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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咒文是羅德之塔能搬上檯面的幾項法寶之一,它不是魔法,而是一種言靈祝禱,中古時代,曾有過巫祀這種職業,他們強調和自然的接觸,與元素的親暱,擁有控制自然環境的力量,他們運用言靈,一種足以對抗魔法的存在 巫祀的信奉是唯一的,但人心卻不是,隨著巫祀力量逐漸的壯大,矛盾將它分成了三個派別,頭一個派別就是亞斯戰士,他們擁有強大魔法抗性和力量,後來被教廷吸收,成為了現在的聖騎士 第二個派別就是能夠控制自然力量引發天地變動的德魯依,他們具有獸化的能力,最強大的德魯依,甚至可以化作一草一木和天地共存 而原始的巫祀反而成了最不為人知的第三個派別,他們保留了那種言靈祝禱的力量,那種改天換地的力量,他們之所以不為人知,是因為這種力量無法攻擊,不能防禦,除了改變自然環境,它沒有其他作用 會被人們看上眼的,往往是第二流的,就像明明沒有災難才是最大的幸運,人們卻把遇難得助當成莫大的運氣 其實就連魯依涅也不知道羅德之塔裡藏著這些言靈祝禱的咒文跟用法,羅德之塔是個寶窟,塔裡的房間除了通往塔頂的真理之梯是唯一的,其他的房間,都會隨著時間的變化,月亮的陰晴來變動,這是因為只有真理是永恆存在的 房間的擺飾都是大同小異,成堆的書籍捲軸,刻著古歷史的碑文,還會擺有一副上年紀的桌椅,上頭的文稿,都是前人的筆記心得,從這些文稿裡,很快就可以得知這房間的能帶給你的知識 但有些房間是不一樣的,裡頭可能放滿了金銀琥珀,珍珠瑪瑙,可能塵封著神兵利器,武訣藥典,「羅德之塔是個?窟」,不論是讀書的,練武的,做買賣的,沒人能反對這句話 穆德沒嘗過窮苦日子,卻看過窮人,這些人一家一日想得一餐溫飽亦是奢求,黃白之物對他們來說,不是三餐溫飽,而是天降災禍,突然得來的橫財,只會讓貧瘠的窮人在金囊耗盡的時候,陷入更困頓的窘境 金銀珠寶管不了一輩子的吃喝,知識,技術和能力才是他們脫離困境的唯一途徑 那天,穆德正在塔裡亂晃,懸魂梯將他帶到了一個房間,裡頭像是個珍寶室,一般這種地方他是不會多待的,但那房間不一樣,房裡燈火光明,除了牆腳處一張紫檀方桌外,在無他物 方正的紫檀桌上,擺著一顆彩鑽朱蘭,穆德曾在書上看過它的圖片,故老相傳,彩鑽朱蘭是一代人傑桑吉斯在統一路意德大陸並將其六分治理時,命御用匠人以碧玉雕葉,蒼玉為瓣,碧璽刻成蕊萼,嵌在一座黑釉瓷擬成的土基上,做成一朵蘭花的模樣,蘭花六瓣以寓天下六分 這彩鑽完成時,不僅靈氣流露宛若天成,更難得的是它全無匠氣渾然一體,燈光之下,蒼玉色澤本應該是白中帶青,反成無色透明,制作這款玉器的工匠深知此項特性,遂在蒼玉內面鑲上近百顆碎鑽 燈火掩映下,鑽石散出一片寶光,再加上黑土,綠葉,白瓣和紅蕊,晃如一朵栩栩如生的真蘭,每當微風吹過燭火,寶光便會隨燭光變幻,彩鑽朱蘭彷佛已變成一朵迎著春風搖曳生姿的春蘭! 