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異想】--【三國志之輔佐劉備 】-- 作者:葉戀
第二十集_第二○○章 美人傾國(楚湘續)

第二○○章 美人傾國

此時白素雅忽然話鋒一轉,道:『妾身心中一直有個疑惑,想藉此機會請教諸位公子的高見。』

劉辰拱手道:『白大家客氣了,說出來我們大家參詳參詳,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白素雅緩緩道:『妾身很想知道,諸位對貂蟬姑娘的看法。』

眾人驚呼了一聲,互相交頭接耳低聲談論起來,卻都不願立即表示看法。最後還是劉辰清了清喉嚨,開口道:『根據《群芳譜》的記載,貂蟬娘姑是「碧落仙子」。上古傳說中,碧落仙子就是九天玄女,為了拯救天下而捨身取義,最後落入黃泉之中。貂蟬姑娘先後周旋於董卓、呂布間,成功地離間二人,固然是為了扶傾漢室,卻終歸失敗。最可惜的是,董卓因她而死,呂布也未因她變成英雄;如今她跟著陸子誠大人,卻讓陸大人名聲不佳。唉,實在不好評。作為一個女子,她未能守節、死節,誰收她誰就倒了楣。所以難哪,實在是難哪!』

其實劉辰沒有說,真正為難的原因,在於是白素雅問的。倘若是一般文人雅仕,甚或市井販卒,談起貂蟬,絕不會稱『碧落仙子』,反倒譏諷是『神女』,認為她只是勾搭權貴的勢利女子,並讓那些人因她的美色而敗亡,正是褒姒、妲己之流。劉辰的說法多所保留,但卻引來不少非議,只是礙於白素雅的面子,大多只是竊竊私語,不太敢起身辯駁。

白素雅語氣淡淡地道:『哦?是嗎?在座可有人願意替她說幾句話?』

『替貂蟬說話?』大部分人都是你望我、我望你,很想在美女面前表現,卻又擔心招來非議,聲名大損。

此時一名青衣文士起身道:『在下瑯琊陳寬,十二年前尚是孩童,劉皇叔治理徐州,計殺呂布後,曾打算將貂蟬姑娘處死,幸好陸大人及時救了她。不過一般人對貂蟬姑娘很鄙視,認為她只是以美色誘惑了陸大人。家兄當時是軍中文吏,曾對在下說,陸大人為此打算擬一份通告,向老百姓解釋貂蟬姑娘的貢獻,化解世人對她的誤解。可惜還未發出,徐州便被曹丞相所得,事便不了了之。』

范銘訝道:『竟有此事?陳兄可還記得通告中寫些什麼?』

陳寬搖頭道:『事隔多年,在下已完全記不得了,只是最後有句話印象很深刻,說貂蟬姑娘「功比西子,足堪典範」。』

徐茂失聲道:『功比西子?怎麼可能?二人怎能混為一談?』

衛品義子早已坐不住,來到樓前,聞聲冷然道:『怎麼不能?在下倒以為,這個陸子誠的話還算中肯哩。』

白素雅肅然道:『請名公子貴姓大名?對貂蟬姑娘有何見解,妾身還請指點一二?』

衛品義子忙道:『在下許……嗯,河東衛……衛沖,字季昇。說不上有什麼見解,只是可憐她一介女子,卻抱莫大的勇氣,以柔弱的肩膀擔下那麼重大的事,不但沒有人稱道,還換來旁人的唾棄,於心不忍,才一抒己見罷了。』

徐茂『哼』道:『西施才稱得上是忍辱負重,為勾踐復國作出重大貢獻。照我認為,那貂蟬只是攀附權貴,哪談得上肩負重任?更不用說她有什麼貢獻了。』

劉辰笑道:『徐兄錯矣。誰說她沒有什麼貢獻?如果不是為了她,呂布怎麼會殺了董卓?自己又怎麼會被柔情所困,英雄氣短?連陸大人這樣的才智之士,也過不了她這一關哪。對了,我倒想起另一名奇女子可以形容她,就是春秋鄭國的夏姬!』

