的農民，要麼遷出長島30裏外，要麼留在原地，但不再發放口糧，因為我懷疑他們和長島守軍有勾結。勾結是肯定有的，那些老百姓也知道自己村子裏有人和長島城裏有關系，不得不接受搬家的命令。我又借口無法統一新建村子，把被搬遷的老百姓都安排在其他沒有被搶劫的村子，由我出錢，蓋新房分散居住。我的目的就是為了把長島守軍的行為廣泛傳播，讓北伊勢的農民信徒們都對一向宗失望。看起來效果不錯，大久保長安組織北伊勢的農民參加“圍城”工程，在長島城三十裏周圍的道路、平原上挖掘深溝，架設矩馬木欄，全面封鎖長島，還在各村建立了望木樓，預防被長島守軍襲擊，參加工程的人都可免費飽食，還有20日的口糧做報酬。參加的人很踴躍，用了一個月時間，“圍城”工程完工。我嚴格部隊的紀律，發現搶掠農民，殺害無辜百姓、奸淫、放火者，立即處死。殺了幾個不怕死的違紀士兵，就沒人再敢做擾民的事了。老百姓的價值取向其實很簡單，誰對他們好，他們就會支持誰。漸漸的，北伊勢大部分地區都願意接受織田家的新統治了。
第一批增援長島的援軍從大和進入了北伊勢。來的是以延曆寺為首的大和國寺院僧兵，由南天坊光海率領，一共8千余人，我只是出動騎兵隊，向他們的輜重隊發動突擊，放了把火就跑，燒掉了他們不少從大和征集的軍糧。南天坊光海進入長島後，成為新的長島城主。
長島得到有生力量的補充，我們也不能閑著。正信從尾張回來了，帶回了美濃攻略最新的消息：信長大人把居城遷到了小牧山城，正准備在墨俁建造一座進攻美濃的前沿城堡，佐久間信盛領到築城的任務。馬上就要進攻美濃了啊？我可不想趕不上美濃攻略戰，看來要加快平定長島的速度了。我把負責偵察的石川忠輝召回，又叫上本多正信和大久保長安，一起在我的營帳裏召開秘密會議。
“忠輝，還記得我們當初是如何相識的吧？”我輕松的看著石川忠輝，“嘿嘿，那可是我不願想起的回憶啊！”他撓著頭笑道。“當初你沒有完成的事，就在長島完成怎麼樣？你‘天下第一盜賊’的壯舉，一定會震驚天下的。“我笑著道。“大人，你在開玩笑吧？” 石川忠輝吃驚的看著我。“大人這回可是認真的。”大久保長安拿出一卷紙軸打開，上面畫了長島城周圍的地形，以及一個簡略的地下通道。“大人想從地道進攻長島城？”本多正信也是第一次得知我這個大膽的計劃。“我只是想在冬天偷襲長島城內的糧倉和柴草倉庫，放上一把火……嘻嘻，讓敵人沒有吃的，還不能取暖，只有棄城逃跑！”我詭異的笑道。“可是……要想秘密的挖掘這樣一條地道，至少要離長島城1百裏……至少要5百人……要花費4、5個月……，哇，可比偷大人的小龍景光難多了！” 石川忠輝一臉痛苦的表情。“嗯……，的確是一個大膽的計劃，可以一試，可是……一定要做的隱秘……”正信緊皺著眉頭道。
“大人，我做不來！” 石川忠輝跳著腳連連擺手，忽然站住，莫名其妙的在我們面前抬起頭看著帳篷頂半天不說話。“大人！”他忽的又大笑起來：“有了，有了！我一個人不行，加上他們就行啦！”大久保長安奇怪的拉著瘋瘋癲癲的石川忠輝道：“忠輝啊，你有辦法啦？” 石川忠輝跑到我面前興奮的道：“大人，你知道我是哪裏來的？”“伊賀裏？”我立即大概猜到他想到了什麼，疑問的看著他。“沒錯！我們伊賀裏可是全日本最有名的忍者裏，甲賀根本沒法和我們比！大人如果能得到伊賀裏的支持，打通這樣一條秘密的地道，絕對沒有問題！”本多正信動容道：“伊賀裏？是啊，就在北伊勢西南，聽說首領是個叫百地丹波的神秘忍者！大人，自從上鄉城一戰，鵜飼孫六忍軍損失殆盡，也應該重新建立一支忍者部隊了！” 石川忠輝挪耶正信道：“還不是怪你這個老小子放了一把火？”正信尷尬的低頭看看我，“是啊，如果鵜飼孫六還在，長島城就不會這麼難以攻破了。”我真有些懷念孫六啊！ 正信趕緊岔開話題，問石川忠輝道：“你出自伊賀裏，和百地先生關系不錯吧？”石川忠輝立刻泄氣的蹲在地上，“哎—，本來我是百地大人的親傳弟子，可惜後來師傅不喜歡我總做盜賊，大大批評了我一頓，那時我年輕氣盛，頂撞了師傅大人，被逐出伊賀裏，每想起往事，我都後悔不已啊！”正信笑著走到它旁邊道：“不要難過了，這次你為伊賀裏找到了一個大靠山，你師傅看在你對伊賀裏的功勞，會原諒你的！”石川忠輝看看我道：“如果師傅能為殿下效力，那的確是伊賀裏的幸運，可我那個師傅脾氣古怪，我怕……”他又有些遲疑。“好，那我就親自去拜訪一下百地先生，看看能否得到伊賀裏的幫助。”我起身道：“正信、忠輝和我一起去，這幾天長島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我不在時，部隊就由本多重次掌管！”
後來我又決定帶上慶次一同去拜訪伊賀裏。石川忠輝為我們領路，他一路上都有些害怕，不斷自語著百地師傅看到他會生氣之類的話。進入伊賀後，就感覺到這裏的確有些詭秘的氣氛。伊賀國還沒有北伊勢大，松久永秀控制了伊賀大部分，但不少豪族、忍者團，對上野山地區有著決定性的支配力。石川忠輝帶我們走的，就是上野山方向。“忠輝啊，你們這裏風景可不錯啊！”前田慶次在馬上邊走邊看，“小心啊，這裏已經是伊賀裏的勢力範圍了，不要小瞧了伊賀裏的本領。” 石川忠輝有氣無力的道。“啊呀！”跑到最前面的慶次突然掉進了路中央一個隱秘的陷阱裏，還好，只是個普通的坑，沒有設地刺。慶次哇哇大叫著跳出大坑，抽出長劍，大罵道：“我慶次最討厭掉進陷馬坑！氣死我啦，伊賀的鼠輩！有本事出來和我打啊！” 石川忠輝著急的揮舞著手，“不要亂說話啊！”突然幾聲破空聲響，慶次一個敏捷的跟頭跳開就地一滾，幾枚閃著寒光的苦無釘在他剛才站立的地方。“該死的家夥！”慶次沖進一個灌木叢中，旋即幾聲刀劍相擊聲響起，一個黑衣瘦小男子跳出來站到路上，慶次追了出來。“別打啊，慶次！” 石川忠輝趕緊跑到兩個人中間阻攔，那個忍者凶狠的道：“哪裏來的狂徒，竟敢來伊賀裏撒野？”一手反握著小太刀，一手捏著三枚苦無，緊緊盯著持刀進逼的慶次。“好了慶次，收起劍！我們不是來打架的！”我下令道，慶次終于不甘心的收手。“這裏是伊賀禁地，不想死的話，趕快離開！”忍者看著我道。“別誤會，我們是來找百地大人商量事情的，這是我家主公寒羽澤西。” 石川忠輝向忍者介紹我。“織田家的‘奇襲之本槍’？”忍者大驚道。“我是石川忠輝……以前叫石川五右衛門……請通報百地大人。” 石川忠輝吞吞吐吐的道。“你是石川五右衛門？”那個小忍者驚訝的快暈了。
我們被帶到伊賀裏最隱秘的忍者修煉場會議廳，才解下蒙眼的黑布。石川忠輝摸摸這裏，看看那裏，回到熟悉的地方，他有些激動的想哭。等了一會，腳步聲傳來，一個高大的白發老漢大步走進會議廳。“師傅！” 石川忠輝跑過去抱著老人的腿哭喊起來，我抬頭看著他，五十來歲的樣子，仍舊高大挺拔的身形，一頭花白的長發有些亂的披著肩，胡子是黑色的，一張麻臉很是嚇人，雙眼閃露出一層凶光，不愧是伊賀裏忍家首領啊，夠酷！他冷冷的看了痛哭流涕的石川忠輝一眼，便轉頭看向我，被他恐怖的眼神一掃，我不禁打了個哆嗦，還真有些害怕他。他掃過我、正信、慶次後，又低頭看看石川忠輝，冷冰冰的道：“五右衛門，我不是說過再也不許你回伊賀了麼？”“師傅......” 石川忠輝一個勁給百地丹波磕頭，“弟子知錯了，師傅，求你饒了我吧！弟子知錯了！”“你還帶來幾個不相幹的外人，好大膽子啊！”“師傅，我家主公是織田家部將寒羽澤西，這次是特地來求師傅幫忙的。”
我趕忙向百地丹波施禮道：“拜見百地先生！”百地丹波冷然道：“伊賀裏和尾張素來沒有來往，我不認識什麼寒羽大人！”
好有個性的家夥！本多正信咳了一聲道：“先生不要誤會，我家大人是為了和伊賀商量合作的事而來的。和我家大人合作，對伊賀的未來可是大有好處啊!”“閣下是？”“在下本多正信。”“原來是‘三河的蝮蛇’啊，想不到是本多殿下。”百地丹波走到我面前道：“各位請坐，有話就請寒羽大人直說吧！”
落座完畢，正信先開了口：“先生難道真不知我家寒羽大人的名聲麼？”“哈哈，”百地丹波笑道：“我是開玩笑的，天下誰人不知寒羽大人的名字？5萬石領地的足輕隊長、桶狹間的奇襲之本槍、三河的佛敵，最近在北伊勢3千勝1萬2千的漁原合戰，寒羽大人可是近年來天下聞名的風雲兒啊！我還聽說信長殿下要把妹妹阿市許配給大人？”我頓時臉就紅了，“哈哈，不愧是伊賀裏忍家首領，我的事情先生都知道啊！”
我不想再多說關于阿市和我的傳言，很快就說起正事：“這次來拜見先生，是想請求得到伊賀裏對我的支持，我保證會給伊賀足夠的回報！”百地丹波沉吟一會道：“大人是為進攻長島而來吧？恕在下直言，就算鵜飼孫六殿下複生，也無法保證攻下長島這樣的城，伊賀裏實在無能為力。”
我點點頭道：“正面攻擊，的確不太可能攻陷長島，不過我的計劃是潛入長島，燒毀糧倉和柴草倉庫就可以了。”“潛入長島？”百地丹波疑惑的看著我，我便把打地道的計劃說出，聽完後百地丹波拍著大腿叫道：“好計謀！如此一來，再堅固的城也沒有用處！”“可是實行起來卻很是艱難，沒有伊賀裏的鼎力相助，是不能實現的。”本多正信在一旁道：“必須保證秘密進行，在新年前必須完成……”百地丹波點點頭，扭頭看著石川忠輝道：“五右衛門，這是你最拿手的啊？”“師傅……沒有伊賀裏的弟兄們幫忙，我是不行的……”石川忠輝還跪在地上道。
看著百地丹波還在思考著，我求助的看看正信，他起身道：“百地先生，如果此事能大功告成，北伊勢就是我家主公的囊中之物，奪取長島城，指日可待。先生不想向南發展伊賀裏的勢力麼？”“是啊！”我接著道：“北伊勢有30萬石領地，如果我能徹底拿下長島，信長大人至少會賞我2萬石領地，我願拿出我在北伊勢一半的領地送給先生，作為我的謝禮！”“1萬石？”百地丹波驚道。“也許是2萬石……”正信小聲補充道。
“百地先生，你是個了得的人物，在你看來，我‘三河的蝮蛇’選擇的主公，將來的成就如何？”本多正信站在百地丹波身後略有深意的道。“寒羽大人將來一定不是個平凡的人物……”“我家大人如何對待甲賀浪忍鵜飼孫六黨、杉谷善住坊黨的，先生想必也知道，如果先生把伊賀裏的命運交給我家大人，得到的會遠遠超過他們啊！就是將來成為伊賀上野的城主，獲得武士的官位，也未必不可能啊！”正信繼續勸說百地丹波。“這個……”
“丹波！”會議廳門口出現一個人，站在黑暗中，“甲賀早晚會完全投向織田信長，如果你現在不和寒羽澤西合作，早晚伊賀裏會被織田家消滅！”他的聲音有些熟啊，我奇怪的看過去，那個人逐漸從陰影走出，“果心先生！”我失聲驚叫道。
“好久不見啊，想不到近江小寺一別，你竟然真的成為天下風雲兒！”果心面色複雜的看了我一眼，“你不是要我少出風頭麼？我就在伊賀裏做了客忍，可惜，再沒遇到一個像你一般的好苗子傳授我的奇術。”我走近他，道：“先生救過我的命，又贈我異寶，救了我好幾次，幾番大恩，澤西很是感激，先生有何驅使，澤西願效犬馬之勞！”這番話可是出于真心的。果心無奈的笑笑道：“你我有緣，如果他日我有難，還請小友記得往日的情誼，拉我一把，果心就感激不盡啦！”他似乎精神不好，轉身又走了，奇怪的人啊！門外傳來果心的聲音：“澤西啊，萬事不可太過執著，過剛而易折，你投身仕途，自己多多自重吧！”
