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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拿區郊外。 凌晨時分,星星已經淡下去了,東方天邊上開始放白了,這時候天際變化得很快,漸漸白得晃眼,接著從地平線上開始一抹一抹地放射出紅紋,微弱的日光漸漸將黑夜驅散,天空呈現一片濛濛亮的景象,郊區道路上,一台灰白色的休旅車正以高於市區所限制的時速行駛著。 車上坐著一對銀色夫妻,兩人的穿著加上所乘的名牌車顯示著這對夫妻的生活是富裕的,而後座擺滿座的物品顯然是這趟旅行所帶回的紀念品。 老人兩鬢染霜,一臉由歲月所刻畫而成的魚網紋,下巴一撮山羊鬍,此時正用他那雙小蒲扇般的大手握著方向盤,而在他身旁的妻子一頭微捲的白髮,眼角佈滿了密密的魚尾紋,臉上帶著一絲疲憊的神色的她正躺在座椅上補著眠,顯然這一趟旅行對她的身體來說是個不小的考驗。 屬於老人那年代的音樂從收音機中悠悠傳出,聲音舒緩低沉的飄揚在寧靜的車中,老人微瞇著眼看著妻子,此時那皺紋滿布的睡臉在他眼中看來是如此的動人,老人將身上穿的外套脫下並披在妻子身上,眼神中滿滿的溫柔與欣慰訴說著兩人之間的感情。 「給我一剎那,對妳寵愛。給我一輩子,送妳離開!」回想著曾經發下的誓言,老人很慶幸自己到目前為止仍未違背過這句話。 「咦?」側身為妻子服務的老人忽然看見窗戶外出現了不可思議的畫面... 在離車道有段距離的荒地上,此時兩道明顯不是汽車的黑影正一前一後的高速前進著,不但與休旅車並行,還漸漸地超越了休旅車,老人連忙看了一下時速表,指針赫然指在100這驚人的數字上! 「老婆!快看...快看啊!」確定自己不是眼花的老人連忙伸手將妻子搖醒,與她分享自己的驚詫。 「怎麼啦?」被丈夫從睡眠中驚醒的老太太疑惑地坐起身,問道:「做啥慌慌張張的?」 「窗外...窗外有東西...有東西跑得比咱們還快啊!」老人急忙指向窗外那兩道遠遠超前休旅車的黑影,有些口吃道。 「咱們?說甚麼蠢話...跑得比咱倆夫妻快的東西可多的勒...你老呆啊你?」 「不是啦!我是說...跑得比咱們這台車還快啦!」老人激動地說道。 「哪有可能...在哪裡?」順著老人所指的方向看去:「我看你不只老呆,還老花呢!窗外哪有甚麼東西?」此時老太太所見只有一望無際的荒地。 「我...你才老花勒!明明就有...」老人不甘被老太太看笑話,十分堅持的指著外頭,然而方才所見的黑影卻早已消失無蹤:「咦?怎麼不見啦...」老人仍然不肯死心的直盯著窗外看。 「我看你是開太累,眼睛看花了...換我來開吧。」老太太如此建議道。 「我沒老花!我那個...眼睛好得很!我以前可是那個那個...海軍陸戰隊的!不可能看錯的...一定在前面,我追上去給妳看看!」老人固執地說著,腳上油門用力一踩,車速瞬時間急速上升。 「啊你瘋啦!死老頭子...開這麼快危險啦!」老太太顯然被老人突然的舉動給嚇了一跳,連忙大聲叫道。 「就在前面...一定就在前面...」老人不顧老太太的喝阻,一邊狂踩油門一邊張望著。 「死老頭你給我停下來!」老太太用力扯著老人的山羊鬍。 「別吵!老太婆!」老人用蒲扇手讓老太太的魚尾紋消失了─他正推著她的臉。 