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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暗夜時分,學海大牢之中,一名陌生人影身披黑衣,繞過監牢外的埋伏,另一名白衣人則潛伏暗處注視,心想:「怪哉!為何她也有闖入監牢的意圖,莫非她已發現自己的身世,但……不可能啊!」 但白衣人卻沒注意到足邊另有一道小邪靈已飛快趕回通報主人。 「冒險放出逸君辭,是否沒必要,只需將那書藏往不為人知的深山峻嶺,同樣不會有人察覺……」白衣人正在疑惑是否出手救逸君辭,一股莫名邪氣即從腳底竄上腦門,使他渾身一冷。 「將他放出吧!」尖銳的聲音再度迴響於腦海中,「想想未來之宰的能力,想想教統的位置,想想太學主的位置,再想想……再多想想……」古怪言語中透著奇異的誘惑力,白衣人頓受影響,決定說:「罷了,先不追究此事,利用此時趕緊把逸君辭放走。」 白衣人既有決定,登時尾隨黑衣人的腳步飛身掠過重重陷阱,才到逸君辭監牢周邊,先行伏在牆邊,眺望正駐足太史侯牢房外的黑衣人動作,並打量四周形勢:「逸君辭所禁牢房,便在太史侯斜角,足可趁她完成動作同時,偷發掌氣把門鎖毀之,真正為我在意的是……」 白衣人心裡暗道:「女兒,你真的明白,誰是妳的父親嗎?」 黑衣人揮扇毀去牢門鎖頭,一手推開牢門,原先囚禁著太史侯的牢房竟空蕩蕩,不見他人影,低聲訝道:「他不在裡面,是我弄錯了嗎?」 「你沒走錯。」太史侯的聲音由天花板傳來,黑衣人吃驚地抬頭上望,只見太史侯與另外一人雙雙以壁虎遊牆功背伏貼在天花板上,趁著黑衣人反應不及,兩人相繼躍下,太史侯更在落地前,揮掌擊碎黑衣人掩臉面罩。 黑衣人的面罩給太史侯一掌打成雪花碎片,露出底下勝雪肌膚和清秀姣容,太史侯沉聲道:「月靈犀,和邪靈勾結的竟然是你嗎?」在他身旁的刑道者橫劃雙眼,亮起清光直射月靈犀。 「太史侯!」見是心中最恨之人,月靈犀長聲清嘯,掏出插在腰際的摺扇疾點,連打太史侯周身要穴,「一心置我死命,連武功章法都不顧了嗎?」太史侯見月靈犀勢若瘋虎,招式凌亂,一面閃避,一面伸出右指,指風與勁箭無異,要刺月靈犀中路穴道。 月靈犀扭腰急翻,同時張開摺扇使勁力揮,呼地劈出,挾帶勁風接下太史侯這一指。但太史侯卻是看得眉頭微攏,不耐說道:「好好一套霓裳羽衣扇,妳竟當外門武功來使嗎?」 「也許她並非你熟悉的那個人,也難怪幾日來我會徒勞無功。」刑道者兩手六指搭起,拈起法印,喝道:「困魔印。」 刑道者催動法力,一團火光由他右掌擊出,儘管月靈犀趕緊縮身欲避,但兩人距離不過尺餘,哪來得及,被這火光打得魂不附體,另一道女子身影瞬間於月靈犀身上搖晃顯現,被刑道者一擊得手,給打出月靈犀體外。 「照影!」太史侯一聲呼喊,卻隱深沈悲痛,他已認出附在月靈犀身上的女子是誰。 太史侯這聲喊出,連伏在外頭的白衣人亦霎時一驚,淺聲言道:「靈犀被照影附身了,難怪有此反常之舉。」 「是啊!你還不出面幫忙喊停嗎?射執令。」熟識言語忽傳入耳,被揭破身份的東方羿轉頭立見太學主偕同鬼智靈童一起站在自己背後。 「刑道者,會讓你遍尋不著的女魂,可具備什麼特異能力嗎?」太學主搭著東方羿肩頭並身走出,同時發話向刑道者問道。 刑道者回答說:「嗯!能完全收納靈氣不洩於外,唯有至親血緣。」 「至親血緣!」太史侯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憐照影,再仔細端詳初恢復神智的月靈犀,猛吸一口冷氣,這時才發覺月靈犀的五官跟憐照影比起來,是越看越像,而她鳳目間倔強的眼神,也存著自己的影子,可笑過往自己竟如睜眼瞎子,不曾注意過半回。 「照影,這女孩兒是……是我的女兒!」太史侯聲音微略發抖地問著憐照影的魂魄,同時想走近月靈犀。 「你不配,你不配當她的父親。」憐照影迴身想將月靈犀推離太史侯,但靈體之身卻沒辦法碰觸到月靈犀的身子。 「妳是……是我的母親?」月靈犀難以置信地說著,同時望向隨太學主走來的東方羿問道:「義父,這是真的嗎?如果她是我的母親,那禮執令他……」 「這……」埋藏心底多年的秘密忽然被掀開,東方羿頓時方寸大亂,無法給月靈犀一個肯定的答覆。因而由太學主再逼問一回:「射執令,當年是你將月靈犀抱回學海的,相信對她的身世,該有一定瞭解才對。」 