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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伸手撥開白茫茫迷霧向前走去,來人盡量使得自己的步伐靜盈得像蝴蝶,磨挲地面發出的聲響,也是降低到幾乎聽不見。越是往那霧氣瀰漫,氣息未明之處邁進,心臟越是怦怦不停,無法止歇地敲鑼打鼓。 路途似乎到了盡頭,舉足探去,驀地踩了個空!直往黑暗深淵墮下!那人驚聲尖叫,莫名惶恐無止盡襲來。 朝面對著黑鴉鴉山壁,突然出現一個人影,起初看上去模糊不明,接下來,有如一水滴落在平靜的鏡面上,掀起漣漪,在波濤翻湧中露出明顯但不清晰的面孔。 那是一張相貌堂堂,溫文爾雅的臉,黑色長髮搖擺身後,姿意用一帶髮線束起,任憑垂下,眼神透著極度舛敖不馴,就像一匹生活在大草原上的黑色駿馬,七分野,三分狂,妖紫瞳孔,神秘而又拒人於千里之外,嘴角勾起的一抹曲線,就像是在嘲諷世人,同時也嘲笑自己的無能…… 忽地,俊秀臉龐化作一頭白骨,慘白紋理無一不見,眼窪深陷,森然牙齒,慘然鼻洞,詭異笑聲嘰刮不斷。 「咯咯咯,都是妳,都是妳的無能害死我!」 剎那,白骨張著恐怖骨爪,表情駭人,猛然穿出牆壁,作勢欲撲。 不要! 一樣的夢! 哥哥…… 「哥哥∼∼∼」 清晨,一名二八年華的少女,從惡夢中驚醒過來,血腥夢境,讓她兀自喘著氣,冷汗淋漓,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心口,慢慢撫平心臟的劇烈跳動。 雪白床單被汗水浸濕,晶瑩汗珠潺潺順著少女紅豔未褪的面容滑下,那張美得尤似天物,不沾染一絲人間凡塵的俏臉,此時卻因一場夢而顯得驚魂未定,煞白未安。 少女抬頭向窗外瞧去,天邊海線剛露出一絲曙光,天色依舊昏暗,不時有晨鳥嘰喳,盤旋飛過。 佳人閏房裝扮得別緻出眾,一桌一椅簡單茶具,卻將此地妝點得有如人間仙境,連床邊都擺放著一株株異花奇卉,微風吹來,一股宜淡花香頓時飄散開來,清新脫俗,分不清究竟是百花爭豔抑或是美人芬芳…… 此時,木門框啷一聲被打開來。 「又作夢啦?」吐著輕柔語氣,一名風韻少婦慢慢踱到床邊。 甫一坐下,少女拉著少婦的手,朱唇輕啟,問道:「有沒有他的消息?」 少婦搖搖頭,並拿出白絹,替少女溫柔地拭去臉上汗水,就像母親對待子女般,微不足道的動作中,卻處處充滿體貼關心。 「都八年了,你還是念念不忘,說不定他早就……」 少女同樣搖頭,卻與少婦的落寞絕望不同,只見她堅定地道:「不會的,他一定不會有事。」 少婦望天嘆息,口中緩緩吐道:「但願如此……」 「八年了……」 大雨滂沱的那天,是誰不顧一切援救自己?摔下山谷前,他沒有一點驚慌,最後甚至丟給自己一個笑容,一個放心樣貌,卻像海中大船,風雨飄搖之際,大浪打來的最後一刻,成功將自己救出生天。 是誰?一個隨口承諾,獨自爬下萬丈高崖,就為了摘下一朵漂亮的小黃花,卻不慎失足摔落下山,記得那最後一面,也是同樣的笑容,讓自己安心,雖然結果不盡理想,隔天發現的時候早已奄奄一息,你手腳多處骨折斷裂,卻依然將寶貝花朵護在懷中,不讓任何人移動自己就醫,直到看見我來了…… 嘿,這是妳要的,妳看漂不漂亮?妳還有什麼想要的?我去幫妳摘下來。 感動之餘,我不禁罵了他,傻瓜!你是大傻瓜!眼中的淚水,無法控制地宣洩湧出,不顧他的口吐白沫兼眼白上吊,我緊抱住他,就在眾人流淚感動注目之下,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雖然,最後他的傷勢加重了!