穆德好奇的不是真蘭假蘭,這房裡透著古怪,就是彩鑽朱蘭在珍貴,也佔不了一個房間的大小,他在其他房間看過更有價值的財寶,那些東西就像是砂礫塵土一樣,一堆一堆的被擺在地上 彩鑽炫麗的光影沒有擾亂穆德的眼神,他在房裡端詳不久,欣然發現藏在紫檀方桌上的玄機,彩鑽的光影不過是個幌子,每道寶光掩蓋的影子裡,方桌細細的紋路間,用幾世紀前的文字,刻滿了一張方桌 上頭刻滿了從未見過的咒文,整齊有序,不仔細看很容易就錯過了,還以為那也是紫檀木的紋理 他利用地板上的灰石和隨身攜帶的紙張及水,拓印了一次桌面,將咒文印了下來 這咒文便是失傳以久的咒術,「四界的祝福」,分別是「大地的祈禱」,「海洋的恩惠」,「火焰的躍動」以及「光明的善誓」,可以將環境轉換,成為適合該種魔法使用的環境,像是在大地的祈禱範圍內,土係魔法不論是攻擊輔助,都會有加成的效果,同樣的對水係魔法則有抵抗的能力 這種結界咒文本身無法發出防禦或攻擊的效果,但卻若要發動,瞬間就得消耗兩三位大魔導士的魔力,也難怪巫祀裡會沒人想繼承這種言靈祝禱 穆德跟魯依涅研究了一會,便推測出這咒文的來歷跟用處,他方才詠唱結束的咒文,正是其中的「海洋的恩惠」 當窮附蟬發現這雷聲大雨點小的魔法,無法帶給牠任何傷害,呼嘯著從沙塵中露出身影時,穆德腳下的結界,已經隨著咒文的唸動結束,開始散發閃爍光芒 窮附蟬透血鮮紅的雙眸,看到了沙洲周圍的白沙土礫,竟逐漸給海潮化作了土堆爛泥,驚慌失措的情緒掐著牠的喉嚨,擠壓出了一聲低沉,沉悶曖昧悠遠深長,那不像發自一個器官的聲響,反而像靈魂中的某個褶皺被硬生生撕開的驚恐 牠靈魂中最深處的一根弦與之發出了共鳴,牠生命在死亡威脅前發出了嘶叫,就連天邊飛鳥都能清楚感受到那瘋狂蔓延的沸騰獸性,求生的慾望將窮附蟬催化成常人難以想像強大 三對腔管,一雙巨螯,帶著前所未有的亢奮刺激,一瞬間,激盪充斥在穆德全身,牛頭怪跟火蜥蜴被艷紅巨螯當頭劈碎,牠們與生俱來的結實筋肉,堅硬鱗甲,就像爛泥一樣不堪,沉默羚羊和變形怪被長鞭腔管橫腰斬斷,滿篷血雨灑落灘頭 「sub ti ute(替身)」,而穆德,他根本無從閃避,如果不是喉頭的音節比腔管快上一步,他不懷疑自己也落個腰斬的下場 他的替身被四道如電鞭影粉碎,那是海威心愛的法杖變化而成的,植物係的法術,大多需要一定質量的植物作為施法的媒介,換句話說,這招替身,能夠換的也就只有這條命,接下來的戰鬥,穆德將失去任何取巧的可能 何況他壓根就不敢退,狗急了也會跳牆,萬一窮附蟬突然開了竅,臨死前想到要拖幾個人墊背,穆德可沒有能耐保住那些手腳還不靈光的冒險者 這回,說不得還要往火坑裡走一遭了,穆德墊步前躍,嘴裡大聲的嘟囔,只想把窮附蟬兩眼的關切都往身上攬了,他順手拿過坎伯斯掉在一旁的玄鐵尖槍,虎吼一聲已經準備好要上去體會那種分筋錯骨的疼痛滋味 「loun dne te(咆嘯)」 「spe d up(自體加速)」 坎伯斯看在眼裡,心頭卻是止不住的驚慌,玄鐵槍是家傳之寶,不是說捨不得讓人拿去用用,眼下這情形要是穆德敗下陣來,別說傳家?