“大人，那就是傳說中會使妖邪之術的果心居士麼？”前田慶次小心的問我。我悵然若失的點點頭，“他竟然真的存在，還是大人的老朋友？太不可思議了！”慶次抱著腦袋不敢相信。
百地丹波看著我好久，終于走到我面前，撲通一下跪倒：“寒羽大人，今後伊賀裏就追隨大人左右，請大人多多關照！”嚇了我一大跳，連忙扶起他，“百地先生，您太客氣了，澤西更要伊賀裏的關照呢！”百地丹波笑道：“我可把伊賀裏十三家忍族的命運都賭給了大人，希望借大人的武運，讓伊賀忍者之名名揚天下啊！”“一定！要名冠天下，成為忍者中的最有成就者！”我笑道。“哈哈哈……”
百地丹波命人找來兩個年輕英武的青年，“來，拜見伊賀裏的新主家寒羽澤西大人！”百地丹波向我介紹道：“殿下，這是我的兩個得意弟子，才20幾歲，就進階上忍，才能不比大人從前的甲賀孫六遜色。”帶著黑頭巾的青年向我行禮道：“伊賀崎道順拜見寒羽大人！”另一個紮著頭繩的精壯青年也行禮道：“柘植三之丞拜見大人！”
百地丹波對我道：“老夫已經老了，不能在大人身邊效命，道順和三之丞都是伊賀最好的忍者，他們將率領我伊賀的忍家精英侍奉大人左右。三之丞擅長偵察刺探，道順精于襲擊和護衛，大人可隨意差遣。”我高興的拜謝百地丹波，“多謝先生的大力支持！能有道順和三之丞這樣的人才實在太好了！”我看著他們兩個道：“現在我就提拔你們做我寒羽家的旗本武士！只要好好為我效力，我決不會虧待各位！”兩人一起跪倒道：“多謝大人！”我轉頭對百地丹波道：“先生有什麼需要盡管說，回頭我就派人送一批糧食和錢來，作為給先生的投資！”“那就多謝大人了！”
我看著還跪在地上的石川忠輝，向百地丹波道：“先生，五右衛門是我的心腹愛將，他自己已經悔過了。其實在他心裏，還是敬愛您這位師傅的……還請看在澤西的薄面上，原諒他一次，讓他回到伊賀忍家中吧！”“嗯……，既然大人這樣說了，好吧，就原諒他這次。” 百地丹波走到石川忠輝面前，歎了口氣道：“五右衛門啊，你已經是武士大將了，師傅其實很為你驕傲，回來吧，伊賀裏還是你的師門。”“師傅啊……”石川忠輝抱著百地丹波的腳趴在地上痛哭起來……
我此次伊賀之行，終于成功，石川忠輝暫時留在伊賀，不久精通礦道設計的大久保長安也會去伊賀裏，協助石川忠輝，依靠伊賀裏的力量，秘密在伊賀開始挖掘地道，直通伊勢，達到長島。在伊賀作業，保密性最高，距離相對也比原先縮短，成功的可能性更高了。這次我不僅帶回了伊賀崎道順和柘植三之丞兩位伊賀上忍，還帶回了5百伊賀鐵炮眾，5百忍軍，收獲太大了。
興高采烈的回到長島前線，卻的得到了不妙的戰事報告：我不在的幾天，大和筒井家大名筒井順慶帶領4千人增援長島一向宗，本多忠勝率領百余騎兵欲襲擊筒井軍的輜重隊，被5百大和騎兵打敗，損失50余人，只燒掉少部分軍糧，拼死殺回來的本多忠勝告訴我，大和騎兵的統領大將，叫作島清興。
(4)
我立即召集家臣們商討對策，伊賀崎道順和柘植三之丞也進入家臣列，一同參加。本多重次首先發言道：“現在長島城裏的一向宗力量大增，加上筒井家的援兵，總兵力達到1萬7千人，看來本願寺方面不是想單單守住長島啊！”
金森長近點點頭道：“看來不久之後，長島就會主動出擊，尋求恢複對北伊勢的控制，又將會有一場大規模的合戰爆發。大人，是否請求信長的增援？”
“是啊，我們總共只有7千兵力，其中2千色母衣眾還不受大人的制約，敵人可以出動1萬5千進行野戰啊！”中村一氏有些擔心的道。
“只要讓佐佐成政大人和森長可大人明白現在的形勢，他們是願意和我們一同對敵的，關鍵時刻，織田家的武士都應該團結起來。”山內一豐道。
我點點頭，看向本多正信問：“筒井家似乎不是一向宗啊，他們為何也來長島了？”正信道：“筒井家屬于興福寺派，和延曆寺派的確不是一家。筒井順慶這個人野心不小，可能想趁此機會打壓延曆寺派，爭取控制大和的寺院勢力，和本願寺家抗衡吧？”
“雖然都是大和寺院勢力，興福寺派和延曆寺派關系很微妙，有些像伊賀和甲賀。”可兒才藏在大和生活的時間比我可長多了，他道：“延曆寺派有比叡山這個佛教聖地，一直壓制興福寺派，自從筒井氏掌管興福寺派後，他們就向接近武士化的方向發展，延曆寺派則走向一向宗的極端。但天下的和尚都是一家，他們之間關系還是不錯的，松久永秀進攻筒井家時，比叡山就曾出兵支援過順慶。但興福寺派一直不願由石山禦坊的大和外人掌管延曆寺派，明爭暗鬥一直沒停過。長島從前受到比叡山很大的支持，才能一直屹立不倒，漁原合戰後一向宗的威勢受到不小的影響，看來筒井家想取代延曆寺派成為大和寺院勢力的首領。”
“筒井家難道不怕伊賀松久永秀乘機攻打空虛的大和麼？”本多忠勝大聲道。
“很可能……”可兒才藏點點頭道：“可是，筒井家也不能違反大和寺院同盟約定，只有來長島助戰。”
本多正信道：“即使失去一些領地，能得到大和寺院勢力的支配，或許還能把北伊勢揀到手，筒井家還是有的賺。”
我點點頭道：“再一次野戰看來已不可避免，只有好好教訓一下想混水摸魚的筒井順慶，讓他知道長島沒便宜可揀，自己的老家又要被端，他就會撤離長島，那樣就可以削弱長島的力量。和1萬5千敵人作戰，我們7千人就夠了，現在信長大人正在進行對美濃的攻略，恐怕不可能很快抽調部隊來支援我們。長島敵人雖然多，但我軍有騎兵和鐵炮的優勢，敵人內部問題複雜，打起仗來是配合不好的，我們還有‘槍陣’、‘槍衾’戰法，敵人雖多，也不必擔心，縱然不能取得漁原那樣的完美勝利，也會擊退敵人，讓他們不敢再和我軍野戰！”
“大人，正信想到一個辦法，可以輔助我軍在野戰前取得一些優勢。”“好啊，說說看。”正信摸了摸下巴道：“請大人下令，整個北伊勢，除小木江西岸30裏內，都為戰場，強行要求北伊勢百姓遷入小木江西岸，暫時住在收留營裏，不離開的就停止供應口糧。然後燒毀所有民房，填埋所有水井，讓農民收集足夠過冬的柴草，其余的全部燒掉。把長島外、我們的陣線前所有地區，全部變成一片焦土，不給出擊的長島軍留一根草，一座屋。大人率軍暫時節節後退，拉長敵人的供應線，他們占領的地方再多，也什麼也得不到。等到敵人疲憊不堪時再與其野戰，必定占了先機！”
“哇，老小子，好毒的一條奸計啊！還好和你是一夥的！”慶次驚叫起來道。“嘿嘿，其實我早看北伊勢村社的布局不合理，這次一把火燒掉，來年重新整治，田高一定會增加不少。”正信奸笑了一下，道：“要打敗長島那幫強大的敵人，有時必須要用些非常手段。”
“好一個焦土計劃！”我拍手叫好，“就是要這樣！我們挖了壕溝，他們能填上，這次再燒他個一幹二淨，看他們還有什麼法子！”我又想了想道：“不管農民願不願意，統統都趕到小木江邊去。要告訴他們，我燒掉的都會賠給他們，重次，你負責帶人下去，丈量好村子房子的尺寸，大概的就行，拿下長島，我就拆了長島城給他們蓋新房，肯定比他們原來的大，燒了山林草原，田高肯定會增加不少，也告訴他們，明年每家都會增加土地！”“是！”本多重次答道。
大規模的遷移雖然免不了受到老百姓的不滿，但還是貫徹下去，成群結隊的農民在織田家士兵的護衛下向東遷移。連續十日，北伊勢一直是滿天的濃煙，幾乎所有村子都被燒掉，大片的山林和草原也在日夜不停的連天大火中化為灰燼。罵我的人更多了，長島的僧兵把謾罵我的話刷在長島外丸上，好大好大一個字，都是血紅色的，密密麻麻寫滿了長島城一圈，讓我哭笑不得。
天氣漸漸冷了，深秋的時節到了。憤怒的長島守軍也開始出擊，我只是派出小股部隊，一觸即逃，本軍的陣線也一退再退，一直退到漁原才停住。
長島方面似乎看出我想在漁原再打一場野戰的想法，集結所有出城尋找糧食和柴草的部隊，准備進攻我設下的陣地。柘植三之丞的忍者帶回敵人的情報：南天坊光海、筒井部共1萬5千人，將聚集在的我對面。將是一場硬仗啊！
我帶著正信、慶次去看望在本陣後營的信忠、信康。兩個被圈在軍營裏不能隨便走動的小家夥看到我來了，十分高興。信康有些擔心的問我：“師傅，聽說敵人有1萬7千人，正准備進攻您啊？”“是1萬5千，大概快了吧。”“師傅！”膽大的信忠道：“讓我們跟隨在您身邊吧，我要看師傅再打敗那些一向宗！”我笑著拍拍信忠道：“不行，這次野戰十分危險，你們不能在我的本陣觀看。”兩個人一聽，立即泄氣的低下頭。“寒羽殿下，你是來帶兩位公子去你本陣的麼？”森長可從帳外走進來道，語氣有些不善啊。他後邊進來了佐佐成政，冷冷的看著我。“今晚，我會讓正信送信忠、信康回小木江城。”我看著森長可道。
佐佐成政看看正信，又看著我道：“寒羽殿下是什麼意思？保護兩位公子可是我們的責任。”我靜靜的看著他道：“因為即將到來的合戰，我需要色母衣眾的幫助。”成政冷笑著搖頭道：“我們只負責保護兩位公子，不受你的指揮，恕不能從命！”我針鋒相對的看著他道：“信長大人給我全權處置長島攻略的權力，你如果不肯聽命，我只好解除你的權力，送你回信長大人那裏。”
“你們兩個臭家夥！我師傅的話你們必須服從！上次漁原合戰，你們兩個就眼睜睜看著師傅用3千人抵擋敵人1萬2千，什麼忙也不幫，還有臉做我織田家的武士麼？”信忠大怒起來：“好！等我回尾張，一定讓父親砍你們的頭！竹千代，他們怕死不去和一向宗打，我們去幫師傅！”拉著信康站在我身旁，信康慢慢道：“我寫信給父親，從三河到伊勢，坐船很近，請他派兵來。”
佐佐成政和森長可立即臉紅冒汗了，一起跪倒在信忠面前。得罪我他們不在乎，可是得罪了少主可是大大的不妙，“少主息怒，我們也是為了您的安全……”森長可幹笑著解釋。“無能的東西！我殺了你！”信忠火爆的拔出腰間佩劍來，“信忠！收起劍！”我嚴厲的下令。信忠忿忿的收劍歸鞘。“兩位都是隨信長大人征戰已久的勇將，”正信上前扶起他們倆道：“如果這次寒羽大人不幸戰敗，天下人不會看不起我家大人，看不起的，是兩位擁兵避戰的織田家色母衣眾大將啊！信長大人肯定不會高興他的近衛軍如此無能，長島攻略失敗，如果再影響到美濃攻略一起失敗，兩位的責任是逃脫不了的！”正信的話比信忠的痛罵更讓二人心驚。佐佐成政咬咬嘴唇，長吸了幾口氣，終于向我低下了頭，“黑母衣眾願聽從寒羽大人的調遣！”
我笑了，“這就好了，現在大敵當前，為了織田家，為了信長大人，我們要團結起來！”我看著還有些不服的佐佐成政，誠懇的道：“成政大人，我們可以不是朋友，但是在戰場上，我們是相互依賴的夥伴，必須緊密合作，信任對方。只要我們之間沒有問題，就有很大的機會打敗強大的敵人！”佐佐成政老臉一紅，“放心吧，雖然我不喜歡你的為人行事，不過對你的智謀軍略，還是很佩服的，你盡管調遣，成政會舍命作戰！”“好！”我拍起手來。“是啊，黑母衣眾來到長島走了一圈，今後有人問起寒羽大人破敵建功時，黑母衣眾做了什麼，也有功勞可以表啊!”慶次笑道。“我們黑母衣眾出馬，必定是頭功！”森長可橫了他一眼道。
