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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本小姐也不能平白替你說好話的——」正當我心中暗道這美女心眼兒不算太壞的時候,凌波仙子卻將畫卷將前胸輕掩,阻斷了我的視線,話鋒一轉道,「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拿出一副和這幅原畫一模一樣的作品來,替我還給畫的主人!這樣,只要能過了畫主人那一關,我自是不會與你為難!你也不欠我什麼情分!第二,我替你在畫主人面前迴旋此事,而你則要為我作一件事來作為酬勞。你不是會作詩嗎?你要作二十篇詩出來作為答謝我之用,你覺得如何?」 「你——」我聽了以後心中大為恚怒,言語更是為之氣結,張著嘴巴忿忿地看著巧笑倩兮的凌波仙子,頓時無語,半晌後方才吐出一口氣來,悻悻地說道,「你——你說的也太輕鬆了吧?」 畫作要模仿得連原主人都分辨不出來,那是什麼人才能完成的?這擺明了是故意給我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作為選擇嘛!而另一個條件,則直接將她的小狐狸尾巴擺了出來,嘿嘿,如此費勁心機地引我入彀,不就是想看看我腹中還有多少文章麼?只是,我如果這麼輕易就遂了你的心願,豈不是枉在這世上又多走了這一遭? 「我覺得,你還是作些詩文出來比較容易些,我也就勉為其難,替你做一回好人吧!」 凌波仙子似乎料定我只有這一條路好選,自信滿滿地對我說道。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緊緊地盯著凌波仙子的雙眼問道,「小姐,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幅畫,真的不是出自你的手筆嗎?」 凌波仙子被我盯得臉紅,將臉轉向別處,口中有些不滿地答道,「當然不是我畫的啦,你這人哩!居然還不相信人家!真是好心沒有好報!」言下大有幽怨。 「當真不是?」我有些不信地追問道。 「當真不是!」凌波仙子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答道。 我看凌波仙子的表情不似偽作,可是看這幅畫的筆法和顏料的使用以及井然有條的疊畫次序,應當是出自一位年輕女子之手無疑!難道這裡除了面前的凌波仙子,莫非還有其他的才女隱在暗處不成?我心中頓時疑竇叢生起來。悄悄地打量了一下凌波仙子的十指指縫裡面,乾乾淨淨,完全沒有剛作過畫的任何跡象,不由得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 想到這裡,我的主意已定,於是微微一笑,從容地開口說道,「小姐,請準備筆墨顏料,在下要開工了!遲了,恐怕耽誤了晚飯,如果有玉石和刻刀,也請一併送來,我要刻枚印章。」 「你答應了?」凌波仙子滿心歡喜地問道。 我點了點頭,微微笑道。 少時就有人送來我要的東西,足足擺了小半間屋子,我略微檢點了一下,筆墨紙硯都是題詩作畫的極品裝備,而整盒整盒的顏料更是讓我確定這裡果然有書畫高手存在,否則在短時間之內是絕對不可能把東西準備得如此充分的,也許,在隔壁的某個房間裡,就有一位丹青妙手吧! 在我極力要求不能有人打擾後,閒雜人等都被摒退,凌波仙子有些失望,不過卻沒有反對,只是親手在房間裡燃起一爐檀香來後,方才悄悄地合上房門,退了出去。 我靜坐了一會兒,聞著空氣中淡淡的檀香氣息,定下心來,將大卷的宣紙平鋪在桌面上,細心地用墨玉鎮紙將四角壓好,又將原畫掛在對面的窗子上,將各色顏料取出,兌好水,一邊用倒入玉海中慢慢地攪拌,一邊用心地觀察那畫上的風景人物,不住地為那人的技法所讚歎著,沒想到此人的畫作居然如此優秀,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好在這幅畫的畫風嚴謹,並不長於在揮灑之間過多地表露個人性格,對於我這個贗品製造的行家來說,要臨摹一幅出來並不是太困難的事情,再加上顏料紙張用墨等都是同一批材料無疑,如果再露出什麼破綻來,那我這個大師級別的仿冒者也就白白混了這麼多年了! 半個時辰之後,整幅畫已經牢牢地印在了我的腦海之中,手腕輕輕一抖,筆端飽飽地蘸滿顏料,沉穩地落在了潔白的宣紙上,將鮮紅的顏料大片大片地塗抹上去。 作畫之中,時間過得飛快。 待到凌波仙子再一次出現在房門外面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了。 「楊公子,我可以進來了嗎?」凌波仙子隔著門板輕聲問道,語氣之輕柔,倒像是怕驚擾了我的「詩興」一般,但不知道她看到屋中的景象後,會作何感想。 「請進吧——」我一邊回答,一邊轉動玉刀,在手中的一塊兒和田玉上面細心雕琢著。 這是一塊兒羊脂白玉,品質倒是上乘,只是在其一角上帶些深褐色,影響了感官,看來凌波仙子也是有心刁難我,要用雜色的玉雕琢出上品的印章來,確是需要些功底。 好在我以前還是見過一些化腐朽為神奇的玉雕的,玉刀翻飛,一刀刀刻將下去,片片玉屑飛落,一隻高約寸許的虎頭獸紋鈕方形玉製刻章出現在掌心裡,最後將自己的名字用小篆端端正正地刻了上去,稍事打磨,一枚印章就算完工。 玉印的下方純白,玉色溫潤,一隻臥虎身體盤踞在方台之上,形象生動,全身深褐,長長的尾巴繞到前方,虎視前方,似有所為。 凌波仙子推門而入的時候,正巧看到我拿著玉印蘸了印泥往畫上按去。 「我來收詩稿啦,如果不過關可要重寫的哦——」凌波仙子笑吟吟地走了過來,伸手翻看我放在桌面上的宣紙,有些奇怪地問道,「怎麼只有一張哦?」 接著她的眼神就立刻凝固了,一眨不眨地望著手中的宣紙,櫻桃小口再也合不上。 沒有她想像當中的詩稿,桌面上僅僅放著兩張畫卷!一張就是被我題了詩的那幅畫,而另一張,看那圖案,宛然就是她用來引我上鉤的那幅畫! 「這怎麼可能——」凌波仙子將兩幅畫拿到一處仔細地比較了一番,卻非常震驚地發現居然找不出一絲破綻來,就連顏料的色澤也是同樣的艷紅,除了一幅畫上有題詩而另一幅畫的旁邊空著外,簡直就是用同一幅模板刻出來的一樣。 我得意地坐在一旁,手中把玩著剛剛用過的印章,看著被當場鎮住的凌波仙子,心中很是充滿了勝利感。小樣兒,別看你是美女,遇到我這樣身兼兩個世界經驗的特殊人才還不是只有乾瞪眼的份兒? 「菲兒啊——這下你可是遇到對手了——」凌波仙子先是口中喃喃自語道,接著用非常奇怪的眼神掃了我一眼,然後將兩幅畫一把抓起,捲入懷中,就要出去,忽然間又似想起了什麼,退了回來站在我的面前。 我有些迷惘地看著她,不知道她還有什麼話要說。 凌波仙子對著我甜甜地笑了一下,好似桃花盛開般燦爛,然後從呆呆的我手中將那枚印章一把奪過,身形一轉,在一片香風中飄了出去。 「這事兒就算完了吧?」我連忙推開窗戶大聲問道。 那美麗的身影早已經隱入叢叢花海之中,鴻影翩翩不知所蹤。 「女人,永遠是難於理解的——」呆了片刻之後,我苦笑著搖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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