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已入睡，許是太過勞累。另除了奴僕，還有一人沒休息。

李慶偷兒似的摸進李夫人房內，取過簫，一言不發離開。

看的屋簷上的古雲大為不懂，自個兒家裡何必如此？

未回自己房內，拐了個彎，李慶走進書房，點盞小燈，仔細端詳手中的簫。

真的是李全的遺物，不會錯的。淚水無聲無息滴下，打濕簫身。

「哥哥……對不起……」兩膝一屈，跪落地面，雙手將簫高舉，連磕三響頭。讓人摸不清他演的是那齣戲。

表情是追悔莫及的悔恨。

「哥哥……我沒想到會變這樣，我……我只是想讓你恰商失敗，不是存心想謀害你……」這下事情全部明朗，原來收買盜匪的，是李慶。

抽抽咽咽一陣過後，才又言：「父親早死，所有人全看好你……連娘也說你比我成材，要把店鋪交給你。但我不是真要和你過不去，我……我只是想讓娘也看看我，看看我也長大了，成材了……哥……」淚流滿面。當時運回李凰的屍首，李慶亦不敢相信，畢竟是兄弟。

偏偏買通盜匪的是自己，不能通報官府抓人。一時的歪念，害死了二十年的手足。

「是我不好……都是我……」幾日來的鬱悶，有口難言的心結，此時盡數宣洩而出，卻也只能對簫說。

「哥……」

人類的思想與狐狸有代溝。聽不懂李慶的意思，但能確定是他害死他兄長。不管是什麼原因，古雲都無法理解，為什麼能對親兄弟下手？

「乙空、白羽……」對空嘆息，離開不到三日，已有些想念。

「慶兒，別哭。」幽遠的聲音從簫傳來，李慶一聽立刻辨出是兄長李凰，訝異抬頭，沒有驚恐，反露出一絲喜色。依舊溫柔的聲音，惹的李慶淚流更兇。

「哥哥。」

「不怪你，我知道你也不願發生這種事，答應我……照顧娘，只剩你能……孝敬娘了。」語氣中聽的出幽怨。

「是！我會照顧好娘。」拼命點頭答應。

「別讓娘知道是你……她會傷心的。」放不下的，也只有親娘與親弟，改變不了的事實，只能盡可能彌補到沒缺憾。

心中一怔，古雲鼻酸，難怪簫要為李凰護魂，他確實值得。若可能，也想收容李凰入白蓮谷，但魂魄輪迴，誰也擋不了，七日期限一至，閻王便會命鬼差前來索魂，只求上天憐憫，讓李凰下輩子投胎到好人家，命別再這麼苦。

竟然李凰都說不計較，古雲就算想為他報仇也沒理由，「唉，人呀。」真是奇怪的動物。

狐尾一擺，該回白蓮谷了。

一反常態，沒多做逗留，直接往回路去。

但身上扛了大包小包的點心實在走不快，美其名是禮物，實則是自己愛吃。

費了兩日行程，在夜半裡到達，吃的全祭了五臟，只剩一件厚袍。

乙空與白羽全睡了，古雲偷偷摸摸的走進狐窩。

「乙空……」附在耳邊輕喚，不時吹出冷風。乙空沒被叫醒也凍醒了。

迷矇的左顧右盼，除了身邊躺的白羽，就沒別的外人。拉緊棉被，繼續睡。

「乙空……」又叫了一聲。

這回乙空總算察覺不對勁，坐起身子。

「乙空……我好慘呀……」狐爪從後搭上乙空的肩，聲音淒涼有如鬼魅。

「哇啊！鬼啊！」不負古雲期待，震天之吼。

可想而知的後果，古雲被趕出狐窩外思過。

「讓我進去嘛。」爪子扒著門板，刮出沙沙聲。

「不要，你今晚給我睡外頭。」一回谷就戲弄人，太可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