“大人，信長大人派來了前田利家大人率領2千赤母衣眾增援了！”傳令兵跑來報告。“利家來了？”我高興的道：“太好了，這次合戰必定成功啦！”我跑出去迎接利家。利家抱住我用力捶了幾下我的背，“好小子，你在北伊勢幹的不錯啊！”利家高興的看著我和迎接他的武士們，“咦？怎麼你們所有人都這麼黑啊？”“哈哈！”我笑道：“你還不知道，最近北伊勢不知怎麼搞的燒了一場大火，大家都被熏烤成這樣！”“哈哈！”
把利家帶進大帳，利家拜見過少主信忠，帶來信長的命令：天氣冷了，讓信忠、信康回清洲。黑衣、赤母衣眾全部由我統一指揮，信長大人把自己最精銳的部隊，現在都交給了我，一定要我抵擋住一向宗的進攻。美濃攻略進展緩慢，佐久間信盛在墨俁築城失敗，現在又派了柴田勝家去築城。猴子快要發跡了，我也不能落後。
第二天，我帶利家登高眺望長島軍的營地。“真多啊！”利家感歎道：“澤西，你真的要和他們野戰？”“是，必須狠狠打擊他們。敵人雖多，但戰鬥力參差不齊，筒井軍是不會全力作戰的。我們已經設下了圈套，就等敵人的進攻了。”“信長大人說，如果新年前還不能平定長島，色母衣眾就要調回，讓你保持戰線，抵擋長島方面，保護大人進攻美濃時的後方。”“我可不想錯過美濃攻略，頂多再打兩次像漁原合戰那樣的大戰，我們就能把敵人趕回長島去。”“可是到了冬天，進攻長島會更加困難啊！”“放心吧，我還有另一手准備，你就等著看吧！”
連續幾天，伊賀崎道順和柘植三之丞輪流帶領伊賀忍軍，在夜間偷襲長島軍的營地，他們只是放火制造騷亂，並不攻擊僧兵。從長島送來前線的軍糧，總是受到織田軍小股騎兵的襲擊，不少糧食被燒。很有些頭腦的南天坊光海不想首先進攻，但軍糧一天比一天少，敵方晚上偷襲，白天擂鼓，讓長島軍不得安甯，積攢了一肚子火氣，想反夜襲敵方，卻次次中人家的埋伏，不首先進攻是不行了。筒井家的騎兵大將島清興曾提出派輕騎抄近江路進攻小木江城，搗毀寒羽軍在那裏的物資中心。南天坊光海否決了，他表面上說需要大和騎兵對付寒羽軍的騎兵，實際上，他是不想讓筒井家的人出風頭。長島軍以南天坊光海為主將，筒井順慶為副將，在10月的最後一天，終于發動了對織田軍的進攻。
長島軍很會選擇合戰的時機，這天起了大霧，十步之外的東西都已經看不清。伊賀崎道順在頭天晚上察看氣候的變化，向我發出了可能會有大霧的警告。連夜觀察氣候變化的哨兵在天亮前叫醒我，看著漫野的濃霧，我下令全軍提前2個小時早飯，前田慶次和本多忠勝各帶領2百騎兵隊，由柘植三之丞和杉谷善住坊各率領3百鐵炮隊，跟隨兩支騎兵隊一同行動，分別向南北徑直行進，霧散後伺機包抄敵本陣進行突擊。其余部隊在營外排成圓陣，外圈不停走動，遭遇敵人打一陣就轉，換另一隊打。很快，遭遇了長島軍依靠大霧掩護逼近的前鋒部隊。由于霧實在太大，雙方都小心的試探對方，並不混戰 殺。我臨時編成的粗糙“車懸”陣法借大霧的幫助，讓長島前鋒軍不知虛實，交鋒一陣吃了些虧，就敗退回去了。趁著霧還沒散，我下令放棄一線營地，向東退卻6裏，回到當初第一次漁原合戰我軍本陣的位置休息待敵。
上午太陽升起，大霧才開始散去，長島軍占領了我的營地，對著我布下軍陣的方向，開始集結部隊。通過望遠鏡，我看到筒井家的旗幡單獨立在南天坊光海本陣的西側，敵方有一大一小兩個本陣，看來指揮果真不統一。“澤西，趁著他們還沒完成布陣，先讓我領騎兵殺過去打亂敵人的陣線吧！”利家躍躍欲試的道。“不要深入敵陣，從敵人前陣側翼突入，做一次橫向蕩擊就立即撤回！”我點點頭道：“成政大人，請你和利家大人一道出擊，分別從左右斜插敵陣，鼓舞一下我軍的士氣！”佐佐成政大聲道：“利家，我們比試一下，看看誰奪回敵人的戰旗多吧！”
赤母衣眾和黑母衣眾兩隊各5百余騎騎兵高舉著長槍，怪叫著從本陣土丘上快速沖下。轉眼間就撕開長島前軍足輕陣翼，霸道的橫向沖鋒砍殺，僧兵們亂做一團，扭頭向自己的後方潰逃。“不愧是信長大人的左右近衛軍啊！”我看著色衣母眾騎兵老鷹趕小雞般如入無人之境肆意掃蕩著慌亂的一向宗僧兵，不由發出贊歎的感慨。“是啊，假以時日，希望大人也會把我們寒羽軍打造成如此精銳的部隊！”我身旁的伊賀崎道順道。
短促突擊很快結束，赤母衣眾和黑母衣眾像狂風一般刮回本陣，數十面敵人的戰旗被倒插在我的面前，“不愧是我織田家最英勇善戰的色母衣眾！”我舉起手中長刀大叫道：“織田家必—勝！”9千將士一起揮舞著手中的刀槍齊聲高喊：“必—勝，必—勝，必—勝！”雄壯的聲音震天動地，雖然人數少于敵人，但士氣上已占了上風了。
在筒井家本陣，20出頭，年輕氣盛的筒井順慶看著一向宗僧兵如此不堪一擊，氣得大叫：“延曆寺這些沒有的家夥！清興，你也去帶領我大和騎兵去突擊織田家的前陣！找回這個面子！”順慶旁邊一個十分年輕的英武大將道：“殿下，看我清興的吧！”，就要領軍出擊，島清興身後一個將領道：“等等！那是織田家最精銳的色母衣眾，看來織田信長很重視這次大戰，派出自己的親衛隊交給寒羽澤西指揮，不可輕敵啊。”他旁邊一個中年武士道：“是啊殿下，松倉右近說的沒錯，還是讓延曆寺的僧兵和敵人拼一陣，我們再乘機突擊！”“中坊秀佑殿下的主意總是不錯的，就按秀佑的意思，我們等延曆寺的家夥和織田軍拼的筋疲力盡再出擊！”筒井順慶笑道。島清興面露難色的看著筒井順慶道：“殿下，我們既然和南天坊大人結盟共同作戰，就該精誠合作，一向宗僧兵沒有騎兵，打起來很吃虧啊！”筒井順慶回頭看看中坊秀佑道：“秀佑，你看呢？” 中坊秀佑道：“那南天坊光海也沒安什麼好心，出來打仗，把我們大和部隊都請出來，生怕我們乘機奪了他的長島城，他們軍糧不足，總是朝我們討糧，立了功，他必定都攬到自己懷裏。不用為他操心的！” 筒井順慶點點頭道：“我一直都不喜歡他那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最好他被寒羽澤西殺了，延曆寺的僧兵都死光光，長島、大和就都是我筒井家的了！” 中坊秀佑和筒井順慶一起哈哈大笑起來。島清興無奈的歎口氣，不再說話了。“大人！”傳令兵跑來，“南天坊光海大人請我軍開始前進，進攻寒羽澤西的左陣。” 筒井順慶點了一下頭道：“右近，你帶隊開始行動吧，記住不要太認真打，意思一下就行！”“是！”
我軍本陣，“大人，長島軍1萬人開始進入戰場了！”“大人，3千筒井軍主攻我軍左陣中村一氏大人！”“一向宗僧軍把4千主力集中在中陣，主攻我家可兒才藏大人！”“敵人3千人在右陣，主攻金森長近大人！”了望兵們不斷報告著敵人陣中最新的調動，我一直在用望遠鏡觀察著敵方本陣，“南天坊光海是個不懂打仗的家夥啊！”利家在我旁邊道：“第一波進攻就投入1萬人，如果不能成功，整個戰局都會受影響的！”“他想用人海戰術沖擊我軍的陣線啊！”佐佐成政有些擔心的道：“寒羽大人只派出4千的足輕迎戰敵人1萬的進攻，難道您對‘槍陣’、‘槍衾’戰法如此自信麼？”“‘槍衾’戰法？我在尾張聽說過，上次漁原合戰可是大顯神威啊！”
我放下望遠鏡道：“才藏的2千中軍、中村的1千左軍、金森的1千右軍，足以阻擋敵人，經過上次大戰的磨練，我的長槍隊使用‘槍衾’戰法更加熟練，這可是我寒羽軍的看家本領啊！等到戰況膠著時，兩位就率領色母衣眾從中央突破，不顧一切突擊敵人的本陣，到時就算打不垮敵人本陣，至少也會挫敗這1萬人的攻擊。”
“可是如此一來，我軍的本陣就空虛了！只有旗本隊和2百鐵炮隊，萬一敵人投入預備隊突擊我軍左右兩陣，攻擊我軍本陣怎麼辦？”利家問我道。成政道：“南天坊光海沒有那個氣概，他會投入預備隊阻擊我們的突擊，甚至會召回前陣的僧兵，對色母衣眾進行合圍……” 我望向筒井家本陣防線，“或許筒井本陣會發動對我的突擊，那正是我想要的，慶次和忠勝他們會及時到達，突襲敵人薄弱的本陣，那樣，我們可以贏得最大的戰果！”佐佐成政咋咋舌道：“和這些瘋狂的一向宗作戰，你竟然用這樣瘋狂的打法！你想學川中島之戰武田軍的啄木鳥戰法麼？完全是比誰先突破對方本陣的賭博啊！”我微笑著道：“就是要賭一下對方的勇氣。只要肯賭，他們就輸定了，色母衣眾只是一只螳螂，慶次和忠勝的奇兵才是致命的黃雀！”“太冒險了，多留下人在你身邊吧！”利家道。“不必了，既然要中間強突，就要用上足夠的力量。我還有3百多人，足夠支撐到勝利的一刻！”我自信的道。
長島一向宗僧兵們排列著松散的隊形，開始對仍然傲慢的盤腿坐在地上休息的寒羽足輕隊開始沖鋒，他們前排的僧兵手裏大多拿著8、9尺長的竹槍，都是把兩支短槍綁成一支，以抵擋在上次漁原合戰大發神威的寒羽軍8尺十字槍。可兒才藏看敵人接近到2百步時，吹響尖利的竹哨，織田士兵們紛紛起立，沉著、迅速的整隊待戰。僧兵們看到敵人起立准備接戰，心裏有些焦急，高喊著加快奔跑的腳步，迫切想在這些敵兵們做好准備前沖近 殺。離織田軍陣前沿只有50步了，亢奮的僧兵們已經看清對面敵人冰冷無情的眼神，那之中還有一些嘲笑、幸災樂禍的古怪，“殺啊！”僧兵頭領們高舉旗幡帶頭猛沖著，“殺死佛敵！”僧兵們齊聲高喊，站在遠處本陣上的我，聽到如此多的人同聲高喊殺死我，感覺還真可怕啊！
“啊呀！”“媽呀！”“撲通！”勇猛沖鋒在最前面的僧兵們突然發覺腳下一空，立刻翻滾摔倒，在還有30步就沖到敵人面前的僧兵們接連摔倒，掉進織田軍陣前長長一條隱秘的陷溝，這是來自伊賀的傑作，大溝寬7尺深5尺，底面布滿削尖的木槍、竹刺，陷溝表面用細樹枝作架，鋪上碎草和木灰，和普通地面完全相同。手持臨時加長的竹槍的僧兵幾乎全部落進陷溝，被地矛貫穿身體而死，後面的僧兵看到這恐怖的一幕，極力停下腳步，可更後面的同伴根本不知前面的狀況，還在拼命的沖鋒，巨大的推擠力，把更多尖叫著拼命後退的僧兵硬是推下陷溝，一向宗部隊和筒井軍都遭遇了奪命的陷溝，剛才還士氣如虹的沖殺，立即變成一片大混亂。
“正是時候！在我們贏得榮譽的漁原，再次痛擊敵人啊！”可兒才藏開始揮動部隊開始沖鋒，織田軍一邊沖鋒，一邊投擲短槍，暴雨般的擲槍落入因混亂而擁擠的敵群，又紮倒了大片的僧兵。僧兵一直填滿了壕溝，才恢複一點平靜，可織田軍如密林般的槍陣向僧兵們整齊的推來，第一排織田軍統一快速的刺出一槍，立即停步抽槍，把槍頭從敵人身體內拔出，第二排長槍兵馬上補位跑到第一排前面，又是統一的刺出一槍，第三排長槍手再接替第二排，三排長槍手輪流遞進進攻，站位過于密集的長島軍根本無法抵擋，連續後退了2百步才散開陣形，織田軍陣中再次響起尖利刺耳的竹哨聲，“槍衾，槍衾，槍衾！”在整齊急促的呼喊聲後，織田軍立即分散成許多7人小隊，靈活的展開防守隊形，和長島兵混戰起來。
我軍本陣，“太精彩啦！”前田利家大力鼓著掌道：“澤西啊！你的‘槍陣’、‘槍衾’戰法好厲害！4千人把1萬敵人打得後退2百步，我們色衣母眾也做不到啊！”佐佐成政震撼的看了我一眼道：“我算服了你了！就算沒有色母衣眾參戰，你自己也能獨自面對長島軍吧？這次長槍隊的戰法變化和上次合戰不一樣啊，真有你的！”我笑笑道：“敵人想從左右兩陣突破進攻這裏，看來也不是太容易的事吧？你們還懷疑我的‘啄木鳥’之計麼?”“全聽你的，澤西！”利家興奮的道：“我也忍不住想下去沖殺一番呢！”