原本只要躺一個月就能康復如初,誰知?被我那一抱,竟挨到了二個月之後,他好不容易才能下床走路…… 那年,我五歲,他也五歲,卻已經是個道地的笨蛋──一個肯為家人付出任何犧牲的笨蛋! 少女輕靈地攏上一件件衣服,想著過去的事,微笑也不時浮現秀容。 「什麼事讓妳那麼開心?」少婦在她身後仔細梳理打扮。 「是小時候的事情。那個時候他好拙,又好笨,每天惹出一堆笑話來,害得爸爸老是拉著他家家戶戶賠罪。回到家,免不了又是一頓打罵,可是他從不氣餒,不管當天挨了多少罵,他隔天一定風雨無阻,開心的帶著我到處玩…… 「還有一天早上,隔壁鄰居家的小孩們罵了我,他聽到了,立刻跑去跟那些人爭論,那時候他才六歲,對方都是些十一、二歲的小孩了,個頭比他還高,他雙手雙腳一個人跑了過去……」 我沒說,那天傍晚爸爸又拉著他去道歉了。原因是隔壁家的小孩被打成鼻青臉腫,有一人被打到重傷,不能下床…… 「我說過,不準你打架鬧事!你這小孩怎麼就教不乖?」 「可是,是他們先罵妹妹,我才……」 「你還有理由!爸爸教你武功不是用來讓你好勇鬥狠的,今天晚飯你休想吃了!」 「我沒錯!我沒錯!不吃就不吃,哼!」 我沒說,他那麼生氣是為了一句他們罵我「有爹生,沒娘養」的話…… 「呵呵,想不到他小時候就那麼調皮。」 正當少婦倩笑巧兮,少女閉上了目回憶過去,男孩陽光般的笑容佔據了心房所有的位置,想著思著,纖細面容上竟不自覺落下兩行情淚。 「我好想你啊……哥哥……」 美好晨時,在少女掩面哭泣中,烙下一絲遺憾…… 開元曆五0六二年三月,紫微門一年一度的招生活動正式展開。凡是家中有小孩年滿十六歲,身強體壯,沒有天賦異秉不打緊,擁有一技之長即可報名。即日起,通過入學考試,可成為紫微門的一員,畢業後終身享有特權。 對一般人而言,要是能擠進這吞雲第一學府,不只擁有一張等於是身份、金錢、權力保證權狀,報出紫微名門出身的人,以紫微分布廣泛,遍及各地的人脈而言,到時候不只本大陸,就連五大洲都可橫行無阻,學長學弟滿天飛。 因此公告一出,立時成為吞雲時事榜第一名,天下精英,江湖豪傑,膝下有個一兒半子的,全送上紫微門,生怕晚一步便失去這大好機會。 但對這些上層人士而言,這些不是他們要的,他們的目標主要是放在──紫微門內的藏書文閣,裡頭不僅供書量天下第一,舉凡天文地理、人文風俗、歷史古物、奇聞怪談,只要你想查,不怕沒資料可找。 其中所典藏最珍貴的,算是紫微門一脈相傳的紫微寶典,據說紫微寶典本身就是文閣本身,密密麻麻的文字,篆刻在天花板到牆壁,牆壁再到地板的範圍,全都是修練的記載法門。 多少人擠破頭,就是為了想一覽紫微寶典的奧秘,也因此,報名當天一大清早,學院門口聚集了成千上萬人,其中一些人慕名而來,一些人純粹看熱鬧,而有更多的人是帶著家中尊貴來報名。放眼望去,上萬人影鑽動不休,翻天倒海的吵雜喧嘩聲,就快將校門口給炸開了。 天剛破曉,一堆人如蒼蠅亂鑽似的,大批湧向學院入口。緊閉的銀白色鐵門,在陽光映照之下更顯得金碧輝煌,米白色的圍牆,適當地將外界的紛擾阻斷開,就連那些能夠飛天遁地的能人異士,都被阻擋在這道五行術法牆之外,進退不得。 前方是一些平民子弟搶破頭爭名額,至於另一批身份地位不同的,則是退開一步,遠遠在人群之後觀望著,服裝打扮各具特色,一看便知人中之龍鳳。 「哥,你看你看,好熱鬧啊。」 紅髮女孩一身輕快打扮,姿態簡單,頭上兩包髮髻,圓而澄淨的眼神,小巧鮮紅的嘴唇,搭上黑色緊身長褲,赤鳳繡服,道服上的火焰花紋更添顯出她熱情如火、活潑大方的個性。 