舉座愕然道:『夏姬?』

劉辰道:『是呀。諸位想想,當初多少人為了她不得善終?還有,陳國之君為了夏姬,結果國死身滅;楚王為了夏姬,後來也害得差點亡國滅種。你們說是不是?』

衛沖忍不住怒道:『所謂心中無主宰,是非無原則,善惡無標準,功過無尺度,莫此為甚!想貂蟬一介弱女,竟被當作等碼放在討伐董卓的賭桌上,讓她犧牲如花似玉之身,去陪侍粗魯笨重的董卓,色誘呂布刺殺之。十八路諸侯齊聚討伐,竟無寸功,多少統領千軍萬馬的大將,無能為力,獨利用這麼可憐的弱女子成功為之。說貢獻?在下倒認為她比全天下的男子作的更多更大!』

劉辰見自己在美女面前被駁斥一頓,不由臉紅訕訕,卻也有點惱羞道:『公子這麼說,真視天下無人物耶?所謂「楚雖三戶,亡秦必楚」。董卓暴虐無道,早離敗亡不遠。就如暴秦之亡,非六國而誰?縱然取得一時勝利,已失天下民心,又何須一介女子自告奮勇呢?』

衛沖豎起拇指道:『劉兄強辯的功力,令小弟十分佩服。就好比說,高祖何必起義抗秦?自陳涉揭竿而起,最後項籍一戰而定,已解百姓於倒懸,高祖何必與項王爭勝,徒令百姓多遭五年兵燹之災、流離之厄?』

劉辰搖頭道:『衛兄之言,恕在下不能苟同,所謂此一時、彼一時也。高祖所以與項王爭勝,非為自身,乃為百姓。項王雖勇戰,然馬上得天下,還得下馬能治天下,否則便如強秦,縱能一統華夏,民仍深陷水火。此乃高祖下恤萬民,以戰止戰也。』

徐茂起身道:『劉兄說得好!恕小弟多言,衛公子剛才的比喻,未免不倫不類,以貂蟬比高祖。不要說貂蟬只是因勢攀附權貴,即便是如西施般的用美人計,以結果論也是徒勞無功。想呂布、董卓皆狼子野心,不甘居於人下,久之必然相咬相吞。呂布最後罔顧信義,偷襲劉皇叔,終於功敗身亡,不要說跟勾踐相比,就算比之巫臣也是大為不如呀。』說完舉座不少人點頭附和。

衛沖生氣地道:『天下豈一女子耶?諸位身為大丈夫男子漢,難道一點羞恥心也沒有?將大漢興亡,寄託在一介女子的柔弱肩膀上,難道你們不覺得可恥嗎?董卓、呂布橫行時,你們又都為這個國家,為了老百姓,作了些什麼?你們又輔佐了誰出來,抵抗強暴,翻轉世局呢?虧你們還以讀書人自居,真酸倒人了。』

范銘起身擺手道:『諸位都是讀書人,不要為了一名女子爭得面紅耳赤的。照我看很簡單,貂蟬姑娘也是身不由已,只能攀附權貴,任人摘折,恰巧董、呂二人為她起了干戈罷了,哪說得上她有什麼貢獻?我想這也太高抬她了。』

王硯附和道:『這倒說得是,我想貂蟬姑娘只是恰逢其時,然後被有心人拿來大作文章,說她是施展美人計而已。要不,這美人計也施展得有些失敗了,雖然董卓被殺,他的部下卻打敗呂布,還殺了長安城不少人。幸好那些我們不在城內,否則……說起來真是作孽呀!』

衛沖兩手拳頭緊握,氣得發抖道:『你胡說!董卓、呂布雖然先後身亡,他們的部屬卻還在。這樣的事他們最清楚了,一問便知。哪容得你們指鹿為馬,三言兩語的抹煞了!』

劉辰顯然樂不可支,接口道:『董卓、呂布的部屬,哪會承認他們跟從的是那樣的主公?當然會同意美人計的說法囉。』許多人不由放聲笑了出來。

未得衛沖反駁,陸羽已站起身來,朗聲吟道:『望門投止思張儉,忍死須臾待杜根。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董、呂的部屬說的話不算,不知蔡伯喈、張元節兩位先生的話,可信不可信?』

白素雅鳳軀微微一顫,清音問道:『未知先生高姓大名?隨口詩句大有深意,又係何人所作?』

陸羽從容道:『白大家客氣了,寒生陸成,字問明,荊州人氏。剛才聽到諸位議論,不由思慕起蔡大學士,模擬他的心境,隨口說上兩句,談不上什麼高見。』

白素雅聲若銀鈴道:『蔡邕、張儉、杜根三位先生,皆高風亮節之士,令人高山仰止,如慕崑崙。蔡先生遇害前,妾身已在長安,聽聞他有意著續漢書,可惜司徒王允擔心受到誹謗,反將他處死。嗯,張儉、杜根二位先生,皆名行重於世,一位親友破家相容,一位卻不肯連累親友而隱遁山中;留者非有意害人,乃為圖他日大計,去者兼有大仁大智。這個「思」字和「待」字,大有深意,妾身受教了。』