長島一向宗軍本陣，南天坊光海呆呆的看著戰場，“怎麼可能？看來這個寒羽澤西很會打仗啊！本願寺證惠的慘敗，不只是因為士兵們太過疲勞啊……”他咬牙切齒的想了好半天，“不能現在就投入預備隊！敵人最精銳的色母衣眾還沒出動啊！”他自語著，扭頭對手下道：“傳令下去，決不許再後退一步！我們的兵力還遠遠超過敵人，拼也要拼光敵人！”“是！”
正面戰場進入了僵持階段，一隊隊的一向宗僧兵不斷加入最前沿的 殺，織田軍為了保持槍衾戰法所需的空間，有計劃的慢慢向我本陣退，但陣線一直堅持著，沒有被突破。右翼和中路的一向宗僧兵作戰十分勇敢頑強，狂熱的念著佛經，根本無懼生死，受了傷也要繼續沖殺，但沒有嚴謹的組織和配合，多是憑勇力亂打亂殺。左翼的壓力小了許多，大和兵吃了虧就不敢再拼命沖殺，反被人數少的織田軍打的不斷退縮，中村隊還能支援中路的友軍。
看著我的部隊們漸漸力衰後退，時候差不多了，我決定首先出動預備隊。黑母衣眾、赤母衣眾早已等的心急火燎，得令後立即出動，可兒才藏指揮中路足輕讓開正面，讓色母衣眾4千人迎頭殺進，雖然勇悍但也精疲力竭的一向宗軍當即被打的連連後退，戰場上的形勢立刻改觀。
“敵人開始投入色母衣眾進行突擊啦！”在長島軍本陣，了望兵大叫起來：“我軍的中路抵擋不住啦！” 南天坊光海看著自己的部隊正在迅速潰散，“好啊，”他抹了一把脖子後的汗水，高舉雙手向天大聲道：“想來突擊到我的本陣麼？我也有預備隊！出動所有預備隊，命令筒井，發兵支援中陣，把織田家最驕傲的色母衣眾團團包圍，不論付出任何代價，也要徹底毀滅所有敵人！”
筒井軍本陣，筒井順慶等人都面容嚴肅的看著戰場。“大人，南天坊光海大人命令我們出動所有預備隊，無論如何要困殺敵軍色母衣眾！” 筒井順慶眼也沒眨的道：“知道了。”
“殿下，織田軍可真是難纏啊！”中坊秀佑有些遲疑的道：“這還不是織田信長親自前來，惹了織田家，今後不知道是福是禍啊！” 筒井順慶點點頭道：“看來敵人是要拼命了，出動所有色衣母眾，難道想沖垮我軍的本陣，徹底打敗我們麼？這未免也太大胃口了！”島清興面容堅定的道：“敵人兵少，只有不顧一切搶先攻破我軍的本陣，才可能獲勝，這招學的是武田上杉的第四次川中島合戰中武田的‘啄木鳥’戰法。想圍困色母衣眾取勝，不如直接去進攻敵人脆弱的本陣！”“寒羽澤西會冒自己本陣被攻破的險進攻我們？” 中坊秀佑一臉不信的樣子。“大人，” 島清興焦急的向筒井順慶道：“他就是在賭博！現在誰先攻破敵人的本陣，誰就會獲勝！大人！趕快下決心吧！把突擊織田軍本陣的任務交給我，我保證拿下寒羽澤西的人頭，到時天下人都會敬畏我筒井家！”筒井順慶狠狠的敲了一下馬鞍，“好！他敢賭，我什麼不敢？南天坊光海那邊還能支持一陣，我們就乘機突襲織田軍的本陣！”
在望遠鏡裏，我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筒井家出動了幾乎所有的預備隊2千人，包括6百余騎的騎兵，根本不顧陷入苦戰的一向宗軍，徑直殺奔我左翼的陣線，在我最初的計劃裏，雖然估計到那個島清興會看出我的戰術，會反突擊我的本陣，可我以為他至多帶騎兵來強襲，其他步兵會去增援一向宗，沒想到他比我還敢賭，不顧友軍全部來進攻我！我心中暗罵自己太自作聰明，這次可大大的不妙了，我敢肯定，我的本陣會比敵人的先失陷！
看著左翼中村隊被大和騎兵迅猛的突破，我的心跳加速到2百，“大人！” 伊賀崎道順跑到我身邊道：“快上馬吧，大人！再晚就來不及了！我帶鐵炮隊抵擋大和敵軍，請您先撤吧！”他急的用力拉我因驚恐過度而僵硬的身體，我茫然的看著他道：“難道今日就是我的死期麼？”看著他的忍者頭巾，我的腦海忽然想到一個人，“有了！”
“將士們，織田家的寒羽澤西就在那個土丘上！沖啊，殺了他，我們就勝利了！”島清興興奮的振臂高喊著，縱馬帶領著首先突破中村隊陣線數百大和騎兵，向織田軍本陣發起最後的沖鋒。“大人？”一個武士一聲古怪的叫喊，“你看啊！”島清興抬眼看去，織田本陣上發生了讓他目瞪口呆的事情—
一百余騎寒羽旗本武士分成5隊，每隊都有數人背插大將旗幡，，讓人驚詫的是所有人都穿統一的黑色戰甲，用布蒙住口鼻，只露雙眼，呼喊著沖下土丘。大和騎兵們一時都懵了，互相問：“哪一隊是寒羽澤西？”島清興最先清醒過來，大叫道：“分頭去追！分頭去追！這是敵人的影武者！尤其是朝東逃的那隊！”我穿著旗本武士的衣甲，混在沖向島清興的那一隊中，最危險的方向，也許是最安全的方向！“殺死他們啊！”大和騎兵高舉著長刀沖上來，還好分散成幾隊，我連續劈倒7、8個敵人騎兵，帶領10幾個幸存的旗本殺出包圍，因為砍殺最後一個敵人時刀入骨太深，來不及拔出，只得棄了那柄“小龍景光”，抽出馬鞍旁備用的“紅蓮村正”，也不改方向，一頭沖進大和軍足輕群中，連續劈殺，村正太過鋒利，往往連人帶兵器一同斬斷，陷入亂戰的織田軍足輕跟在我身後重新結隊和大和兵 殺起來。
在我離開的本陣上，還有2百余名伊賀崎道順率領的伊賀鐵炮手藏在隱蔽的壕溝裏，瞄准在本陣土丘四周的大和兵，間斷著射擊著，“轟隆！”“轟隆！”不少大和騎兵、足輕中槍倒地，這時大和兵才發現敵人本陣還有不少殘留敵人，“敵人本陣上還有人！”一個武士向正在指揮追殺影武者分隊的島清興報告，“什麼？”已經急火攻心的島清興看向織田軍那看似已空無一人的本陣，兩根長槍挑起我華貴的頭盔和戰甲，伊賀崎道順讓部下們大喊：“寒羽澤西在此！”“有種來抓我寒羽澤西啊！”這是我教他的，這樣叫，更會擾亂敵人的目標，敵人反而不會沖擊本陣。“大人，我們沖上去殺了那些鐵炮手！寒羽澤西也在那裏啊！”島清興的騎兵頭目大聲道，果然，島清興中計了，“那是騙人的，不要去理睬他們！全部去追殺那些旗本武士要緊！” 伊賀崎道順還是可以肆無忌彈的射擊，我的本陣也依然沒有敵軍沖上去，島清興一心想殺我，卻忘了拿下本陣也可大大打擊織田軍的士氣。
隨著戰鬥的持續，島清興越來越焦急了，那些旗本武士從5隊變成更多的小隊，四處亂跑，打一會跑一會。中路織田軍已經開始向這邊增援，大和兵在織田軍淩厲的槍衾攻擊下，損失慘重，剩下的圍成一圈，織田軍已經包圍了大和兵。他忽然發現一個戰死的大和武士背上深深插著一把刀芒朦朧的長刀，那一定是一把名貴的寶劍啊！他一把拔出，看了看劍銘，大吃了一驚，“小龍景光！”這柄天下名劍因為我和大盜石川伍右衛門的“天下第一盜賊”的賭約更加聞名天下，誰不知這是寒羽澤西的佩劍啊！島清興立即想起不久前一個高大的旗本武士左沖右突殺出重圍的影像，“啊呀！”他心裏咯 一下痛的受不了，險些墜下馬來。“還是被你跑掉了……”島清興轉頭望向越圍越多的織田軍，目光鎖定了一個正在指揮足輕合圍大和兵的黑甲旗本，“寒羽澤喜！”他用盡所有力氣大喊道。
我聽到有人叫我，不自覺的抬頭看去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到一個怒目圓睜的青年武士大將用我的“小龍景光”遠遠指著我，“他就是寒羽澤西，殺啊！”島清興怒吼一聲，帶領身邊的幾十個騎兵朝我的方向沖過來。“找死！”中村一氏大罵一聲，“保護大人！”槍陣擋住我的前面，已經絕望的大和騎兵拼命突破，紛紛被長槍連人帶馬的刺穿，我看著這些悲壯的敵人，心裏有點難受，島清興用我的鋒利“小龍景光”砍斷了一片又一片刺向他的長槍，“放他進來！”我實在不忍心看他被槍陣刺成那些悲壯的樣子，大吼一聲。中村一氏吃了一驚，但我的部下都有很好的服從命令的習慣，立即撤去對島清興的圍攻，“殺！”島清興已是滿身是血，黑色的坐騎也是淋淋血跡，卻仍然狂吼著向我沖來，我將村正向地上一丟，插在地上。從馬鞍前的皮囊中，拔出一支短管鐵炮，瞄准越來越近的島清興，“大和島清興來取你的頭了！”島清興忽然擲出手中的“小龍景光”，他還有這招？我還沒反應過來，“鐺”的一聲輕響，一枚苦無橫空飛出，打中了在空中遠遠飛來的“小龍景光”，影響了劍飛行的方向，落在我左肩外不遠的地上。“我的天！”我長出一口氣，繼續瞄准拔出短刀的島清興。“有我道順在，休想傷我家大人！”伊賀崎道順沖到我旁邊。“轟！”我對島清興開了槍，瞄准的是他的馬，正中馬胸，那馬前撲摔倒，把島清興甩了下來。“活捉他！”我立即下令。一群足輕丟掉刀槍，撲上去費了好大力氣，才把瘋子一般的島清興捆綁起來。
在長島軍本陣和筒井軍本陣，幾乎同時爆發激烈的喊殺聲和鐵炮的轟擊聲，很快，戰場就有織田軍士兵高興的齊聲高喊：“占領一向宗本陣啦！”“南天坊光海逃跑啦！”鼓舞人心的戰況在戰場上輪流被大喊傳遞著，“攻陷筒井軍本陣啦！”“慶次大人活捉了筒井順慶啦！”一個風風火火的高大身影縱馬疾馳過整個戰場，手臂下夾著一個人，不停的大喊：“我慶次活捉了筒井順慶！大和的家夥，趕緊投降！”慶次一路跑到我的本陣下，被包圍的大和兵目瞪口呆的看到自己的家主筒井順慶，果然被前田慶次夾在肋下，“慶次，快放下筒井大人！”我下令道。慶次一把丟下筒井順慶，重重摔了一下的筒井順慶痛的大叫起來：“哎呀媽呀！”我笑著道：“筒井大人，請下令大和士兵停止戰鬥，放下武器，我寒羽澤西保證不會傷害你和大和將士的性命。” 筒井順慶哆哆嗦嗦的看看我，“你是寒羽澤西？”他不太相信一個領軍大將打扮成一個旗本武士的模樣。“大膽！敢對我家大人無禮？”慶次縱馬做狀要踩踏他，“不要！不要！所有筒井家士兵都放下武器，向織田家投降！” 筒井順慶嚇得立即大叫。好半天，被織田軍用長槍、鐵炮對准的大和兵悲憤的把手中的刀槍大力摔在腳下，大和兵的行動很快影響了整個戰場，來不及撤退的一向宗僧兵們，也紛紛丟下了武器，頹然坐到在地上，“勝利啦！勝利啦！”織田家奮戰許久，幾乎就要支持不住的士兵們狂喜的大叫著互相擁抱著，我身邊的將士們也都瘋狂的喊叫慶祝著，只有我興奮不起來，看著還是氣鼓鼓不肯服氣瞪著我的島清興，長吐一口氣，有種虎口脫險的輕松。
（5）
第二次漁原合戰織田方再次獲得了大勝。筒井家5千大和兵全軍覆滅，長島一向宗僧軍戰死被俘7千余人，南天坊光海等3千殘兵逃回長島。這場合戰比第一次漁原合戰慘烈許多，織田軍的傷亡超過了一半。在戰況最激烈的色母衣眾突擊方向，層層疊疊織田軍和長島軍的屍體堆積成一個指向長島軍本陣的巨大箭頭，頑強的一向宗僧兵竟然硬生生用自己的血肉身軀把織田家最精銳的色母衣眾阻擋在戰場中央，近距離的混戰中，狂熱的僧兵們折斷了刀槍，就用拳頭打，用牙齒咬，用頭磕，死死纏住敵人，色母衣眾竟然被沖散成幾段，如果不是本多忠勝在攻陷南天坊光海本陣後放棄追趕殘敵，立即沖擊包圍色母衣眾的一向軍包圍圈，將被分割包圍的色母衣眾重新得以整頓彙集。繞是如此，色母衣眾陣亡還是超過1千3百，其余也全部帶傷，連利家和成政都受了不輕的槍傷。
