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異想】--【天神無名 】-- 作者:深藍海
第五集 _第二十一章 荒謬的理由 (下)

在奴比安的洞府裡休息了三小時後,無名帶著蘭月向仍在洞內清修的奴比安道別後離開這山頂;在下山途中,無名在一陣沉默後,開口故意問蘭月:

「妳怎麼看?」

「什麼怎麼看?」

蘭月心情好的皺起眉頭用“你再問啥?”的怪異表情斜視著無名;對於這沒頭沒腦的問句,蘭月可不會讀心術,也不是無名肚中蛔蟲,她會知道無名在指什麼才有鬼。

「艾娃呀,妳不覺得她可以代替青?」

無名突然伸手摟住蘭月的肩膀說道;然,蘭月一聽到無名想要找人代替青時,臉色瞬間劇變。蘭月一把拉開無名前一刻搭在她肩上的手並推開無名,聲音顯得歇失底理:

「青在我心裡是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難道你已經忘了青?」

蘭月伸手指著面無表情的無名,她的表情是連拿正義之鎚的念頭都沒有的憤怒。

「不,我沒忘。但,我覺得我需要一個跟青相似的對象,來替我處理一些我不好出面的事情。」

會有這樣結果無名是有料想到的,所以他不急不徐地對蘭月說了理由;這人界只有他一人足夠資格管,但是,同時他也知道那些表面上臣服於他之下的妖精們是不會停止彼此之間的爭執的,資源有限而需求者眾多,互起衝突是必然的結果,自己身為共主不可以有絲毫偏私的,否則自己豈不也同人類之中那些領袖一樣?只是,蘭月太過年輕,她不懂這些牽一髮卻能動全身的權力問題,但,這些問題總有一天她也必須面對並親自處裡,因為她是他的妻子,這人界的“天后”,所以無名不得不提前與蘭月做個事先提醒。

「難道我就不行?難道青在你眼裡只是個為你辦事的工具?」

蘭月的怒火仍然猛烈不止且有越來越大的趨勢;無名不是不明白蘭月的憤怒,要是彼此的立場掉換,想來他也會像蘭月一樣,不過,這是千百年來人界的不成文規矩,他婉拒了“共主”位子卻拒絕不了“共主”的責任,因為他不樂意見到宇宙中難得產生的生命,在互相自耗中消失。

「蘭月妳能不能冷靜下來,站在我的立場替我想一想。我不只是平衡人界與其他四界的共主角色,而且我還得是人界的掌管者,不論是人類或者非人類我都得公平的處理,我不能偏重哪一方也不能有半點私心……」

無名有些無奈地解釋著;目前蘭月的反應的確還在他的意料之內,蘭月的情緒化並非理智上,他並須等待她的理智重新掌控她自己。

「所以呢?你必須找個人當黑臉……好繼續讓你保持著你“偽善”的面具?」

蘭月怒指著冷血無情的無名,她不會忘記青在她面前嚥下最後一口氣的那情景,她也無法原諒無名居然把青只當成工具一樣看待,她真的瞎了眼嫁錯了人……。雖然她隱約了解無名的立場,但,為了和平而犧牲少部分的無辜,這是她的情感上所不能接受的大罪。雖然無名也跟蘭月有相同的原則,不過有些時候這個原則必須被違背,不管他是否願意如此。

「我根本不想這麼做,即使當我決定拋開這五界共主的身分時,這責任我也無法丟開,所以我才有意讓由我促生的精怪來代表我處理我無法出面處理的事情……」

無名甩了甩頭,以近乎不知道該怎樣說才能讓蘭月冷靜下來的無力聲調說道;他無意以自身的意志來主宰這世界的運作,雖然他是有這能力的,不過,他並非像人類所信仰的神祇般,真的那麼萬能且公平,有“自主的意識”代表著“不會真正的公平”。

「所以才有了凝月和青的存在?!」

蘭月面如鐵青地泣音問道;她的確是忘了無名所背負的責任,就像古代皇帝般統治國家,無名以神的名義統治世界,威服其他四界,他的所作所為不能有任何偏差,如有一絲偏差就會釀成巨禍,所謂『失之毫釐謬以千里』就是這樣吧。但,她所要的並不是一顆心都放在世界上而沒有放在她身上的無名,她希望的是一位眼裡只有她一人的丈夫,而不是眼裡只有五界的至尊天神。

