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閒的與乙空一齊上路，古雲現在是一派清閒，該忙的全忙完了，該憂心的也都過去了。

眼下的只有打探赤煉靈一事要做。

欲往之處是五嶽中的南嶽衡山。這衡山獨特之處，便是山勢如飛，共有七十二峰。峰峰神奇、峰峰秀麗。山濤輕盪、流水泉石，處處無不讓人流連忘返。且看那怪石林景，都能讓人心醉神迷好一會兒，可稱是秀冠五嶽。

古雲與乙空，一人乘蓮，一人駕鶴，一路的不正經，玩玩鬧鬧來到了衡山。

「乙空，你家的白羽是沒吃飯嗎？瞧它乾巴巴的腿，還得載你這個大一個人。」蓮花一落地，古雲便又不正經的蹲在乙空的鶴旁，拉住鶴腳指指點點。「可憐呀，白羽，真是為難你了。」狀似感嘆的拍拍鶴身。

「鶴本來就不吃飯，你以為是你家的玄兒嗎？啐！」撥掉古雲停放在鶴身上的手，乙空像怕古雲的手有毒，認真的撢了撢鶴毛。

「我家的玄兒也不好養，又不是你，餵什麼都吃，哈。」故意和乙空作對，既然乙空不讓自己摸鶴，古雲便趁著乙空不備，整個人撲上去抱著鶴的背。

「古雲！」剛梳順的鶴毛……經古雲這一攪和，又全亂了。乙空一個興起，凌空一跳，雙足往古雲的蓮座踩去。

「收！」快一步的將蓮座化入泥中。乙空雙足踩了個空。

「可惜。」遺憾的搖搖頭，而古雲正得意的笑著。

趁著古雲自顧著笑，乙空朝著白羽揮手使眼色，聰明的鶴便扶風而去，免得又落在古雲手中，慘遭古雲戲弄。

「有目標嗎？」乙空揹著手，左顧右盼，甚為遐意。

「有，赤煉靈。」古雲咧嘴笑著，說的盡是廢話。

「好好好，往那走？」睨了古雲一眼，乙空好脾氣的換個方式問。

「上天、下地、南北東西，總有一個對的方向。」手指胡亂比著，順著四週畫大圈。看來古雲今天心情極好。

「那你上天下地，我往南北東西，分工合作應該會快些。」陪著古雲胡說八道，乙空倒也樂在其中。

「這也不失為好主意，那你先陪著我上天下地，等等我再同你南北東西，這樣如何？」古雲沒等乙空回話，扯著乙空的袖子便逕自向前。

讓古雲帶路，繞來繞去，走了良久，總算停下。

「就是這？麻姑仙境。」此為衡山八絕之一，靈氣逼人，淙淙流水、幽谷鳥鳴，確實像是靈珠所在。

「這是麻姑仙境沒錯，挺美的吧？適合做洞府。」古雲放鬆身子，緩緩的吐納，讓身子充份吸收靈氣。

「是挺美的，不過……赤煉靈在那？」乙空提問，一邊也跟著古雲吐納。

「不知道。」想也不想直接回答，古雲依舊閉目運息。

「不知道？那你帶我來這幹麻？」居然還有空閒吐納運息，乙空停下動作，望著古雲。

「來吸收天地精華，難得來趟衡山，又不趕時間，何不放鬆點？」睜開眼，古雲拍拍乙空的肩，一副任何事都無所謂的笑。

「啐！那你吸收完了沒？」兩手環胸，又被古雲騙了。

「好了好了，別氣，咱這就出發。」陪著笑臉，古雲拉著乙空，又朝前走。

「乙空，你看。」古雲指向一在兩山之間的石洞，石洞前掛著三十五尺寬的水簾，水簾由日光一照，五彩斑斕，飛虹閃耀。

「赤煉靈在裡面？」沒想到這火靈珠居然會藏在水洞中。

「不在，我是要你瞧瞧，這便是大聖爺住的水簾洞。」果然也是景色奇特之地，靈氣匯集。

「古雲，你到底要不要去找赤煉靈？」乙空扯著古雲離開水簾洞外，又被耍了。

「這就去、這就去，別氣，我們這就去找。」古雲手一抽，再一扣，又變成古雲帶路，乙空任著古雲拉著走。

「祝融峰？」傳說祝融生前居在此峰，死後亦葬於此峰，而祝融便是後世所尊之火神。看來不會錯了，火靈珠赤煉靈在此的機率頗大。

「嗯，祝融峰。」一改嬉笑，古雲正色，前後改變僅在瞬眼。

「好，找找吧。我往這邊，你去那邊，怎樣？」此峰遼闊，乙空望了一眼，決定分頭節省時間。

「不好。」搖頭，古雲揚起一抹笑。

「我去那邊，你往這邊？」以為古雲是想換方向，反正乙空覺得無妨，重新又派了一次。