物了,傳世命脈都得一起葬送此地 這玄鐵槍不是什麼人都拿得了的,重愈百斤的繽鐵槍身,就是力士出身的虎野也未必使的開,何況這槍不是凡兵俗鐵,它在天兵榜上可是有名有姓的腳色,那玄鐵帶著靈性,發招收招間,槍上一股森寒氣息,雖能破敵也能傷己,若是沒有家族遺學授與的驅寒氣勁引導,不要百招,穆德就得肢體僵硬寒氣攻心而亡 鐵槍在手,穆德霍然跨步,一撤一進間,身子已經到了窮附蟬胸腹之前,他打定了主意要借勢打勢,以巧降力,只要在過幾十息光陰,那海水相信就能發揮效用,如若不然,這條小命今天也只有交代在此了 朗波看過穆德的身手,不管是拳勢舞動之勁,刀光閃爍之疾,或是靜以制動,逸以代勞的氣機轉換,剛柔並濟之間,小小年紀就已全無破綻 他不但可以將重達千斤的雙斧耍弄的虎嘯風生,使起刺客獵手的短刀或渾水尖刺,更是疾如星火 朗波自家人知自家事,穆德對武術下的功夫,可不是魯依涅那種半桶水的功夫底子可以置喙的,當下便不在多言,武術一面,他大部分都是講解一些上古神兵玄器的特殊用途跟使用禁忌,真正教的,還是魔法咒術 所以當玄鐵槍上的寒氣湧入,如尖錐一般破入體內經脈時,穆德不是驚慌,而是驚喜,這是七大上古玄兵之一「曉」 他驚的是這不起眼的烏黑鐵槍會是天兵神器,有此物在手不啻信心倍增,喜的卻是那如濤寒氣,在體內居然開始治氣療傷,令他精神為之一振,雙目放光,配合著「咆嘯」威勢竟正面硬扛了魔獸幾次攻擊 可惜,人力終有窮時,窮附蟬的腔管迅動靈巧兼且力道驚人,每一下都足以開天裂地,鮮紅雙螯又在旁虎視眈眈,身體和心理的壓力絕非在旁觀看的人能夠理解的 只有把整個身體沉沒在水裡,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被水淹沒的滋味,這是浸入一根手指或一條胳膊的人,永遠都無法體會的 若非穆德韌性過人,同時手上有玄兵抵敵,早像拉可一樣飛出去不知多少次了 手中鐵槍越握越沉,儘管牙已經咬的出血,穆德卻是半步也不肯退,跟著朗波修行的三年間,他每年都會到一些人跡渺渺,生活條件困頓的環境旅行一段時間 期間他曾到過路意德大陸最高峰「樂德斯峰」,其在五千公尺以上之峰,已然瞧不清楚峰上之景物,能夠瞧見的是大小塊雪石及雪塔翻滾而下,六千公尺以上,處處是雪田,冰川以及冰塔,冰塔頂端似有雲物繚繞,實由雲雪堆積而成 在七千公尺以上更處處是冰塔,多得好似叢林密佈,平日凝積成塔矗立,只要逢到月圓,便會徹夜掉落,而且在翌日仍整天的掉落向峰下,冰塔沿途摔撞而下,遇有凹處則卡住,人畜只要踩上這種地方,必會連人帶塔的摔落而下,穆德便是在這種地方生活歷練,養成的強橫韌性 唾液摻著血絲,被穆德強嚥入喉,窮附蟬巨螯如重槌直落,一下重逾一下 「該死,這傢伙真是該死」,咬著牙,穆德嘴裡沒動靜,心底罵的可兇狠著,眼角餘光總算在他又一輪的咒罵中,瞧見了令人欣喜的情景,海水滲透了沙洲底部,雖然表面砂石還看不出來,但窮附蟬上身的漆黑外殼,已經被淺灰色岩殼爬上了,牠逐漸在石化著 