山內一豐帶領數千北伊勢民夫打掃了戰場，一向宗僧軍的屍體擺成一堆，他們會被一起焚化，埋葬在第一次漁原合戰長島軍亡靈合葬墓的旁邊，樹立一塊石碑刻下人數、時間和本願寺的家徽，以示紀念。尾張兵的屍體都被一一清理，放進後方運來的棺材，送回故鄉安葬。大和陣亡的士兵被排成一列列，讓戰敗被俘的大和兵辨認，然後分別焚化，裝進一個個陶罐，外面貼上姓名本籍，釋放50名大和傷兵，由他們送這些戰友的骨灰回家。白天激鬥的血紅戰場，晚上成了煙火漫漫的送終地，三方士兵們都整齊列隊，最後送別自己的戰友和敵人。一向宗的僧兵們都席地而坐，低聲念頌一向宗佛經，為了他們心目中那個極樂世界，最後走到這一步，他們還是不肯屈服啊。織田軍和大和兵都還比較安靜，每個人臉上都是有些疲倦的木然，有些年紀小的士兵忍不住小聲的抽泣著。我把最後突擊我本陣陣亡的大和兵安排在我面前焚化。在點火前，我走到前面，恭恭敬敬在他們身前鞠了一躬，白天他們悲壯的突擊到我面前，險些要了我的命，值得我的尊敬。把一杯酒灑在地上，我親自點著了送他們回家的火焰。大和降軍一起跪倒在地，悲痛的看著被大火吞沒的戰友們。島清興抱著包紮白布的胸口，用已經嘶啞的聲音低聲唱起一支大和方言的哀傷曲子，漸漸的，大和兵跟著他一起輕輕的唱起來。雖然曲調簡單，但他們一遍遍的哼唱著，讓我心裏有些同情他們，島清興已經完全沒有白天戰場上那種一往無前的威猛氣概，眼光閃爍的似乎在強忍淚水，英雄也有氣短之時啊。
北伊勢的形勢又一次控制在織田一方手中，南天坊光海只有不足5千的殘軍，都退入長島城再也不敢出來，我重新控制了長島以外的北伊勢。如何處置大和降軍，尤其是堂堂大和管領家筒井家大名順慶都被抓住，還是個讓人頭痛的問題。我找來本多正信，討論處置大和人的問題。
我想威逼利誘一下筒井順慶就放他回去，正信連忙擺手道：“不可啊大人！無論怎麼說，都該把他交給信長大人處置啊！”我猶豫著道：“伊賀的松久永秀已經開始進攻大和了，不快點放他，大和就都落入松久手中了！”“不然，”正信微笑道：“我看松永不會那麼順利。雖然延曆寺、興福寺勢力在上次漁原合戰中損失慘重，但大和許多豪族和寺院，連筒井家都不服，何況外來的松永？大和各勢力關系複雜，但都極度排外，松永能控制大和半國就不易。筒井順慶不能放，他手下的武士和部隊可以先放走，回去抵擋一下松永。筒井順慶的價值不小，至少也要筒井家從屬我織田家，再放他回去不遲。我們遠在伊勢，立下多大功績家中也看不到，把筒井順慶送回去，讓大家看看大人的本領也好！”
我聽他說的的確有道理，點點頭道：“先警告好筒井順慶，讓他見了信長大人乖乖的投降，從屬我家。他這次可丟盡了臉，心裏必定恨死我們了，未必真心投降。我很欣賞他手下的那個島清興，向他要來如何？”
“島清興的確是個難得的名將之才，可是他是出了名的忠義之人，筒井家還在，怕是不肯現在就侍奉大人。”正信笑道：“大人愛才心切，也不必急于一時，筒井家這次大敗，在大和的領地又被松永奪取大半，注定從此衰落。順慶心裏怨恨織田家是一定的，有時機必會反叛，這樣的主家會大大傷島清興的心，到時大人再請他，他必然感激，會對殿下死心塌地的效命。”
我聽的連連點頭，“是，那我先和他交個朋友，慢慢來。”“大人對能打敗您的人都很看重啊！”正信怪笑著看我道。我尷尬的笑笑道：“是麼，正信大人想起了什麼啦？”“嘿嘿……”我低頭看看軍案上的北伊勢地圖，敲了幾下長島的位置道：“您和這位島清興殿下，都是我澤西最害怕的死敵，沒有把握打敗敵人，就要想辦法和他做同伴。”“嘿嘿，”正信摸摸下巴道：“大人和正信想到一塊去了。”“這就叫做英雄所見略同吧！”“哈哈哈…….”
我讓人把被俘的筒井順慶、中坊秀佑、島清興等大和高階武士押送到我的大將軍帳，前田利家、佐佐成政、本多正信、本多重次、前田慶次、本多忠勝都坐在我的兩側。他們都被反幫了雙手，被足輕推到大軍帳中間。本多正信看著他們個個橫眉冷目的樣子，看了本多忠勝一眼，忠勝立即起身大聲道：“戰敗投降的家夥，還這麼趾高氣昂！有種就不要投降，和我們拼到底啊！” 筒井順慶漲著紅臉強忍著低下頭，中坊秀佑則小腿發抖，被嚇得臉色蒼白，求助的看向筒井順慶，松倉右近緊緊咬著牙，瞪了忠勝一眼，“本多平八！有種把我的綁繩松開，我島清興賭上大和武士的榮譽，和你決鬥一場！”“好啊，”慶次笑道：“你這個家夥竟然突擊到我家大人本陣，險些傷了大人，可讓我們寒羽家的武士很丟臉啊，我慶次最愛比武決鬥了！”站起來就要去解他的綁繩，“等一下！”我發聲道。我看看慶次和忠勝，“先坐下！”他倆挑釁的看著島清興坐下了。
島清興輕蔑的看著我道：“寒羽澤西！你到底要把我們怎樣？”我對他微笑一下道：“清興，我最佩服把我打的落花流水之人，從前在三河上鄉城，正信先生一把火差點就燒死了我，所以現在家臣之中，我最尊敬的，就是正信先生。”正信遙敬一禮笑道：“慚愧啊！”
我站起身來，對島清興恭敬的行了一禮道：“澤西自桶狹間初戰以來，第一次被打得丟失本陣，最後臨時想出英武者分身法僥幸逃命，這次合戰贏的實在驚險。清興大人的本領，澤西十分佩服！”我拿和我曾經敵對後歸順的本多正信來比喻島清興，誰都聽出我有招募他的意思了，島清興“呸”的一口吐沫吐在腳下：“清興生是大和人，死是筒井家的鬼，決不投降！”擰過頭去不在看我。“島清興！你找死！”本多忠勝大怒的跳起，刷的拔出劍來，“大人，讓我殺了這個無禮的家夥！”
我看著挺著脖子毫不屈服的島清興，擺擺手道：“當日戰場上，我曾許諾不殺一個放下武器的大和人，我佛敵澤西說出的話，不能食言。收起劍，忠勝。”島清興驚訝的看看我，半天才道：“你雖然行事非常，但從不濫殺，北伊勢也沒有因為你的那次秋收一夜亂而餓死人，部屬紀律嚴格，這樣的人，不能算是佛敵。”
“哈哈！”我大笑起來道：“好！好一個磊落的武士！我澤西從來不在乎那些敵人的指責，佛敵又能怎樣？總有一天，我會讓長島北伊勢所有人知道，是那些自以為清高神聖的本願寺假和尚好，還是我這個真佛敵對他們好！就憑清興這句話，我就要把你當朋友看待！”我抽出佩劍，輕輕斬斷他的綁繩，“來啊，給清興大人拿個座位！”我對親兵道。
島清興有些措手不及，“這……不可以！我家主公還被你綁著！”我順手一劍向筒井順慶揮去，順慶本能的害怕，雙腿一軟，坐到在地，綁繩被砍斷了。“殿下！” 島清興急忙去扶順慶，把他扶到馬凳上坐下，自己站在一邊。“無恥的家夥！好好的北伊勢被你燒的寸草不生，還自己狡辯！”松倉右近沒來由的掙紮著跳出來對島清興大罵：“左近！他是萬人唾罵的窮凶極惡之人，你難道看他對你客氣，就要投降麼？”我看著他這個死腦筋吃了一驚。
“混蛋！”本多忠勝再也忍不住，跳起來沖上前去一拳打得松倉右近滿臉噴血，仰倒在地。“右近！”島清興想過去幫忙，白光一閃，前田慶次跳到他面前，鋒利的長劍壓在島清興肩膀上，讓他不敢再前進一步。
“頭疼！”我皺皺眉道：“我不殺你們，難道就可以如此放肆麼？拉出去打50軍棍，打他個半死，不然他真把我當好人了。”旗本武士立即拖著神志已不清的松倉右近出去了。島清興和筒井順慶看著松倉右近被帶走，有些驚惶的看看我，沒有說話。“這位是筒井家首席家老中坊秀佑殿下吧？”我有些帶著余恨的看著他：“殿下對我的為人難道也有看法麼？” 中坊秀佑嚇得撲通一下跪倒，“不敢……都是那些野和尚詆毀大人……我對大人一直很是敬仰啊！”“喔，那就也松綁吧。”“謝大人！”
本多正信咳了一下道：“大人，我們該如何處置筒井殿下啊？”我撓撓頭道：“是啊……利家大人和成政大人都是我的前輩，兩位有什麼看法？”利家沉吟一下道：“尾張和大和向來沒有怨仇，長島一向宗逆賊殺了信長大人的弟弟信興大人，我軍來興師問罪，並無不對之處，筒井家也不屬本願寺一向宗，就突然來進攻我家，信長大人很是生氣啊……”成政哼了一聲道：“既然已是敵對關系，就把他們直接交給信長大人處置好了！”
筒井順慶的汗已經下來了，求助的看向我，我點點頭道：“我也不敢擅自處置，應該送去尾張。”中坊秀佑驚惶的道：“寒羽大人，你可承諾過保全大和人的性命啊！”我看看本多重次道：“重次，伊賀大和方面有什麼狀況了？”“聽說松久永秀已經攻下了信貴山城，半個大和已經被他控制。”本多重次最後意味深長的補充一句：“聽說松久永秀大人派人去拜見過信長大人啊！”
“寒羽大人！” 筒井順慶再也忍不住了，他跪在我面前，有點要哭的道：“請拉筒井家一把，求您了！您想要島清興，我立即送給你!請你放了我，筒井家願用永遠做織田家的從屬臣下！”島清興像個木樁子一樣跪在筒井順慶旁邊，一臉的茫然，大概筒井順慶說出把他送給我的話，太震撼他了。
“大人，和筒井家結盟，對織田家更有利啊！松久永秀是個極為奸詐凶險的人，筒井興福寺勢力在大和還是有很深的根基，松久永秀比不了的……”本多正信慢悠悠的道。“可是和誰結盟，應該是信長大人決定的事，我們沒有這個權力。”佐佐成政道。
我沉思了一會，看著島清興，他不願面對我的目光，低下頭去。“哎—，我很渴望有清興這樣的人在我身邊，可是我不想這樣，清興是個重信重義的人，不能做一個禮物送來送去，那是對它的侮辱。”我無奈的看著他驚詫的臉道：“除了順慶大人，大和人都釋放，還給他們馬匹、武器和盔甲，再送給他們2千石軍糧，讓他們回大和抵抗松永吧。”
“這怎麼可以？”佐佐成政不滿的道：“這和筒井家結盟有什麼分別？”我沒有看他，道：“放掉比我官階低的敵人的權力，我還是有的。”“不行！信長大人一定不允許你這麼做！”佐佐成政毫不相讓。“我是負責長島攻略的大將！”我加重了語氣，看著筒井道：“順慶大人，就請你去尾張見一下信長大人，他會接受你的投降的。”“那……好吧……”去見織田信長，筒井順慶還是不能放心，但也只有如此了。
“寒羽殿下！”島清興跪倒在我腳下，眼淚已經流下了眼角，“多謝大人對清興的厚待，如果有來生，清興一定為大人做牛馬，效死命！”說完鄭重的給我磕了三個頭，“清興大人，有任何事，記得來找澤西，澤西能做的，一定盡力！”我也有些被這個忠義真性的豪情漢子感動了，抱住他的肩，把他扶起來有些熱烈的道：“有澤西在，這天下就永遠有清興大人的朋友！”
“大人！”一個旗本武士報告：“松永家來了使者求見！”這個消息驚呆了所有人，松久永秀派人來做什麼？“大人，見見無妨吧。”本多正信給了我一個眼色道。“寒羽大人……”筒井順慶臉色又變得煞白的看著我。“放心吧，我既然答應保全筒井家，就不會食言。先送筒井大人去休息吧，清興，你留下。”
松永家使者帶到，是個相貌猥瑣的小老頭，一臉假笑著道：“寒羽殿下，我是松久永秀殿下的家臣山下吉良，奉我家大人之命，特來祝賀寒羽大人大敗一向宗1萬5千大軍。殿下的威名，現在可是天下最出名的啦！”我點點頭道：“松永殿下還有什麼事麼？”“我家大人派我送上一份薄禮，還請大人笑納！”他從隨從手中接過一個木匣，慢慢打開，裏面是個形狀奇怪的茶釜，似乎是很久的古物，“平蜘蛛！”本多正信驚叫起來：“是天下最名貴的十八平難蜘蛛啊！”“什麼？”“平蜘蛛？”我的部下們立即騷動起來，“正是我家大人收藏的茶器—平蜘蛛，請寒羽殿下一定收下！” 山下吉良把“平蜘蛛”雙手奉到我面前。
我咽下一口吐沫，瞪大雙眼看著這天下聞名的無價之寶，連續長吸了好幾口氣，輕輕用手指摸了一下“平蜘蛛”，家臣們都扯長了脖子看，“我家大人請寒羽大人行個方便，就地處死筒井順慶！” 山下吉良在我耳邊小聲道。