在休旅車右前方十數公里處,引起甜蜜老夫妻這一場爭執的兩道黑影正並行著向前奔跑,一個肩上扛著一個大布袋,布袋口露出一顆人頭,而另一個則是雙手套著許多件男性衣物,顯然就是方才拆人房子兼傷人綁架的少女與其三妹。 「三妹妳跑這麼快幹嘛...呼...差點跟丟妳...」少女一臉慶幸地說道。 「......」顯然不意外少女能跟上自己,少女的三妹僅僅看了少女一眼,仍然沉默不語。 「厚∼妳又不講話了!我已經好久沒聽到妳叫我二姐了...」少女顯然對其三妹的沉默寡言頗有怨言,不斷發著牢騷:「真懷念小時候啊,那個整天纏著我,二姐二姐叫不停的小冬玲...可愛多了!」 「......」名為冬玲的三妹依舊保持沉默,但眼神明顯露出一絲不悅,速度頓時又快上了幾分。 「耶?不爽啦?」少女眼見冬玲欲將兩人距離拉開,同樣速度一提便追了上去:「不喜歡聽我不說就是了嘛...」 此時可以清楚看見兩人與眾不同的奔跑方式,跑在前方的冬玲僅以腳尖在荒地上踩動,然而踩動的頻率之快,只見腳影一陣模糊,如同無足一般地以驚人的速度向前「飄」去。 而在其後方的少女則是步伐大的驚人,簡直可以用兔跳來形容,往往重重一踏腳,少女的身體就向前快速飛躍,甚至比冬玲還要快上一分,不過相較於冬玲的無聲無息,少女所發出的動靜顯然大了許多,光看少女一路上流下的無數的腳印便知道甚麼叫做「凡走過必留下痕跡」。 「ㄟ對了,回去的時候妳別跟大姐說他是被我用成這樣的喔...」少女忽然想到這件要命事,連忙提醒道:「就說...說是他不肯被我們帶走,破窗逃跑摔成這樣的...」 「不過大姐這麼聰明...一定馬上被她識破的啦!」一想到那個精明睿智的大姐,少女頓時頭痛了起來。 「......」冬玲對於其姐的沒大腦顯得很無奈,翻了翻白眼,不多作理會。 「啊∼煩死了!」顯然不擅長動腦子,想破頭皮都想不出個好藉口的少女怒道:「都怪這混蛋啦!我會打他還不是因為他沒事在那笑我...啊是有那麼好笑喔?」為了發洩怒氣,少女偷偷往仍在昏迷中的吳哉南頭上敲了一下。 突然,冬玲少見地搭理少女,回頭微微地點了點頭:「嗯......」 「妳認同個什麼勁啊妳!妳是有看...」忽然看到冬玲用手指著臉,少女一臉疑惑地往臉上抹了抹,將手放在眼前仔細一看,不禁驚叫道:「怎麼那麼髒?!」看見手上的髒污,少女連忙用手中的衣物擦臉,這一擦還把幾根插在瀏海上的羽毛一起給擦了下來。 「啊!是那時候...」少女這才想到,自己方才大肆破壞的同時也將房間用的到處都是羽毛和塵埃,臉上的慘況想必就是這樣來的:「那他是因為看到才...不是因為我在...啊勒...我這豈不是誤會他了?」想像一下自己滿頭的羽毛加上整臉灰塵的樣子,連她自己都想笑了。 這樣一來,吳哉南根本就是無辜受罪,這讓常以女俠自居的少女感到十分難受,稍微思考了一下,開口要求道:「讓我來扛他吧,我手上的衣服可以讓他當枕頭睡在布袋裡,頭一直吹風好像不太好吧...」 為了讓自己心裡好過點,少女伸手將大布袋接了過來,然後將所有衣物連同吳哉南一起塞進大布袋中,順手將袋口綁緊,滿意地拍了拍布袋,扛著布袋大步前進,臉上神情彷彿已經贖了罪一般的輕鬆。 「......」將一切看在眼裡的冬玲似乎想到了些甚麼,忽然閃電出手,寒光乍現,布袋上就出現了一道小開口。 「嘿!妳幹甚麼?小心點...他已經夠倒楣了,別再傷害他了!」 「......」 