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武俠】--【七星 】-- 作者:aawen
「魔王」- 賈斯特_ Chapter I
十四歲,尚善坡初戰,亞肯達跟隨著渥龍和耶雲二十四騎斬敵數千,拒六國聯軍於西方渥龍國境門外

此役之後渥龍名動天下,不管是皇庭宮殿,鄉野坊間,渥龍的名號不再是個西方蠻荒國度的君主,人們口耳相傳著渥龍僅帶領二十五名騎兵,一人雙馬來回奔襲,兩軍才交戰過一次,他便奪走聯軍一支前鋒部隊的性命,和十五名將領的頭顱

十六歲,貪狼草原奔襲,亞肯達緊隨著血戰數日未眠的渥龍,將西南戰線殺成一條血紅的溝渠,奔襲的過程中,殺手聯盟受顧於六國,前後共派了七波刺客前往伏擊,裡頭包括了刺客黑榜上前五名殺手,此戰之後,渥龍的名字被殺手聯盟列上了拒絕接受的任務名單裡,刺客黑榜突然多了五個位置出來

十七歲,神農架上亞肯達一夫當關,他率領數十名善戰死士,將南方威名最盛的數千影騎,拖在神農架達五日之久,渥龍趁勢攻下南方蔡,殷兩國,影騎回援之時,城樓早已易主,此後影騎首領絕口不提影騎當世悍勇無雙之名

十八歲,擒龍峽斷後,亞肯達護著渥龍屍首,將準備好的十三把銀槍全都舞斷,高祖亮引以為傲的精銳車隊,鋒利箭簇,無法在他身上留下傷口,而那製作精良的鎧甲,沉重厚實的大盾,也無法擋住他的奪命銀槍

高祖亮瞪著雙眼看著那十三把長槍一柄一柄斷裂,終於看到他手上沒有兵器之時,卻見他居然徒手摘下一名將領頭顱,那精湛的武技,血腥的手段令眾人膽寒,亞肯達身旁五丈之內,頓時成了一片空地,沒有人敢直視他眼裡流露出的那種悍勇無畏

那血紅的落日低垂到遠方的地面,峽谷被血水染成了灰褐色,亞肯達雙手滴下一顆顆的鮮血,是夜,高祖亮的部隊悄悄離開了擒龍峽,此役,亞肯達手下亡魂逾千

亞肯達的名字,未曾出現在人類的史書之中,也不會出現在史書之中,因為他不是人類,他只是個被遺棄,被憎恨的獸人

所以除了渥龍父子,沒人知道砍下那十五顆頭顱的人是亞肯達,沒人想到,殺手聯盟以為渥龍身邊專門幫他處理刺客的組織,其實只是一個連名字都入不了耳的獸人,只有影騎的首領知道,這世上有個獸人,可以讓影騎食不安穩,睡不安寢,只有高祖亮知道,渥龍手下有一個小兵,可以一人之力,撼動千軍萬馬

那就是亞肯達

獸人裡,也有類似人類的占卜算命,星見先知,他們稱做巫祀,相較於其他獸人的武勇,巫祀們都是比較脆弱的一群,但是他們卻獲得森林之神,大地之母的親睞,他們可以觀知獸人的未來,他們的地位,比起許多獸人長老更受到重視

而亞肯達一出生,就驚動了獸人的三大巫祀,巫祀們所用的各種占卜都顯示他是孤星降世,只要接近他十呎之內的親人,都有旦夕喪命的危險,亞肯達的父母很快就應了占卜的讖言,亞肯達出生的第三天,他們為了保護亞肯達不被巫祀抓去做為活祭品,死在獸人武士的撲殺之下

不過亞肯達卻毫髮無損,這是他的乖張命運,一般獸人的壽命大多都在兩百五十歲上下,除非遭遇意外,但亞肯達不同,他的命只有五十年,五十歲一到,即便生命女神搭救,他的性命也無法多留一時半刻,同樣的,五十歲之前,就算是地界冥王前來索命,也無法如願以償

獸人巫祀們雖然受到神祗的親睞,但也害怕神祗的逞罰,他們知道亞肯達的命格,他的生命短暫,所以迸發的光采才會更加奪目,他們只有停止追殺,趕忙逃離這個不被神明賜福的村莊

