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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皓文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啣著煙,等著他的情報。 謝嘉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開始把自己所知的說出來﹕「T市有十八間中學,由於附近的市裡都沒有學校,更不用說是高中了,加上人流的關係,使得數以上萬的青年到這裡就學。但由於T市的教育系統與設備最為良好,大部份的學校都是初中高中連著在同一所學校裡……」 「我要的是情報,不是來聽你說故事的。」蔣皓文打斷了他的說話。 「是的……」謝嘉祺唯命是從的說下去。「我們七中這裡每年都有百多二百名的初一生來就讀,整間學校就有一千三百多人。由於大多數都是由周邊的小村鎮上來的,也就造成了七中良莠不齊、龍蛇混雜。有書呆子、有只顧玩樂的,當然也大有那些欺壓弱小的人在……」謝嘉祺眼角瞧到蔣皓文臉上的不悅,一臉不耐煩的樣子,吃過苦頭的謝嘉祺立時把正題說上。 「哼。那不是你們麼﹖」藍浩然在旁不屑的道。 蔣皓文對藍浩然的話並沒有多大的反應。他當然明白藍浩然這樣說是因為剛才目擊到謝嘉祺一伙人的做法才這樣說的。自幼在Y市的時候,二人經常被那些看不起他們出身的人欺壓,吃盡了苦頭。自己與藍浩然的身手,都是跟那些人你死我活的情況下鍛鍊出來的。這時雖然來到了T市,但對童時的記憶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他明白到藍浩然是因為感同身受,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他也沒有怪他。畢竟二人出身於同一個背景,要明白對方的感受,不是一件甚麼困難的事。 謝嘉祺只好陪笑的說下去﹕「現在七中不計那些三五成群的小勢力的話,主要有三伙大的勢力。第一道是高二五班的龍世祥,聽說他從初中的時候已經開始建立自己的勢力,那叫龍祥會。那是指只要所有人齊心一致,幫會便能夠安祥永久的意思。此人以驍勇善戰聞名,據說從他進來七中後至今從未有人能夠單對單打敗他,所以校園裡有不少人聽到龍世祥跟龍祥會的名字都不禁聞之喪膽,而有膽量跟他們作對的,大多是有勢力照著的人。」說到這裡,謝嘉祺又不禁用眼角瞧了蔣皓文一下。 只見蔣皓文雙眉一鎖,但並沒有不悅的臉色,謝嘉祺知道自己這次終於使得蔣皓文滿意,於是繼續說下去﹕「第二道是高一八班白瑋瑛所帶領的兄弟盟。據說這個兄弟盟是以前白瑋瑛的兄長所建立的,高考畢業後就由他接手了。他兄長的事跡我不怎麼知道,可是他卻好不到哪裡去,聽說他卑鄙下流,去年還用迷藥上了學校裡的一位女老師,加上其他偉大的事跡,使得他更臭名遠播。在他接位後依然有不少比他年長的舊人都屈膝其下,主要的原因是他們大多是跟著他的兄長一起幹上來的。雖然最忠心的那些已經跟著他的兄長到出面幹起大事來,可是仍有不少留下照顧著他。不過我想要不是有那些舊人在,那個兄弟盟恐怕早就散了。」謝嘉祺說到這裡不禁大抒己見。 蔣皓文臉色一沉,一臉苦苦思考的樣子。 藍浩然知道他是在想些重要的事情,左手一揮,把謝嘉祺的話都堵住了。 謝嘉祺見狀,當然不敢繼續說下去。二人不作聲的看著蔣皓文,等待著他的指示。 過了好一會,蔣皓文突然發話﹕「白瑋瑛的兄長現在是幹甚麼的﹖」 謝嘉祺被蔣皓文突然的問題難倒了﹕「這個……這個我不大清楚……不過要是你想知道的我倒是可以幫你去查。」 「嗯。」