她旁邊站著一人,黑色短髮,深邃橘瞳,剛毅直爽的臉部曲線,同是黑色長褲,道服上的青龍繡紋來得霸道強悍,原是穩健如山的他,如今卻被小妹牽著逛,穿插於人群之中,破壞了那份氣度。 「妳走慢點,撞上了別人不好。」 「有什麼關係嘛,我就愛這麼走……唉唷!」 紅髮女孩迎面撞上一個魁武男子,頓時鼻悄冒紅,一股氣嗆著下不去。 「看吧!不聽大哥言,吃虧在眼前。」 「姑娘沒事吧?」被人撞著了也不發火,男子禮貌地伸手扶起她來,出手大度,十足君子。 「還是這人好,哥就會數落人家,哼!」紅髮女孩道了聲謝,臉吐俏紅,抬頭看這比她大上兩個頭的彬彬紳士,這人會是怎麼一個帥哥呢? 「妳好,我叫蕭統啊,呵呵……」褐色的捲毛,憨厚的笑容頓時讓她啞然失笑,幻想破滅,接著他伸出長滿黑色短毛的粗壯手臂,作握手狀。 「……啊,那兒好美,哥,我們去走走吧……」 「好啊,不過妳走那麼急不好吧,人家還在等妳……」 「嘿,這是包子,你肚子餓了吧,吃吧!」 「妳說什麼,我還不餓,唔……」 紅髮女孩臉雖說不上嫌惡,但對這高大漢子著實沒什麼好感,只好拉著那黑髮男子快速逃離,一溜煙轉眼就不見了。 蕭統悻悻然收回手,呆板老實的臉出現了失落神情,他撓著頭,將巨刀重新扛起後,獨自走開,影子中有著說不出的孤單與寂寥…… 回顧昨夜…… 斗大月珠高懸星空之間,靜謐森林中聳立一座通天寶塔,幾盞燭火相鄰垂吊,遠遠望去,參天聳地,體態壯觀,呈現八角形狀的高塔,猶如八卦太極圖,自古以來便存在於此,呈現出一種古色古香的韻味。 一個人獨處高層,倚靠欄杆,抬頭,仰望漫漫長夜。 「月圓之日……」 看著明月,天上烏雲隨陣風飄過,季節猶處春夏之間,沁涼吹來,女孩聞所未聞,只是虛嘆一聲,讓紅唇之中冒出陣陣白袖。柳眉微蹙,眉心間有著擔憂、煩慮。只見她一邊繞著俏指,捲著髮梢,一邊對著月娘傾吐心聲。 「好煩,明天又有一堆臭男人入學了……」說著,女孩兩邊臉頰突然浮起一層紅暈,神態動人,「不知道會不會有……」 想也知道,她正處在思春期間,少女情懷總是空……心中早已盼了千百遍,如意郎君何時到?凝望天上星月銀河,女孩眸子矇上一層霧氣,好似要滲出水來般嬌嫩欲滴。 東風吹來,女孩長髮垂肩,褐色絲綢不住迎風搖曳,淚水隨著風,一起飄向遙遠天際,稍稍帶走一絲愁緒。 「呵呵……我是怎麼了,動不動就愛哭……」 將眼淚拭去,女孩起身轉頭欲走,突然一陣狂風襲來,將她的視線吹回到剛才地方,不經意抬頭看去,天空中出現一幅畫面,令她人如針扎影,定形不動。 映著乳白月暈,一道黑影遮住大半月圓。迎著風,踏著雲,氣態瀟灑自然,頗有神仙之姿,紫蛇飛舞空中,難道是一隻遨遊天際的惡魔? 女孩晃搖頭腦,試圖將這荒唐想法甩開,張眼再度望去,那東西轉眼間消逝無蹤。 回想……依稀記得魔鬼背上的一對銀白色翅膀,透著截然不同的神聖高潔,詭異形象自是不在話下。 想起……印象中,哥哥那天夜晚所變,不正是這般紫色?「哥哥!」女孩衝上前去,對著天上飛人叫喚。可惜為時已晚,魔影沒入雲端,消失無蹤。 「哥哥,那一定是哥哥。」 微風吹起,女孩從袖口拿出一條紅絲帶,手挽髮尾綁上。每當她這麼做,就代表她要去尋覓故人,綁上髮巾,同時綁住她堅定不移的心志。 同樣動作不知做過凡幾,但,女孩此刻的心情卻與過去大不同,眼神中泛著希望光芒的她──相信這次絕對可以找到哥哥,絕對! 金黃烈日高掛在萬里藍空之上,朝陽甫一現身,立即引爆現場氣氛,銀白色拱型巨門剎那間發出耀眼金芒,刺得眾人在短短一瞬間發出齊聲慘叫。而後,門把轟然轉動,氣勢磅礡,在千萬人凝聲屏息中,一人徒手推開門扉,大步跨出,眾群默然。 