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系際杯棒球賽(二)

回到男生宿舍已經是3月4日星期天下午三點鐘，三條寢室裡只有宋柏尼一個人在，他還在睡午覺，我輕手輕腳地換上運動服裝，因為還沒有拿到系上的棒球隊服，只好先穿一般的運動服，正當繫好鞋帶時，突然間，宋柏尼冷不防地說：「系上學長叫你回到宿舍就過去，別等到四點。」

老兄，人嚇人，會嚇死人的，我心裡面正在想著其他事情，再加上以為宋柏尼已經睡熟了，他的這一句話，真的讓我嚇了一大跳，心跳直奔每分鐘200下。

將手套、膠釘鞋、毛巾、摻水後的運動飲料以及幾顆拖普球放進運動背包裡，戴上帽子，關上寢室門，逕往田徑場去。

沿著宿舍邊走向田徑場，從場邊的柵欄空隙看進去，至少已經有10多位系上的隊員到了，我的手錶此時正顯示著下午3點20分。哇！他們真早，不是說好4點的嗎？這麼快就來了。

學長當然也看到我，因為已經有兩個向我揮手了，誰叫我騷包穿著系服(不是戲服)，那紅白顏色的組合，全中S大學，只有機械系的系服是這款；不過，說實話，也容易辨識啦。不管認不認識，叫不叫得出名字，敢穿上這種顏色的，只有機械人了。

學長都叫了，我只好小跑步趕緊過去集合，雖然我早到了40分鐘。

跟我招手的是大三系隊長，他姓「葉」，名叫「崇偉」跟我一樣是客家人，不過是住在桃園，講的是「四縣」腔，跟老媽娘家講的腔調是一樣的；而我這邊，祖母講的是「堯平」、竹東老爸這邊則是講「海陸」(海豐陸豐)的，不過這些客語彼此間倒也都還通。你用四縣講、我用海陸回，沒啥溝通的問題。

另一個則是今年大二的「梁臻殷」學長，是個標準的棒球迷，聽說今年職棒元年在台北的開幕賽，他已經買好了票，說是即使蹺課，也要去看，是夠死忠的了。不過，我想他是不用蹺課了，因為3月17日是星期六，更何況是在晚上。

就是他叫我來參加系隊的，說我是潛力十足，機械的明日之星，甚至還噁心地說是中S的希望。雖然明知道這是他的巧言令色，想要拐我入隊，但我小小的虛榮心也因此而滿足了，再加上自己的確也喜歡棒球，就這樣在入隊申請書上簽了大名。

「各位學長大家好！」我是學弟，當然得先打招呼。

「林奕，你來了，到這邊，我幫你介紹幾位學長。」副隊長梁臻殷拉著我說。

梁臻殷繼續說：「這位是系隊長，大三的葉崇偉，也是校隊的當家中外野手，你先前應該已經認識。」

我說：「隊長好，我們之前碰過面。」

葉學長也笑笑地向我握手，並說：「歡迎加入棒球系隊。你可是今年大一生裡頭的紅人，我看不只是我，可能大家都認識你了。」

我直說：「不敢！不敢！請學長多指教！」

梁臻殷繼續：「這位是大四的黃啟新，是我們系上的游擊手，速度很快，反應極佳，要不是學長不喜歡參加校隊，否則早就是校隊的當家游擊手了。」

這位即將畢業的黃學長也是笑容滿面地說：「小梁，在別人面前你這樣說，我還沒覺得什麼！但今天在林奕面前，我會不敢當。他的短跑實力是有目共睹的，在防守和跑壘的速度上，我想全校可能也找不到可以跟他比的！除非，他不會打棒球，不過，看他拿手套的樣子，以及手套上的磨損痕跡，應該也是個會家子，或許在球齡上，比我們還要久呢？」

