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異想】--【巫慾 】-- 作者:小壁虎
前傳_前言
初章

夜晚的雲層壓境在太平洋上的一座小島。

強風疾襲而來,穿越萬傾寬廣的大海,繞過挺拔險峻的山峰,帶起地表沙塵,吹起另人驚悚的呼嘯聲響。

叢林裡野獸騷動不安、大海翻騰雲湧,強力拍打海岸上的岩石,激濺起雪白浪花。

海島中央佇立著一座陡峭險峻的山峰,彷彿無比接近雲端的山頂有座千年古剎,裡頭傳出一陣陣艱澀難懂的頌詞聲,無遠弗屆的傳遞到島嶼任何一處角落,冗長的語詞安撫著萬物靈魂。

叢林裡的鳥禽、野獸匍伏在地,情緒不再暴躁不安,自然中的精靈彷彿也同樣受到影響,強勁的狂風緩慢下來,翻滾奔騰的海水轉為輕擺盪漾。

古剎中央矗立著數十尺高的神像,古怪的神像背上長著龐大羽翅,下半身被無數條青色巨蟒纏繞,手腳上留著尖銳的指爪,赤裸的身軀畫滿詭異圖騰,最另人感到恐懼的是神像頸上掛著用頭骨編製而成的項圈,整體陰森感覺偏向於惡魔更多過神靈。

四周圍放置著巨大火盆,重達兩、三噸的重物很難想像如何搬運上來,而且數量還高達九座,分散在四週圍,熊熊燃燒的烈焰,縱使在黑夜也把山頂照著通明如晝。

神像腳底下躺著一位挺著大腹的婦人,身旁男子兩手緊緊握著婦人的手掌,九名祭師盤坐在週遭圍起一個小圓圈。

「很快就會沒事的……」不知道男子是在安慰妻子,還是在安慰自己。身為驅魔家族的他自己也知道,所謂的魔胎意義是什麼,不過仍是抱持著一絲僥倖心態,希望一切都只是誤判。

「老公我好怕,我們的孩子……」孕婦擔心說道。

男子安慰妻子:「我們的孩子一定會平安的。」

突然寧靜的夜空再度刮起狂風,這次的強風來得更凶更急。

石盆上那比成年人還要高大的火柱,被風吹搖曳晃蕩,宛如風中殘燭,好不容易挺過強風吹襲,九座石盆上的火焰竟然只剩下三座,殘存的火焰萎靡虛弱,有隨時都會熄滅的可能。

九位祭師停止了誦經,警惕的用古怪方言交談。隨後又開始繼續歌誦,男子看了下手錶,等待的時間是最難熬的,兩個小時過去……

十一點半,婦人開始出現陣痛跡象,男子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九名祭師的頌詞頻率越來越快,海風激烈的吹襲越來越頻繁,而且一次比一次猛烈,整座石盆晃動移位。

「啊……好痛……我的肚子……啊……」孕婦承受著劇烈疼痛,痛苦哀嚎著。

「糟糕!難道要生了,你們快來幫忙看看我老婆。」男子朝著祭師群吼叫。他望著手中的鐘錶已經接近十二點鐘,他真希望自己孩子可以晚一點出生,就算晚一一分鐘也好……

森林的參天古樹被強風吹得劇烈搖擺,紛亂葉片被席捲而起,鳥禽類驚慌搧動羽翼準備逃離,成千上萬的鳥禽大批大批的飛出叢林,底下的野獸猛禽發出不安的嘶吼、騷動逃竄,整座島嶼開始晃動出現地殼變動,大地出現一道道深層的龜裂縫痕,山峰驟時巨晃、滾石不斷落下,大地龜裂的痕跡蔓延到山峰上,劇烈晃動下,較為小型的山峰很就被在自然驟變下毀滅。

擁有古剎的山峰彷彿真有神靈守護,相同的災害幾乎都沒有在這座山峰附近發生,奇特的是,森林裡的野獸即使面臨更重大的山崩、地裂,也不願往這裡避難,反而往越遠的地方逃竄。

天上的雲層翻滾奔騰,像是煮熟的熱水,沸騰奔湧,攪糊的雲層前後出現無數個巨大漩渦,有如惡魔血盆大口,裡頭吹出的熱風讓空氣變得非常沉悶、氣溫攀升,像是呼應惡魔的吼叫,島上的火山在地殼變動下噴出沖天的岩漿,燒紅的岩漿所過之處只剩下灼熱焦土。