轟然一聲,穆德身子跌坐,跟前全然石化的龐大魔獸不讓他專美於前,就像參天古木應聲而倒 「嘿嘿,路遙知馬力啊」,拍著滿身狼狽土塵,被抽乾的體力沒有讓穆德停下嘟囔,嘴上佔來的便宜似乎是他分散痛楚的方法 接下來就是善後了 傑夫一群並沒有大礙,渾身的脫力只需要酒肉休息就能復原了,冒險者一個個正從綠色黏液中抽出身子,佇立一旁的海威情況比這群靠體力討生活的傢伙還糟糕,他跟龐達臉色依舊慘白,過度施術的虛脫,讓他們舉手投足都是眼冒金星,不過無病無痛的人是得不到醫生關愛的 穆德提著死沉的雙腿幾個箭步來到拉可身旁,食指橫切頸脈,左手拇指按著拉可的眼皮,小心翻開眼白瞧著 拉可內息雖有些微弱,但脈像穩定吐納如常,當時被一鞭擊飛,看起來是膽顫心驚,其實是有驚無險,拉可跌落的地方盡是鬆軟細沙,連顆稍有菱角的石礫土塊都欠奉,照理來說,不過是一時昏厥,短暫的等待後就能甦醒才對 但穆德用勁掐著他人中,卻不見他有絲毫甦醒跡象,拉可的傷似乎沒有外表看來這麼無驚無險,他必須花點時間做更進一步的診斷,以決定著手治療的方法 就在穆德轉身想請大伙上船,好進行補給治療時,耳邊卻傳來一陣突兀尖笑,那尖笑陰森恐怖宛若夜梟悲鳴,眾人左右顧盼,竟發現這笑聲是從那石化的窮附蟬體內傳來,一聲一聲像是在個大鐘裡打轉回蕩,端是令人毛骨悚然 一聽這聲音,穆德登時汗毛直豎,整個人猶如受激蚱蜢,一個輕身彈縱,人已到了半空,他面向窮附蟬石化的軀殼,手中結印,就要出招 這眨眼功夫卻還是晚了,有心算無心,那窮附蟬背上其實共有四對支管,早在眾人上到沙洲時,其中兩條腔管就已埋在沙裡準備作為致命一擊,誰知這痛打落水狗的致命一擊,竟在無心算計中成了保命靈丹 腔管一左一右,纏上了龐達跟海威,兩人還停留在虛脫恍神的狀態,也不掙扎,就這樣給直直拖出了幾尺沙痕 穆德一陣驚駭,他知道,這兩條腔管忍到現在,可不單單想把海威跟龐達打個重傷了事,從窮附蟬掌握局面開始,這樣的機會俯拾即是,何必落到現在這般田地才想到要拖人墊背 不能給這傢伙死灰復燃,不然賠上的可就不只海威跟龐達那幾兩肉了 穆德在圍魏救趙,他彈身而起準備朝方才拉可擊中的額頭再做突破 倉卒間,玄鐵尖槍依舊留在拉可身旁,他第一時間躍起時,沒趕的及把槍帶上,左手硬逼著僅存氣勁,右手連翻三轉結作手印,挾著由高空落下的威勢,嘴裡咒文唱頌 「f ir cont'(連珠火球)」,火球被他右手結的「凝」印固化,左手氣勁前掐,雙手自然搭出了彎弓勁射的模樣,颼的一聲,火箭流星追月般疾馳而去 這火箭外形像極了中階火係魔法「炎弩矢」,箇中威力卻是天差地別,炎弩矢撞上窮附蟬外殼,頂多冒出些許火星,這火箭給穆德以「凝」印固化塑形,內裡暗藏雄渾氣勁,不但有箭矢之形,更得箭矢之意 一箭射去,無鋒氣勁可帶火箭穿透頭顱,行到窮處更會擴散引爆 轉身,躍起,一箭離手,反應之快,就如雲駒過隙,眨眼百年,但在快也快不過有心算計 當窮附蟬的頭顱隨著火箭貫透爆裂時,目光所及已然不見海威跟龐達的蹤影,穆德一口真氣耗盡,半空之中新力未生,身形直墜沙洲,雙腳頓時發軟,他正在對已被抽乾的體力做無情的壓榨 