一名白髮嶓嶓,帶著莊嚴神色的老者樹立門前,雪眉遮蓋住他的眼睛下巴,白鬚垂到胸口地方,一身寬大略嫌鬆垮的白色長袍,搭配著臃腫身材,一眼望去,就像眼前站了一個雪人,模樣滑稽可笑。 話雖如此,卻沒人敢小看這單憑一己之力推開學院大門的老人,要知道一扇純白金打造而成的巨門,其本身就算是質屬輕的白金和鐵,厚度卻達三百哩米,三躍高度。其中又分三道門,第一道厚達一百哩米,一躍高,第二道厚達二百哩米,二躍高,總厚度達三百哩米,實際卻有六百哩米的重量,約莫四十噸。 白金鐵門一道重過一道,他只不過推開了第二道,就有幾近二十噸重量,這已是一個驚世駭俗的功力表現,在眾人低聲驚呼中,老人開始客氣地介紹自己。 「各位考生大家好,敝姓柳,字名揚,乃受託擔任這次考試的監評長兼常務委員長,同時也是三大派系中,柳月家的土樹長老。」 喀啦聲中,門扇已被他固定在兩側栓條上。此話一出,如同平地丟下一顆轟天雷,聲勢驚人,眾人開始熱烈討論起柳名揚,這位平日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三派長老。 耳熟能詳,紫微門由三個龐大派系共同支撐起,分別為「柳月」、「泉影」、「寒炎」。為了對抗開元王朝的暴力入侵,以及派別彼此之間的和平,分別推舉六位,每派二位,武功見識均屬絕頂之人擔任長老,每當遇有重大事件,這六人就掌有了絕對決定權。 一想到這次能親眼目睹六大長老之一,怎不叫人興奮顫抖,就算來這的目的不是報名入學,能一窺江湖中神秘存在就不虛此行了,於是現場再度吵翻了天。 柳名揚不是不想處理這等紛踏吵雜,只是他還在等──等一個好管閒事的人來。 「到底有完沒完?你們實在是吵死人了!統統給我閉嘴!」 如他所料,一陣銀鈴般略帶怒氣的嗔吼聲由後方傳出。 一個人越過眾人驚訝目光,灑脫地飛越過柳名揚頭上,一頭褐髮,半長不短,黑色瞳孔閃爍火熱光芒,赫然便是昨日高塔之上的女孩!此刻的她,沒有一絲絲兒女嬌態,一股強悍的味道從她所說的話裡浮現。 柳名揚聞聲不動,悄言傳音道:「咳,小玥,妳好歹也顧及一下爺爺的面子!妳不知會一聲就冒出來,我這大會主持人不就白來了?」話雖如此,他表面還是帶著慈祥笑容,讓人看了挺舒服的。 「柳爺爺,依你那慢條斯理的個性,我看天黑了大伙說不定還擠在這門前,還是我來吧。」 火爆女孩摟著柳名揚右臂,甜聲密語,不住討好。 「好吧好吧,隨妳去了……只是別做得太過份,妳母親那邊我會派人去說的。」 火爆女孩喜上眉梢,笑道:「謝謝爺爺。」 這時,台下已有人議論紛紛起來。 「喂,那女孩是誰?兇巴巴的,跟那個長老的關係好像挺好的。」 「你不知道啊?她是柳家二千金中的小千金,個性與那大千金可是大相庭逕,大千金個性溫柔婉約,嬌羞可憐,人見人愛,這小千金可是十足潑辣女一個,誰惹誰倒楣!」 火爆女孩不顧柳名揚嘴上帶笑的無限寵意,冷眼橫掃,只見上萬人看著她不發一語,女孩對這反應似乎很滿意,雙手交叉,環抱胸前。 「入學報名現在——開始!」她手指門內,乾脆地說道:「現在,想報名的人就到那邊的報名處去。記住,名額有限,要就快。」 此話一出,大家有如熱鍋上的螞蟻,紛紛不住往女孩所指方向衝去,現場亂成一團,大家你擠我,我擠你,就像鬧飢荒時在排隊領米,一人一包,人人有獎,深怕錯過,餓死全家大小。 「唉呀呀,這麼亂怎麼得。」 正當大家忙著往同個方向衝去時,一個男孩,長相平凡,衣衫襤褸,隨意自然地將黑色長髮捆在肩背,悠閒地走在後頭,比起前頭的慌亂緊張,擠頭出血,此人顯得悠哉許多。哈著欠,一臉慵懶,迷迷糊糊地四處亂晃,視線完全沒有集中,一不小心還迎面撞上旁邊的人。 