“大人！”島清興聽見了山下吉良的話，著急的大叫起來。山下吉良回頭一看驚道：“哎呀，大和有名的勇將島清興殿下都歸順到織田家了？”島清興不理他，搶到我面前，“大人！你不能……”他看到我魂都被勾走的樣子，著急起來。
“嗯……恕難從命！我家已經和筒井家結成同盟，松永家便是我家的敵人了。”我搖搖手道：“你快走吧，免得我改變主意殺了你留下寶物。”“什麼？” 山下吉良嚇得立即後退，“那……那……就告辭了！”轉身就跑了。
“眼福啊，竟然看到了平蜘蛛！”本多正信搓著手感歎道。“是啊！”一眾家臣們都懷念的答到。“大人！清興太感激您了！”島清興跪在我面前高興的道。“哎……，我還真喜歡那個平蜘蛛啊，可是啊…….我不能對不起清興你啊！”我歎道。清醒了些，我召來可兒才藏和柘植三之丞，把島清興介紹給他們道：“才藏，你帶領1千人扮成大和兵和清興一同去大和，幫他奪回信貴山城，三之丞，你帶3百忍軍，協助清興攻城，你們都要聽他的指揮，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完成任務後再回來！” 島清興聽了又驚又喜，“清興多謝大人！”我把身上佩戴的“小龍景光”解下，雙手遞給島清興道：“清興，此去一別，不知何日再見，這柄劍是澤西的心愛之物，現在送給殿下，祝願殿下此去成功！如果日後殿下在筒井家不舒心，澤西願千裏恭迎！”島清興感激的看著手中的“小龍景光”，“大人待我的恩情，清興永遠不忘！織田、筒井既是一家，將來大人有命，清興願為大人沖鋒陷陣，報答大人的器重！告辭了！”
島清興走了，我讓佐佐成政把筒井順慶送去尾張。島清興離開後的第二天半夜，柘植三之丞突然跑回來，原來島清興怕松久家的山下吉良回去報告，讓松久永秀有所准備，派柘植三之丞帶人追上山下吉良，殺死所有松久家的人，作為報答我的一份禮物，他把“平蜘蛛”搶來送給我。三之丞帶來的就是裝在木匣中的“平蜘蛛”，我驚喜的打開一看，真的是那件冠絕天下的茶器“平蜘蛛”啊！
(6)
島清興乘松久永秀不備，依靠柘植三之丞的忍軍爆破城門，夜襲信貴山城，松久永秀被趕出了城，狼狽逃竄。大和郡山城還在松永控制中，大和被分成兩半，松永依靠主家三好家的支持，控制了西大和，東大和被島清興守住了。信長接受筒井家的歸附，讓順慶交出妻子和兒子做人質，才放他回了大和。美濃前線，也傳來柴田勝家築城失敗的消息。松久永秀對“平蜘蛛”的被劫大為惱火，送給我一封信，大罵我是惡賊匪霸，天下第一無恥之人。“平蜘蛛”是被筒井家的島清興劫的，跟我無關。筒井家被撕毀不戰協議的松永家乘虛占去一半的領地，遇到敵人，自然要砍過去，敵人的寶物，自然是戰利品，我的朋友好心送我禮物，我能不收下麼？我如此給松久永秀回信一封，好好羞辱了他一番，其實就算是搶了他又如何？我佛敵的惡名不是白來的，下次連他的領地都全部搶來給他看看。
我的長島攻略有了新的變化。隨著冬季的到來，又有援軍加入到這場曠日持久的攻防戰。長島的第一個大雪之夜裏，又有1萬余人的援軍從西伊勢開進入長島城。忍者帶回的報告讓我著實吃了一驚—
1萬援軍中，有本願寺從紀伊、伊勢召集的一向宗僧兵5千，來自伊勢守護大名家北田家的支援軍3千，紀伊豪族勢力根來眾、雜賀眾2千余，連鐵炮天下第一的雜賀眾也來長島了？這可是比大和軍還讓我擔心的敵人，不知那個鈴木重秀來了沒。更有消息說，來年春天，本願寺方面會出動石山禦坊的主力，並號召各地一向宗信徒去支援長島，不僅要恢複北伊勢，還要進攻織田家。看來必須在冬天結束前解決長島了。
秘密進行的地下行動在加班加點的進行之中，利用伊賀裏曾經秘密挖掘的逃亡暗道，石川忠輝和大久保長安不停向長島方向挖掘著。在大久保長安的安排下，千余尾張民夫被帶到伊賀，進行名為挖“金礦”的隱秘行動。地道在地表8尺以下，為了加快進度，大久保不僅平行開挖兩條地道，挖的快的有獎金拿，還使用小份量的炸藥，在地下石土中鑿出長長的炮眼，炸松石土，以利挖掘。挖好的部分架設木梁支撐地道內部，以保證不會坍塌。島清興還為我們提供了他曾駐守過的長島城內大概布置圖，按照大久保的計算，地道會在新年前後挖掘完畢。
伊勢北田家失去對北伊勢的控制已經很多年，也許看到這次是不錯的機會，能撈回一部分領地，北田具教派出了自己的兒子具房帶領3千大河內兵進駐長島，公開和織田家對抗。還好北田家內部問題比較多，我對他們進攻北伊勢的能力並不太在意。但是雜賀眾是我的心頭大瘓，如果可以避免正面交鋒，我是肯定要躲著他們的鐵炮的。
長島城裏有1萬4千兵力，我的部隊增加從尾張調來的補充兵後，滿員5千，色衣母眾還有3千，兵力對比上雖然敵人占優，但我有騎兵的絕對優勢，野戰的主動權在織田方。冬季來臨，滿山遍野的雪原，已經不利于野戰，敵我雙方都明白這點的。根來眾中有不少紀伊忍者裏根來裏的忍者，頻繁潛出長島，對我軍的營地、後方物資基地小木江城進行騷擾破壞，還好我有伊賀忍軍，來個忍者對忍者，忍軍大戰。伊賀崎道順采用誘敵伏擊戰術，讓落單的忍者吸引敵方忍者進入埋伏圈，藏在雪中的伊賀忍者眾忽然殺出，圍攻敵忍。伊賀忍人數、戰術上都超過根來忍許多，很快把敵人囂張的氣焰壓下去。
從西伊勢傳來的情報顯示，北田家正在西伊勢重鎮龜山集結騎兵、調運軍糧，看樣子是要支援長島。我讓忍者密切監視龜山城的動向，並命令部隊做好出戰准備，如果北田家向長島運糧，長島必然會出動部隊接應，這是一次大戰的機會。
“大人！龜山城有行動了，北田家關盛信帶領5千軍出城，護衛1萬石軍糧向長島方向去了！”忍者帶來了前方的急報。“終于來了，好吧。”我召集所有部下安排任務。
“敵人正在向長島運糧，北田軍5千人，大將是龜山城主關盛信，很快就會進入北伊勢。我們必須截住他，燒毀運往長島的軍糧。”我指著北伊勢地圖道：“就在這，長島西南40裏的上田原，這裏地勢開闊，最合適做戰場，距離龜山去長島的大道也近。長島方面肯定會派兵接應，我們以騎兵為主做戰，只要燒毀敵人的糧車就撤退，如果敵人追擊，就引他們來上田原，我們把主力埋伏在這裏等待他們。杉谷善住坊和柘植三之丞帶領鐵炮隊隱蔽在上田原西邊這個小山，負責射擊長島軍中的雜賀眾，他們很危險，騎兵會掩護你們。”
前田利家點點頭道：“也許又是一場大戰，讓我領黑衣母眾去截擊龜山北田軍吧！”我凝神想了想道：“這次還是我親自帶隊吧，所有寒羽軍騎兵和色母衣眾騎兵全部出動，一定要毀掉敵人的糧車。利家，你留在上田原統領其他部隊，統一指揮色衣母眾和我的足輕隊，只有你能讓他們團結作戰了。”“是。”“各位，我們今晚就行動，明天早上，就會開戰了。”“遵命！”
我帶出了全部的部隊，把6千5百足輕隊留在上田原東5裏，等襲擊關盛信的戰鬥開始後再進入埋伏位置，以防過早行動讓敵人覺察。到達預定地不久，天就開始亮了，關盛信的部隊也進入我望遠鏡的視野。連夜行軍的北田軍似乎並不疲勞，糧車被夾在行軍隊伍中間，用牛馬拉的大車，糧食袋子上蒙了草席綁到車上。昨晚下了小雪，車馬都積了不少雪。“大人，可以殺出去了麼？”我身邊的本多忠勝小聲著急的道。“有點奇怪，他們似乎不擔心被襲擊啊！”我有點遲疑的道。“可是……他們已經在我們面前了！”“嗯……忠勝、慶次出動襲擊糧車，色衣母眾留下，准備應對敵人的反擊。”森長可不滿的道：“敵人還會反擊麼？”
早已忍不住的忠勝、慶次得到命令，立即上馬，“寒羽部的騎兵，出動！燒掉敵人所有的軍糧！”
我謹慎的觀察著正在進行的突襲，北田軍變得十分慌亂，根本沒有抵抗，就丟下糧車向後邊逃跑，我的騎兵很輕易的沖近，慶次一馬當先，一槍挑起前面一輛大車的草席，連帶挑破了下面的米袋，可飛濺出來的不是米，而是幹黃的野草！“中計了！”我用望遠鏡清楚看到慶次無意挑出的東西，急忙下令：“召回他們！立即收隊！”旗本武士馬上吹起尖利的竹哨。
“奇怪啊，我們還沒放火燒掉敵人的糧食啊！”本多忠勝、前田慶次以下寒羽部的騎兵們聽到如此緊急的收隊命令都大惑不解，但平時嚴格的紀律要求在這個時候發揮了作用，騎兵們迅速退出大道，就在這時，從北田軍後隊射出數百支火箭，在空中劃了一個長長的弧線，落入糧車隊中，“嘩”的立即點燃起大團的火，還夾雜著爆炸，我的騎兵隊堪堪撤出這片火海，再晚一步，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運糧是假的，敵人故意設下這個圈套伏擊我們！”我身旁的伊賀崎道順驚道。北田軍密密麻麻從南面包抄上來，“大人，讓我去擊退他們！”森長可大聲道。“不!全部撤退，把敵人吸引到上田原去！”我堅決的道。“大人！北面出現長島大軍啦！”我扭頭望去，北面遠遠已能看到數不盡的一向宗旗幡，“立即撤退！”我跳上馬道。突然只聽“轟”的一聲，我只覺肩窩似乎火燒刀割般疼痛，幾乎要疼死過去，大叫一聲摔下馬去，一頭戳進雪中，靠冰涼的雪的刺激，我才沒暈過去。
“大人！”“大人！”我的部下們立即慌亂起來，伊賀崎道順第一個跳下馬扶起我，“是鐵炮狙殺！大人！”他被我滿胸的鮮血嚇的呆了，我咳了幾下道：“沒死……只是打中了肩膀……不要慌……”“大人沒事了？大人沒事啦！” 道順激動的大叫起來。“扶我站起來……”我費力的說道。道順急忙扶著我的背，我回身向我軍的背後望去—
百步外的雪原中，站起千余身披白布偽裝的黃衣鐵炮手，“轟”一聲齊射，立即有百余名在後隊的色母衣眾中槍墜馬，“是……雜賀眾啊……這下……可不妙了！”我失聲驚叫道。
“混帳！所有人隨我沖鋒！殺光這些可惡的鐵炮手！”森長可被激怒了，拔出長刀高舉著：“跟我沖啊！”“不行……長可，不能硬沖！”我吃力的捂著傷口大聲道。“你已經受了重傷，現在我來指揮！沖啊！”森長可回頭對我冷冷的說了一句，帶領色母衣眾首先反身朝雜賀眾沖殺過去。我看到激動的本多忠勝也要跟著沖，大怒道：“平八！你也不聽我的命令了麼？”忠勝又急又怒，終于停了下來，“大人？他們剛打晚一槍，為什麼不趁機殺過去？拼掉性命我也要殺了偷襲您的惡賊！”忠勝急的眼淚都流下來。
他的話音剛落，又一陣連續不斷的的鐵炮轟擊聲響起，我們的心都是一緊，抬頭望去，森長可率領的色母衣眾一下子被射倒了一大半，森長可身中多槍，發出撕裂人心肺的哀號摔倒在自己的馬前，再被後面的馬踩在雪中。一次性射殺2百多沖鋒的色母衣眾騎兵，那個場景震驚了所有人，戰馬狂奔在雪原中，激起狂亂的雪花，飛舞到騎兵的頭頂，猛烈的鐵炮射擊，把騎兵的人和馬都打得血霧迸飛，白色的雪霧染成鮮紅，死傷的人和馬摔倒在白色的雪中，鮮紅的血又染紅了大地，那種場景真的可以奪走所有人的勇氣。剩下的百余騎色母衣眾瘋狂的踏過戰友的屍體，發出最憤怒的吼聲，猛烈沖向越來越近的雜賀眾。馬上就要沖到近前時，又是一陣猛烈的連續鐵炮轟擊，把這些狂暴的色衣母眾全部打下馬來，不少色母衣眾騎士的屍體，被摔進雜賀眾的伏擊陣上。
