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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利弗,諸佛出於五濁惡世,所謂劫濁、煩惱濁、眾生濁、見濁、命濁。如是舍利弗,劫濁亂時,眾生垢重,慳貪嫉妒,成就諸不善根故,諸佛以方便力,於一佛乘、分別說三。舍利弗,若我弟子,自謂阿羅漢、辟支佛者,不聞不知諸佛如來、但教化菩薩事,此非佛弟子,非阿羅漢,非辟支佛。」人在闍城王陵外的宇宙神知口中誦唸著法華經,連日來他除了般舟三昧經外,也將金剛經、四十二章經等佛家經典反覆唸誦了幾回,希冀能挽回內中佛劍分說的心智,助他擺脫修羅道,不要再沈迷下去。 「又、舍利弗,是諸比丘、比丘尼、自謂已得阿羅漢,是最後身,究竟涅槃,便不復志求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當知此輩皆是增上慢人。」就在宇宙神知稍頓要唸下去時,王陵之內,因陀羅自行開口唸出法華經的下一段。 「班門弄斧之舉,可以停止了嗎?」因陀羅拉高聲音透出他的不耐,言中夾雜的內力異常渾厚,守護在宇宙神知身邊的跨限怒佛經受不起,立時被震得不住後退。 「毫無內力在身,雖能受得住這一下,不虧是滅境諸僧之首,梵天。」因陀羅沈著地表示對宇宙神知的讚揚。 「誦經非為賣弄,是欲挽回佛友迷失的心。」宇宙神知坦然面對來自因陀羅的強大壓力,臉上表情虔誠篤敬。 因陀羅不無好氣地說道:「投身修羅,消滅天妖,吾,何曾迷失?你多慮了。」 宇宙神知回道:「當佛友以消滅天妖為目的時,佛友已經迷失在修羅道上,貪嗔痴三毒入體,過份追求力量,反倒失了本性。」 「日下不死之身,讓我擁有與天妖一戰的能力,這也錯了嗎?不能消滅天妖,一旦天下沈淪,豈非更是苦難。」因陀羅不加思索即出言辯解。 宇宙神知道:「消滅天妖,天下衛道之士皆為己任,但是成功不必在我,也不必在你。」因陀羅左眉微挑,質疑問道:「你是什麼意思?」 宇宙神知苦口婆心地說:「正心、端念,方能發揮最大的力量,迷失與沈淪,只會誤了佛友降魔之志,這一步,從開始便走偏了。」話說到一半,宇宙神知氣喘吁吁,明顯體力不支。 「日以繼夜不曾休息,你的神通,也將耗盡。」因陀羅瞧得在眼裡,明白宇宙神知此時處境,言道:「你的堅持與擔憂,使我莫名。」 「消滅天妖而救贖蒼生,為護蒼生而滅天妖,是兩回事啊!」宇宙神知一矢中的地指出因陀羅現在堅持消滅天妖,可是救助世人的正念已經被這股怨氣與執念所玷污,令自身心功減退,雖然藉助嗜血族之力長期化身修羅提高功力,但在消滅天妖後,只怕又是一魔頭出世,所以宇宙神知方不遠千里而來。 「唵嘛呢叭咪吽。」宇宙神知口誦六字大明咒,六字對應輪迴六道,當因陀羅聽見代表天道的「唵」及象徵修羅道的「嘛」兩個音節時立生感應,待宇宙神知唸完六字,又再復誦了一遍又一遍。 「我……我是誰?」因陀羅感覺頭疼欲裂,不禁抱頭低語。 「你就是你,不是佛劍分說,也非因陀羅。」宇宙神知雙掌合十,神色肅穆,雙足盤坐處綻開金色蓮華。 「你的神通,用盡了。」因陀羅揚手輕揮,王陵大門頓成飛灰。 修羅王因陀羅,朝著門外光明之地舉足走去,他才跨步,一股黝黑邪力直衝九霄,引動無邊黑雲掩月,雨臨子夜、詭雷悶響,夜裡可聞鬼哭、天際傳來神泣,黑色閃電左右伴隨下,來自往世的嗜血之王踏出了修羅道。 「連日誦經,辛苦你了。」因陀羅微微頷首向宇宙神知致意。 「佛友,好自為之。」宇宙神知最終一言出口,身化金光沖天而去。 宇宙神知飛散,紅寅跟尋夫子擒著適才被因陀羅震出的跨限怒佛過來,紅寅進言道:「啟稟修羅王,這個悶和尚可以傳下去讓大夥分吃了嗎?大家很久沒吃人血,很懷念那滋味啊!」 「喔!」因陀羅隨手輕招,跨限怒佛已入掌中,然後往後一拋,轉眼飛出十萬八千里。「哎呀!就這樣扔了不吃,可是浪費食物啊!」紅寅不無可惜地言道。 「就算只是意念的違反,但修羅王命令下,豈准冒犯!」因陀羅揮掌遙拍紅寅,如血赤紅的烈焰迅速將他吞噬,片刻僅存一具焦黑的枯骨。 因陀羅出自本能地抬頭仰望天邊,言道:「我閉關的時候,神級的驅魔人也出世了,難怪宇宙神知這樣著急,哈!