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是六十年後了吧？」冒青筋，擺明在唬弄人，能不能活到六十年後，都是問題。

「嗯，六十年後，我一定帶你們去。」信誓旦旦的拍胸脯。

「不要，就今日。」搖頭，就算六十年後還活著，也沒體力了。

「唉，別為難我嘛，被抓到就糟了。」不只金凌與乙空糟，連帶的，說不定自己也會糟，古雲可不想冒這個險。

「怎麼個糟法？」不知該說金凌是過份好奇，還是該說他狡猾，總會抓人語病逼問不休。

「割舌挖眼。」吐出舌頭，瞪大眼珠。

乙空一怕，鬆開狐耳。

「只要別被抓到，就沒事了吧？」奸詐的笑容，金凌仍不放棄，並非不怕挖眼割舌，而是對古雲所言抱持半信半疑的態度。

「金兒，就算去了，也只能躲在一邊看，很無聊的，別去了吧。」剩一個金凌要對付，古雲再次鼓動三寸不爛之舌。

「沒關係，我不怕悶。」效仿麥牙糖，緊粘不放，就算硬扯下來，還會糖斷絲連。

「啊……喲……」有氣無力的哀叫。「帶你去就是了。」只有這般，才能出門。否則連自己也得等上六十年。

「那我也去。」有個伴，現在好奇大過畏懼。

「好好好，都去。噓……咱得小心點，別吵醒白羽他們了。」甩甩頭，掙脫金凌的箝制。

兩人一狐躡手躡腳，緩步出谷。說來也好笑，又不是做賊，明明是自個兒的家，竟還得偷偷摸摸行事。

走出谷口，看向古雲，乙空掩不住的雀悅，方才的懼色已不復存。「現在往那兒走？」

「先說好，等會兒你們不能被發現，要藏好才行。」再三警告，心裡比兩人還緊張。

「嗯。」點頭，怎樣都成，只是想去見見世面罷了。整夜躲著也無妨，反正不可能討個狐媳婦。

「不會被發現的，我們會很小心，只在一邊躲著看。」乙空亦是點頭承諾，疏不知古雲最擔心的就是他。

「唉……」又是一聲無奈的長嘆。低下頭，突然轉身撲倒乙空。

乙空大驚，毫無防備，跌坐在地。「古雲，你幹嘛？」乙空一邊推拒身上的古雲，古雲一邊伸長舌頭狂舔乙空的臉。

金凌傻愣住，站在一旁看戲。

「古雲！」對於粘膩的口水感到噁心，乙空奮力抵抗。

視而不見乙空的不願，古雲還是顧我的舔著。片刻，躍下乙空的身子，改對金凌展開攻勢。

「哇！」回神，已經被舔了半邊臉。「古雲……」金凌側過頭去，能避過多少是多少。

「髒死了。」是人都會抱怨，乙空忙著抹去濕答答的口水，都忘了要起身。

放開金凌，古雲心裡一陣痛快，總算扳回一城。「別擦的那麼用力，我的口水又沒毒，要毒也先毒死我，嘿嘿。」

「是沒有毒，我的口水也沒毒呀，你讓我吐兩口口水試試，看你會不會擦。」嘟囔著，手沒停下，擦的臉都紅了還是用力抹。

「你的口水又不值錢。」說到這，便開始得意。古雲狐耳立的直定定。

「你的就值錢嗎？」又不是燕子，那燕窩才是真的值錢，或者是龍，龍涎聽說能治病。至於狐狸的唾液，大概比滿山亂爬的雜草還不值錢。

「嘻，這你就說對了，我的口水呀……一滴千金。」古雲擺起高姿態，繼續說：「我的口水有妖氣，能遮去你們的人氣，到時才不會被發現，真是不懂得感激。」

乙空與金凌不知真懂還是假懂，兩人愣愣的點頭，看看袖上剛擦下的口水，又胡亂抹回臉上。

望著天邊的月亮，不知不覺，只剩一柱香時間。「走了，快。」古雲催促，首先邁開腳步。

「好。」匆忙跟上。

乙空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兩人跟在古雲後頭，又是躍大石，又是穿河涉水的……看似漫無目的的奔走，實則是追逐著月光。子時月光正下方，便是狐妖聚會所在之地。而月光會隨著時辰轉換方位，因此，子時趕不及，極可能就會錯過聚會。因此古雲的緊張，不是沒原因的。

「古雲，到了沒？」乙空氣喘吁吁，清涼的晚風也消不去體內的悶熱。

「快了。」再半刻鐘左右就是子時，依照月亮的走法加上附近的地形推斷，當然，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超強分析能力，大膽假設，這次聚會的地點是龍湫湖旁。

古雲腳步沒慢下，依然穩健。不同古雲，後頭的兩人每跨一步都略感吃力。金凌不耐的表情，隱含後悔，不該帶劍出來，雖不重，可礙事。

已不抬頭望月，古雲直向湖湫湖跑。忽然一道黑影掠過眼前，古雲陡然停住腳步，轉頭看向兩人。「龍湫湖，知道地方吧？這次的聚會地點在那，我要先走一步了。」剛的黑影正是其他狐妖，而他應該沒注意到自己帶著兩個人類，但要是再靠近湖泊一些，狐妖定會更多，難保其他狐妖不會發現。

「好！」給了個明白的笑容，揮揮手，金凌趁機調息。

「嗯，你先去吧。」彎著腰喘息，乙空大口大口吐著熱氣，胸口這才舒坦些。

知道地點在那兒，心情鬆懈下來，兩人有默契的慢慢走，反正不急。

不必等兩人，古雲斷了牽絆，腳程比先前快上數倍之多。一蹬足，十丈有餘，不消轉瞬，如狂風過境，不見蹤跡。

一會兒，古雲緩下速度，果真料中，不遠處的龍湫湖畔邊聚集了數十隻狐妖，或坐或站，只有少數幾隻盤臥在大石之上，而那幾隻，便是五百年道行以上的老狐妖。

到達的狐妖多數已化為人形，只剩下約十隻仍以狐形活動。

古雲露出笑意，腳步輕快的跳著。沒打算化成人形，只是來瞧瞧，省得麻煩。

金凌與乙空隨後跟至，小心翼翼的接近龍涎湖。不禁讚嘆，夜裡的龍涎湖居然能散發出難言喻的美感，不大的湖泊，是靠著千丈上落下的水瀑聚集而成。夜裡的水瀑看不著兩旁的嶂壁，水瀑高掛在絕天的嶂壁之上，水流就像由銀河傾倒而出一般，再經月光反射之下，更如同一條由天際飛躍而下的銀蛟龍。

蛟龍飛下，在半天高之處化為煙霧，瀰漫在湖畔四周。四周顯得矇矓飄渺，仿若隔紗看景，連沉重的身子也在一息間變的輕飄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