「好舒服啊∼」 一切都是這麼的詭異,半睡半醒的吳哉南此時竟然感覺全身無比的輕鬆,彷彿方才的一切只是場噩夢,感受風從臉上快速拂過所帶來的飆風快感:「這就是飛的感覺嗎?」腦中一片空白,意識漸漸地消散... 「咚!」 忽然腦門上一陣疼痛,意識因此清晰了起來,本能反應正要張眼時,一股力量蠻橫地將自己的頭往下壓,還未來得及反抗,周遭突然變得擁擠,臉上好像被甚麼堵上一般,頓時感到一陣呼吸困難,當下正要掙扎時,身體卻不知為何無法做出反應,連動根手指都不行:「這就是死的感覺嗎?」窒息感如同潮水一般湧上多災多難的身軀,意識迅速地消散... 某處。 一個外表看起來約4、5歲的小男孩,指著電視螢幕,向身旁的男人天真地問道:「叔叔,為什麼我沒有看過爸爸媽媽啊?」 顯然不意外這個問題,男人瞇眼對小男孩笑了笑道:「因為他們在跟你玩躲貓貓啊,當然不能讓你看到摟∼」 小男孩第一次聽到這件事,顯得有些驚訝,隨即又問道:「躲貓貓?那...那我可以去找他們嗎?」 「可以啊∼不過要先數到10乘於10次的數字喔∼」男人從容地答道。 小男孩瞪大雙眼,疑惑地問道:「10乘於10次是多少啊?我只會數到100耶...」邊說還邊擺弄著手指頭,模樣煞是可愛。 「來∼我教你......」男人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教材,開始教起幼稚園沒教的事...... 場景轉換,浴室中。 小男孩泡在水裡,邊玩水邊向身後的男人問道:「叔叔,我有沒有那個...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啊?」 聽到這麼童言童語的問題,男人不禁苦笑,半是教導半是提醒說道:「不用講這麼長...說兄弟姐妹就好了...」。 「喔...那到底有沒有勒?那個...兄弟姐妹...」 「當然有啊,你爸爸媽媽可會生的勒...」男人神情突然複雜了起來。 「那他們在哪裡?我怎麼沒有看過?也在跟我玩躲貓貓嗎?」 「不是,他們也跟你一樣在跟爸爸媽媽玩躲貓貓,不過他們已經數完10乘以10次了喔,已經去找爸爸媽媽了。」 「蛤∼那麼厲害...我只數到10乘以4次就睡著了耶...」小男孩有些不甘心地說道。 「那你就得在加加油啊,數得快一點啊。」 「嗯!」 場景轉換,臥房中。 外表看起來約小學生年紀的小男孩正在床上蹦蹦跳跳,男人坐在書桌前寫東西。 「叔叔,為什麼我不能出去玩啊?我好想去公園玩喔∼」小男孩撒嬌道。 男人放下手中的筆,一臉嚴肅地看著小男孩說道:「答應我,你絕對不能偷偷跑出去,聽到沒?」被叔叔的嚴肅嚇到,小男孩停止了蹦跳。 「你不知道,這外面是很危險的...」彷彿想到甚麼一般,男人臉上一陣悲苦之色:「房子外面充滿了你看不到的髒東西喔!隨便跑出去,一不小心沾到的話,那後果...唉!」說罷,沉痛地搖了搖頭。 被叔叔這樣一講,小男孩有些好奇地問道:「出去會怎麼樣啊?我看電視裡面的人都沒事啊...」 聽到小男孩的問題,男人微微地挑眉,心下想道:「喔?變聰明了啊,不過...終究還是小孩子...」 「電視裡面的人其實都沾到了,不過因為只有一點點還不會怎樣...」語氣一轉:「但我以前在公園看過一個跟你一樣大的小孩子,他不小心沾到太多髒東西...唉!就在我面前死翹翹了......」說罷,還傷心地揉了揉眼角,當然,除了眼屎甚麼都揉不到。 