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殺了妳，這忙我幫不上，真的很抱歉。」有什麼好抱歉的？古雲頭暈的看著乙空，發覺他沒比慧言聰明多少。

「不，造成你的困擾應是我不對才是。」兩人客套的交談起來。

「其實妳這麼死了，不算是贖罪。」搖頭，乙空嘆氣。

「我……沒更好的法子了。」只要一想到慧言，胸口就悶的難受。「我是旱魃，活著只會禍害人間。」

「有什麼東西活著是造福人間的？」古雲不屑的訕笑。

「古雲。」乙空嘟起嘴，就怕古雲會說出什麼不當的論調。

撇過臉，假意沒發覺乙空的臉色，古雲繼續道：「妳瞧，這山裡的鳥，蟲子又沒礙到牠，牠不照樣把蟲子吞下肚。牠造福了什麼？不過是供給人類多一種食物的選擇。」

「但牠……沒吃人。」還是認為，自己是十惡不赦，燕娘為山裡的鳥辯駁。

「人？妳是學佛的，眾生平等，憑什麼鳥能吃蟲，旱魃不能吃人？」就算是皇帝，餓了的話，古雲照吃不誤。

「這……慧言是好人。」就算旱魃能吃人，也不該把好人吞下肚。

「什麼叫好人，什麼又是壞人？」古雲挑眉問道。「慧言是個和尚吧？平常不種田、不養雞鴨，就只知道化緣來填肚子，他對人間又造福了什麼？既然沒造福，不如早點讓人吞下肚了事。」

「古雲！」前面的論調乙空能同意，可後面的……

「不！」燕娘大喊。無法容忍任何人對慧言的汙辱。

「喔？不？」歪著頭看燕娘，古雲忽然大笑：「哈哈，這不就對了嗎？連沒造福的慧言，妳都認為他不該死，那妳何必拘泥自己是否有造福人間？妳只是無法擺脫殺死慧言的罪惡感，談什麼造不造福的，虛偽。」

「我……」被罵虛偽，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為自己澄清，燕娘啞口。

乙空不同古雲的譏諷口氣，溫柔說道：「既然錯已造成，慧言也不能再復活，妳死了，於事又何補？」

燕娘低頭不語，明白於事無補，只是想替自己找一個解脫的出口，而死，正是自己認為的出口。

「不說話？」古雲刻意提高音調，刺激著燕娘。

燕娘抬起頭，狠狠的瞪視古雲，古雲倒是一派從容，不在乎的回以微笑。

「若妳真要贖罪，就繼承慧言的遺志吧。」乙空思考過後，認為這是最好的贖罪方法。

「遺志？」不懂，燕娘疑惑的望著乙空。

「唉，妳這麼自盡，到了九泉之下，也難以面對慧言吧？不如替慧言做完他沒做完的事。」

「沒做完的事？」被考倒了，三十年的相處，還不知道什麼是慧言沒做完的事。

「嗯，他講佛理給妳聽，是想教化妳的心，現在換妳，去教化其他妖怪的心。」究竟慧言講佛理給燕娘聽的本意是啥，乙空也是猜的。

「教化……其他妖怪？」胸口的沉重似乎輕了些。

「是呀，再不然就去造福人間，順便替慧言造他沒造的那份。」古雲半戲謔的道。

「造福？」燕娘看了看手中的匕首，再看了看古雲。「一隻旱魃能造福什麼？」

「殺光世上的道士，就算造福所有的妖怪了。」古雲話說完，立刻挨了乙空一記。

「別聽他胡說。」他，古雲是也。

「造福……方法可多了，想法子弄點食物給災民吃，還是吃掉你所謂的壞人替天行道。」古雲揉揉被乙空打的地方，說話正經了不少。

「嗯，總比什麼都不做就死的好。」乙空露出一抹笑，這笑容讓燕娘連想到慧言，眼中的淚水無聲湧出。

點頭，燕娘望著乙空無法移開視線。

「自己保重。」乙空對古雲示意，兩人轉身離開，而燕娘……只能看她自己造化了。

「謝謝你們。」對著乙空與古雲的背影說道。

此後，古雲與乙空沒再遇見過燕娘，至於之後如何，真的只有天曉得了。

邊走，乙空邊問：「古雲，你說殺光所有的道士是怎著？」

「我們妖怪又沒惹到道士，道士卻見到妖怪不是打就是殺，最可惡的就是道士了。只是說笑嘛，別在意。」看見乙空掄起的拳頭，古雲趕緊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