「也不好。」又搖頭，笑意更深。

看著古雲的笑，加上兩次的反對，別說乙空心機重，正常人都會以為是古雲故意找麻煩。「好吧，那你說，該往那邊？」

「往下。」踏著腳下的土，古雲並不是在說笑。

「不如往上吧。」丟了一個白眼，乙空指著天。

「我不是說笑。」斂眉，古雲續道：「這赤煉靈就藏在山中，得遁入地底，才尋的到。」

「喔？你怎知？」怪了，這古雲怎麼越來越深不可測。

「哈哈，我可是查遍古籍才找到的，不過五顆靈珠，只查到兩顆有記載地點。」放聲大笑。漁叟邀約眾仙會回去後，自己就已在找典籍了。

「要不想從這下去也行，還有別條路。」古雲說完便拉著乙空往另處走。

*********

眼前是處斷峽。地面不知因何原由，裂出一道巨縫，縫長數十丈，寬一人身長。峽壁上牛山濯濯，光禿的表面。

「這下面？」乙空蹲下身望著斷峽，闃闇無光的斷峽底部，看不出有多深。

「嗯。」揮扇輕笑，古雲隨腳踢了塊小石子到斷峽下，只聽見石子順著峽壁，喀喀喀的滾落，漸行漸遠漸無聲。

盯著斷峽看了良久，乙空還在考慮該用那種方式找尋赤煉靈，耳邊竟傳來嗚嗚的風嘯聲。

「乙空。」古雲將乙空的身子往後拉，視線放於斷峽上方。

乙空不語，跟著古雲看著斷峽上方。

「瞧。」話語才畢，利刃的刀風由斷峽掃上！吹起一陣狂嵐，走石飛沙。嗚嗚的風嘯持續了約半刻，似鬼哭神嚎。

古雲與乙空靜靜的望著，真是氣勢磅礡，也難怪峽壁一棵草都沒有。

「每陣刀風……大約距離多久時間會掃一次？」乙空發問。

「不一定，有時候一息，有時候一刻，更或者一天。」

「嗯，好吧，咱遁地下去。」起身輕拍身上的塵土，這回乙空自發的走離斷峽。

「是這吧？」踏踏腳上的山地，記得古雲當時是說這。

「嗯，但我不確定有多深。」只怪古典上沒寫清楚。

「無妨，下去就知道了。」乙空腳跟一點，人影消逝，唯留地上沙塵輕動。古雲隨著乙空，亦遁入地底。

兩人也不清楚遁了多深，由上而下，飄落一處看似宮殿的洞窟。寬闊的洞窟內燈火通明，光的來源，正是火靈珠赤煉靈。

洞窟正中央，一只栩栩如生的朱雀石雕，繞著赤煉靈飛舞，而赤煉靈正泛著陣陣紅光。

乙空與古雲戒備的以氣護身，移動腳步靠近赤煉靈。

以氣而言，此靈珠散發的靈氣並無任何異常。許是太多疑，也或許基於人不能無防人之心的理由，兩人皆戰戰兢兢。

越接近赤煉靈，越感受到緊張的氣氛，乙空聽見自己的血液與心跳，以不規律的速度跳動。

古雲緩慢且輕微的呼吸，幾乎感受不到胸口的起伏。

啪！石雕朱雀毫無徵兆的睜開眼眸，發出火紅的光芒，眼部的石塊因鈞裂而碎散落地。

兩人只看見紅光一閃，便意識空白……

不知昏迷了多久，幽幽轉醒，古雲感到頭痛欲裂，反射性的伸手搓揉額際。

「師尊。」熟悉的叫喚，玄兒正站在不遠處。

「玄兒？」古雲定睛一瞧，真的是玄兒，而一同前來的乙空，已不知去向。古雲撐起身子，有些勉強的站起。

還來不及問是怎麼回事，就見玄兒抽出腰間配劍，快速的往自己衝來！古雲一驚，以扇柄拍掉玄兒的攻勢。「玄兒！」

玄兒似乎聽不見古雲的呼喊，轉身又是一刺，招招不留情，眼前的古雲像是殺父仇人，讓玄兒恨之入骨。

在還沒搞清事情真相前，古雲不想傷了玄兒，只守不攻。可玄兒仍是劍劍都想取古雲的命，發招既狠又毒。

一來一往間，古雲漸漸招架不住，提氣欲動仙法，這才猛然發現……自己無法運動法術？

再次催動體內的氣，依舊徒勞無功。

「玄兒！」見玄兒還是沒回應，古雲一氣，舉扇反擊！重重打在玄兒的背上。

「啊！」玄兒跌坐於地，以可憐的眼神抬頭望著古雲。

「玄兒。」畢竟還是自己的徒兒，古雲見玄兒像是恢復理性，前往欲扶。

「喝！」迅速的出手！瞄準古雲心頭。

「啊……」慘叫聲伴著滿目的腥紅。

**************

炙熱的鮮血濺在古雲臉上，古雲心頭一顫。