蔣皓文滿意的點了頭,再盯著謝嘉祺,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謝嘉祺繼續說下去﹕「第三道勢力可算是最大的,那屬於高三二班的鄭穎年的勢力。他們自稱青幫,打著青幫的旗號四出招攬小弟,兩年間已經有三百多人的勢力,比起各自只有百多人的龍祥會和兄弟盟都還要多。他們有自己的會規、制度、資金,而且在校外還有自己的地盤。聽說青幫之所以能夠快速掘起是因為有人在他們背後支持,這使不少新來的初一生加入,而且由於他們有自己的資金來源,與另外兩幫只向校內的學生收取保護費相比更有來頭﹔加上他們有著自己一套完善的幫會制度,使得他們發展的速度更快。依照青幫的發展速度,看來他們會繼續發展,而且大有吞併其餘兩幫的氣勢在。」 說罷,蔣皓文又是一輪沉思。 蔣皓文想了好一會兒,問道﹕「學校呢﹖校方對這些幫會的態度如何﹖」 謝嘉祺呆了一下,他想不到蔣皓文會向這方面想,可是也照實答了﹕「學校對他們根本毫不理會,完全是採取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政策。掌管學校治安及校風的是一個無能的老頭子,他只想在退休後有好的日子過,所以他也沒有主動去干涉這些幫會的活動。他認為那些人都是害群之馬,於是任由他們自生自滅。而其他老師也懼於這些勢力,所以也沒有理會他們。而校長對老頭子所採用的政策十分認同,於是也沒有人敢干涉他們,也做成這些勢力的坐大。」 「那麼幫會之間的氣氛如何﹖」蔣皓文又提出了問題。 「在青幫並未掘起之前,龍祥會與兄弟盟時有磨擦,基本上是三日一小鬧,五日一大吵。原因可以是幫會的發展﹔可以是為金錢、為女生、為小弟、為面子﹔也可以沒有原因的吵起上來……在他們的心目中,為幫會、為自己,爭吵、辱罵、打架……全都是一些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也因為當時只有他們兩個幫會存在,他們也好像意識到只要打垮對方就能夠獨佔七中,於是也造成了三次的大屠殺……」謝嘉祺把自己所知的都說了出來。 「大屠殺﹖」藍浩然好奇的問道。 謝嘉祺不知應否為此解釋,眼角瞧了蔣皓文一下,可是卻看不到任何的東西。 究竟,蔣皓文想自己說下去嗎﹖ 蔣皓文,真是一個神秘莫測的人。 臉上找不到絲毫的表情,而那雙眸裡亦沒有任何可以讓人捕捉的神緒。 這使得謝嘉祺的心一直忐忑著。 可是,忐忑的同時,他又感到另一道壓力。 那是從藍浩然那裡來的壓力,令他不得不繼續說下去。 要知道,藍浩然,也不是一個普通人。 藍浩然那雙眼隱隱的發出藍光,好像要把謝嘉祺吞下來般恐怖。 「對……」謝嘉祺只好戰戰兢兢的繼續說下去﹕「聽說龍祥會與兄弟盟之間有三次大的打鬥。由於每次的打鬥都有不下於三十人死去,這無論是對校方還是對學生都是一個惡夢……」 「學校呢﹖校方不理會嗎﹖」蔣皓文打斷了他的話。 「校長跟老師們都不欲干涉兩幫之間的糾紛,他們可不想一失足成千古恨,所以也不敢貿然介入。」謝嘉祺解釋道。 「嗯。那三次的打鬥細節如何﹖」蔣皓文冷言的問道。 「第一次是在龍祥會剛剛成立不久的時候,龍世祥希望憑著那剛剛建幫的氣勢把兄弟盟打倒,於是出盡全力的跟兄弟盟拼命。可是當時的兄弟盟由白瑋瑛的哥哥與他的親信帶領之下,拼死跟龍世祥打成平手,而雙方此戰過後都元氣大傷,雖然仍有不少磨擦,可是雙方都一直保存實力,所以在之後的一段短的時間內都沒有發生任何大規模的打鬥。」 謝嘉祺繼續說道﹕「第二次是白瑋瑛的哥哥高考前不久的事。聽說白瑋瑛的哥哥知道龍世祥的厲害,又怕自己離開七中後白瑋瑛打不過龍世祥,於是希望先發制人打下龍世祥。可是龍世祥早有準備,以一擋百,硬生生的以少數精英擋住了兄弟盟的攻勢,使得兄弟盟損失慘重,但卻為龍祥會保留了大部份的實力。」 「之後呢﹖」蔣皓文問道。 