巨大的海浪拍打上岸,在惡魔吹吐下大量海水吞沒了島上生靈,雄偉粗壯的大樹禁不起巨浪的一次衝襲。

地上的野獸逃不過自然的逆襲,空中鳥禽也不好受,惡魔的吹襲造成空氣亂流、氣溫攀升,無數鳥禽無法把持平衡被強風吹入地面,不是墮入灼熱岩漿中,就是被大海吞食,翻滾的落石、深溝裂縫都成了致命危機。

「啊……孩子……我的孩子要生了……幫我……老公……」婦女緊緊握著男子手掌,婦人的手因為疼痛而施力過度,顯得異常慘白冰冷。

古剎裡的男女無法知曉外頭動靜,但天空出現的巨大變動已經讓他們驚慌失神,尤其是婦人即將臨盆,陣痛越來越頻繁,讓她哀嚎不已、疼痛的汗水滾滾滑落。

雲層裡冒出鮮紅色的火焰,天空整個像是燃燒了起來,漩渦口噴出無數顆充滿火焰的隕石,撞擊島嶼,大地顫抖不知是充滿興奮的期待,還是對萬物不忍的哀慟,小島面臨末日天災,滅頂之禍只是時間早晚。

天地驟變的異像透過衛星拍攝傳到世界各地,卻在幾分鐘被各界高層人員封鎖這足以震驚世界的消息。

火雲照耀下,大地龜裂出一條火紅大道,像是通往深淵地獄的熔炎大道。

充滿霸道、殘暴的渾厚咆嗥聲傳了出來,一隻龐然大物的野獸,迫不及待地撞開了那略嫌稍小的裂縫,強健有力的四肢踏足地表,連天地都為之動容,相比那金黃亮眼的毛皮光澤,連火雲的光芒都要黯然失色。

僅存於傳說,遠古時期的洪荒異獸「窮奇」

九名祭師突然中斷歌誦,慌忙起身望著遠方,這時婦人已經疼痛到快要昏迷,兩名女祭師過來幫忙接生,其餘祭師組成簡單的防禦陣把古剎籠罩在法力圈內。

「風暴之魔!?」聽到祭師咕哩唸了一大串方語,男子充滿疑問的拼出一個奇怪的名稱。

窮奇搧動背脊上的羽翅,朝著島中央的山峰飛去。

長達數百米的龐大翅膀輕微擺動,瞬間就形成小型的火焰風暴,直接攻擊山峰上的祭師群,七名祭師手結聖印,胸前各出現不同的圖騰法印,熄了焰靈的石座也發出相同圖印的光輝。

火焰之靈、風神之魂、草木之魄分別化作不同光芒飛往島嶼的各個方向,喚起潛藏數百年的靈體,空中火雲漸退,高溫燃燒後的海水聚集到上空凝結成雨,雷電有如利刃劈開厚重雲層,山巒崩塌的大石滾動聚集,死去的野獸猛禽呼喚著遠古靈魂的野性。

七大自然精靈快速組成形體,阻止窮奇邁進,身軀最為龐大結實的石靈,用他那全由巨石組成巨人身體擋住窮奇的攻擊,火焰和雨水被狂風驅散,對於相同性質卻更加狂暴的風暴之魔,風靈的用處顯得微不足道,只能努力吸收風之元素為同伴爭取更多戰鬥空間,雷霆電擊穿透暴風麻痺窮奇身軀,倒地的窮奇被草木樹藤綑綁,猛獸野性之魂帶來最強大的打擊。

「哇∼!」嬰兒帶了的哭聲傳透空間侷限。窮奇感到主人覺醒,眼睛冒出熊熊鬥焰,猛足踏碎地表、龜裂大地,噴起灼熱岩漿燒掉身上束縛,羽翼猛搧,強烈風暴帶著火熱岩漿朝週遭精靈飛射而去。

女祭師發現嬰兒身上帶有濃烈的魔氣,便用生澀說出男子較能懂得語言:「惡魔之子……必須消滅……」呱呱落地的嬰兒彷彿察覺自身處地的危險,嚎啕大哭的聲音像是在向窮奇呼救。