面對太學主再次進逼,東方羿俄傾間發現,過往認識的任性輕率的太學主儼然不見,當下眼前之人渾身散發威嚴氣慨,使自己不禁矮了一截,支吾說道:「是……靈犀,妳……妳是照影的女兒,也是太史侯的女兒。」說完,東方羿別過臉去,大嘆一聲,不願再說話。 「樂執令居然是太史侯的女兒。」鬼智靈童心中一陣詫異。 「我有娘?爹?」月靈犀的目光從接近自己的憐照影看到相隔半尺的太史侯,半信半疑問道:「為什麼?義父,為什麼妳明知我的身世,卻不告知我,也不讓我的……親生父親知曉?」 憐照影恨聲道:「是我,不准的,是我拜託羿的,是我委託他將妳撫養長大,更別讓妳知道這無情人是妳的父親。」 「娘,這是為何?為何妳不讓義父將此事告知我們父女?不准我們父女相認?」聽罷憐照影的言語,月靈犀更是滿腹疑惑。 「也許……」未等憐照影開口,太學主倒先說話了,指向身後的鬼智靈童道:「靈智,你來說說,九章夫告知你的事情說給樂執令瞭解。」 「太學主是不想讓憐照影或太史侯自己說出這事,再拉開一次他們心中傷口。」鬼智靈童明白太學主的用意,便由自己的旁觀者轉述從九章夫處所聽聞的過去,將太史侯為力爭上游,殺死憐照影的事情說一遍給月靈犀知道。 聽罷父殺母的慘事,月靈犀眼色淒苦望著太史侯說:「你真的、真的殺了……」太史侯面露戚容,垂下一向高傲的頭顱,說:「是!照影,確實死在我手上,死在辟神指一招之下。」 「當年為娘被太史侯一招辟神指重創,所幸拖命回到住所後,得你義父照料,方能拖至將妳誕下。」憐照影希望能摸摸月靈犀的頭髮,無奈人鬼殊途,沒能遂願。 東方羿接話對月靈犀道:「可恨我當年修為仍淺,更不明辟神指奧妙所在,只有眼睜睜看著照影在我面前日益消瘦,在半個月後將妳生下同時往生,只來得及見妳一面,並給妳取名。」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看來太史侯無情,妳卻有情啊!」太學主喃喃說道,但憐照影卻斥:道「你錯了!現在對太史侯我只有剩下恨!」 「難怪妳在附身月靈犀後,執意前來刺殺太史侯。」太學主扭頭對憐照影說道:「但妳可能不知,當時任教統如我,豈會因為妻子身份而決定執令人選,你說是吧!太史侯。」太學主目光如炬,看得太史侯默不作聲,月靈犀與憐照影心下一驚,疑道:「太學主這話是什麼意思?」 鬼智靈童在旁,驀地想起太史侯曾經自陳一旦修練辟神指,絕不能與女子談情說愛的言語,出聲道:「禮執令曾道,練有辟神指的人,絕不可能與女子談情說愛,對憐照影姑娘出手莫非與這點原因有關。」 「嗯……」太史侯眼神複雜地看向鬼智靈童,語帶微慍道:「難道疏樓龍宿沒與你提及這件大笑話嗎?」 「我想……」在鬼智靈童不明太史侯何以語氣不善時,太學主出聲了:「在我好好勸諫過他後,龍宿應該不會把學生時代的醜事在拿出來四出宣揚才對。」 東方羿也是知情人,他皺眉說道:「太學主,你是說當年在武較時,疏樓龍宿做為書部代表,用文心雕龍劍法大破太史侯十三路辟神指,令他失色人前這事嗎?」 太學主點了點頭,說:「文心雕龍劍法正是辟神指的剋星,當初龍宿著手修練這門劍法後,千方百計引太史侯修練辟神指,更唯恐太史侯不上當,故意偷入寰宇密閣偷抄指法要訣,假裝被緊盯而來的太史侯發現,失手落下這份要訣,隔日再喬裝慌張,急切找尋失落的要訣,令太史侯為之好奇,又發現指法威力驚人,遂專心苦修,最後龍宿如願在武較時把當時禮部的高材生太史侯打得大敗虧輸。」 「但疏樓龍宿偷抄的要訣漏了一事,辟神指的內勁至剛至陽,凡修練者絕不能近女色,否則不但修練者功體全毀,與他發生關係的女子也將被這股亢陽之氣損傷臟腑。」太學主此話說出,憐照影、月靈犀都是一怔,東方羿不曾涉獵辟神指秘要,同樣感到詫異。 月靈犀質疑道:「若說太史……父親他不能與娘相偕,也不必辣手將娘殺死啊!」 「我從無殺死照影之意!」太史侯幽幽嘆道:「在我明瞭修練辟神指的害處時,此事已晚,唯有裝作無情,擊傷仍有身孕的照影,希望她離我遠去,更匿名偷在她住處留下袪除辟神指殘勁的解藥,不料她……依然承受不住指氣之威病逝,當我聽聞此訊時,可謂晴天霹靂。」 太史侯說留下藥物給她治療,但憐照影卻不曾見到,高聲疑問道:「解藥,哪有什麼解藥?」東方羿亦摸著白色鬍鬚,裝作不解道:「是啊!太史侯,在我將照影救回居所時,並沒見到你所言的解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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