其實陸羽不是那種喜歡顯揚招搖之輩,為自己他可以無所謂,不稍表白;但事關貂蟬的名聲,他卻不能不辯解,否則面對蔡琰、衛品等,實在說不過去。不辯則已,一辯就得直指核心,所以才會說出這三位德高望重的名士。只是給白素雅這麼一品評,覺得自己招搖過了頭,連忙謙虛道:『在下也是聽到……聽到蒯良先生的話,臨時起的靈感,說不上什麼深意。哦,剛才諸位不是談到貂蟬姑娘嗎?關於她離間董、呂之事,張儉先生的文集倒有題到。』

『張儉先生文集?』不少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陸羽點頭道:『正是,元節先生於十年前故世,蒯家兄弟收集他的言行錄,彙集成書,名為「張儉先生文集」,去年在「荊山書院」付梓,諸位可有見過?』

眾人你望我我望你,不知怎麼回答,此時一名文士應聲道:『在下襄陽蔡振,可以作證確有此事。只是書才刊行,便遇上這次大戰,所以許多人還不知道這消息,更不可能看得到。』

令陸羽沒料到的,衛品竟然出聲道:『老夫雖經商為業,一來雅好文學,二來此書算是與老夫頗有淵源,早已重金購得。』

劉辰一見,忙道:『是衛太爺嗎?衛太爺的話,自然可信。不過照陸兄的意思,此書難不成就題到貂蟬姑娘的事?』在座一聽到是衛品,無不臉現訝色,隨著劉辰的話議論了起來。的確,蔡琰是蔡邕的女兒,又是衛品的義女,自然可說二者有淵源了。

衛品擺手笑道:『這事既是陸公子話起,還是由他來接著說好了。』

陸羽點點頭,道:『是這樣的,當年蔡大學士在獄中,曾寫了一封絕命信給張元節先生,題到司徒王允以義女施美人計,離開董、呂,卻擔心有礙聲名,所以才堅決要處死他。』

劉辰冷然問道:『請問陸公子,可知這書信在否?』

陸羽搖頭道:『據在下所知,元節先生是在一篇手扎中說到此事,並未有書信留下。』

劉辰露出一抹微笑道:『這就是了。蒯家兄弟與陸子誠的關係,天下皆知,這事難說沒有受到陸子誠的左右!』

陸羽歎道:『劉公子硬要如此辯駁,質疑蒯家兄弟的人品,寒生也無話可說。只是諸位皆重名節之士,試問有誰願把誘使呂布誅除董卓的功勞,爭推給一名弱女子的道理?』

劉辰一時張口結舌,答不出話。王硯連忙道:『呂布誅除董卓是實,但也惹來涼州軍反撲,使長安幾成人間煉獄。以此而論,縱然是貂蟬姑娘所為,結果也是徒勞無功哩。』

陸羽道:『數英雄,論成敗,古今誰能說明白?倘當年董卓不死,長安城難道最後就能免於浩劫?話又說回來,長安遭劫,並非貂蟬姑娘的錯,而是賈文和先生為之!』

這一來題醒了眾人,當年就是賈詡建議打算各自逃亡的李傕、郭汜等人,回過頭來攻打長安,才造成長安城的劫難。

衛昇冷冷道:『在下佩服陸公子的見識,但公子未免也說得太遠了。固然是賈文和先生建議李傕、郭汜回攻長安,他又不是未卜先知,豈能料到二人如此殘暴?』

陸羽不由心中愕然,不明白為什麼衛昇要替賈詡說話,難道他跟這個『毒士』有關係嗎?想著也沒閒著,回道:『衛公子說得好,想那貂蟬姑娘又不是未卜先知,豈料得到董卓死後,呂布反而敗給李、郭二人?但就大局來看,倘董卓不死,怕今日已不是漢家天下了;你我眾人又哪有機會在此,得聆白大家的雅音呢?』

