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藝臻極境,五感渾融;聽即能視,具象傳神。音律至此,與武同工;奪天造化,他心能通。 聽畢此曲,賈賽心中一連三驚。除了驚訝其音律造詣外,更發現白梅所唱非是即興創作,而是藉曲回答他埋藏心中的疑猜──伊人劍法的真相。最後的驚訝在於白梅既有他心通的本領,豈不是早就摸清自己所有的祕密?他心通就算在沙門也屬頂尖功法,如此上乘樂技絕不可能生而知之,其背後應有名家傳承才是。 白梅似是聽出他心中猜想,遂換了個肘膝托腮的輕鬆姿勢,微笑道:「聽過《心典》嗎?」 賈賽在腦海搜索得自林柳的記憶,答道:「此書號稱天下心法之祖。在眾神齊封《靈肉法典》、萬寺合編《大腸經》之前,此書曾和《玄門道祕》、《黃門冥書》並列為三大道統法祖。而《心典》缺失已久,當今妓家僅得其中的〈多情篇〉。你......該不會是妓家出身?」 「我所傳承的『伎』,非是女部的『妓』,而是本門自創派時便用的人部之『伎』。伎家傳承於上古,蒐羅詩、歌、樂、舞、戲等藝術,以求觸類旁通,達美之極境,乃天下伎人夢寐以求之聖堂。本門《心典》不涉武學,專修心波念力,修至神品等同造化神通。」 賈賽一邊聽聞,一邊點頭。他在花獄看過的豔舞與方才聽過的唱功均是生平所見首屈一指的絕藝,可證伎家求美至極之本事。 「然而藝術包羅萬象,自古至今從未有一套固定的審美標準,伎人也因品味的不同而衍生各種派系,其中為首者便是才、色二部──才部主修《心典》〈無情篇〉,講究拋棄人性,專注於探索藝術的內在本質;色部主修〈多情篇〉,則認為藝術離不開人,應追求藝術的外顯特質。當然,趨近於人性的色部廣受世人歡迎,勢力亦迅速擴大,但也逐漸向下沉淪,開始染上市氣,發展聲色犬馬、奇技淫巧等魅惑手段,最後背宗忘祖,自號女部之『妓家』,更打造了肏天六大淫具倚之為傳藝神兵,還開發出痴女陰功這般歹毒的採捕邪術。」 白梅說到此處感嘆數聲,起身搬走了置放蒿菜的竹籃,自旁邊取出一把無弦古箏,輕撫其上灰塵,續道:「在色部的打壓下,才部逐漸式微。雖然才部尚有當代樂聖──抱殘子寧守缺坐鎮,但他卻不屑與淫邪為伍,竟焚毀了《心典》〈無情篇〉,解散才部,破門離教而去。自此,色部終於統一門內資源,但因《心典》核心功法遺失一半而逐漸衰敗,退出了頂尖道統行列,再也不復鼎盛。」 聽至此處,賈賽忽然聯想到一句古老傳聞:「伎傳正樂於三教。」 白梅點頭續道:「寧守缺雖焚毀了《心典》〈無情篇〉,卻不願才部精神就此失傳,遂仿效色部鑄器,造出了屬於才部的傳藝神兵──正樂三禮,後又將三禮中的福至心鈴送給沙門、虛懷若鼓傳於儒家、天下無箏贈與道界,盼三教能從樂器中領悟到伎家正義,更豪語『三禮融會貫通,能破天下武功』。後來,正樂三禮確實對三教的發展帶來不小的幫助,如醫王、蓮尊藉此創出刀劍合璧奇技,但卻從未有人能完全開啟寧守缺所封的真傳祕藏。」 賈賽彙整腦內的「林柳記憶資料庫」,說道:「歷史似乎對這位樂聖毀譽參半。傳聞他性情孤傲,認為樂為百藝之首,還曾狂言『除樂之外,再無藝術』,因此僅傳正樂於世,卻將才部其他的藝術精華全埋在過去,白白斷送了許多文化傳承。他最有名的事蹟還不是傳樂三教,而是編寫出《雨華御龍譜》,開啟了飛龍斬禍世之端。雖然他在世時未曾動用過這驚天殺具,但後世卻把這幾十億條人命全計在他老人家名下,害他登上古今殺人排行榜上的第一人。史評家曾言:抱殘子的『殘』,是殘忍的『殘』。他最厲害的藝術成就不是音樂,而是殺人。」 「飛龍斬本身無罪,《雨華御龍譜》更是莊嚴神聖的安魂曲,只不過後人不知『正樂』禮法,脅神兵威能滿足私心,開發出以魂殉曲這種旁門左道,才產生如此殺業。沒有至真、至善,焉能彈奏出至美境界?」白梅玉指輕點無弦箏,續道:「為了防止作品被人褻瀆濫用,寧守缺前輩也預留了反制方法。這張天下無箏中的真傳祕藏便收錄了飛龍斬第二部合奏曲《滄海宴龍譜》,若能與虛懷若鼓封印的《雲羅降龍譜》以及福至心鈴所藏的《霜雪戲龍譜》共演,當可弭平殺劫。」 | |||
|
|||
版權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