哈!哈!」大笑之中,因陀羅人影已逝,化成黑色雷霆急走雲間。 遠在邪能境中,才練完功合衣安睡的九曲邪君正好在閉上雙目的時候感應到來自百里外的嗜血王氣,一時胸間翻湧,知道時刻已至,重又翻身下床。 聽到九曲邪君弄出的聲響,睡在床另一頭的醫魔也睜開了眼,她見九曲邪君就要邁出房門,輕輕地喚了一聲:「邪君!」 「嗯!有什麼事嗎?」九曲邪君回過頭去,想知道醫魔叫住他何事。 「將臨強敵,不正衣冠怎示尊敬呢?」醫魔上官陰說著同時,也已起身,拉過她平日化妝用的銅鏡,對準九曲邪君,他看了鏡中的自己披頭散髮的模樣也不免莞爾,言道:「還是你考慮周到,我一個大男人粗手粗腳的,要靠妳幫手了。」 醫魔上官陰抿嘴淺笑,這就替九曲邪君挽起一向放任自然的滿頭青絲,三下五下結成個道髻,然後又從屋角的樟木衣櫃裡取出一件皂色長袍遞給九曲邪君,言道:「你試穿著,瞧瞧合不合身。」 「妳這些天,就是在忙這事嗎?」九曲邪君細看這件袍子,但見針腳綿密,縫工出色,心生感動,換下舊衣穿起新袍,但覺袍長袖寬,無不恰到好處,穿來十分舒適,若要與人動手較勁也無窒礙。 他與醫魔四目交接,均見對方眼中柔情,九曲邪君輕輕將醫魔擁入懷裡,言道:「多謝妳了,這還是頭一回有人替我縫紉新衣。」 「以後時間還長,我會再幫你做衣裳的。」說完,醫魔上官陰嫣然一笑,但旋即面露凄然,言道:「一定要回來,我等你。」 九曲邪君覺得自己雙手微微發抖,緊緊抱住醫魔,在她耳邊說道:「這一回忙完,我不會讓妳再等下去。」言畢,九曲邪君毅然決然鬆開雙臂,推開門緩步走出。 「眾人準備好,我們要出陣了。」九曲邪君朗聲喝道,用上內力將聲音傳出,整個邪能境無人不聞,相繼紛亂起來。 「大半夜的在吵什麼!」殺素揉了揉惺忪的雙眼,還搞不清楚發生何事,而上官尋命已經一腳踹開她的閨房,叫道:「小妹,要動手啦!妳還在睡,老爸都已經殺出去了。」 「什麼!師尊怎麼不等等我們!」殺素忽然驚醒,大叫可惜,就要追出去找九曲邪君,但上官尋命一巴掌直接搧到她腦袋上,言道:「妳睡傻啦!軍師是叫我們去風簷春秋。」 「對喔!你怎麼不早說,快點!快點!我不知道路,你快帶我去」殺素著急地催促上官尋命帶路。上官尋命趕緊抓住她說:「急什麼!也要等等老大跟老二啊!而且我們是大隊去,要集體行動。」 殺素怒道:「那你幹啥這麼早叫我?不然人家還可以再多睡個半刻的。」聽了殺素的回答,上官尋命不禁絕倒。 其實,九曲邪君這時尚未離開邪能境,因為他見到了一個人,俠魔左丘刃,又或者該叫他陸群之。看著這張熟悉的臉龐,讓九曲邪君想起很多事,尤其他初來霹靂,化身遊走武林的過往跟回到過去收徒、對付天妖等事。 「邪君,可以讓我與你同行嗎?」左丘刃突然提出這個讓人意外的要求,九曲邪君微微怔住,畢竟憑左丘刃的功力,參入此戰有死而已,怎麼他會提出這奇怪的要求。 端詳了一會,九曲邪君想通關節,忽道:「陸兄,你醒來了。」此言意指陸群之讓他拔除妖魂後甦醒,亦說他終究想起自己的真正身份。 「師兄的死,長城派的滅亡,還有死在我手中的無數性命,陸某罪孽深重啊!唯有一死以報天下,陸某才能心安,萬望邪君成全」陸群之語重心長地說道。 九曲邪君道:「難道你就真忘了俠魔左丘刃嗎?」 「是啊!哈!哈!哈!」聽聞九曲邪君提起俠魔左丘刃,陸群之發出難聽的苦笑言道:「邪君不提,我還險些忘記竟冒充邪君的身分招搖撞騙了幾十年。」 九曲邪君道:「吾言並非問罪,這三十年來,難道作為俠魔左丘刃,就沒一個你珍重的人,非逼得你迫不及待重新扮演陸群之這角色嗎?」 「我……我……」陸群之無言以對,九曲邪君道:「過往的錯誤已經鑄成,該做的是彌補,無謂的犧牲不過徒添傷心。」 九曲邪君拍了拍陸群之的肩膀,言道:「不要去平白送死,為愛你的人留住性命,也為補償過錯而留住性命,這才是應該做的事,你我一同共勉,好嗎?」 「是的,邪君……」陸群之雙足跪落,掩面痛哭。 「好了,本邪君就先行一步了。」九曲邪君看陸群之已經想通,昂首走向屬於他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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