「白瑋瑛接管兄弟盟後,實力大為削減,這也是因為他自己的個人質數所限制著的原故。白瑋瑛本身就沒有甚麼特別的才幹,兄弟盟之所以能捱到現在多多少少也因為那些老一輩的還在,不然早就倒了。而龍世祥也察覺到青幫的掘起,想盡早消滅白瑋瑛的勢力與青幫對抗,於是精銳盡出的跟白瑋瑛打起上來。可是最終龍世祥也未能剿滅白瑋瑛,據說是因為有外來勢力插手,所以白瑋瑛才得以繼續混下來。」 「外來勢力﹖」蔣皓文再次提出了問題。 「對,那是來自校外的勢力,可是到底是甚麼勢力卻沒有人知道。」謝嘉祺把自己所知的都說出來。 「那即是說,龍祥會跟兄弟盟這些日子內只能與對方一直的對峙著吧﹖」蔣皓文問道。 「對,雙方只能與對方打成平手,只能說雙方勢均力敵。」謝嘉祺答道。 蔣皓文把話題一轉﹕「那麼青幫呢﹖青幫與這兩幫的關係又如何﹖」 謝嘉祺想了一會,才說道﹕「青幫掘起後,龍祥會跟兄弟盟不得不休戰下來。兩幫都恐怕與對方開戰後會被青幫插手,一來他們怕青幫與另一幫聯手對付自己,二來也不想青幫在他們兩敗俱傷的時候坐收漁人之利,畢竟青幫的實力是有目共睹的。青幫的掘起使得三幫的關係產成了微妙的關係﹕龍祥會與兄弟盟很有默契的休戰下來,保存自己的實力,同時又不敢與青幫作大規模的打鬥,只是零星、小規模的卻避不了﹔而青幫則在這段時間內不停的擴張自己的勢力,但又不與其他的兩幫開戰。最主要的原因是鄭穎年至今仍未對他們有趕盡殺絕之意,有謠言說鄭穎年在外聽人指揮,還未收到剷除二幫的指示,但大部份人都認為鄭穎年怕把龍世祥和白瑋瑛逼到同一陣線上對付青幫。雖然單對單的話青幫的實力的確比另外的兩幫都要強,可是要是兩幫聯手卻完全是另一回事,所以鄭穎年一時間也不敢對他們動手。」 蔣皓文聽過之後,又沉思了一會﹕「那麼這三幫的幫內事務,你又知道多少﹖」 謝嘉祺不好意思,用手抓了抓頭髮﹕「對不起,因為……這些事收得比較緊,這三幫以前的事都是我進來前查的,他們的幫內事務......恐怕……還需要打聽一下。」 蔣皓文「嗯」的一聲,之後的,又是新一輪的沉默。 沉默,是因為蔣皓文的不作聲。 蔣皓文不作聲,藍浩然跟謝嘉祺自然不敢開口說話了。 這,究竟是屬於蔣皓文一個人的沉默,還是屬於他們三個的沉默﹖ 這,也許沒有答案。 也不需要答案吧。 總之,就是沉默。 沉默,究竟,是甚麼﹖ 沉默,是一種藝術。 沉默,亦可以是一種折磨。 沉默,帶來平靜。 沉默,亦可以帶來煩擾。 而沉默,在這刻,在這裡,是無止境的寧靜。 由於七中位於T市的西北邊處,所以格外的人煙罕見。 更何況,是在這個日落西山的時候﹖ 平時上課時人來人往的師生於這個時候都已經離開了校園,也更為七中增添那種冷落、凋零的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連他們三人也不知過了多久,蔣皓文那冷得令人發寒的聲音再次出現﹕「你去查清楚他們幫內的一切,我要最新、最準確的情報。」 謝嘉祺明顯的愣了一愣,可是不敢說不的答應了。 「還有,」蔣皓文把視線轉到藍浩然身上,冷冷的說道﹕「你們替我找些可靠、可以提供情報、能打架的人來。五天內,辦到嗎﹖」 藍浩然一時間也想像不了自己也有要務,可是呆了好幾秒後,也點頭答應了。 藍浩然了解蔣皓文,所以沒有問甚麼。 可是,還有一個謝嘉祺。 「我們要幹甚麼﹖」謝嘉祺這才反應過來問道。 蔣皓文走在藍浩然幾步前,回過頭,微微的笑了笑,用手比劃了自己、藍浩然,還有謝嘉祺,說﹕「我們,要幹大事。」 說罷,便跟藍浩然消失在謝嘉祺的視線。 留下的,是想不透的謝嘉祺,與被黃昏的光線充斥著的校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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