亞肯達四歲的時候,村子裡其他人都死了,只剩下四歲的亞肯達和幾個常常外出的獸人長老,長老想起巫祀們看到亞肯達時,霎時慘白的臉色,匆忙離去的詭異過程,他們這才發現,村子並不是併發了什麼疾病瘟疫,獸人們的突然暴斃都和這小獸人有關,為了萬千獸人的性命著想,他們不能手軟

倖存的五個獸人長老交換了意見,決定要讓亞肯達的性命跟隨著當天的夕陽一同落下,三位長老在黃昏時前往亞肯達居住的小木屋進行狙殺的行動,他們忘了亞肯達所背負的命格,只記得對方還是個四五來歲的小毛頭

一直到刀鋒從他們頸中勒過,驚慌失措的情緒掐著他們喉嚨,溫吞的發不出聲音,他們還沒有勇氣去確定到底是怎麼回事,那血腥味道從胃中蒸騰起來,亞肯達的喉嚨不自主地發出一聲低沉的吼叫,沉悶曖昧悠遠深長,並不像發自一個器官,而是出自靈魂中的某個褶皺

那不是恐懼,而是感覺靈魂中最深處的一根弦與之發出了共鳴,是生命在死亡威脅前的嘶叫,是強烈的求生欲和幾近瘋狂的獸性在心中漫溢後的發放

他不明白這一切是從何而來,他一直在忍耐,忍耐著因為孤星的名號,所帶來的不人道對待,他沒見過他父母,所以那雖然是仇恨,但不會給他帶來太深的感觸,可是他不能漠視自己的性命就這樣結束

隔天其他村落的獸人收到了求救的訊息..

他們沒有收到大巫祀傳來的律令,要他們遠離這個小魔煞,他們只知道有個殘忍嗜殺的童稚獸人,為了報復雙親被皇家武士誤殺的仇,屠盡了整個村落

那年,亞肯達帶著一身血債開始了流亡的生活

成群的獸人像是扮演著追獵者的身分,沿著那些不太明顯的痕跡,一群一群的跟了下去,不過獸人們並沒有全力地追趕他

這不是追殺,追獵者不想逼急這個嗜血的小傢伙,然後冒著受傷的危險和一個絕境中的野獸互相撕咬

這是在捕獵,一直追趕獵物,讓獵物在恐懼和亡命逃跑中漸漸衰弱,等到有十二分把握的時候再走過來,像捏死一隻老鼠一樣把他殺掉,割下他的頭來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這種茹毛飲血的生活和極度緊張的臨界,尾隨身後的死亡威脅和自身強烈的求生欲,種種的煎熬把亞肯達催化成一隻徹頭徹尾的野獸

對於亞肯達而言,殺害一個完全陌生的生命是很困難的,但即使再難,再違背本性的東西只要一多練習,就會習慣,然後熟練,甚至沉浸其中

而他強硬的反抗就像是一種久違的亢奮,充斥在諸多追獵者全身,那彷彿是在他們剛剛成熟時,追逐部族中的那個最美麗的雌性的時候在身體中激盪過的感覺,獸人們的追捕越來越激烈

他的體能就如同亡命逃跑那樣迅速地下降著

沒有充足的食物,足夠的飲水,他就像遠古獸人一樣喝著動物的生血,但這不足以應付大量運動喪失的汗水和體力,鹽份與食物的匱乏在他逃亡的第三個月到達了承受的極限,那天夜裡,他雙腿力竭倒在落日荒原上,後頭的追捕者,距離他不到一個時辰的腳程

月光將溫柔撒向地面,光怪陸離的荒原岩石在月光眷顧之下也不再顯得如此稜角分明,亞肯達裸露在外的皮膚正感受著這傾洩而來的撫摩,這樣的月色在獸人的家鄉是絕對見不到的,終年籠罩在獸人谷地上空的雲層讓所有妄圖達到天空的視線斷了這念頭

三個月沒有方向的逃亡,亞肯達終於逃出了獸人領地,他本來就沒有什麼目標終點,也許所謂逃到終點,就是生命結束的時候了

沒有任何一顆星星敢在天空掠美,月光在亞肯達腦海中烙下的影像如此深刻,幾乎取代了短短五年生命的所有感覺,他靜靜的等著後頭的追捕者,將他帶回去生吞活剝

但他注定是要活到五十歲的,所以以往毫無人煙的落日荒原,破天荒出現了人類

那個武士看到了亞肯達,他將這個小獸人帶到了人類世界,帶進了穆德千年的棋盤

武士的名字叫做渥龍,一個西方蠻荒國度的君王

亞肯達看著一身探險者打扮的渥龍,背著個大包裹,身上裹著塊髒兮兮的毯子,不修邊幅的鬍渣襯托著深邃沉穩的眼神,環繞身邊的氛圍顯示出他有別於平民的身份

他瞇著眼端詳著渥龍腰間那把安卡細劍,纖細而長,尖銳不失韌性,輕便靈巧,亞肯達認得出來,在短短五年的生命裡,能夠見識到的兵器並不多,但這種劍卻曾經在那些最高級的獸人皇族身上見過,那些個皇族總把它擺放在最顯眼的地方,供下人對著劍發出嘖嘖聲