“這就是雜賀眾的‘瓶吊擊’鐵炮戰術麼？好厲害……”伊賀崎道順有些絕望的道。漸漸沖近的長島軍、北田軍已經合圍了我們5百余騎。“難道這就是我的最後一戰麼？”我看著因猛烈的射擊和最後被射倒色母衣眾的摔倒，而激起滿天雪霧而模糊的雜賀眾伏擊陣方向。“殺死佛敵！”“織田惡賊中了南天坊大人的妙計啦！”“殺死佛敵澤西！”敵人的喊殺聲很近了。“為了大人，我們要戰鬥到最後！”前田慶次一臉死志的大吼一聲，跪倒在我面前，“大人，雜賀眾的那邊最有可能突破，請讓我們先去沖擊，您在後面，無論如何也要平安送大人離開！慶次能為大人效勞，終身不悔！”本多忠勝流著淚也跪倒在我面前道：“大人！請您下令吧，我們都願意為你光榮的戰死！”我感動的也流下眼淚，看著他們痛苦的道：“是澤西無能，對不起大家！”說完跪在地上向慶次和忠勝磕頭，又向周圍的士兵們磕頭，“大人！”旗本武士和騎兵們都跳下馬來，跪倒在我周圍，“我們都是心甘情願追隨大人，大人到哪裏，我們就去那裏，就算死上一百次一千次也絕不後悔！” 伊賀崎道順邊哭邊道：“大人，快上馬吧！”“大人！”5百余人都哭喊了起來，伏在地上向我磕頭。我們這邊怪異的變化讓逐漸縮小包圍圈的一向宗僧兵、北田軍停住前進的腳步，五百余人一同在戰場中央和主將一起跪倒痛哭的場景，也深深震動了他們的內心。
我首先站起來，右手捂著肩上的傷口，左手抹去眼淚大聲道：“大家都是跟隨澤西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不會離開你們獨自求生，我既然帶大家來，也一定帶大家回去！不要哭，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看著一張張英勇從容的臉都擦去眼淚，我心中平靜了很多。伊賀崎道順把我的愛馬“小狼毛”牽來我面前，看到“小狼毛”，我頭腦中忽然有了一個想法，轉頭觀察四周還沒走近的包圍圈，計上心來，“我有辦法突破雜賀眾的鐵炮了！”轉頭對道順道：“所有人都下馬，把馬 繩綁在一起，馬都排在前面和兩側，我們躲在中間，一鼓作氣沖過去，用馬來抵擋鐵炮，近戰雜賀眾不是我們的對手！”眾人聽了大喜，“大人好計謀！” 道順高興的道，士兵們有了突圍生還的希望，更加高興，立即付諸實施。
“糟糕！重秀大人，敵人用馬圍成移動的盾牌，沖過來了！”一個鐵炮頭驚慌的向一個滿臉鋼須，頭紮頭巾的彪悍青年武士道。“這個寒羽澤西，那來這些鬼主意！”鈴木重秀懊惱的一拳砸在大腿上。“大人，不少鐵炮已經進了雪受潮不能使用了，再射擊一兩次，恐怕都不能用了……”鐵炮頭擔心的道，剛才那些陣前激起的雪霧，遇到灼熱的鐵炮，自然會有影響。“不能白白送死，近戰我們不是寒羽澤西這些精銳將士的對手，馬上撤退！”鈴木重秀當機立斷，下令撤退，“可是……如何向南天坊大人交待啊……”“這次已經不可能打死澤西了，必須保留實力准備守城，撤退！”
道順背著我藏在隊伍中間快速前進著，“奇怪啊，為什麼還不發鐵炮打我們。”我問著道順，“大人！”前方的慶次高興的大叫道：“雜賀眾鐵炮隊撤退啦！”“退了？”我又驚又喜，“看來對方的領軍者是個果敢的人啊！快，趁機沖過去！”織田軍士兵就這樣驚喜參半的逃過一劫，我沒想到鐵炮受潮的這節原因，其實這讓鈴木重秀堅定了撤退的想法。
斬斷系在一起的 繩，士兵們迅速上馬，後面的北田家騎兵7百余騎已經逼近了。“把他們引去杉谷善住坊他們的伏擊陣地。”我下令道。“追啊，不要讓寒羽澤西跑了！殺死寒羽澤西的，賞1萬石領地！”北田軍眾大喊著，騎兵和後面的足輕立刻拉開距離，急著搶功的北田騎兵拼命催馬追趕“慌亂”逃跑中的織田軍。
“看啊，敵人跑過那個山頭啦，追上去！”一個北田軍大將揮舞長刀指揮者部眾，忽然傳來一道長長的竹哨聲，2百多人的織田鐵炮隊從山頭出現，排成一排，“轟”的一聲，整齊射倒一片沖在最前面的北田騎兵，立即扭頭退走，轉眼間山坡上又空無一人，“沖啊，敵人在裝填彈藥呢！”又一批騎兵開始沖擊山坡。山坡上忽然又冒出2百多織田鐵炮隊，“轟”的一次齊射，再次把北田軍打得亂成一團，“敵人還有埋伏！”北田軍被連續的鐵炮轟擊打的死傷慘重，剛才的勇氣都沒有了，散亂的逃回大隊。“敵人！”兩翼的北田軍忽然大叫，本多忠勝和前田慶次各領2百余騎兵從山坡兩側繞回，對北田騎兵的側翼發動沖鋒，一口氣把已經被鐵炮打破膽的北田騎兵分割成兩半。杉谷善住坊和柘植三之丞的鐵炮伏兵又從山坡上冒出頭，5百鐵炮對准被擠上山坡的北田騎兵，來了一次更加猛烈的齊射，打翻了一大半騎兵。被分割在後面的北田軍再也不敢繼續纏鬥，撥馬掉頭就跑。織田軍騎兵也不追趕，去全力圍剿慌亂的前部北田騎兵。在騎兵和鐵炮的雙重打擊下，這些北田軍被徹底消滅，追來的7百北田軍騎兵，只逃回去不到1百。在一向宗步軍、北田步軍合圍這個山坡前，鐵炮隊整理了敵人的戰馬，或兩人一騎，或與本軍騎兵同騎，迅速脫離了戰場，只射擊了幾次，我的鐵炮隊也幾乎都受潮不能再用了。
我們趕到上田原，和利家的大隊會合，擺開陣線准備野戰。長島城出動了1萬1千人，加上龜山北田軍4千多，總共近1萬6千人，在我軍陣前開始布陣。我有些不解，南天坊不是不知和織田軍野戰的艱難，我雖然損失了5百多色母衣眾騎兵，但能還投入7千人，對峙他的1萬6聯軍一天不是問題，而且北田的騎兵隊幾乎全滅，大大打擊了北田軍的戰鬥決心，難道他們會拼命為一向宗打仗麼？也許他也是被迫的，借北田軍之力，盡量折損我的有生力量，以讓我今後一段時間沒有足夠力量進攻長島吧？
中槍的傷口越來越疼了，我又感到有些惡心和頭暈，對人數不占優勢的我方來說，應該盡快打完合戰，“利家，投入所有力量，趁敵人還沒有展開正面包圍我們，搶先進攻！”我手指著北田軍陣方向，“派所有騎兵去突擊龜山北田軍的陣線，把那裏作為突破口，不顧一切首先打退他們，到時候長島本陣……就會自己撤退的……”我旁邊的利家有些吃驚的道：“一開始就投入所有力量進攻？太冒險了吧。”.“不，敵人陣腳未穩，龜山北田軍士氣不高，只有搶得先機才能取勝……突擊時揚起雪來幹擾敵人……我們順風……能……”我一句話還沒說完，在馬上晃了兩晃，咕咚一下栽下馬來，“大人！”道順搶過幾步抱起我的上身，“立即……執行，大家聽利家的指揮……”我只覺得自己像喝醉酒般無法控制自己，說完就昏迷了。“大人流了太多血……大人！”道順焦急的探我的心跳，“大人還活著，他只是昏過去了！”道順深情轉喜道，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武士們松了口氣，“道順，你快送澤西回營搶救！”“是！”利家焦慮的讓道順帶我先離開戰場。他猶豫的看著對面敵人正在組織的陣線，“利家大人，請馬上下達進攻的命令吧！”已經拔出長刀的金森長近道，“澤西大人說的沒錯，不冒險進攻，就來不及了！”可兒才藏有些急了，“如果你不想按澤西大人的命令辦，我們也會馬上進攻。”前田慶次提馬竄到自己的叔父面前，有些威脅的看著利家道：“平八！我們去掃蕩北田家那些手下敗將！”“好！”本多忠勝應聲回答。
“好吧，進攻！”謹慎的前田利家終于下令了。
南天坊光海沒想到前次穩紮穩打的寒羽澤西會突然投入所有力量，上來就是總攻式的瘋狂進攻。自己的戰線沒有布置好，尤其是與龜山北田軍的連接部還不夠，但再調整已經來不及了—
遭到最猛烈進攻的龜山北田軍被連續突破幾道還未布置完的薄弱陣列，織田軍順風揚起來的漫天雪花大大影響了長島聯軍的視野，敵人的騎兵與槍陣在風雪後緊跟著殺到。不想白白損失實力的關盛信不等長島軍的支援到達，就下令全軍撤退。長島聯軍內部的不協調和不信任，立即產生了波動，北田具房想率領自己的3千人脫離戰線和關盛信會合，但遭到包抄的織田軍騎兵沖擊，陣列被沖散，北田具房自己被本多忠勝撞上活捉。南天坊光海不敢再進行搏命式的反擊，再次逃離本陣，帶領一向宗僧兵們逃往長島。
上田合戰從開始襲擊龜山北田運糧隊開始，到南天坊光海逃回長島結束，占有很大優勢的長島北田聯軍在大規模野戰開始不久就陷入潰敗，1萬6千人逃回長島6千余人，逃回龜山2千余人，戰死被俘達8千余人。其實南天坊光海這次誘敵戰開始時很成功，色母衣眾騎隊全軍覆沒，我也險些被狙殺死。如果中槍後我死了，長島、北田兩方一同進攻利家的步兵隊，我軍幾乎是必敗的結果，大半年的努力頃刻間全部失去，北伊勢全境又回敵手。美濃攻略將不得不中止。決定大局的，往往是一個小小的瞬間啊，那一槍如果打中了我的頭，一切就完全不同了。
（7）
等我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上田原合戰結束的第三天了。
“大人，按您的計劃，敵人被打的大敗，長島城裏只有6千余人了。大雪融化之前，長島是不會再有救兵了。”喝完一大口水，我坐起了身子，聽著伊賀崎道順的報告。身體一點力氣都沒有，傷處不太痛了，我看到自己的左胸纏著厚厚的棉紗。“大人，那一槍打透了胸甲，要不是您身上那件絲綢背心，至少要被打傷骨頭和肺部。”道順一邊說著一邊把一粒指甲大小的鉛彈給我看，上面刻著“鈴木”兩個字。“我的……護身符……呢？”我一邊咳嗉一邊費力的道。我脖子下面阿市送我的那個桃木符不見了。“啊……，是這個吧，洗傷口時摘下來了。”道順把那個還有血跡的桃符小心放在我的手心裏。握緊它，我心裏好受了些。果心先生送我的那件救命背心在不遠的架子上，染了很多血，左肩處有個小洞。
“道順，現在……營裏誰在主事？”“是前田利家大人和本多正信大人。”道順拿著一個小碗過來，“大人，快喝點雞湯吧，你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我還是好餓。
吃完東西，我看到帳外人影閃動，“道順，外面……有人等著求見吧？”“是，各位大人都來看望您，大概是發現您在用飯，就等一會。”“都請進來……”“是。”
“澤西，怎麼樣？好些了麼？”利家擔心的坐在我旁邊。“沒事，死……不了，”我看著大家關切的目光笑道：“澤西謝謝各位的關心了！”“大人吉人天象，自然會很快好起來。”本多正信有些為難的笑笑道。“我休息幾天就好，這幾天大家都要服從利家和正信的……領導，保持我軍的穩定，長島方面監視住就可以了。”“是，大人！”
大家都退出去讓我好好休息了，我讓道順把正信請來。正信坐在我對面的軍凳上，看著臉色蒼白的我，輕歎了一口氣。
“正信啊，你好像有話，說吧，沒關系……”我虛弱的道。
“是。大人這次可是太危險了，差點失血過多……，還好大人體質好，堅持過來了。”“這次是我輕敵冒進，中了南天坊光海的計……，差點害了全軍……”
“大人每次大戰都身先士卒，親冒鋒矢，這雖然很鼓舞士氣，但……萬一大人有個閃失，我等該如何是好？今後還請大人千萬小心，如果那槍再高些，後果可就……那時不僅北伊勢盡失，尾張都會要震撼啊！”
“我也沒有辦法，敵眾我寡，不……冒險親自……也很難控制全局，現在……我能信任的……太少了”“也是，大人手下還缺一位統軍良才，島清興倒是可以，可惜太死腦筋。當時不是利家大人自告奮勇去燒糧麼？”“利家……正戰不錯，但機變不足，把所有騎兵交給他指揮，我不放心……”“大人倒是很會識人……的確如此。”“天下能把我打成這樣狼狽的人也不多，沒想到在長島就遇到兩個……”“嘿嘿…….”