火爆女孩發現他的存在,「這個人不會是來這玩的吧?」透過遙遠的距離,女孩好奇地看著他依舊故我,踩著悠閒腳步,繼續左搖右晃遛向報名地點。 心中雖有疑惑,但這不是她來這目的,更何況那男孩貌不驚人,丟在人群之中不到二秒鐘時間大概就消失到看不見了,心思也就鬆懈不理他。 「小姐,我要報名。」一個人對著報名處的女孩道。 報名處有個小姐,擁有一張活潑可愛、青春美麗的容貌,深藍色的及腰長髮,穿著學院制式服裝,紫中帶藍,銀色絲帶作襯。只見她不疾不徐,用著標準的口吻道:「好的,請問貴姓。」 「我姓王,名字叫……」 突然一個人扯住他衣領,猛地將他往後一拽。 「我先來的!」 猥瑣少年往後看了一眼,接著不屑地撇頭道:「誰管你!先說先贏。」 一個英氣挺俊,裝扮帶酷,臉掛墨鏡的牛仔女孩,梳著一頭簡潔乾淨的紅色短髮,怒氣沖沖道:「你這人講不講理啊!明明就我先來的。」 兩個人隔著眾人視線,在狹長的報名門口吵起來。 「快點啊!前頭的人在搞什麼。」 「就是說!不想報名就滾邊去!別妨礙老子。」 「快走開,後面還有一堆人等著……」 亂子一出,果真佔用不少時間,只見排得攏長的隊伍,叫罵聲更是此起彼落,只是兩個站在報名處的人不知悔改,相看一眼後,吵得更兇了。 「你到底要不要讓開!」 「我偏不讓,誰叫你話說的慢,這下輸了怪誰。」 「你要不要臉,排隊這事豈能用誰先說誰就贏來定論!你!滾開!」 大眼瞪小眼,兩人互不退讓,隊伍也因此停下,拉開好長一段距離。 火爆女孩聞聲趕來,眼看兩人越吵越激烈,她喝道:「都給我住嘴!這是什麼地方,要報名就報,不報名就給我滾!別妨礙到其他人。」 「哼!你給我記住……」 紅髮女孩瞪了姓王的少年一眼,忿忿不平地退到第二順位,報名才得以繼續。 「好了好了,沒事了。」 之後,一個個新生在表單上填下自己的姓名,以及藉貫何處。這過程不過是基本的入學報名,接下來還有入學考,等到入學考也通過了,真正的入學程序才算通過。 眼看著隊伍即將排完,散漫的少年這時才跺著懶散足伐,緩步走來。 「唉呀呀,該怎麼報名啊?人怎麼不見了,都跑哪去了?」 東張西望好一會,少年一雙眼睛全沒看見近在咫尺的報名地點,就連那報名處的藍色長髮妹妹,也是一臉疑惑看著他,他有要報名嗎? 女孩瞇眼看著少年,心想:「那人在搞什麼!眼睛不會睜大一點,報名處三個斗大的紅字也看不見,眼睛是吃屎長大的!」 報名小姐好笑的看了一眼,道:「學姊,那麼注意人家幹嘛,妳該不會……看上他了吧?」 「妳說什麼?」火爆女孩雪白臉頰頓時羞紅起來。 報名處好像不是在這,我到別處看看去好了……男孩說著,腳步踱著又要離開。 「喂!你走哪去?報名處在這邊啦!對對對,就是這裡……」女孩再也看不下去了,一把將迷糊的少年喚過來,開始一陣叫罵,彷彿連珠砲似的。 「你啊!做事情就應該要有做事情的樣,不能只依賴你的眼睛,雖然我看你的視力大概也不太好,既然如此,怎麼不去配副眼鏡呢! 「眼睛不好,看著人群往哪邊走,你也應該知道要跟上去……」 她卻忘了,眼前這人跟她並沒有任何關係!就算再怎麼不對,也輪不到她這非親非故的人無由地責備。 只是,面對女孩責難,迷糊少年頭連點不迭,讓女孩誤認為自己罵得實在太有魄力,道理充足,以致於被罵的人都頻頻點頭,張嘴稱是,於是一張八婆嘴繼續不停罵將下去,沒完沒了…… 直到報名處的漂亮女孩有點受不了了,她偷看一下迷糊男孩呈奇怪曲線垂下的臉後,嘆氣說道:「學姊,喝口水休息一下吧,他已經睡著了……」 「……要是出了社會,你看你這個性,怎麼跟人家生存……妳說什麼,他睡著了?」 