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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夏僅以最儉樸的移動方式─步行,帶領著一隻又一隻巨大古獸邁進。 「好無聊啊∼好無聊啊∼」 不知道她是在唱歌還是無意義的呻吟,柯露妮絲把巨獸的頭頂當成了大床似的,又是拍打,又是滾動,像個孩子一樣發著牢騷。 一旁的海卡迪絲則是玩弄著手中的藍寶石花繩。 跟她們─應該說跟這一切都顯得格格不入的「火海祈神」,則是以凌駕所有巨獸、甚至超越沙夏的姿態,浮行於天空與大地之間的正中央。 而無論是空中或陸地上的巨獸,都以她為中心,讓開了一個直徑有一哩的球形。 這個金紅色球體的外觀就像是日珥稍微稀疏的太陽表面,內部則是連空氣都被焚盡的火焰樂園。除了火,還是火。 『重重巨獸包圍著一顆如小型太陽般的巨大火球,將整片大平原輕易填滿,緩緩朝這裡推進。火炎交織的轟隆聲甚至比巨獸們的腳步聲還浩大;金紅色的火光將巨獸們的影子投映到城裡的街道上,給予每個人前所未有的恐懼…比單純地面臨死亡還要激烈的恐懼。』 ─王國之後的記載便是如此。 沙夏好像身後的景象全部不關己事一樣,信步來到了王國軍方撤離的戰場,與剩餘的巨獸會合。 從這裡到雷根錫提中間還有一段寬闊的路,屬於平原北方的末端。 沙夏沒有作多餘的事,繼續起步。 卻在他眼前,出現了一抹銀色身影。 那是不可能出現在此的身影─誰敢獨自一人來面對這批滅世軍團? 但那裡就是有人,迎風而立。 瘋子?降將?自殺者?不對,這些都不是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是─ 「我乃凡卡羅爾王國五騎士之天馬騎士。沙夏公爵,幸會了。」 挺拔的青年標準地行禮,無視於對方身後的可怕景象。 不知是否因這股勇氣與魄力太過於驚世駭俗,連沙夏都為他停下腳步。 後方的巨獸們也停止前進;火焰太陽滯於空中,平原一片焦蕪。一時之間氣氛凝結。 「年輕的騎士嗎…」沙夏亦行了中古世紀的禮儀,道:「要用什麼方法阻止我呢?」 天馬將握緊的拳頭擺在背後,或許是想藉此掩飾他的緊張與戰慄。他開口道:「晚輩知道自己沒能力阻止公爵,所以也不想拿這條命來試,我只是想跟公爵立個賭約。」 「喔?賭些什麼?」 「我賭偉大的公爵你啊…連我一根頭髮都摸不到。」 激怒的言詞,沙夏卻是面無表情的收下了。 「如何?公爵大人。」天馬故作狂放地挑釁一笑。對他來說,整座城池,甚至整個王國的存亡,就看這笑容夠不夠惹人厭了。 「有什麼理由讓我非賭不可呢?」 沙夏問道,意即「你沒有這個本錢跟我周旋」。 不過天馬倒是胸有成竹:「公爵大人,王國的法律我想您應該還有印象,所謂的賭約其實也是挑戰的一種,是正式決定勝負的方法而非幼稚玩票的賭局,雙方是可以拿榮譽及生命當做注碼的。」 「現在我拿我拿身為騎士的名譽向你挑戰,若我能完成賭約,請你帶著你的魔物軍隊離開這裡,永遠不要踏進王國領域一步。」 「而若你沒有膽量接受亦不成問題,請繳出公爵的名號吧,並且對整個凡卡羅爾宣布,你沙夏公爵對我─天馬騎士徹底認輸。接著看你要毀滅還是如何都行。」 一連串的聲明─若是普通的對手只會把它當成廢話連篇。畢竟絕對的優勢在我手上,我要如何踐踏你都行,何必和你賭什麼約? 但沙夏的身分與個性就絕不會這麼沒有格調。儘管憎恨著凡卡羅爾王室,但並不代表他也否定了王國本身;身為公爵,他確實有不可拋棄的自尊與榮譽,而這些也全在天馬的計算之中。 