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兩個婢女退出房間離去後。偕金凌繞著路來到窗邊，左右是花花草草，不易被發現。

蹲在窗檯下，古雲含著手指，以口水沾濕指頭，接著把指頭這麼往窗紗上一按……讓口水浸軟窗紗，紗布一軟，再以爪子割開，布就這麼無聲無息的破了一個洞。指頭輕繞一圈，便又輕易的加大了破洞的面積。

湊上前，眼睛緊貼破洞望去，房裡只有一人。依照衣服的款示研判，是楊家老爺。深藍的長袍，頭上盤著髻，翠玉的簪子。

獨坐在書案前，不知在想什麼，兩眼盯著前方看，有些出神，亦有些恍惚。古雲換了個姿勢，想瞧瞧楊老爺在看啥。頭一轉，是幅畫。

書房掛畫不稀奇，稀奇的是……畫中間是鏤空的。空的部分成一人形，像是持傘的女人。背影沒事，是條小溪……

拉了拉古雲，同樣想瞧瞧，金凌揮著手，示意古雲讓位。

扁嘴，乖乖讓開。金凌即刻補上，睜著一眼，眨呀眨的探著房裡情況。沒半會兒，瞧見了，那幅畫。

一怔，拿傘的人不見了，可傘還在畫上，難怪會繪聲繪影的被傳成是畫中仙出來透氣。

與古雲對看一眼，金凌細聲問：「是妖怪嗎？」

「嗯。」點頭，有妖氣，但……並非畫中人是妖怪，而是破壞畫的人，是隻妖怪。「走吧，該回去了。」消息打聽完，任務結束。

古雲拉著金凌，踩著花草離開。

啪吱！花草盡殘，扁在腳下。

「誰！」讓怪聲嚇著，楊老爺警覺的奔向窗門，砰的推開窗！

一臉怪異，窗外沒人，但……窗邊爛掉的花草，証實怪聲肯定不是錯覺。心裡害怕，該不會是賊偷又來了？還是……畫中仙回來了？驚的急急忙忙奪門而出。

走在大街上，金凌拉著衣襬，全皺了，褲管上還沾著黑泥與雜草。古雲倒是不在意弄髒衣服，只要輕輕一抖，就會回復乾淨亮麗，這點，著實讓金凌羨慕。

沒多談畫的事，反正回谷後，還要再說一次，就到時一起講。金凌也不急，什麼都沒多問。兩人聊著天，說著地，甚是愜意。

只是好心情才回谷就破壞殆盡。

剛通過洞口便聽見東東在大吼：「笨狐狸回來了！全體戒備！」

望去，東東頭下腳上，一溜煙藏進土裡。古雲撇著嘴，冷道：「還知道要逃，算你聰明。」額上的青筋跳動，真想把東東挖出揍一頓再埋回去。

東東的吼聲，就像門鈴，乙空匆匆至屋裡跑出，一面問：「查的如何？」關心的是這事，而不是開心兩人回谷而出來迎接。

古雲抿著唇，片刻才開口：「唉，心涼了，怎不問問我們有沒有事？我們差些被逮到，危險極了。」捂著胸口嘆氣，說著令人動容的鬼話。

乙空雖是單純，偏偏獨對古雲的鬼話有抵抗力，轉過臉，換問金凌：「金兒，查的如何？是妖怪嗎？」

討了沒趣，古雲干脆不演了，直接搶話回答：「是妖怪，不過不是畫中仙，是筆仙。至於為何要割壞畫，還不清楚。」

「筆仙把畫割壞？」眼睛撐大，開始猜想個中原因。「會不會是畫的主人得罪了筆仙？」

「應該不是，畫的割痕很精細，若是與主人有仇，直接撕毀不就得了。」古雲雙手環胸，搖遙頭。

三人就地討論起來，也不進屋也不坐下。

金凌指尖敲了兩下劍鞘：「會不會是筆仙喜歡畫中人，所以只取人物？」

聞言，不置可否，另兩人陷入沉思。

良久方打破寂靜，古雲瞄了兩人一眼：「記得客棧的人說過，這是第二起怪事，你們想……會不會有第三起？」

「如果是隻以收集人物畫為樂的妖怪，也是不無可能。」聳肩。如果是這麼單純，那就無所謂，反正損失的不過是幾幅畫，別傷人就好。

「嗯……不如找出來問問吧？」光是站在谷內猜，永遠不會有答案，又敲了幾下劍鞘，製造出喀喀喀的聲響。

「哈……」打哈欠，古雲手搧著嘴，懶洋洋的拒絕，「別指望我，這不是白蓮谷的宗旨，而且每隻妖怪都有他們自己的自由，別殺人放火……我們都管不著，不是嗎？」

「古雲……」乙空想管，但明白憑己身與金凌之力，是成不了什麼事的。「管一下嘛，就算不是白蓮谷的宗旨……難道你不會好奇嗎？」鼓動著，嘗試說服這頭懶狐狸。

「嘿，我不好奇。」好奇是得付出代價的，時間或金錢，有時是性命。

沒受挫，男人是越戰越勇的，「就當是幫幫我，要是不搞清楚，我會睡不安寢的。」抓起古雲的手左右擺晃，學著小孩子撒嬌。

「古雲，只是問問罷了，好嗎？」金凌拉起另一手，將古雲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中，採取柔情策略。

遭受左右夾攻，堅定轉為猶豫，古雲把手抽回揹在身後，再下去就要被說服了。「不要，別打我主意。」往後退兩步，著實不想蹚渾水。

舉腳向古雲逼近兩步，乙空閃著淚光，直盯著古雲的眼睛不放，「會割畫一定有原因，說不定他需要我們幫助。」他，指的是那隻筆仙。

曉得往後退，乙空還是會逼近，古雲索性伸出手指像小媳婦一般在丈夫的胸口上點呀劃的，「別這麼逼我嘛，我真的懶得管。」嗲聲嗲氣惹得旁人寒毛直豎。

受不了的翻白眼，為了不想再讓耳朵受罪，邊將古雲的手打掉邊怒喝：「別裝女人，以為這樣就能不用去嗎？」搓著手臂，疙瘩掉滿地。

軟的不行，來硬的，金凌也是語氣譏諷的說道：「說什麼要幫助妖怪，連人家割畫的原因都懶著去查，還幫啥呀？盡會說些冠冕堂皇的話。」

「你們……」想罵，卻在開口前忍了下來，長嘆一聲，屈服了。「好好好……你們說了算。」想想，兩人的話也不是沒道理，說不定那隻筆仙真的在等自己援救。

「呵，先謝了，今晚行動？」金凌笑的得意，前後態度百八十度轉變。早知道一開始就用硬的，可以省下不少時間。

「麻煩你了，古雲。」乙空同是開心的又笑又跳，對著古雲一躬身，知道讓他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