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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章魚排
法拉利十三歲就開始學騎機車,其目的有二:一是為了幫夏威姨運送蜂蜜,二是為了往返五十公里外母親住的小村方便,所以算一算也有四五年騎機車的經驗。因此當他需要交通工具來代步的時候,他想到的就是何不買一輛機車呢?錢的方面是完全沒有問題,蕾妮給的二十萬金尼只花了不到二十分之一,買一輛機車是綽綽有餘。
主意一打定,離開「火神會」那間總部大宅後,他就到街上買了一輛紅色的二手機車,騎著機車離開海螺市後,沿著東北方的濱海公路疾馳。
沿途一邊是海一邊是草原,草原上矮樹叢黃黃綠綠,一望無際,而海上波濤洶湧是藍白相間,連接著遠方的晴空。海風是鹹味和潮濕味的混合,吹拂在身上挺舒服的。這一路騎了將近三十公里,來到了一座小漁村。
小漁村真的很小,只有二三十戶人家,碼頭邊只見停了幾艘小船在海浪中搖晃,而對面那一排簡陋的房舍中,只有一家雜貨店,街容非常冷清。
法拉利一把機車停下,便走進這間雜貨店,裡面店果然如預期的只擺了幾個鐵架,上面賣的東西是稀稀落落沒有幾樣,而櫃台的地方也兼酒吧,一個老頭坐在裡面正打著盹,呼嚕嚕的打酣聲如雷鳴一般。另外店裡還有三名爛醉如泥的漁工,一個趴睡在櫃台上,另外兩個乾脆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客人上了門,櫃台內那個老頭並沒有醒來,反倒是從裡面走出另一個老頭,這老頭居然長得跟那個打盹的老頭十分相像,他們都有削瘦的臉形和一樣的尖耳朵,法拉利猜想他們應該是雙胞胎兄弟吧。而這位老頭腰上繫著圍裙,手上還拿著鍋鏟,應該是個廚師,身上還帶著一股烤魚的香氣味。
「小子,你是外地來的吧?是不是走錯地方了?」老頭咧嘴笑著,嘴裡已沒剩幾顆牙了。
「如果這裡有東西吃,那就沒走錯地方。」法拉利笑了笑。
「你要吃當然有,不過只剩下章魚排,你就點章魚排吧。」老頭話一說完又走回裡面去,不一會鍋子和鏟子便鏗鏗鏘鏘地響了起來。
趁著章魚排還在鍋裡煎煮,法拉利就在店裡逛了起來。見到鐵架上賣的都是生活日用品,像鹽糖酒醋或米麥麵粉,另外靠牆的地方則賣掃把拖把和五金工具,五金工具佈滿灰塵,只是一些螺絲釘子鐵搥鋸子,乏善可陳。
不一會老頭端出了章魚排,想不到味道出奇,章魚很新鮮沒有魚腥臭,烹調的火侯也恰到好處,調味上加進了白酒更添風味,配菜紅紅綠綠就著醬汁吃也是清甜爽口。吃了幾口,法拉利就問老頭:「老先生,可以跟你打聽一個人嗎?」
老頭沒有回廚房,他給自己準備了一隻烤魚和一瓶老酒,就坐在櫃台內吃喝起來。一聽法拉利這麼問,一臉紅通通的笑著說:「嘿嘿,我就知道你不是單純來吃東西的,人老了雖然已經不太中用,但看什麼都準。」
法拉利也不囉嗦,把一張畫像遞了過去。這張晝像是個禿頭老人,兩眼銳利牛眼般大小,鼻子有點塌,臉也有點長,下巴下留著長鬚,那嘴緊緊的抿著看起來頗為威嚴。
老頭才看了一眼就叫起來:「原來你要找這位大巫師啊,不過你來晚了,如果你早三天來,說不定有機會遇見他;如果來的時間剛好是傍晚,還能看見他大顯身手呢。」
法拉利邊吃邊問:「大展身手?難道發生了什麼事?」