不過劍在渥龍腰間的角度很好,也很精確,可以使他以最快的速度抽出來,劍柄用細麻繩很緊密地纏著,那是經驗老到的戰士才用的纏法,即使劍柄被血浸濕,仍然可以不滑手,雖然麻繩的顏色還是沒被血浸泡過的本色,但是從上面無數次緊握揮擊留下的握痕看,這把劍絕不會只是供人發出嘖嘖聲用的

對於一個只活了五歲的獸人而言,亞肯達這一眼看過,所能得到的東西,已經遠超過許多空有名號的冒險者了,不過有些經驗需要的是時間

遇上渥龍,亞肯達其實沒有得救的感覺,也許渥龍的格鬥技巧很不錯,但即便加上他,亞肯達不認為就足以壯大到回頭對付那些追獵者了

他知道生死搏殺中最重要的不是那些繁華繞眼的功夫,而是生死之間不曾放棄的精神和鬥志

即便是從小再訓練有素,沒聽過斧頭劈進人骨頭裡發出的破裂聲,沒聽過被齊腰砍成兩截,卻還一時間沒死透的人的哀號,沒感覺過敵人的武器在自己肌體間縱橫馳騁,撕筋裂肉的那種尖銳的痛,那終究只是個半調子

當面對死亡的威脅時,感覺到那種立刻就可以把神智淹沒的痛楚時,精神不夠堅韌的人便會恐懼,意志不定的人便會畏縮,進而喪失戰鬥力,這些都是當初那三位獸人長老帶給亞肯達的寶貴經驗,他從這些經驗中迅速成長

渥龍給了他足夠的糧食跟飲水後,便獨自架起了篝火,他知道這個小獸人方才說的那群捕獵者就快到附近了,那裡頭不僅是一個兩個精擅殺人武技的獸人武士,渥龍可以感受到那層層疊疊的殺機,不經意流露出來的龐大殺氣,都足以逼使一個精神不濟的人發狂

篝火是用很多大木頭疊起來的,疊得很好,質料堅實細密的乾木和濕木混合,可以保證燃到第二天,篝火的熱度讓一般的野獸和毒蟲不敢靠近,在這樣的篝火旁邊安穩地睡上一覺,體力絕對會完全恢復

看著火苗逐漸壯大,對於接下來的事,亞肯達的記憶已經開始模糊了,那種昏昏欲睡的疲憊跟莫名的安全感,好像要幫這幾個月的逃亡畫上句號

沉睡之前,他只隱約記得那把安卡細劍,割開了一個追獵者的皮膚,劃破了肌肉,切斷喉管,再從頸項的另一邊脫穎而出,這感覺就像他親身經歷了一樣,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從手指間到手臂最後直接震顫到心裡,層次分明得像一首美妙絕倫的詩歌

然後鮮紅的血熱情奔放地從那一個個追獵者的身體裡流了出來,亞肯達撫摩著自己頸項,彷彿那些傷口是開在自己身上,胸中迴盪著割開喉管時清晰分明的感覺,直到追獵者的腳步聲沒有再響起,亞肯達才沉沉的睡去

當渥龍實際看清那群追獵者的人數,不由得內心又動搖了,他不知道這孩子的來歷,但一向低調行事的獸人,居然會調動三四百人來追殺一個尚未成年的的童稚獸人,巨大的不安讓他不經回頭看了亞肯達一眼

依舊是那一臉磐石般的堅毅木訥,只是這回沉沉睡去的臉龐卻讓渥龍跟另外一張臉做出了相似的勾勒 -渥凱爾,就像他兒子一樣的氣息,一種炙熱的無法接近的光芒

那個念頭又冒了出來,這個獸人,他要救

渥龍的衛隊在追獵者到達後沒多久,也追上了渥龍的腳步,衛隊的個人戰力也許及不上獸人武士,不過他們本來就不是靠這種個人武技生存,繁複的陣勢變化才是他們取勝的利刃

當清晨的魚肚白浮現在東方時,體力盡復的亞肯達跟著渥龍來到了這個完全陌生的人類世界,他沒有表現出一個五歲獸人對於新奇世界應有的好奇跟衝動

對他來說,這只是個休息的地方,渥龍,只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類,如果沒有遇到渥凱爾,沒有遇到這個一生對他不離不棄的兄弟,那他的名字不過是一個在歷史的滾滾洪濤中翻騰的浪花