「我沙夏在此接受你的挑戰,年輕的騎士。」 果然,正式的規定就比什麼挑釁都要有用。沙夏決定以一個王國成員而非一個毀滅者的姿態面對天馬騎士。 不遠的北方,雷根錫提的城牆上,芙可休、奇、亞穆爾,還有每個緊捏望遠鏡的將士們,共同見證著這一次決定王國命運的對決。 在他們的眼中是這樣─ 沙夏消失了。 同時銀光一閃。 像翻過圖畫書的一頁般,眼前的景象完全不是漸進,而是直接地改變。 天馬騎士原本的位置依然站著一個人,但那個人高了點,魁梧了點,身上穿的也是高貴的白袍而非銀色鎧甲。 那是沙夏。 天馬騎士則在後退了數十呎的地方,他笑了。 並非成功地以速度威嚇了對方之因,而是因為─ 「你 上 當 啦 !」 白色公爵的腳下,浮現出巨大陣法!! 比較起沙拉麥多尼提恩的魔法陣,此乃呈現四角型,文字極多的一種圖陣,並非攻擊用途,也不需唱誦咒文。 它的用途是轉移。 虹輝泛發四射,廣闊圖陣立即發揮效果,沙夏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消失於陣法之中! 在任何一個觀看者理能解眼前到底發生什麼事之前,更驚人事情發生!! 巨獸們蠢動著,竟開始自相殘殺!!一時之間,各種狂暴的吼聲此起彼落;不同種類的巨獸著攻擊對方,或重擊,或倒地,或翻滾,大地為之搖動,就像回到了上古蠻荒,為了地盤或為了食物,牠們互相撕咬,彼此獵殺,平原成了戰場。 「哇∼怎麼回事!」 寶石姐妹可不想置身其中,從巨獸頭上摔了個狼狽後,急忙逃命;火神的太陽則是停留不動,炙烤著血肉橫飛的一切。 「還好,還好,一切都有照計劃走,真是…好險。」 卷髮青年─托倫客在震動的城牆上餘悸猶存地喃喃,語氣像極了剛從火場逃出來的倖存者。 這一切都是他的傑作。 在大軍撤離的這段時間,托倫客已在此佈下了高階陣法,藉此把沙夏轉移到自製的異次元空間。如此一來,和命令者隔絕的遠古巨獸自然會取回本來的意識。 牠們本來就是各自棲息於不同地帶的魔獸,彼此之間必不相容,甚至還有獵食關係,全因沙夏的支配才能維持和平互存;如今支配中斷,這些不同種的魔獸驚醒同時又聚集在同一個地方,一定要殺個天荒地亂的。 而這景象就讓天馬騎士十分滿意,他亦不多留,嗖地一聲回到城牆上。 「好兄弟,這次全靠你!」天馬騎士用力給了托倫客的肩膀一下,把這個身子骨羸弱的學士拍的是直喊疼。 「這,這方法也是老師教我的,」托倫客揉揉肩膀,畏縮地道:「你可別太樂觀,我做的異次元陷阱可是陽春的很,一定關不了沙夏多久。要是他出來…」 「放心,至少在他出來之前,那些巨獸們早就死的差不多了。問題果然還是在那個啊…」 天馬面轉凝重,朝平原上的火焰太陽望去。縱使週遭的巨獸戰的天昏地暗,也動搖不了那層層交裹的無垠火燄。 「放心吧。」 一道輕鬆的年輕聲音傳來,那是來自魔法之國的劍士─亞穆爾。 「那火球裡面的人交給我們。」亞穆爾扛著未入鞘的大劍,堅定地道:「就算我們搞不定,還有一個人會來的。」 「這…」 天馬騎士露出為難表情。他並不認為有人可以應付這眼前的火神,就是最強的天劍騎士出馬恐怕也不是對手。 「那傢伙…哼,非來不可。」 奇也如此肯定。說也奇怪,這兩人沒能確認「他」的生死,卻都有一股毫無根據的預感─「他」一定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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