老頭嘆了口氣搖搖頭說:「說起來都要怪老洋基那傢伙,生了一個不成材的兒子山德。山德從小就是個惹事精,長大後不好好學老洋基出海打漁,居然跟人家加入了幫派,還學了一點皮毛巫術。」法拉利好奇的問:「他加入了那一個幫派?」老頭說:「蟲幫。」法拉利楞了一下,心想怎麼這麼巧,追問:「這個『蟲幫』好像挺有名的,有什麼不好嗎?」老頭喝了口酒說:「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好,山德這小子反正只是小角色,在『蟲幫』混口飯吃是沒有問題。只是他太有女人緣了,居然闖了太禍。」法拉利越聽越奇:「真的嗎?」老頭繼續說:「當然是真的,因為這小子不知道怎麼勾搭的,居然把『蟲幫』幫主的女兒給騙到手了,兩人愛得死去活來,最後竟然私奔,一起離開了『蟲幫』。」
法拉利忍不住說:「那這下可糟了,『蟲幫』幫主豈不是氣死了?」老頭搖頭說:「他當然氣,不過他可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會喜歡上山德那小子。」法拉利說:「我想當父親的都會有這樣的反應,愛女心切也是理所當然。」老頭說:「不,那你就錯了,他可不是這麼想,他以為山德那小子是別的組織派來的,目的是為了捉他的女兒。所以他是氣為什麼事先查出山德的底細。」法拉利吐了吐舌頭:「這樣想也沒錯。」老頭說:「不過這小子真的是帶人家大小姐私奔沒錯,因為他是跟老洋基這麼說的,老洋基幾天前還不知道事態嚴重,高興得請大家喝酒呢。」法拉利說:「這也是當一名父親會有的反應。」老頭又嘆了口氣:「是啊!不過這下子也慘了,『蟲幫』派人來村子要抓山德,山德卻跟那位大小姐偷偷溜走了,結果你猜誰要倒大楣了?」法拉利想都沒想就說:「老洋基。」
老頭點點頭說:「沒錯,他們找到了老洋基逼他說出山德的下落,但老洋基根本不知道他兒子在那,所以也不能給那些人滿意的答案。結果那幾個『蟲幫』的人以為村子裡有人知道山德的下落,就到碼頭上抓人逼問。結果畢老粗和短腳羅森就死在他們手上,他們用一種奇的蟲來殺他們,害得他們全身都著了火。」
法拉利心想他們用了「鬼火蟲」,出手和手段可真是慘忍。
老頭說:「就在這個時候,這個大巫師出現了,他站了出來警告那四個人:『住手,誰允許你們在這裡撒野的?』那四個人中有一個黑臉的傢伙以為他是我們村子裡的人,冷冷笑了一聲說:『我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就算把這個村子剷平,也要把出德那小子找出來。你們要有人知道山德在那裡就快說,不然就把你們全殺了。』那大巫師有點生氣了:『好大的口氣,那麼有本事就把我給殺了。』那四個傢伙互看了一眼就一陣大笑,其中一個腳有點瘸的說:『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成全你。』話一說完就朝大巫師攻擊了,一隻比人的兩隻手掌併起來還要大的飛蛾就撲向了大巫師。想不到大巫師只是看著這隻大飛蛾,牠就翅膀一僵死了。」
法拉利說:「翅膀一僵死了?那『蟲幫』那四個人豈不是嚇一跳?」 老頭說:「當然嚇一跳。那個腳瘸的說:『這老傢伙不簡單,我看他八成是用毒術。』另一個暴牙的很不以為然:『用毒?你有腦筋一點好不好,你以為什麼毒能毒死人面蛾?』腳瘸的很不高興說:『我知道的就有七八種,怎麼樣?』暴牙的說:『是有七八種,你以為我們運氣那麼差,剛好就讓我們遇上?』另一個白頭髮的忍不住插嘴說:『這也不是不可能,我猜這老傢伙是那個大胸脯的手下。』這句話讓暴牙的叫起來:『不會吧,那女人怎會喜歡老傢伙。』腳瘸的哼了一聲說:『這有什麼好奇怪,大胸脯的上一個男人可是十五歲的小孩子。』白頭髮的說:『說得沒錯,大胸脯的看男人的眼光就是怪,如果找個腳瘸的我也不奇怪。』腳瘸的很生氣:『你什麼意思,看不起腳瘸的嗎?』眼看三人就要吵起來,那黑臉忽然大聲說:『你們安靜一點,最好眼睛也睜大一點,難道你們沒聞到燒焦味嗎?』暴牙的又叫起來:『啊!是人面蛾燒焦了。』他話一說完,四人好像彼此已經做了什麼溝通,就對大巫師展開了第二波的攻擊,真是出奇不意啊。」