女孩看著迷糊的少年發出輕微酣聲,一條從口中流出的透明液體,正順著唇緣滑下,拉成好長一串,滴落在地上,無聲…… 「這混蛋,都不顧慮別人感受,大大方方睡起覺來了……」 報名女孩這時提醒道:「報名名額只剩下五個。妳看人還這麼多,學姊要是希望這個男孩報名,我這就先拿一張單子給妳,學姊幫他先填了吧。」 火爆女孩遲疑半晌,看著後面延伸出去的隊伍,她咬咬牙,說道:「拿來!我幫他插隊。」 「學姊,我先來的耶!」排在後面的人發出抗議。 火爆女孩厲聲道:「學什麼姊!等你通過入學考再來叫我學姊。」 接著,她把手上申請單拿給男孩,誰知他依舊迷糊地打著瞌睡,臉上含笑,讓人看了就有氣!「王八蛋!起床了!」她二話不說,出向力猛,準度正確地往男孩臉上一拳揮去。 只見男孩的身體在空中劃起一道美麗的弧線,隊伍中有人看到,大叫道:「大家快看!辣女發威了!」 揚起一陣沙塵滿天,男孩直挺挺倒臥地上,一臉茫然地望著天空圓斗大的太陽,看樣子,他似乎真的很習慣於挨拳頭,摸摸臉頰,一副無事,只是稍微回神了點道:「不過這次還真有勁,好久沒遇上那麼粗暴的力量……」挨揍地方,一點傷痕沒有,連淤青都不見一塊。 報名處的漂亮女孩有些訝異,要知道她的學姊,學校體術排名可是在前十名內,想不到男孩挨了他一拳,可以安然無恙。 火爆女孩也相當驚訝,她不動聲色,走過去踢了男孩一腳,語帶無情,道:「喂,小子,快把報名單填了。」 「哦。」男孩還在失神中,順從地拿起單子,龍飛鳳舞寫下兩個大字。 「這樣好了嗎?」 「嗯,到廣場去準備考試吧。」 等到男孩往林中道路走去,女孩抱著期待拿起單子看……這一看,卻教她大失所望了!報名單上的姓名寫著「沃奇」,不是哥哥啊……並非自己所想像的,而居住地十里鄉,也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地方。 女孩知道十里鄉在哪,那是母王族其中一個領地內的小鄉鎮,居民天性淳樸、愛好自然,唯一稱得上特色的,就是境內的天陰山。 天陰山倚著北海,標高約三千來公尺,茂密的叢林覆蓋全山,終年瀰漫著無法消散的濃厚霧氣,沒有當地人作嚮導,一般人進去非得迷路個三天三夜。 上回她與一個班的學弟學妹們做戶外教學,就是選定了天陰山當教學地點。當天興沖沖跑到山上,結果一群人在山上胡亂奔走,不小心迷路,搞到下不了山,還是柳月霓帶著幾個師長,一路詢問山野植物,這才將他們給帶下山。 好不容易報名手續全部完成,眼看後頭還排著不少的人,火爆女孩高聲叫喊道:「全部都可以回去了,今年的新生招生報名,就此結束!」 此時,一堆哀嘆抱怨聲不斷從隊伍後方響起。 「排了這麼久的隊,連學院長什麼樣都還沒看到,就這叫我回去,有沒有搞錯啊!」 「我……我這是第二年來了,今年再沒報名到,回去我爹娘會打死我的!」 最衰的,莫過於正排在報名處前的一個綠髮男子,一聽聞報名結束,他猛地衝向火爆女孩,大手欲抓,大哭道:「都是妳!害得我沒法報名!」 「愚蠢!」 火爆女孩腳不移,身不動,海納千川,化去衝力,「喝!」柔拳破剛,猛拳直搗心窩,打得他昏頭轉向飛了出去。 同樣角度,同樣的軌道飛出,只不過綠髮男子不像沃奇般耐打,只見他身體尚在空中就昏了過去,碰的一聲,死魚般癱軟在地。 「加他一名,今年結束!」 如此一來,眾人不敢再有任何異議,夾著尾巴,摸著鼻子,留待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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