我謙虛地說：「學長繆讚囉！我以前都在玩玩而已，不像各位學長們這麼的專業，還請學長們不吝指教小子我！」

「哈」、「哈」、「哈」，不知道是誰開始笑的，但也在這笑聲不斷中，由梁學長帶著我引見完所有的學長。嗯！我記得還有幾個同學呢？怎麼不見蹤影了。

當我正想著那幾位同學的時候，就看見同樣穿著大一機械系服的幾個同學正拿著球具走進田徑場。

我心裡頭一愣，馬上想到，是啊！自己是新生又是隊上的新人，這些「粗重」的事應該要一起分擔啊！於是立刻放下背包，前去從同學手中接了壘包和球棒，和他們一起背過來。

當然，我這倒不是做給人看，不過也贏得了不少學長的讚許。

慢跑操場三圈後，開始拉筋、壓腿等熱身操，再來就是傳接球，光是這些練習前的暖身，就花去半個多小時，不過這是有必要的，目的就是預防可能的運動傷害。

接下來就是打擊練習，各壘手就定位後，隊長喊：「林奕，你先打。」

由於我是新人，再加上去年曾經在田徑場上稍有表現，所有隊員的眼光都放在我身上，想看看我在棒球上的造詣是否也如同在田徑場上一般？當然我是不會讓他們失望的。

戴上頭盔，掄起鋁棒，唉呀！沒有打擊手套，兩隻手掌今晚肯定要起水泡了，不過，我可以運功消一消瘀腫，應該就搞定了。便宜的打擊手套也要個五百元，我以前是不敢奢望有這種豪華裝備的，而且用個半年就差不多要報銷；不過現在的我，「輸人不輸陣，輸陣就拍看面」了，趕明兒，去買他個2副「M」牌的、職業球員用的優質打擊手套，保護寶貝的雙手。(怎麼感覺好像是某某家洗碗精的電視廣告詞？)

踏上打擊區，一股傲視群倫的感覺油然而生，或許自己真的是天生愛好運動的人，而且是喜歡競賽、喜歡挑戰的那一種，那種想掌控比賽、想主宰全場的王者，我不允許「失敗」出現在自己的隊上。(事後，我也對自己今天的情緒感到訝異，或許真的是因為時空的變異，造成我想要好好地豐富這個重生。)

餵投的是一位大三的王學長，第一個是球速約110左右的外角偏高直球，我眼睛盯著球，確定不是變化球後，大棒一揮，「鏘」的一聲脆響，球帶著比投球來時還快的速度飛向高空，又高又遠，最終落在田徑場對角的彎道上。(棒球場是設在田徑場內的草坪上，本壘這端在一百公尺的終點，也就是四百接力的第一棒彎道內側，有護欄圍著)

這是一支全壘打，超過120公尺的直線距離，這一砲，也把大家的士氣打了起來。投球的王學長完全沒有任何不滿，反倒對我說：「真是厲害，不愧是鐵餅冠軍，腕力、腰力和臂力用得這麼協調，這一棒好像輕輕一揮，就可以打出去了，厲害！」

雖然沒有學長說得這麼完美，但我也發現自己對於力道的運用已經相當成熟，這與修練武功是有絕對關係的。

接下來的十幾個球，有直球、有下墜球、有滑球，都被我打了出去，其中全壘打就至少有6支，打得我是全身舒暢，一個字「爽」，而且還是在我保留實力下呢？

在大家一致地誇讚下，我離開打擊區，脫掉頭盔，交給另一個同學，戴上防守手套，依照學長的指示站在游擊區域。

彎下身，雙眼盯著準備出棒打擊的同學。學長投出，一個直球，同學揮棒擊出，強勁滾地球，一個彈跳到我面前，小意思，左手手套熟練地一接，交給右手，傳給一壘，鐵定封殺。

投球的王學長說：「Nice Short！不錯喔！」(大家習慣發日語音，「秀斗」)

我揮揮手套表示「謝謝！」

然後，在我被換下游擊手之前，少說接了三、四十球，回到休息區，我開玩笑地向梁學長說：「學長，我不過是前幾次都沒有來練球罷了，你們存心操我嘛！」

當然，梁學長也聽出我的玩笑味：「還好吧！誰不知道你是機械怪獸，這點小場面，不至於就掛了吧！」

他繼續說：「幾個學長剛決定，以後你就是我們系上的第四棒，守游擊，有意見嗎？」

我驚訝地說：「學長，這不好吧！我剛來，是不是該讓其他學長打第四棒，我這樣會遭人怨的。」

梁學長笑笑說：「沒有人會說話的，你安心吧！更何況你剛剛在練習時所表現出來的實力，連我們這幾個身為學長的都自嘆不如，誰還有意見？更何況你還是我們另一個秘密武器，待會晚點走，給隊長看看你的投球，保證讓他驚為天人。」