徐茂略帶戲謔道:『按陸公子的說法,莫非認為貂蟬姑娘是有貢獻的?茂不才,還請公子指點。』

陸羽道:『董卓在時,呂布為爪牙,李、郭為羽翼,不僅十八路諸侯討伐無功,曹丞相暗計、明攻,也都毫無寸進。若非董卓死,呂布走,曹丞相如何迎得聖上,收復長安?此其一也。以董卓之暴,洛陽被焚掠一空,方圓百里無人煙;長安亦是十室九空,人心終日惶惶。若非董卓身死,此災難將不知還會延續多久?此其二也。何況李、郭劫掠長安,可知其所轄涼州軍的殘暴。即便董卓因他事物故,並不能使關中就此脫離兵燹。此其三也。就董卓早死、猝死這一點來看,獲救的生民何止以萬計?如此,又怎能說貂蟬姑娘無功哉?』

陳寬起身道:『陸公子說的有理。在下雖不記得當年的通告內容,卻依稀記得家兄曾說,貂蟬姑娘犧牲一己,活全無數百姓,有大功於漢,可惜太少人知道,更少人願意去承認她的功勞。今日聽陸公子的話,令在下茅塞頓開。』

白素雅忽然道:『那份通告的內容,妾身卻是記得!』一語既出,立驚四座。

劉辰舔了舔舌頭道:『白大家不是說笑吧?那份通知既未發出,白大家如何看得到?又如何記得?』

白素雅道:『妾身識得一名公子,當年也在徐州府中任事,歎於通告之理順,私下抄錄。數月前路經此處,向妾身題了起來。妾身聽了,也是神馳嚮往,所以留心記了起來。』

陳寬道:『既如此,我等是否有幸,得聆白大家一說?』

白素雅雖面覆白紗,眾人卻感覺她似流目四盼,不由一窒,隨即聽她輕啟檀口道:『漢宜亭侯領徐州牧劉備告曰:大漢自起,匈奴寇邊,無日寧之;高祖子孫,忍辱負重,以宗室女和親之,歲以貢幣,為蓄國力。武帝雄才大略,以細君公主和烏孫,共擊匈奴,終能定邊。元帝時,以王昭君為宗室女,至大漠和親,以息狼煙。觀此諸女,為國為民,犧牲一己,蕃我子孫,其功偉矣;凡我豪傑,聞其德操,莫不感涕,俯首致敬。初平年間,董卓狼顧,蹂躪三輔,以呂布、華雄為爪牙,李傕、郭汜為羽翼,挾制百官,至於天子,妄為廢立,諸侯束手。惟女子貂蟬,毅然挺身,甘以清白之軀,致令董、呂相殘,扶傾漢室,救國危阨,功比西子,足堪典範。今備至感其馨,特告之於天下,凡我大漢子民,皆須禮敬,不得相輕。』

白素雅妙音如珠,語畢,其音有如繞梁之勢,聞之令人讚賞。在座都是心知肚明,白素雅應是認為貂蟬有大功,想替她說話,所以才會挑起這個話題的,否則怎會記得住這份通告內容?恐怕白素雅也是觸情傷情吧?至於她是什麼方法得的,大概只有陸羽在注意了。

陳寬讚道:『說得好!白大家的話,倒讓我記起來,當年家兄說,陸大人曾道:「細君公主初到烏孫時,嘗作黃鵠歌曰:居常土思兮心內傷,願為黃鵠兮歸故鄉。人誰無家?誰不思葉落歸根?何況孤苦女子。當時西域初通,三十六國都還猶疑觀望,畏懼匈奴黠暴,計未肯親附強漢。若非細君、解憂二位公主,還有馮嫽,以纖纖弱女,去國萬里,處虎狼之間,不避險難,示恩義於外邦,與漢軍恩威相濟,怎能斷匈奴右臂,如朝廷智士策畫?對我大漢開通西域,居於關鍵地位。是則,女性柔荏,在絕境中卻熾燃著璀璨光芒,屏蔽中國,令邊塞萬千士卒得免受風沙雨雪,保全肢體首領,回鄉團圓,事蹟昭昭,史書載之甚詳,足令鬚眉汗顏,不可抹滅也。今貂蟬姑娘所作,非只全活一方百姓,更令萬千士卒保全肢體,功在國家,又豈容盡成灰燼?』

白素雅道:『陸大人這般見識,妾身以為,當真無愧是「天下第一才」!』一語倒說得陸羽臉紅了起來,偷偷望向蔡琰,只見蔡琰也是妙目正望,柔情萬千。

雅瑪數位科技【雅瑪文閣】小說典藏

版權別:
本書作者已授權,作者在站上關心您對本書的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