他們學習,成長,聽著那個叫做渥龍的長輩講述著冒險者的世界,那可輕易將一頭牛抓上天空去吃掉的巨大飛龍,用歌聲來迷惑水手的美麗人魚,自己會活動的屍體,泥人,各種各樣的亞人類,信仰自然元素的國家,希奇古怪的習俗,還有那飄著絲絲白雲的無限青空,神秘莫測無邊無際的大海,策馬奔馳三天三夜也到不了盡頭的大草原

他們用著旁人無法理解的速度學習一切的知識,從如何在困境之中生存,如何在逆境之中搏鬥,不只是成為一個合格的冒險者,那些艱深龐雜的武技,繁複詭詐的帝王之術,成就了亞肯達超脫凡俗的駭世武藝,也造就了渥凱爾運籌帷幄的帝王氣息

和其他孩子只是樂於聽和幻想這些故事不一樣,亞肯達覺得那才是真正的生活,才是真正屬於他的天地,他跟他的兄弟提過,這個兄弟除了年紀比他小,武技上的悟性沒他高以外,其他樣樣都比亞肯達高上一籌

不過他也知道這位兄弟身上的負擔,渥龍掌理的國家雖然也同樣是六國之一,但嚴苛的地理環境,卻限制了他們生存發展的條件,往西相鄰的地界,是獸人出沒的蠻荒高地,更向西行去,座落的,是獸人國都的深長盆地

在那個年代,人們和獸人並沒有什麼往來,對於思想單純的獸人來說,人類不是個值得交往的同伴,或許精靈以及矮人更適合單純的獸人們,沒有往來代表的是沒有交易行為存在,缺乏商業的支持,讓這些臨近獸人地界的城市發展的相當緩慢

而靠近六國的東邊,雖然較為繁華,但渥龍國境之內,處處是泥濘沼澤,沒有太多的礦藏,太多可以種植作物的地方,因此繁華也只是相對於那些先天同樣失調的內陸都市

不過有失必有得,沒有具經濟價值的東西存在,才能躲過其他五國的重視,才能從諸國互鬥的局面之中跳脫出來,沒有適合生存的環境,才能培養出堅毅強韌的個性,才能造就出強者為尊的血性戰士

亞肯達跟著渥龍去過他國境內那些還在為糧食奮鬥的城市鄉鎮,他知道,這些地方需要的不是一個力量強大的冒險者,而是一個肯和他們為這塊土地留下血汗淚水的統治者

亞肯達不是,渥龍也不是,他們可以把入侵的敵人抗拒在千里之外,卻無法讓這些人民獲得餐餐溫飽,還好,老天沒有放棄這些子民,渥凱爾天生就有這種本事

幾年的時間,當渥龍帶著兩個孩子一步步走過國境內每一吋土地,當那些厚重的足跡隨著時間淡化,渥凱爾的名字已經深深的刻上了每個人的心頭

對於他們來說,如果渥龍是高高在上的戰神,堅定悍衛他們的不屈尊嚴,那麼渥凱爾就是這片土地的守護神,守護那個迷茫未知的將來

沒有渥龍,他們失去的可能是榮耀,但是沒有渥凱爾,他們失去的卻是未來,不只是他們自己的,還包括他們孩子的,那些要延續下去的生命的

這一切亞肯達都看在眼裡,面對著那種貧瘠的無法種植出任何作物的土壤,已經不是人們想不想工作來換取糧食的問題了,人們急切想生存下去的渴望,就跟他當初從獸人故鄉逃出來的時候一樣,他很幸運,遇到了渥龍,而這些人們,遇到了渥凱爾

渥凱爾是個勇於承擔責任的人,而這些子民也樂意成為渥凱爾身上的責任,所以亞肯達沒想過要和渥凱爾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知道,沒有渥龍,他無法活過那個晚上,同樣的道理,失去了這位兄弟,那群人們也失去了生存的希望

雅瑪數位科技【雅瑪文閣】小說典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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