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陸雲記憶中的姊姊,是個很溫柔,很賢淑的女子。 在她的身上,似乎有著典型的傳統中國女人的特點。吃苦耐勞,勤儉節約。在死鬼陸雲殘留的記憶碎片中,陸姍姍很少和人衝突。即便有時候吃了虧,她也不會和人爭吵,是個很善良的女人。 「娘,你別急,姐姐不會有事的。」 見姬氏六神無主,陸雲連忙過來勸慰。 同時,他抬頭向那報信的婦人看去,就見那婦人並沒有離開,而是好奇的打量著院子裡的馬車。 她年紀大約在三十左右,和母親姬氏差不太多。 衣著也很樸素,不過很乾淨。 「大嬸,還沒請教您,尊姓大名?」 婦人一怔,連忙回答說:「什麼尊姓大名,我姓趙,我與丈夫屬於外人來,丈夫姓龐,叫龐蔥,這莊子上的人都叫我趙娘子。」 趙娘子? 陸雲點點頭,拱手一揖道:「多謝趙家嬸子來報信。」 龐蔥是誰? 陸雲從沒有聽說過,也不可能知道。 但聽趙娘子說一家都是外來人,想來地位也不會太高。 趙娘子連忙客套說:「舉手之勞,那值得一個『謝』字。陸娘子是個好姑娘,平時對我們也很和善,我們有個什麼困難,她都會盡力幫忙。對了,還沒請問你們是?」 「陸姍姍是我姊姊!」 陸雲微微一笑,而後話鋒一轉,「我姊被什麼人打了?」 趙娘子也是個人精,既然留在這里,也猜到這屋內的人,肯定會問她事情的緣由。 只是她沒想到,那兩個黑粗漢子一聽陸姍姍被打,就立刻發了狂。原以為會是屋內的女人詢問,可誰知道居然是一個看上去瘦小羸弱的少年站出來說話。而另一個魁梧少年,則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唉,還不是那張虎媳婦?」 「哦?」 「既然你們是陸娘子的家人,那就算不得外人。想來你們也知道,正方兄弟和他哥哥張虎張伯艾,關係一直很緊張。以前正方兄弟被王主簿器重,所以壓了張虎一頭。那張虎一直懷恨在心,總是和正方兄弟為難。如今,主編被調去了新鄭,縣令也換了別人。新來的縣令,據說是靳家子弟。而那張虎和靳家又有些關聯,自然會多了幾分照顧,張虎好不容易得志,自然不會放過正方兄弟。張虎的媳婦,是個兇悍女子。以前正方兄弟得意的時候,就經常找陸娘子的不是。如今張虎得勢,他的媳婦就更不肯饒人。陸娘子剛才在村口買東西,不小心擋了她的路,她就破口大罵。陸娘子也是被罵的兇了,所以還了兩句嘴,沒想到那兇婦抬手就打,還把陸娘子推倒在地。」 「那婆娘欺人太甚!」 趙娘子話音未落,劇辛已暴跳如雷。 他怒吼一聲,邁步就要往外走。 陸雲連忙開口道:「龍哥,站住。」 「阿雲,那婆娘竟敢如此欺負姍姐姐,我定不與她善罷甘休。」 「那是我姐姐,這件事讓我來處理!」 還別說,劇辛平日裡誰的帳也不買,可現在,對陸雲是言聽計從。 「趙家嬸子,那三老又怎麼說?」 張村的三老,就是張村的族長,也就是韓國上大夫張開地的父親。 聽陸雲詢問這件事,趙娘子也有些猶豫。 見屋內沒旁人,她輕聲道:「老太公自然是有些不滿,可那張虎如今搭上了靳家,連上大夫都要忌憚幾分。所以,老太公也只能裝聾作啞。小兄弟啊,要我說,這件事能忍則忍吧。」 「那就是說,老太公也不滿張伯艾?」 「哦,我可什麼都沒說。」 趙娘子一個七竅玲瓏心,絕不會把話說的太清楚。 趁著這說話的功夫,上官婉兒背著陸姍姍回來了,陸渾和劇龍在後面跟隨著。 「我的兒,阿姍這是怎麼了?」 姬氏一見陸姍姍昏迷不醒,頓時著了慌。 「我不知道,剛才我和大哥趕過去,就見上官姑娘勇退張虎賊撕,姍姍也因此被人打得昏迷不醒。」 「這,這可怎麼辦?」 