窮附蟬沒有頭顱的上半身像是陷入了流沙,緩緩的下陷,從空蕩蕩的頭頂吐出了一顆純白無暇的巨蛹,那蛹吸收了窮附蟬全身的血肉精華,正有節有奏的脈動著,像顆純白的心臟,勃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 傑夫站直了身子,走到了穆德跟巨蛹中間的位置,他是在刀口上舔血度日的,最重的就是恩怨兩清,穆德拿的是醫師的酬勞,自然不能在做這些刀光劍影的活 巨蛹似乎是感受到傑夫身上傳來的肅殺氣息,脈動的很不尋常,拉撒的箭筒裡已經是探囊如洗,如今拿在手上的,是從拉可身上取下用來充數的幾柄小飛刀,飛刀上花紋精細,坎伯斯取過玄鐵槍,幾個人圍做一個半月弧形,擺出了圍攻的架式 白色巨蛹上逐漸出現幾縷嫣紅,紅的像是鮮血,一絲一絲圍繞住那跟成人大小相差無幾的巨蛹,十分綺麗中,藏著十二分的詭異,當嫣紅佈滿整個巨蛹時,裡頭隱約透出了光,穆德耳裡又傳來那陣陰笑「咯咯咯咯」,本來周圍還可以聽到的海浪拍打,海鳥嘶鳴似乎都給掐斷了聲,只剩這讓人血液結冰的厲笑 眼前一花,巨蛹好似魔術般消失了 那裡站著個膚色黝黑的壯漢,渾身赤裸,隆起的肌肉上看不出有半點毛孔,傑夫仔細一瞧,打從心底生出了噁心的感覺,穆德在一旁死盯著壯漢的一舉一動,雖然目前敵我未分,不過,他可不敢奢想前一刻才在你死我活的分個勝負,這一刻就能好聲好氣的談個清楚 壯漢黝黑的身子未著衣裳,彎下腰,似乎在尋找些什麼,傑夫正面的對著壯漢的後腦,一劍就能要了他性命,心底卻有點好奇的想看看他在找些什麼,穆德猶自跌坐,角度剛好看的仔細,就見他右手撈沙,一抬頭竟是上了沙子矇眼這種小技倆了 傑夫頭一偏,好笑帶著好氣閃過了矇眼沙石,臉色卻是一變,風沒有往他閃開的方向吹,沙石卻自己改變了方向,往他頭上罩去,傑夫心臟撲通狂跳,壯了壯膽氣,也不懼這沙石有啥影響,一聲叱喝,合擊陣勢應聲而動 以五敵一雖不是傑夫的行事風格,不過性命交關,加上救人為先,在下流的技倆說不得也得幹上一回了 穆德在一旁觀戰,這種利用陣勢交錯攻擊的方式,他插不上手,如果默契不夠就冒然出手,非但達不到擾敵炫目的效果,還會徒增眾人困擾,何況誰輸誰贏還在未定之天,說不定還得留力救人 儘管體力回復有限,合擊陣勢表現出來的攻勢依舊驚人,可惜這威力落在壯漢身上,卻似泥牛入海無消無息,他渾身肌肉刀槍不入,刀斧加身畫不出半點斧削痕跡,反觀傑夫眾人只要稍有空隙,他揮拳便朝著眾人面門送去,勁力威猛無儔 一拳快似一拳,兩柱香時間過去,他以一敵五卻是站穩上風,反觀傑夫等人因為體力消耗,進退失據,手腳慌亂間,臉上或多或少都掛了彩 穆德覷得情勢緊張,也不怕壯漢知悉,叫喊著他們退開,雙手一招,火球連珠試探性揮出了 壯漢無視火球炎熱的氣勁襲來,迎胸而上結結實實的吃了一記火球連珠,身子不退反進,又逼上了傑夫一干,緊繃的場面讓穆德思緒電轉,叫喊出聲 「攻他陰處,找到死穴就能讓他斃命」 路意德大陸的冒險者們,大多都聽過英雄阿奇里斯的故事 