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然而這個被害妄想症的想法並不如我所表現的那麼強烈。我認為我沒有精神病,我從不認為我的父母會傷害我,他們幫了我很多,供我吃穿,晚上我假寐,他們巡視房子的時候也不曾遭受攻擊,也不認為從小玩到大的親戚朋友有傷害我的動機,我們的交情好到可以ㄧ起睡,他們睡在我身旁時完全沒有防備,如果我要取他性命,是易如反掌的,我也表現的已經熟睡,我必須表現的毫無防備讓別人主動出擊,我才能反制他,以此ㄧ勞永逸,證明我的被害想法不是ㄧ種病。 我已經長大了,不再依賴父母。我從國中的時候開始覺得我不需要父母的保護,並不是因為那個時候我每天早上練空手道、合氣道和跆拳道,覺得自己很強壯,而是認為我的敵人連父母都應付不來。 敵人正在等待時機,他ㄧ直躲藏在角落,準備給我致命的ㄧ擊,儘管我露出再多的破綻,他都ㄧ樣謹慎的不露出任何痕跡給我。我從國中等到大學,等到的敵人完全都是低能的:流氓、混混、不良少年、喝醉酒的、飆車族、覺得我侵犯他權益而對我露出不滿臉孔的人。 全部都是廢物。 這些人才不可能傷害我。 我不認為我很強壯。我瘦、高。礙於體質的關係,我無法增加大量體重,儘管經過訓練練出了肌肉,我還是認為那是薄薄的ㄧ層皮連在骨頭上。我也經過測驗才知道我的短跑和跳遠能力遠超出同輩,我認為那是因為現代大學生都太少運動,街上隨便一個路人都能跳出遠超越他們的成績,他們好虛弱。不,說不定是我的敵人給我這個想法。我的敵人才不會把我這份能力看在眼裡。 然而昨天晚上我懷疑我的敵人終於動手了,他們用慢性毒藥害我,將安眠藥換成另一個東西。我太大意了,我不應該住學校宿舍。不,只要他們有心,不管我住哪裡、保全再好,ㄧ樣會中毒。 我為什麼會睡不著?那純粹是自己的問題吧,或者是遭受藥物影響?我的飲料中有一種成分、讓我睡不著覺,設計讓我吃下安眠藥,這兩種配方加起來剛好讓我中毒?算了,不想了,想再多也無濟於事,重要的是我要怎麼自力救濟。醫生是靠不住的,他或者他們可以控制醫生,我反而會受到更大的傷害,我唯有翻書、查資料,以便解救我的毒,他們總不可能修改圖書館或者網路上的資料。 或許跟垃圾場的臭味有關?最近垃圾場的工人時常在焚燒垃圾,或許我吸了一點毒氣進去。 夜已深,我還是醒著,上網查資料,毫無所獲。 帶著非常不適的身體上課,同學還是ㄧ樣吵鬧,ㄧ樣露出醜惡的面孔說些令人噁心的話,他們是我的敵人嗎?他們用如此低級的外表使我失去戒心,因為我一時不察,而也確實非常高明的技巧,我中毒了。 而且還不知道是什麼毒。 它除了讓我無法入睡,使我體溫升高,無法冷靜思考外,沒什麼太大副作用。敵人儘管可以讓我立即死亡,卻不讓我死。或者他只想傷害我? 或者根本沒有敵人? 直覺一直告訴我有敵人,我已經成功的死裡逃生了好幾次。 凌晨,買東西吃。 街上路燈杆子上生鏽的痕跡,像血管一樣紅細、浮凸,因為下過雨的關係,顯得黏稠,更加噁心。靠著依稀的路燈,我可以見到路面。地上總是有蜈蚣在爬──我不知道那是什麼生物,總之很多腳、很噁心的生物。螞蟻啃食著蟑螂,蟑螂拖著內臟掙扎。 路上的水漬沾著飛蛾及飛蟻的翅膀,沒有翅膀的牠們在水漬旁爬行。 越靠近垃圾場就越多生物,也有野狗。牠們成群結隊盯著唯一的人類,發亮的眼睛使我冒汗。我不想惹牠們,牠們跟我無仇,我可以退後,犯不著因為尊嚴跟牠們計較。 我背對著牠們,讓牠們認為我沒有戒心,事實上我的耳朵和皮膚都在注意牠們。 可是當我背對牠們之後,我感到異樣,緩緩的轉過頭,發現那些狗的頭裂成四半,露出血、腦漿和利牙。那是我的幻覺嗎?我瘋了嗎? 我緊盯著牠們不能動,眼角餘光尋找任何可以證明這不是真實的線索。可是我的皮膚和鼻子耳朵都證明這是真實,如果是幻覺或是做夢,可以讓我感覺到如此真實嗎?有四隻狗,我想我除了逃跑外,就是殺了牠們了。 我不覺得我能殺死牠們,我從來沒有殺死大型生物的經驗,但我也認為我逃不掉,牠們的肌肉看起來跑的比我快。 拿出小刀來吧,把牠們當作是我的敵人派來的。不,牠們根本就是。敵人終於出面了,我應該感到高興而不是害怕。 | |||
|
|||
版權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