姬氏頓時沒了分寸,陸渾劇龍,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陸雲問道:「趙家嬸子,敢問這村里,可有醫生?」 「啊,這村中那會有什麼醫生?若是有個什麼事情,我們都是去縣城里請醫生前來。只是,這費用……」 「花費不成問題。」 陸雲很沉穩的笑了笑,而後道:「劇伯伯,煩勞你辛苦一趟,備好車子,咱們這就去縣城。」 「好哩!」 劇龍連忙答應一聲,出去備車。 陸雲又從姬氏那裡要了些五個刀幣,遞給趙娘子。 「趙家嬸子,我們這兒人生地不熟,所以還要麻煩您一趟。」 趙娘子眼睛一亮,手疾眼快,把那幾十枚刀幣就收在袖子里,「這算得什麼?鄉里鄉親,也是應該的。」 「爹、娘,你們在這裡照看姐姐。龍哥,幫忙看著場子。萬一有人過來鬧事,你只管動手。只要不殺人,後果我來擔當。」 陸渾夫婦倒是沒有在意,可趙娘子卻聽出了不尋常的味道。 陸娘子說過,她娘家人都是普通人,沒什麼權勢。可這少年,氣宇不凡,說起話來這個氣概,就算是老太公也比不得啊。看起來,陸娘子這家裡人,恐怕另有背景。否則的話,他一個小孩子,又哪來的這麼大的口氣?還有,看他們那輛馬車,也不是普通人家能擁有。 趙娘子在一剎那間,就有了打算。 「趙家嬸子,進城之後,還有事相求。我別有去處,煩勞你走一趟,請醫生過去。車馬錢由我來出,若有大花銷,就請醫生等我回來。」 「我省得,我省得!」 在馬車上,趙娘子如小雞啄米一樣,連連點頭。 這麼寬敞的馬車,絕不是一般人能夠享用。就看那鋪在車上的白狼皮,趙娘子就知道來頭不小。 她一個小戶人家的女子,那坐過這種好車? 以至於在車上如坐針氈似地,甚至連白狼皮墊子都不敢碰,生怕一不小心,弄臟了墊子。 在宛城裡下了車,趙娘子目送馬車離去。 她眼珠子一轉,立刻有了主意,沿著碎石鋪成的街道,急匆匆往裡面走。 「阿福,你這是要去哪兒?」 「去縣衙!」 「啊?」 劇龍在車上嚇了一跳,有些疑惑的問道:「去縣衙幹什麼?」 「當然是拜訪縣令囉。」 「拜訪……縣令?」 劇龍結結巴巴道:「阿雲,咱們這樣子,怕是連縣衙都進不得。」 陸雲掀開車簾,笑呵呵的說:「王伯伯,咱們進不去,可不代表,咱們車進不去,車廂上的標志,可是韓國三大夫之一的田家標志。那位靳縣令認不得咱們,難道還認不得這『田氏』嗎?」 王詡送給陸雲的馬車車廂上,有一個很奇怪的圖案。 法經是戰國時期魏國李悝制定,為中國最早的一部初具體系的法典,成為以後歷代法典的藍本,不知為何,這部法經經過多方的流轉,最後來到了田苓手中。 而此時是一卷竹簡的形狀,上面標注有『法經』兩字。一開始,陸雲也不知道這標志是什麼意思,後來是在經過唐河鎮的時候,一個讀書人告訴他,這是穎川田氏的標志。田氏二代,以著『法經』而聞名。至田苓這一代,對法經的理解,堪稱整個韓國的翹楚,無人可比擬。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列國士人尊稱田苓為『田法』。 這可不是什麼甚麼管理田園之法,而是韓國士人對田家的尊敬,也代表著他們是《法經》的專家。 劇龍沒聽明白陸雲的意思,可是陸雲說的是自信滿滿,加之他對如今的陸雲也有那麼點崇拜,所以就沒再追問下去,揚鞭催馬,向縣衙行去。在來的路上,陸雲已經問過了趙娘子,縣衙的位置。所以劇龍也沒費太多力氣,駕著馬車,徑自在宛城的縣衙門口停了下來。
| |||
|
|||
版權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