在古歷中,大陸上有一位鼎鼎有名的人物,名為阿奇里斯,這位英雄驍勇善戰,百戰不殆,最厲害的是他全身刀槍不入,唯一的死穴就是他的腳跟 這是因為阿奇里斯在襁褓中的時候,被母親倒提著放進地府的冥河裡,浸出了一身銅皮鐵骨,不過腳跟因為被母親抓在手裡,浸不到河水,就成了他的命門要害 這種看似無懈可擊的防禦,要是被按到了死穴,往往如洪水潰堤,脆弱的讓人無法想像 穆德在提醒眾人,硬碰硬的果子不好啃,與其拿所剩不多的體力窮耗,不如迂迴前進,只要找到命門所在,勝負還是兩說 風想裡頭,不算上穆德,那麼出手最快的,就數雙刀嘉爾了,獵手拉可的身手固然是矯捷,出招間卻比不上嘉爾果斷,只見刀光一閃,嘉爾刀勢便攏罩壯漢全身,雙手刀花連現,便朝著壯漢身上幾處較為隱秘的部位下手 配合著嘉爾無間隙的攻擊,傑夫等人不在做多餘的無用功,稱職的扮演著肉盾腳色,將壯漢偶一為之的零星反擊全數接了下來,這種陣勢進行不久,壯漢出手就急躁了起來,或許是害怕弱點曝光,嘴裡不停的喃喃有詞,穆德注意到了這舉動 在牧羊的那三年裡,穆德曾經跟很多游牧在草原上,或雲遊方外的流浪者交換著彼此的見聞,他曾經遇到一群流浪民族,他們四海為家,穿梭在各國國界之間,找尋著生命的經驗及樂趣,隨遇而安的繁衍著他們的族人後代,這就是一般人常說的塞爾牧人 他們沒有屬於自己的國家,帶著全身的家當,遊走各國,每個人都有自己一套生存的方法 也因為他們流浪在大陸各地,其充滿神秘自成一體的生活方式,往往讓人們因無知而懼怕,因懼怕而抹黑,因抹黑而使得塞爾牧人必須背負著世人的誤解生活下去,幾世紀以來,塞爾牧人不斷被世人的偏見貼上了歧視的標籤 穆德就是從塞爾牧人那學會了讀唇術,以及塞爾牧人特有的占卜咒語,沒有無知的歧視跟偏見,穆德四海一家的個性,很快的就成為了塞爾牧人口裡真誠可信的朋友 他望著壯漢的唇形,卻解讀不出嘴裡喃喃自言的文字,他注意到壯漢喉頭的不住蠕動,好像有東西即將噴出一般 穆德看的真切,急忙要正在廝殺的嘉爾注意,不過話才說出口,嘉爾的雙刀已經直挺挺的架在壯漢的頸部,他連連催力,始終還是砍不下去,眼睛盯著壯漢的嘴,小心著可能來襲的暗器 就在傑夫想上前挑開壯漢的身子,以免嘉爾有個閃失時,壯漢的七竅噴出了紫色的煙霧,往煙霧裡仔細看去,依稀可以發現一朵朵的菌絲飄動,煙霧化作一道道氣息,就像是有生命一樣,往嘉爾的臉上鑽去 「都閃開,那會要人命的」,背脊傳來了陣陣寒意,穆德吼著 他知道那玩意,「腐菌」,中世紀時巫師們手底一種惡名昭彰的用刑工具,這是他們用來對俘虜或叛徒逼供的利器,後來由於太過殘忍,許多人道團體,宗教祭廷都主張銷毀這種酷刑,才逐漸銷聲匿跡 他曾經在醫典中讀過關於腐菌的記載,話說這種腐菌的培植要訣,必須要在活中求死,死中求活,才能培育得出,養毒人必須先用不同的毒藥毒死活人,再把腐菌的種子,移植入以吃屍體為生的活體蠕蟲內,將蠕蟲養在毒屍上,三個月後種子便會發芽破出蠕蟲體外 發芽之後,再將腐菌移植到一片毒壤上,每日以毒汁澆灌,培養一年後開花,花僅有龍眼般大,花瓣為純白色,有劇毒,但因生長前後融合了不同毒草藥性,這毒便呈現紫色無味,細小如菌絲般,毒性極烈,至於腐菌的根,雖然有極為強烈的臭味,卻是腐菌花毒的解藥 更重要的是,培植腐菌,在開花之前,見不得一點熱光,所有照明只能用珠光,螢光等冷性光源,一旦中了腐菌的毒,開始時手腳發軟,接下來的症狀就像瀉肚子一樣,只是會瀉個不停,到最後連五臟六腑都像是要瀉出去般,毒發期間想死都難,這養毒施毒者用心之狠,可見一般! 