法拉利聽得入神,嘴裡塞得滿滿的章魚肉。
「我是躲在門口偷看到到這一幕的。他們四個人馬上分開圍住大巫師,然後那個暴牙就在大巫師的面前放出了上百隻紅色蜜蜂;那個瘸腳的則在左邊對大巫師放出數十隻的小紅蛇;而那個黑臉的已經繞到大巫師的背後,他放出一堆會飛帶火的怪蟲;至於那個白頭髮的傢伙,則對大巫師扔出一隻手掌大的蜘蛛,那蜘蛛全身金屬色,也不知道是什麼古怪蟲。總之,他們第二波攻擊一出手,大巫師的前後左右都遭到怪蟲的攻擊,他不能前進也不能後退,當然更不可能左躲右閃,情況看起來糟糕透了。不過大巫師就是大巫師,他做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你可以猜猜看。」
「我猜不出來。」
法拉利老實回答,順便把嘴裡的食物嚥下。
老頭笑得合不攏嘴說:「哈哈,老實說他做的事就是什麼都沒做。」
法拉利呆了一呆:「什麼都沒做?」
老頭說:「對,不管那些蜜蜂、小紅蛇、怪蟲、蜘蛛的攻擊,他就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就好像一時出了神在想事情一樣,整個人茫茫然然。」法拉利問:「那後來呢?那些蜜蜂、小紅蛇、怪蟲、蜘蛛有沒有咬在他身上?」老頭說:「當然沒有,他可是大巫師,那些蜜蜂、小紅蛇、怪蟲、蜘蛛根本沒辦法接近他,就全死光了,全都燒焦了。」法拉利道:「又是燒焦?」老頭回答:「對,根本沒有火,那些蟲就被燒死了。」法拉利嘆了口氣:「果然是大巫師。那四個『蟲幫』的人一定嚇傻了。」老頭說:「當然嚇傻,那個暴牙的一邊說話還一邊打顫,問大巫師說:『你……你……到底是誰?』大巫師聲音很平靜的說:『憑你們『四蟲揍』想知道我是誰還不夠資格,回去『蟲窩』問問你們幫主吧!』黑臉的臉色發白問:『我們大小姐的事……跟你有關?』大巫師眉頭一皺說:『什麼大小姐?我只是剛好路過這裡。現在給我滾出這個村子。』他的話很有力量和氣魄,那四個傢伙就夾著尾巴離開了。結果因為山德的關係,村子裡死了三個人,老洋基也是其中一個,山德大概還不知道吧。」
法拉利搖了搖頭說:「山德的愚行真的害了不少人。那麼後來那位大巫師到那裡去了?」
老頭說:「我們聽說他要去火柴鎮,現在應該已經到了吧。」
法拉利心想也是。不過總算有鐵達尼老先生的線索,這一趟來小漁村果然沒有白來。
吃完了章魚排,法拉利就準備出發到火柴鎮,這時一個少女突然走過來問他:「可以搭便車嗎?」
少女年紀十五六歲,一頭短髮剪得有點像男孩子,身材就是這個年紀該有的嬌小,身上穿著一件粉紅色的緊身襯衫和一條深褐色的長褲,一手插在褲子的口袋裡,另一手上提著一個小背包,樣子有點風塵僕僕,應該不是這小漁村裡的居民。
法拉利猶豫了一下才問:「搭便車是可以,不過你不怕?」
這女孩子吃吃的笑起來:「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可怕,我看人還滿準的。」
法拉利苦笑說:「是嗎?你要去那裡?」
女孩說:「火柴鎮。」
法拉利先一怔便笑了起來:「那還真巧,上來吧。」
女孩馬上就坐到機車的後座,看來真的不害怕坐上陌生人的車。坐好後伸手拍了拍法拉利的肩膀,很高興得用銀鈴鈴的聲音說:「走吧!」
於是法拉利油門一催,機車就噗噗噗地衝了出去,繼續往東北方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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