玄兒的喉頭遭扇面劃開，如注的鮮血噴灑而出，手上的配劍鏘啷落地。往後倒下，玄兒氣絕，橫死血泊之中。

古雲面無表情的望著這突來的一切，手上的扇面沾著大量血漬，滴答的滑下血珠。

玄兒一死，古雲身上的仙氣緩緩回復，意識又轉為空白……

待再醒時，眼前的朱雀像正以火紅的眼神望著自己。而血泊中的玄兒已不知去向，乙空正倒臥一旁，方才的一切似幻似真。

乙空慢慢睜眼，從地上爬起，「古雲？」第一個反應便是擔心古雲去向。

「古雲？」沒得到回應，乙空又是一喊。

待音識清楚，乙空看了四周一眼，這才發現古雲早站在身後多時，以陌生冷俊的眼神盯著自己。

「怎麼回事？」被古雲那種眼神看的莫名其妙，乙空開口問道。

古雲沒回話，一舉手便是一擊，啪！乙空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身子筆直的往後飛去，跌撞地面，滾了兩圈才停下，可知古雲下手狠重。

「古雲！你瘋了嗎？」乙空強忍住身子的疼痛，硬是再爬起。欲運氣自療，才發現竟無法提氣？

古雲移步接近，不顧乙空的叫喚，拿起扇柄直擊乙空天靈。

「古雲！」有了前車之鑑，乙空快速握住古雲手腕。又是一聲深切的叫喚：「古雲！」

一個掃腿，乙空避之不及，跌倒在地。古雲重重一踢，乙空喉頭一甜，「咳！」咳出血紅。

「古雲……你……」乙空心底仍相信古雲這麼做一定是遭受控制，非自願性，因此遲遲只閃躲不還擊。

抬起腳，古雲用力踹在乙空心口。

「啊！」心知再不還手可能會被打死，可乙空依然無法對古雲出手。「古……雲……」最後一聲呼喊，乙空陷入昏厥。

「乙空，醒醒。」扶起乙空的身子，古雲憂心的望著昏睡中的乙空。

「古……古雲？」乙空先是驚恐的看著古雲，而後見到古雲憂心的神情，這才放下心。

「古雲，你沒事了？」乙空開心的摟住古雲，「剛才真是嚇壞我了，你像瘋了一樣，不管我怎麼叫……」話才說一半，乙空已發覺不對，雖然身上的疼痛還在，但仙氣已恢復，「這……是夢？」

「不像是夢。」古雲自然了解乙空在說啥，扶著乙空站起，望著朱雀道：「若沒猜錯，是赤煉靈在耍花招。」

古雲的猜測馬上得到應證。

「要平定此次五靈禍事者，必須了無凡心……」又是心音，古雲與乙空不做反應，只是聽著。「若能秉除塵念，才可擔任此大責。」意思即是……得心無掛礙，對任何人事。「古雲，恭喜你通過考驗。」

原來方才似幻似真的打鬥，是考驗。古雲一笑。

「五靈本身沒有術法，只有強大的靈氣，故吾本身無法剋制寒泉靈與青靈。賜你一靈獸，望能助你一臂。」心音消失，朱雀石像應聲而破，一只火紅身影盤旋洞窟飛翔三圈，停落古雲肩上。

此靈獸尾長三尺，身形嬌小，約雛鷹大，紅爪紅喙青眼，停站在古雲肩上卻似無物，沒半點重量。

出了洞窟，乙空卻面色沉重。

「乙空，怎了？」古雲一面逗鳥，一面關心乙空。

「我的幻境中，那人……是你，我不忍傷你……」乙空嘆了口氣，又言：「沒想到你竟會傷我。」不是感嘆自己沒通過考驗，而是感嘆古雲會在幻境中對自己無情。

「我的幻境裡是玄兒，我不是了無凡心之人，只是我對玄兒有信心，他肯定不會傷我，所以……那人一定是假的，我才會殺了他。」原來是在意這事，古雲苦笑。「若是現實之中，你要殺我，我也定不會還手。」

聽完古雲的解釋，乙空這才釋然的笑了。「那麼說來，赤煉靈也讓你騙了？哈哈，希望赤煉靈不會所託非人。」

「靈獸，你有名字嗎？」古雲仍是逗著鳥玩，全不當它是靈獸。

「沒有。」忽然的開口，原來此靈獸通人語，看慣奇事的古雲與乙空並不因此被嚇到。

「嗯……那幫你取名阿碧，可好？」取名來源，此靈獸是青眼。

「好！」阿碧點頭，看似對此名頗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