嘉爾的雙腿明顯發軟了,雙手使不上力,垂下的手腕硬拖著雙刀,癱軟的身子給力士虎野接過了直往後拖,穆德趕緊接過嘉爾切脈辯症,傑夫補上了空缺,一條命豁了出去,手裡巨劍不停的施展驚人殺招,他的心頭淌血,這毒霧若真像穆德說的要人命,那嘉爾一隻腳已經踏進鬼門關了 傑夫不能在忍受任何團員受到傷害了,如果還需要有人倒下,那他必需是下一個,這是團長的責任,一切就到這裡作個了結,或許是給傑夫爆發出來的氣勢震駭住,壯漢一時間慌了手腳 穆德急忙將曼陀蘿葉塞進了嘉爾嘴裡,盯囑他含著,船上的藥材多是冒險必備的傷藥,對這種稀有毒物,療效等同於無 搭著虎野厚實的肩頭,穆德要他背著嘉爾上船,同時收起錨為撤退作準備,虎野的個性跟他的塊頭絕對不相稱,刀口舔血的日子,讓他清楚什麼時候會魯莽誤事,什麼時候得聽命從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不是懦弱的藉口,判斷眼下的情況,他了解,繼續留下來,別說海威跟龐達救不回來,整個風想今天就得交代在此了 他的決定比嘉爾的刀還要果斷,與其留下來救生死未卜,連人影都不知在哪的夥伴,不如先把看的到的兩個救回來在說,更何況,虎野看得出來,這位醫師除了有醫術執照,身手跟腦子更是超出年齡的了得,為了避免傑夫繼續這種燃燒生命的攻擊,他接受了穆德的意見,背上嘉爾,匆匆往船頭那跑去 穆德抽出了嘉爾插在沙上的右手刀,開始進逼傑夫所在的戰圈,想平安無事帶人走,好聲好氣是行不通的 就靠手上的刀,讓這傢伙就範,恐怕還不夠資格,穆德心理清楚 他接著要用的一招,是秦教導的武技中少數被冠上名字的,秦的想法裡,只要能發揮出武器的特性,配合使用者戰鬥的經驗,體術的運用就足夠應付各種敵人了 不過,秦知道人外有人的道理,有些時候,只靠一般挑砍劈刺的基本動作,必定會有不足的情形,也因此,得自秦的傳授,加上穆德的改良,這招「奪魄」才得以誕生 穆德秉守心神,從生死夾縫之中找回心神的平靜,殺意鋪天蓋地襲來,就連正在拼命中的傑夫,身後汗毛也不禁直豎,穆德雙手握刀,高舉過頭,那神情彷彿萬物皆脆弱,世上無砍不斷之物般,神光洋溢眉間,轉眼間,穆德距離兩人已是五步之遙 傑夫一直不肯脫離戰圈,並不是給憤怒淹沒了理智,他在替穆德爭取一個最佳的攻擊機會,務必要讓這一招得手,這些穆德看在眼裡都明白,不過一口真氣聚集不易,如果還要分心叫喚傑夫離開,只會讓這招功虧一饋 