「死...死翹翹?!」小男孩顯然被如此淒慘的下場嚇到了。 「對啊...我就看他突然開始大便便...一直大一直大∼就這樣大死了!」男人邊講還邊用手做動作,配上驚恐的表情,彷彿眼前上演著極為恐怖的畫面。 「啊啊啊∼別說了!」不敢想像大便大死是甚麼情形,小男孩連忙將頭埋入枕頭中,大叫著制止男人繼續描述。 「好好好∼我不說就是了。」 「啊!那叔叔你為什麼還常常跑出去...不怕沾到那些髒東西嗎?」小男孩拔出頭問道。 「唉!你叔叔我啊...從小就有個志向...」男人面向窗戶,注視著窗外的月亮,正氣凜然地說道:「就是救人!叔叔每次出門,都是為了救那些沾到太多髒東西快要死翹翹的人!因為只有我能幫他們趕走那些髒東西!」 「哇∼好酷喔!叔叔你可以把髒東西趕走喔?」 「對啊!叔叔我天生就有這種能力,正所謂能力越大,責任也越大,我當然...」 「這樣的話,如果沾到髒東西叔叔就能幫我趕走...那我不就可以出去玩了?」小男孩對於自己的發現,感到十分高興。 「呃...這個嘛...」太專注於耍酷裝深沉,一不小心被抓了個漏洞,幸虧男人反應力向來都不錯,眼珠一轉,轉過頭來一臉惋惜地對小男孩說道:「可是...叔叔只能幫女生趕走髒東西耶...」 「甚麼?!為什麼?」小男孩錯愕。 「叔叔也不知道...叔叔的能力好像只對女生有效...」看小男孩還一臉不相信,腦筋一轉,繼續唬爛道:「你看,叔叔不是常常帶女生回來嗎?她們都是因為沾到髒東西,才來求叔叔幫她們趕走的...」 「蛤?可是你之前不是說你是在教她們唱歌...所以她們才一直叫的...」 「我這樣說過?」心中暗自鄙視一下自己的爛藉口,男人嘆了口氣,拍了拍小男孩的頭說道:「那時候你還小,我怕跟你講會嚇到你...畢竟那些髒東西很可怕的!」 為了增加可信度,男人繼續說道:「你想想看,我們不是常常搬家嗎?我是怕那些被趕走的髒東西藏在屋子裡,哪天沾到你就不好了。」 「原來是這樣...那你之前也是怕嚇到我所以才騙我的喔?說甚麼太多人來找你教她們唱歌,所以你才要搬家...」 「靠!哪來這麼好的記性?」心中讚嘆小男孩記憶力的同時也再次鄙視自己的謊言,連忙裝出欣慰的表情:「叔叔也是逼不得已的啊...你能明白叔叔的苦心,叔叔很感動...」 「所以...我還是不能出去玩...可是...待在家裡很無聊耶!」小男孩嘟嘴抱怨道。 「對啊,最近常讓他一個人待在家...難免會這樣,嗯...現在應該可以讓他...」男人想了想,說道:「那叔叔教你玩電腦好不好?」 「電腦?就是那個嗎?」小男孩指著書桌上的電腦螢幕,疑惑地說道:「可是你之前不是說那是壞掉的電視...不能看所以叫我不要碰...」 「啊?那...那是怕你不小心被電到才...」男人暗自在心中發誓以後絕對不隨便瞎掰。 「喔...」幸好小男孩注意力已經被電腦給吸引住,好奇地問道:「那電腦要怎麼玩?好玩嗎?可以玩甚麼?」 「可以打電動、上網還有看卡通影片啊......」 「......」 「......」 場景轉換,某客廳。 一張餐桌上,兩個人正在吃飯,餐桌旁的電視正在播放著晚間新聞。 兩個人,一中一少面對面的坐著,正值國中青春期的少年身高明顯長高許多,高瘦的身材配上當時最流行的刺蝟頭,十足十的陽光少年,在餐桌上的表現理應是剛運動完,滿身大汗的狼吞虎嚥才對。 