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那天，村子裡開滿了花，走在路上迎面吹來的風都帶有花香味。

卻也永遠忘不了那天，村子裡死傷一片，走在路上迎面吹來的風，只有屍臭味。

花香已不再有……

五章　遍地花香

無情的滿天箭雨落下，四周滿是怒火恣意的燒毀著，天空是一片紅，地上也是一片紅，連河水都被染成一片紅。

一個男人抱著一具屍體仰天大哭著，身旁卻沒一個活人來安慰他，任憑他哭喊著，也將他的頭髮哭成了白的了。

睜開眼，才知道又是那場揮之不去的夢魘，幾十年下來一直不斷的困擾著他。看著自己一頭的白髮，摸著自己心裡的創傷，他用紅色的顏料在自己臉上畫上圖騰來提醒自己那段過去。

「又是那個夢嗎？」說話的人，全身的皮膚是黃褐色的，眼睛微凸，看起來殺氣騰騰的。這人名叫于毒，正是黑山軍其中一名首領。

做惡夢的白髮者，則是另一名首領，叫白繞，底下擁有將近三十萬的黑山軍，可以說是繼黃巾軍之後，最強大的集團，連朝廷都拿他們沒辦法，任由他們四處燒殺搶奪。

「還沒攻下東武陽嗎？」白繞不理會于毒的關心，他現下只關心這個久攻不下的東武陽。

對白繞來說，只要他想打下哪個地方，往往都能輕易的到手，也只有這一次，他看上東郡的物資，率了三十萬大軍駐進西山，卻仍打不下這個只有五千兵力的東武陽。

「這個新上任的太守倒也會用兵，死守之下，我軍一時也拿他沒辦法。」于毒站了起來，看向大營外面。

「怎麼？不是王肱嗎？」白繞想了想，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個東郡太守王肱應該沒這個本事可以擋得下他的三十萬大軍才對啊。

「聽說換了個姓曹的。」聽于毒的口氣，彷彿這個姓曹的有三頭六臂一樣，連一向戰無不勝的于毒都顯得相當欽佩他一樣。

「繼續猛攻吧，我就不信他有多大的本事可以擋得下我的三十萬大軍。」對於于毒的欽佩，白繞頗不以為然的，在他眼中看來，當今天下應該沒人可以只用五千兵力便能打敗他的三十萬大軍才對。

「還有一件事你應該會有興趣才對。」于毒似笑非笑的看著白繞說。

「還能有什麼事會讓我感興趣的？」白繞白了于毒一眼，從那天後，白繞這十幾年來從沒笑過，也沒有任何事能讓他感到有興趣，除了殺人搶奪外。

對白繞來說，他得不到的幸福快樂，別人也別想擁有，看到有人開心的活著，白繞便會一肚子火大，這也是讓白繞四處搶奪殺人的原因。

「我今日看到東武陽城上的指揮官，似乎跟你一樣，有著一頭白髮。」于毒不管白繞有沒有興趣聽，反正他有興趣說就好。

白繞在聽到于毒的話後，也張大了眼睛，似乎讓他有了那麼一點的興趣。

「年幼的還是年長的？」白繞問道。

「年幼的，看起來比你小足十歲有吧。」于毒答道。

這讓白繞心頭一緊，他抱著一個屍體痛哭的畫面又出現在他眼前，看著四周花朵被火燒光，聞著血腥味，那種悲痛的感情又再次來到他的心裡，讓他雙眼滿怖著血絲，卻無處發洩。這種痛，讓他白了頭髮，那麼，那名守城的少年也是嗎？

是的！

站在東武陽上面，看著底下傷亡慘重的士兵，不管是敵人也好，自己人也好，這名白髮少年都十分的痛心，也想到了他的家鄉，想到他心愛的女子，臨死的一吻，那種冰冷的痛苦，讓他白了頭髮，也讓他走進這條不歸路裡。

這些士兵也都是有家人的，也都有他們想保護的人，鐘愛的對象，如今卻因為戰火讓他們失去了生命，如果他們的家人知道了，看到了，會不會也抱著他們的屍體痛哭呢？會不會也因為悲傷過度而白了頭髮呢？

韓依說得對，也只有讓漢朝再次強大起來，悲劇才能停止。想到韓依，荀彧不禁閉上了眼睛。風吹過他的白髮，卻吹不走他心中的痛，風吹向天空，卻無法把他對韓依的思念吹向天空，帶給韓依。

荀彧也聽說了，聽說來犯的黑山軍首領跟他一樣有著白頭髮，讓荀彧想著，他是不是也跟他一樣，有著痛苦的記憶在心中糾纏著，刺著他的心？如果是的話，又為什麼他明知這種痛苦的難熬，卻又要將痛苦帶給別人？

因為知道會痛，所以荀彧不願有人跟他一樣受同樣的傷痛，那他呢？

睜開眼，黑山軍的攻擊又來了！而他卻轉頭看向西山，卻也看見了和他一樣有著一頭白髮的人，想必那個人便是白繞了。

白繞也是看見了荀彧，他那滿頭白髮實在太明顯了，讓白繞一臉就找到了荀彧。

一個白髮的在城上看向山上的白髮，另一個則從山上看向在城上的白髮，兩個人心中都有著奇妙的想法。一名是同情著對方跟他一樣有著痛苦的回憶，一名則是嘴角忍不住露出微笑，總算有人跟他一樣受到相同的疼痛了！

「把留守大本營的顏洪找來，我要血洗東武陽！讓他痛上加痛！」白繞狠毒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