我略微輕松了些，看著手中的桃符，隨便的問道：“正信，尾張有什麼消息沒有？”“對了，尾張剛發生了兩件大事。”“什麼事啊？”“木下藤吉郎只用了一個晚上，在墨俁築城成功，還擊退了齋藤家的進攻，為信長大人謀取美濃立下大功，現在已是墨俁城主了。”“什麼？怎麼可能，在……這樣的季節築城？”我大吃了一驚。“是啊，”正信也歎了口氣道：“沒有人能相信他能成功……他倒是很有手段，說動了美濃豪族野武士團蜂須賀黨，幫他准備了大批木車，乘夜在墨俁建立基本的城體，以沙土做城牆，澆以熱水，天寒結凍，就這樣快速建成了一座簡陋的凍土堡壘。齋藤家3千人來進攻，藤吉郎依靠蜂須賀黨的幫助守住了城，待敵人退卻後再加固城體，花了20天重新建成一座更大的城。”“這個猴子……真是不簡單……”“在正信看來，這個藤吉郎的謀略極高，將來必是我家的重臣，大人要小心他，他雖然對大人表面很熱情，但他很有心計，我信不過這人。”“嗯……長島人也會學這招吧，澆上水凍了冰，想燒也燒不了，登牆也更難……猴子還嫌我的難題不夠多麼，真會找時候，還好渦留了一手。還有件大事是什麼？”
“信長大人把阿萌小姐嫁給了淺井家大名淺井長政，締結了同盟。”“什麼？”我吃驚的繃直身子：“阿市……嫁人了？”“大人聽錯了，是阿萌小姐，是阿萌小姐嫁去了北近江，阿市小姐還在尾張。”“是我聽錯了？”我大松了一口氣道：“太好了，太……好了……”“大人對阿市小姐一片真情，早就傳遍天下了，如今大人在長島聲威廣播，信長大人拒絕了不少大名家求娶阿市小姐的請求，就是默許殿下是未來的妹夫了，大人盡可安心。”“是麼？你說的是真的？哈哈哈……哎呦！”“大人還是好好休息，別再弄開傷口。”“嗯，正信，過幾天，讓利家帶色衣母眾回尾張，我們做出一副過冬厭戰的樣子，只是守護戰線，不再進攻長島的假象，迷惑長島方面。”“大人高明！就對外說，是信長大人要求春天再戰，大人傷重，需要修養。”“對，我的傷可以適當誇大些，麻痹長島人。”
正信去安排迷惑長島的計劃了。我一個人躺在床上，大帳裏放了好幾個碳爐，暖洋洋的，也許是連睡了三天，我沒有困的感覺。我忽然很想阿市，很想很想她，多希望她能出現在我面前，柔柔的看著我，我就會忘記身上的所有傷痛。可惜那是不可能的，我忽然想放下一切，跑回尾張去看看她，不知她現在好不好，天氣冷了，生了病沒。她這個時候，是睡了還是沒睡？也許她也在想我啊，如果她知道我受了傷，差點死掉，一定會很難過的，我得告訴利家，回去向信長大人說我只是破了皮，那樣就沒事了。如果我快死了，我最後想到的人，一定是阿市，阿市是否也會和我一樣這麼想呢？哎，人一到很脆弱的時候，就喜歡胡思亂想。
…….
利家走了，臨走時，我托他帶上了“平蜘蛛”送給信長，大人極度酷愛茶道，能得到“平蜘蛛”一定會很高興吧？北田具教派人來要兒子，我早讓利家帶回尾張交給信長大人處置了，北田具教只能老老實實向織田家低頭了。12月了，連續下了幾場大雪，長島方面很安靜，再也不出來折騰。我的軍營裏也似乎忘記了是在前線，士兵們的操練減少了很多，倒是增加了不少游戲娛樂節目。我的傷好了大半，可以在營中巡視了。又一個新年就要到了，我下令在軍營中好好布置一番，就在前線過年了。
長島果然學猴子的城牆加固法，將雪燒化，澆在城牆上，整個長島成了一個巨大的冰城，其實挺好看的，天氣好時遠遠望去，閃閃發光，有點神仙城的味道。南天坊知道在如此的天氣狀況下我是不會攻城了，就等著開春本願寺新的增援一到，北伊勢又會重新回到一向宗手裏，織田家的重心都在對美濃方向，力量越來越弱的寒羽澤西雖然很會打仗，好運氣也不會永遠眷顧他了。其實不是那個桀驁不馴的鈴木重秀臨陣撤退，早就可能打死寒羽澤西，那時天下誰還敢不尊敬他南天坊光海？要不是還要仰仗雜賀眾的鐵炮隊，早就收拾這個自以為是的鈴木重秀。南天坊光海一想他，就恨的牙癢癢。
離新年還有3天，石川忠輝和大久保長安回來了。艱苦龐大的秘密地道工程終于完成，“大人，看我忠輝的本領！我一直挖到長島城地下糧倉的所在，厲害吧！” 石川忠輝一回來就得意洋洋的吹起自己的功勞，“吹牛！你怎麼找到長島糧倉的？”前田慶次不肯相信。“那可是我忠輝的腦子聰明！挖地道時發現了一個老鼠窩，哈哈，我發現裏面好多糧食啊，就順著老鼠洞，挖啊挖，最後剛好挖到長島的糧倉！怎麼樣，厲害吧！” 石川忠輝手舞足蹈的學著老鼠的動作，逗笑了所有人。“幹的好，忠輝！馬上去破壞長島內部的糧倉！”“大人看我的吧，我忠輝一個人去燒了長島！”我笑道：“不用，燒光糧食和柴草就行，讓道順和三之承跟你一起去。”伊賀崎道順和柘植三之承出列站到我面前，“大人，我們願意輔佐石川師兄完成任務。” 石川忠輝哈哈一笑道：“好啊，我們伊賀三人眾一起出手，長島的和尚也該覺得光彩了！”
當夜，長島城裏連續發生大爆炸和猛烈的大火，能支持到來年春天的軍糧和柴草被燒個精光，長島城裏大亂了一夜，以為織田軍攻進了城，任他們如何搜索，也沒查出敵人的蹤跡，眼睜睜看著自己賴以生存的糧食、柴草毀于大火，一點辦法都沒有。不少迷信的僧兵認為寒羽澤西是惡魔轉世，有魔鬼的幫助，才如此詭異的燒了這把火。
石川忠輝牛氣十足的回來請功，伊賀崎道順和柘植三之承跟在他後面，一個扛了一袋米，一個背了一捆柴，石川忠輝得意洋洋的對大家道：“再怎麼說當年俺也是名震四方的大盜賊，不能空手回來，哈哈，這就是長島最後一袋米和最後一捆柴啦！”
長島的陷落已不可避免，因為太早澆成一座冰之城，根本無法燒掉城再逃。第二天一早，南天坊光海下令已經慌亂不堪的部下分成8隊，一起出城逃往各個方向。我只是讓人密切監視雜賀、根來眾的撤退方向，集中部隊，設下埋伏圈。一千多雜賀、根來眾向大和方向撤退，遭遇我4千部隊的合圍，他們在被包圍前似乎就覺察到什麼，停止行軍，聚成一團。
包圍圈逐漸縮小著，因為天降大雪，雜賀眾無法使用鐵炮，他們都拔出刀劍，准備最後一搏。還有2百步時，我下令包圍圈停止行動。雜賀眾中一個高大彪悍的青年武士大步沖出，手裏高舉著一杆雉刀大聲叫陣：“我是鈴木重秀！狙擊你們大將寒羽澤西的就是我，有本事就來殺了我吧！”已經在瀕死的時候，還有這種豪情，好一個勇悍的武士啊！我看著他，心裏早已沒了報仇的想法，“看我前田慶次來取你的人頭！”慶次跳下馬大力揮舞著十字槍沖了過去，我想開口阻攔已經來不及了。
兩個人很快纏鬥在一起，慶次是我手下武藝最高之人，這個鈴木重秀卻一點不落下風，招招凶狠穩健。兩人奇招猛式連續不斷施展出來，不斷有險象出現，我擔心的手心冒汗，既不願慶次殺了鈴木重秀，更不想看到慶次傷在鈴木重秀的手中。兩人打了近百回合，鈴木重秀終究一路逃亡體力損失不小，一個腳步不穩，被慶次一槍紮中肩膀，雉刀脫手摔倒在雪地中。
慶次沒有乘勝追擊取他的性命，對他點點頭道：“你是個讓人敬佩的家夥，我不殺你，你自己切腹吧。”說完提槍回歸本陣。鈴木重秀仰天一陣悲涼的狂笑，看著我道：“敗在寒羽大人手裏，重秀算是服了。多謝成全我武士的尊嚴—”說完一把撕開上身的衣甲，露出長滿黑毛的粗壯身體，拔出腰間的短劍。“等一下！”我大聲喊道。縱馬朝他跑去。
“鈴木殿下，這樣就死去，實在太可惜了！”我把馬停在他面前幾步外，平靜的看著他道。“大人要讓重秀投降麼？不必多言，我是不會投降的。” 鈴木重秀把頭一扭，背過臉不看我。“殿下不要誤會，澤西沒有招攬之意，我不會讓殿下做對不起鈴木家的事！”我笑著道：“殿下鐵炮連射之術，天下無雙，戰場之上統軍進退果敢，將來一定是天下名將，這樣就死了，實在是天下的損失啊！”
鈴木重秀轉過頭來驚異的看著我道：“你倒奇怪，我險些要了你的命，你卻在這裏誇我？”“哈哈，澤西有個習慣，能把我打得一敗塗地之人，我都會尊敬他。”“是了…….你對島清興便很是寬厚……不對！你還是要我投降！” 鈴木重秀又執拗了起來。“哈哈，我從心裏喜歡殿下，但不會強迫殿下做任何事，我被你打中一槍，在肩膀，我的部下為我報仇，也傷了你的肩膀，我們仇怨已解，我不會再找雜賀的麻煩，我還會給你們足夠的糧食，讓你們回家。” 鈴木重秀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我道：“你想……”“如果將來我們再次成為敵人，請殿下放過澤西一次。” 鈴木重秀有些明白了，點點頭道：“如果可以，我再也不想和你做敵人……”
終于拿下了“永不陷落的長島”！我帶著家臣們走進這座傳奇般的巨城，如此輕易拿下曾經是不可能完成的城，心中就會懷疑自己，難道這一切是真的麼？登上最高處的天守，似乎升上了天空，放眼整個北伊勢，那種不真實的感覺才漸漸散去，看到連天接雲的廣袤土地都在我的腳下，原來征服的感覺如此好啊！
“哎呀！”石川忠輝一個不留神，重重摔倒在滿是堅冰的地面上，蒺藜咕嚕從天守的台階滾了下去，“大—人！明年開春，雪花了，我石川忠輝一定要一把火燒掉長島！” 忠輝那氣急敗壞的吼聲漸漸下降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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