但這有著運動型男外表的少年此時卻是慢條斯理地用右手夾菜...不對,確切來說是夾「玉米粒」...然後送入口中細細咀嚼,而另一隻手上拿著的不是碗,而是名為PSP的掌上型電玩! 「啊你到底是要不要吃飯啊?」男人不耐煩地問道。 「我在吃啊∼」少年一臉死豬不怕活開水燙的無賴表情。 「我聽你在放屁!」男人拿著筷子一指。 「屁是用聞的,不是用聽的∼」少年仍是那個調調。 「你還...」男人有些想把筷子往少年身上射去了。 「電視有說∼吃飯的時候別講話,叔叔。」少年賤笑著。 「還有說∼吃飯不准打電動!」男人快忍不住了。 「好好好∼別生氣,我吃就是了。」少年放下手中的PSP,拿起飯碗開始專心吃起飯來了。 「這才像話嘛,我一個過了青春期的還叫不動你一個長青春痘的?」男人滿意地笑了笑。 「剛好沒電罷了...」一句冷言從滿嘴飯中蹦出。 「......」笑容凝結了。 放棄說教,男人轉頭看著新聞,此時正在報導當下最夯的話題,也就是有關詐騙手法翻陳出新,不少老人被騙得連棺材本都沒了的現象。 「活該...」少年突然冷冷地說。 「什麼?」男人對少年反常的行為有些錯愕,畢竟以往少年對於非動漫相關事物皆抱以毫不關心的態度,新聞開來是給自己看的。 「以前騙小孩騙多了,老了被人當小孩騙...是活該!」 「你說這是?」男人感覺少年似乎意有所指,放下碗筷看著少年。 「也就是說...叔叔你老了之後絕對會跟他們一樣!」少年也放下了碗筷,一本正經地望向男人。 「啊...」聽出少年的言外之意,男人有些意外,他沒料到少年會突然挑明往事,無奈地苦笑著:「你的記性一直都這麼好...你想問清楚了?」男人嚴肅地問道。 「不...想問清楚我早就問了...」不料少年卻搖頭拒絕道。 「啊?」男人對少年的回答更是意外。 「其實從你教會我上網後不久我就知道你一直都在騙我了...」 「哈...這麼早就知道了啊...」想到在那之後自己還常常唬弄少年,男人不禁有些尷尬。 「會選今天講這件事...是因為我不想看你為了跟我吃個飯,硬撐在那不去搞你背後的傷...」 「啊?被你發現了?怎麼會?」男人對於少年的話感到十分驚訝,他自認已經掩飾很好了,沒想到還是被少年察覺到了。 「一...你不喜歡穿西裝的,通常一回來就會脫掉,但你沒脫;二...你只夾你面前的菜,但你是不喜歡吃青椒和肥肉的;三...比起用嘴巴叫,你比較喜歡直接動手。」 「你也觀察得太仔細了吧...」男人沒想到是自己的日常習慣露出了破綻,心中暗自佩服,說道:「其實這傷也還好...想說這麼久沒見,至少得先陪你吃個飯嘛。」男人脫下西裝外裝,背後赫然是三道怵目驚心的血痕,彷彿被甚麼爪型利器給傷到。 「這樣算還好?」少年不禁一陣無語,從浴室中拿出一條乾淨的濕毛巾給男人。 「謝啦...」毫不在意的直接在傷口上擦抹者血漬,男人忽然想到:「所以你是為了觀察我,才故意吃那麼慢喔?」 「不是...只是想看你可以忍多久...」見男人作勢要將毛巾丟過來,少年連忙改口道:「開玩笑的,想說你很少受傷,為了再確認一下才這樣做的。」這些年男人出過不少次遠門,雖然不知道是出去做甚麼,但從以往各個跡象看來,多半不是出公差這等「正大光明」的事,畢竟他還沒聽過有哪種工作可以整天都在搞女人的。 「聰明的孩子...」男人心中如此讚嘆道。 「那...既然你都挑明了,你不想問些甚麼嗎?你心中應該有不少疑問吧?」 