虛弱的婦人聽到祭師的話,不顧身體疼痛的呼喊:「什麼魔之子?消滅什麼?」

「把我的孩子還給我……」婦人感覺事有悉竅,不再管自己身體狀況,伸手想要爭奪孩子,失力跌入丈夫懷中。

男子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囁嚅半天卻說不出話來,渾身冰冷臉色蒼白。婦人見狀總該知道發生什麼事,整個心彷彿跌落谷底,淚珠滾滾滑落,無聲啜泣。

窮奇彷彿知道自己小主人有危險,後腳猛蹬踢開野性之魂,衝上前撲向礙事的巨人石靈,前爪抓裂岩石,張大了嘴憤怒嘶吼,挾含強烈妖力的衝擊讓空氣分子撞裂引爆。

轟隆乍響,石靈頭部硬是被轟成碎塊,其餘大精靈尚未反應,窮奇一個轉身撞倒雄獅形體的野獸之魂,尾巴甩動打散想要救援的火靈源形,尖銳的獠牙刺入雄獅獸魂的頸部,瞬間解決兩隻遠古精靈。

召喚靈被消滅,法力反噬回施法者身上,兩名祭師身軀一晃,張嘴吐血倒地,靈魂跟著返往精靈所在之地,其餘祭師訝異於眼前妖物的強橫,眼前的洪荒妖魔顯然是魔子召喚出現來接應自己。

喚醒的妖獸力量勢必和施法者能力有關,沒想到,這剛出世的魔子就擁有這麼強大的靈魂,這更加深幾名祭師要除去魔子的決心。

魔魂轉世只有在剛出生時最容易下手,如果提前墮胎只會讓魔魂另找宿體,到時更難掌握行蹤,九名祭師是古老神社的驅魔師,奉「萬靈聖諭」旨意驅除即將降世的惡魔。

雷霆巨人揮舞雷電之拳迎面而上,接替了野獸祖靈和石靈巨人的戰線,水靈操縱海水衝擊窮奇,可惜這頭洪荒時期就存在的異獸,早就習慣各種惡劣的天候地勢,這種程度的海浪打擊,對窮奇來說根本興不起半點浪花,像是屹立不搖的高山完全忽視這微弱渺小的攻擊。

其中一位女祭師拿起祭刃朝著嬰兒準備刺入,這時另外一名女祭師突然說道,語氣有些疑惑、不知所措:「有兩名……雙胞胎?」

握著祭刃的女祭師難以置信的望著另一名出生的嬰兒,這讓她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後來出生的嬰兒身上潔淨的毫無一絲人間污塵,那細小柔弱的小手握著她的手指,像是告訴她不要殺害自己的哥哥。

魔胎一次雙生?這讓祭師不知道該如何選擇,陪伴著魔胎降世,多少都會感染些許魔氣,就算現在看不出來,將來的事也很難說。

可是望著那無辜的幼兒,祭師又於心不忍。

婦人抱著最後出生的孩子,卻被另外一名心狠的女祭師搶走,男子連忙上前拉扯,想要奪回嬰兒:「妳做什麼!這孩子是無辜的。」

「魔子……一定要死……」兩名女祭師各抱著一名嬰兒,手握著祭刃刺入。驟時,天搖地晃,沒有祭師法力保護,山峰很容易被災害影響,天上的火球轟落飛下,好幾顆險險從旁擦過,裡頭眾人可以很清楚看到灼熱刺眼的火焰和巨石坑洞,光是刮起的勁風就讓古剎吹起不小旋風。

趁著女祭難以站立之際,婦人爆發出為母則強的魄力,衝上前撲到手抱魔子的女祭師,山峰劇烈搖晃,手中的嬰兒滑落一旁,女祭師被婦人緊緊纏住:「我不會讓你們傷害我的孩子。」

這時大精靈們已經落敗,七名祭師四死三重傷。

倒地的祭師五臟六腑全被反噬的靈力衝碎,就連筋骨都難逃粉碎斷裂的下場。靠著超乎想像的意志力支撐,望著後方糾纏一團的情況,氣得在吐口血,斷斷續續說道:「快……殺了他……風暴……要來了……」

這時身為女親的婦人爆發出的潛力竟然如此巨大,把女祭師壓倒在地讓她無法行動,情況危急,另一名女祭不再跟男子糾纏,不管將來這名嬰兒如何,首要解決的是出生變帶有濃烈魔氣的魔子。