「蘭月,妳說的沒錯,對於凝月和青,我的確是這麼打算的。」

「你不愧是很自私的天神,難道你的心是鐵做的嗎?你難道沒有考慮到凝月和青的內心感受……你走吧,請你離開我的視線,我需要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相對於無名面無表情的溫柔,蘭月則是近似蠻女發飆的潑辣;蘭月伸手推開無名並退了幾步,她無法原諒無名的自私,為了自己能夠消遙同時也能在暗中掌控世界,卻犧牲了凝月和青,她很厭惡這種個性的人。無名一陣苦笑,如果他親自出面統治五界,這五界可能會很和平,但,沒有不斷刺激的文明將緩慢卻快速的瓦解,這是他從人類一萬五千年的文明發展中所得到的結論,這也是他所不願意親自插手統治五界的原因之一。

「蘭月,妳說的沒錯,我的確很自私。如果妳還有其他比我更好的方法,我立刻放棄這種打算。」

無名看著蘭月轉身離去,無名以沉重的心情開口說道;他不怪蘭月對他的做法不諒解,若不是他好不容易有了可以保護的東西(地球上的生命),恐怕他依然還在無止盡的寂寞與沉睡中等待被消滅,四十億年的孤單……夠久了。

當無名說了這句話後,蘭月停下了腳步,雖然沒轉身,無名卻可清楚地看到蘭月在停下腳步的剎那身體明顯地顫了一下;無名很紳士地站在原處不去干擾蘭月,因為他知道這時候最好是讓彼此都冷靜下來。

「想清楚了?」

不知過了多久,蘭月突然轉過身來走向仍在等待回答的無名;無名面色凝重地看著並問著,因為蘭月的臉色也很凝重,像是下了某項很重大的決心,比起項羽佇立在烏江自刎前般也毫不遜色。蘭月緩步向前走直至距離無名一步前停了下來:

「我沒辦法像你一樣這麼冷漠,我對一界的治理根本毫無經驗,更別說是改革。不過,我始終認為你那種做法是錯的,即使是你促生的精怪,她們也應該擁有自己的未來,而非走你所限制好的路。」

「或許這就是我的宿命。很可笑吧,即使貴為“天神”也得順服命運的操弄。」

無名擺出十分無奈的苦笑回應道;如果他真的是人類口中所謂的“神”,那麼自己為什麼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呢?因此他並不是“神”。

「我不想把艾娃牽扯到你的自私想法裡來……所以我決定……」

蘭月邊說邊緊抓著自己的衣角、神情顯得相當緊張,連帶著無名也感染到蘭月的緊張情緒;他側著頭眉頭緊鎖地追問著:

「妳決定?」

「我要當名副其實的“天后”。」

蘭月深吸了一口氣後突然以足可以起雪崩的聲音大吼著;吼得無名猛退了一步:

「所以?」

「把你的權力和所背負的責任交出來吧!我來替你統治這人界。」

蘭月伸出手、手掌向上,並用著很理所當然的口吻說著;她一定會把地球改變成她理想中的世界,沒有戰爭、沒有飢荒與貧窮、沒有人因為缺乏照顧而病死、人人富有而守禮、有同情心與常理心……等等,在她主導的一千年裡,她有足夠的時間做到無名花了一萬五千年卻做不到的事情;然而,她並非有中國女帝武則天或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一世的那樣偉大理想和野心,而是不想再讓無名犧牲任何一位精怪的人生。

「啥?!」

聽到蘭月如此聲明無名愣了一下;這是“奪權”還是“政變”?

「我以為我已經講得夠清楚了,沒想到你有耳背?」

蘭月像是用盡她這一輩子的勇氣,勇氣消的快速;無名眼神呆傻地看了蘭月,並伸出手指在蘭月與自己之間來回指著:

「替我統治人界?妳?」

無名失聲地再度問道;雖然他也曾想過想要蘭月替他處理一些『麻煩事』,可……『麻煩事』裡可不包括這類事情阿!

「原來你的聽力沒問題阿,害我白擔心一場了。」

蘭月故意裝沒事般拉下無名的頭,仔細地查看無名的耳朵似乎很專注;對於蘭月這種演戲技巧,無名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並給了超低的分數:

「蘭月,我親愛的老婆大人,妳想當名副其實的“天后”我是沒意見,不過,我得先提醒妳,以後妳會遇到很多我也不想理會的無聊且複雜的問題喔,而我也不會出面幫妳站台喔。」

無名好心地再次讓蘭月有仔細考慮清楚的機會,統治人界可不是小孩子玩的扮家家酒,只要被有心人士抓到小把柄,就會被搞成風雲變色的大事件,甚至連自己都保不了蘭月。

「我也沒那種打算,與其靠你的面子不如靠自己的實力還來得實際。」

不過蘭月卻自負地說道;蘭月直接拒絕無名的心意,雖然他的經驗與面子可以幫她很多忙,但,既然要改就必須徹底的改,從最最基本的改起,才叫做『改革』。

「我該高興還是該悲哀?被妳看扁成那樣,要是傳出去,我哪敢出去見人阿?」

眼看著蘭月聽不進自己的提醒,無名只好裝峱(音“鬧”一聲)地小聲說道;但是,無名雖對蘭月很“聽從”但這種大事上他可是有自己的定見。蘭月見到目的這麼容易達成,撇了撇嘴說道:

「那更好,省的扯我後腿!」

“連自己搶他的位子都這麼乾脆讓了,可見無名對於五界根本就沒啥責任感……”

「我看我需要的不只是艾娃,恐怕連奴比安也要招來了……」

可,無名並非真如蘭月所想的一樣,他對於“接替人選”還是有一套挑選方式,既然他的妻子—蘭月自願挑起這付重擔,在挑選前他也不能說不准。所以,無名看似無意地伸手撫順蘭月那縷散灑至胸前的髮稍時,雙眼精光一閃,兩道快的看不見的光芒直直射入蘭月的瞳孔中,說道;

蘭月此時突然覺得周圍的霧氣好像越來越大、越來越濃了,無名了看周圍、緊抓著蘭月直往前奔,一路上就這樣沒命地狂奔著,而後方的濃霧則像是千軍萬馬一樣朝他們追來;這團濃霧直到山腰才停止追逐,一路上被無名拉著沒命狂奔的蘭月也在無名停下腳步時猛喘著,青藏高原上氧氣稀少,平地上的人很容易患高山症,蘭月也是此類之內;正當蘭月因氧氣不足快要昏厥時,無名迅速伸手摀住蘭月的鼻口,在手掌之內便是氧氣罩,蘭月在初時掙扎一下之後便停了下來,等到氣息恢復平穩後,無名才把手鬆開。

雖然前不久才與無名爭執了一下,但她仍是對無名保有理智;蘭月討厭無名那種以大義之名而犧牲少部分人幸福的做法,同時也感受到無名是真心愛她的,因此她對無名的感覺就變得有些矛盾。無名關心地微低下身來與蘭月平高,眼神之中充滿著愛護,但那種“愛”讓蘭月感覺不像是夫妻之愛,而是祖孫之愛,是那種長輩對小兩輩的晚輩的“憐愛”,這讓蘭月迷惘了。

在知道蘭月沒事以後,無名微笑地背起蘭月往前走去,而蘭月則是像一尊沒意識的木偶人般任憑無名背著;無名走的方向是往下山,而且是往著那團偽登山客預備要帶往的“絕命陷阱”去,然而,無名並非自己要去送死;途中,在下山前的某懸崖上無名停下了腳步,伸手指著山下、問著不知何時回過神來的蘭月說道,語氣仍是一派悠閒:

「山下的那群好戰份子,妳打算怎麼解決?」

面前的山下是一大片扇型沖積的谷地,谷地上有一村落,那村落是一般的藏式木磚建築,在平常時村人不會這麼多,但此時卻是只能用『戒備森嚴』四字形容。村後遠處是一大群重裝備,各式坦克以及火砲在那裡停著,周圍還有一團軍用帳棚營帳;如果這樣不像是在準備打仗,那麼就不知該用什麼比較合理的解釋來說明眼前的景象。蘭月當然知道無名在搞什麼鬼:

「當然是“打”啦。只要把他們都打疼了,他們還敢來綁架我嗎?」

眼前的軍事景象蘭月不可不謂熟悉,畢竟三年前她也曾與歐洲各國軍隊共同作戰過;她瞪著雙眼略數了一遍,山下的那團人數至少三百人,坦克則是五六輛,中國、印度、俄羅斯、日本與韓國都有國旗在飄揚,可謂是聯合軍團。

「可是,他們也是無辜的呀。真正有罪的是命令他們這麼做的長官,妳不該打無辜的人卻放真正有罪的人一馬。」

無名仍是悠閒地說道;但相對於無名的粗神經,蘭月則是怒氣不止,之前與無名之間的惡氣已被對眼前的怒氣所取代:

「誰說我要放那群敗類一馬的?反正,教唆的人是有罪,被教唆的人同樣有罪,有罪的人都要公平的受罰,這才是“正義”!」

在蘭月掙扎之下,無名放下了蘭月;蘭月的氣憤無名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不能認同她的說法:

「我真的有點擔心呢。」

無名很有深意的說道。

蘭月白了無名一眼,自負地說道:

「擔心什麼?一切都交給你老婆我就對啦。」

「我擔心的是妳會變成全人類的公敵!」

無名眼神和口氣中都充滿著不願意瞧見這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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