「當然有,但我知道你瞞著我肯定是有原因的...從你一直不讓我單獨出門這點就知道這不是一般的原因...根據我多年來從動漫中學來的經驗...原因是在我身上吧?」 「......」猶豫了一會,男人決定說些甚麼:「沒錯,但我也只能說到這裡...有些事情就算你現在知道也沒用...」 「包括你手上那隻不是什麼名牌,你卻24小時全天候戴著的怪手錶以及從來沒看你打開過的香菸盒?」少年將目光投向男人手腕上造型怪異的黑色手錶以及習慣放在口袋中的香菸盒。 「......」彷彿被觸動了甚麼往事一般,男人臉上浮現傷感之色,緩緩點頭道:「也是...時間一到,你就會明白一切的...」 「那你別跟我講是甚麼時間...我喜歡驚喜。」少年刻意用誇張的語氣強調末句。 「哈哈哈...我也沒打算要告訴你。」男人被那動作給逗樂了,哈哈一笑道。 「這樣啊...不過我有一個問題一定要現在知道!」少年眼珠子一轉,忽然說道。 「喔?甚麼問題?」 「你真的是...我叔叔嗎?」少年心中有些忐忑。 「這點我可以現在就跟你講,我是!而且絕對不是騙你的,我發誓!」男人高舉手上的毛巾做發誓狀。 「呼∼那就好...」少年拍了拍胸脯,口中喃喃道:「至少我還有一個叔叔啊...」 「......」 「......」 畫面逐漸遠去,漸漸消失... 飛機上。 「先生,餐點來了。」一聲輕柔的呼喊將男人喚醒。 「嗯,謝謝。」將餐點擱置一旁,回想方才的夢,一股深深的感慨油然而生:「18年...過得還真快啊...時間終於到了...」男人小心地將左手腕上的黑錶蓋打開,錶蓋的裡面貼著一張已經發黃的相片,相片中是男人自己與一男一女的合照。 雖然因年代久遠,照片中的人物已有些模糊,但仍能看出三人都十分的年輕,兩男身材高壯,而少女則略顯嬌小,夾在兩人之間,三人表情一致的對著鏡頭燦笑。 眼神充滿緬懷之色的看著照片,無聲地說道:「雪...我答應妳的...我已經做到了!他平安無事的長大了...他個性很像妳...也很聰明...長得很像大哥...雪,妳安心吧!」 從口袋掏出一包一看包裝便知年代已久的煙盒,拿出一支略微濕軟的香菸,上頭有些已經看不清楚的小字,男人也不點煙就這麼拿在手上望著它出神,不是因為什麼飛機上不准吸菸的規定,而是只有當他要認真出手時,他才會將它叼在嘴裡,這是一個習慣,同時也是一種招牌,武術界因此有了這麼一個傳言:「武家守護神,叼菸如上香!」聽來很狂妄,但這也是無數個失敗者的出現才讓他一直狂至今天的! 不過他會如此做並非是要立招牌甚麼得,只因為這是他的護身符,世上絕無僅有的護身符,嘴裡跟盒裡各一共兩支,陪他走過數十年的時光,見證他無數次的生死搏鬥,同時也是一種紀念... 「他」說這樣可以提醒自己別被人打到下巴,「她」說這樣看起來很從容很帥,而他自己怎麼說呢? 「我要把你們的名字寫在上面,吸進肺裡,留在離我心臟最近的地方!」曾經的發下的誓言,他堅持遵守! 蓋上錶蓋,收起香菸,男人望向窗外,口中喃喃道:「哉南,我相信你一定能不負你父親之名...不枉費你母親為你所做的這一切!下次見面,我相信能...再。見。武。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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