把嬰兒推還給男子,趁這時奔向地面那魔胎,當女祭把抱起魔嬰時,巨大狂風迎面吹來,感覺週遭一暗,女祭緩緩抬頭,入眼的是窮奇那驚悚駭人的龐大身軀,那對翅膀感覺真能蓋住整座天空。

搧動起的強風把九座石盆吹的東倒西歪,單薄的壁石屋簷被風吹垮沖散,倒塌的瓦礫被掃落山崖,只剩下那座高大猙獰的神像,繼續承受強風襲擊。

女祭近距離面對那雙腥紅大眼,感覺呼吸急促、心臟就快要麻痺,渾身不自主的顫抖個不停,這就是遠古時期的生物,光是氣勢就夠嚇倒任何人,就連高強的驅魔師也不例外。

「不……魔子不能……存活……」女祭喃喃唸道,雙腳不停往後退,當她腳踩到掉落在地的祭刃跌倒時,窮奇已經落下,四肢攀附在山峰壁,身軀就佔了山峰一半空間。

婦人望著女祭抱著自己孩子,另一隻發顫的手握著祭刃,她不顧一切衝上前想要挽救自己孩子,但結果是如此鮮明……如此清晰……一切就像慢動作在她眼前播放。

女祭握著祭刃抵在嬰兒胸口,緩緩刺入,嬰兒那驚天動地的哭聲停了,不!婦人感覺整個天地的聲音都消失了,巨大魔獸的嘶吼、驅使女祭攻擊聲音、嬰兒的哭喊聲、後頭丈夫的呼喚,全沒了……完完全全的消失……

萬物寂靜……

她無力的跪在地上,像是失去了靈魂一般。

其餘祭師安心了,就算犧牲也是有所價值……唯獨一位例外。

就是那名手屠魔嬰的女祭,她發現接觸魔氣本應該發出紅光的祭刃沒有任何反應,她感覺像是掉入了冰窖,渾身發寒:「難道……」她驚慌的轉頭看向另外一名嬰兒大喊:「魔胎!」

眾人反應不及,男子手中的嬰兒自然飛起,飄浮在半空中,以靈魂共震的對話方式傳達到在場每個人心中:「啊哈哈……被發現了……」

「媽媽……謝謝妳……」飄浮在半空中的嬰兒,眼皮微微睜開,裡頭散出的微小光茫。

「孩……孩子……」婦人想要上前擁抱孩子,被女祭師從後架住:「小心……

危險!」

沒想到,一心一意想保護的嬰兒居然才是真正魔胎,而那無辜的親兒被這眼前的惡魔害死,男子激動憤怒的咆吼:「畜生!你害死了我的兒子!」身上發出淡黃色的驅魔之氣,攻擊眼前的惡魔。

「是你自己害死了他……」低等靈氣就像是污濁不純的水質,本質上的差距,讓魔嬰連閃躲都沒必要,驅魔之氣自動退到兩旁。

窮奇在魔子降臨後便乖巧的宛如一隻小貓,安安靜靜的在旁等待,魔子飄到窮奇身旁:「把這毀了,我不喜歡這裡。」

窮奇仰天嗥叫。張開大嘴銜咬著被無形氣團包圍的小主人,巨大翅膀頓時完全張開,後腿使勁一踏,山崖被蹬塌一大半,直衝天際的窮奇懸浮在數萬英呎的高空上。

隨後一個俯衝,帶著全身爆發的妖力火焰重撞底下島嶼。

轟隆震響,整座小島經過天火襲擊、地殼異動,已經脆弱不堪,再經過這次窮奇全力衝撞,海島瞬間崩裂沉沒,強大的衝擊力道引發自然海嘯,淹沒無數島嶼,連地殼也發生史上最嚴重的變動。

低望著自己誕生的島嶼漸漸被海水吞沒。窮奇縮小身軀捲曲起來把小主人包在腹肚裡,柔順濃密的毛皮提供足夠溫度保暖,外頭覆蓋一層妖力隱藏身形,躲避衛星儀器的拍攝。

飛往鄰境島國的路上,發現正要前往救援的直昇機,上頭繪著一隻翻騰的五爪金龍,應該是家族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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