就在他手中刀鋒幾乎要貼上傑夫後背時,傑夫一連串的攻勢也到了盡頭,腦子像是要炸開來一般,昏眩的感覺襲捲腦門,雙腳一屈便跪倒在地,雙手斧雷德趕緊將傑夫脫離戰圈,戰士的本能讓他深刻的感受到穆德接下來一招的能耐,穆德已經停不下身子了,如果傑夫還繼續待在那,雷德一點都不懷疑等會傑夫會被一起砍成兩半的可能 世界像是沒有了天,沒有了地,穆德手裡的長彎刀是黑洞,吸進了周圍一切的光芒,這是奪魄出招的前兆,彷彿來自冥界的使者,即將奪取世間萬物的魂魄一樣的霸道,穆德的刀氣一反常態的內斂,就連近在穆德身後的雷德,也感覺不到穆德一絲外洩的刀氣,他噴發出來的只有殺意,奪取一切的殺意 這是奪魄的神髓所在,也是穆德自創的招式精華,只有意境,沒有限定,所以奪魄不一定侷限是刀招,就算用上長槍一樣使的來 嘉爾的刀似乎是承受不住奪魄氣勁的凌厲,持續不斷的低聲嘶鳴著,在船上不遠處的虎野聽來,就像是索魂的催促聲,環繞著穆德手上的刀,要來討命似的 出手了,只是一瞬間,就像是眨眼之間的事,他手裡綻放的光芒從出現到結束 隨著奪魄的施展,嘉爾的刀只剩下了滿地細小的碎片,穆德沒有停住手,從奪魄入了壯漢體內的那一刻,他就了解,這是在飲鴆止渴,手中沒有切斷任何東西的感覺,如果硬要形容,那應該像是用刀劃過了一池水,也許刀風會讓池水短暫的分開,而有一些傷害,不過絕對不是那種足以致命,能夠反敗為勝的結果 這一招不夠資格讓他就範,但要帶走這群人還是夠了,奪魄造成的傷害,逐漸表現壯漢的身軀上,那一刀劃過的肌膚湧出了許多血色泡沫,他痛苦嗚咽著,泡沫正用著穆德不想見到的速度治癒著他的傷口 穆德扛著傑夫,雷德帶上拉可,他們匆促退去,登上揚帆的海船,坎伯斯跟雷德掌著舵,遠遠的駛離那片沙洲 對掌舵航行,海流漩渦,穆德的了解並不深,不過對星空遙望,穆德的所知卻不少 這片散落的島嶼上,依然殘存著許多茂密的原始森林,那是他目前最需要的,現在就算駛回港口也不一定能買到適用的解毒藥草,何況時間上不允許,嘉爾嘴裡的曼陀蘿葉,葉脈呈現著鮮豔詭異的紫紅,葉面卻是了無生機的漆黑 穆德拿出剩下的兩叢葉片,這是今天所能拿取的極限了,古文書的使用是有限的,不管是植物魔獸,每個頁面一天只能用上三次 子夜十二時前,如果找不到可以解毒的草藥,他就得眼睜睜看著嘉爾一條小命不保,曼陀蘿葉解毒雖有奇效,面對腐菌這種奇毒,也只有延遲毒性發作的份,他得用嘉爾這條命賭上一次
坎伯斯依照穆德指示,找到了海圖上那座霧島,穆德知會了他一聲,取過玄鐵槍,同時吩咐雷德按時替換嘉爾嘴裡的葉片,便逕自去了船艙,他要利用這段時間幫傑夫跟自己回復體力,等下治療的時候,那銀針渡穴,樣樣都需要真氣,這耗費可絕對少不了 艙房裡,穆德將傑夫扶正盤坐,他已經到了不讓人攙扶無法行動的地步了,這是經脈即將報廢的徵兆,如果不趁時治療,將經脈續上,恐怕傑夫下半生都得在病塌上渡過 續經連脈, 可不是說做就能做的,穆德只得將希望寄託在那柄鐵杆銀槍頭的神兵身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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