學長這有點陰陰的笑，讓我直冒冷汗。

練到五點一刻左右，隊長才宣布：「今天到此為止，後天的比賽在下午三點半，希望大家準時，那天有課的，統一到系體幹那請公假。」

今天天氣不錯，天色還沒暗，大部分的隊員都走了，只剩下隊長、副隊長、餵球的王學長，以及那位大四的黃學長。葉隊長穿上捕手護具、帶起面罩，然後對我說：「林奕，聽小梁說，投球才是你的當家本事，來，讓幾個學長開開眼界，一睹媲美職棒的高水準投球。」

原來這才是你們的真正用意，前面的那些只是熱身啊！

我也趁機想瞭解自己的球速和球路是否夠格擔任真正的「王牌」？這些打球多年的學長應該可以替自己評估評估！

我走上投手丘，一種和我先前走進打擊區的感覺一樣，沒錯，我是霸者，一個超霸。在另一個時空的我，是35歲的超霸；而現在的我，才僅僅20歲而已，身更強體更壯，更是應該超越另一個自我。

夾雜著這種態勢，將投手丘前小土堆的土撥了撥，右腳慎重地踩上木質的投手板，吸了口氣，然後雙手舉過頭，擺腿甩手，動作流暢，一個快速的上飄直球自我指尖衝出，奔向本壘板。

周遭頓時清場淨空，「碰」的沈悶聲音自捕手手套中傳出，擔任捕手的葉隊長接了球之後，趕緊脫下手套，直甩著左手說：「哇！真快！尾勁十足！看來我們挖到寶了。黃學長，換你來接看看。我的手痛死了，林奕，你對我有啥不滿的，要攤開來講！沒事投那麼用力幹嘛，我的手一定會殘廢三天的。」大家這才從我的超霸直球震撼中回醒過來，哈哈大笑著。

這幾位學長初估剛剛這球的球速有140以上，甚至逼近150。

換上黃學長後，我稍稍調整了力道，投了幾球介於時速135到140之間的直球，以及十多個120左右的下墜球和滑球。大幅度的曲球和精準的控球(這是修練內力的成果)，直到這時候，學長們才真正認同我是運動全能的天才，是個不折不扣的「機械怪獸」，還說我不去打職棒實在是浪費。

我是機械系王牌投手的秘密只有我們5個人知道，平常讓其他人知道我是游擊手，也是機械的大砲就好了。

事實上，秘密還有一個人知道，那就是宋柏尼。他午覺起床後，想找人一起吃晚餐，突然間想起了我在棒球場上練球，騎了單車就過來，靜靜地坐在場邊，我投球的那幾幕都一一落在他的眼裡，因為沒有穿系服，所以學長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我們系上的！

當然，綽號「肉鬆」的他是不會大嘴巴的，更何況他是我多年的同學，再怎麼樣也不會出去亂說的，只不過他也稍稍震驚了一會，內心正納悶著：「林奕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

離開運動場後，和「肉鬆」兩個在男生宿舍餐廳解決晚餐，今晚，因為在午後大量運動的關係，我吃了四碗飯，菜也多點了一樣。

肉鬆說：「鳥人，你的棒球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我記得在高中的時候，你是投得很好，不過也不至於像今天那麼厲害？變化球幾乎可以球球進入好球帶，直球又是超快速的，看起來似乎還沒有用盡全力，真的是可以去打職棒了。」

隱藏實力也給你看出來了，真不愧是多年的同窗好友。

我說：「我每天早上起來運動的習慣，你們是知道的，或許這半年多來的開通，抓到了訣竅，這成果連我自己都感覺到訝異，可能是所謂的茅塞頓開、突飛猛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