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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中,一向是沉悶的代名詞,我跟阿成分到同一班,開始當起山大王。我們一起翻過學校的圍牆,為了到隔壁的冰店去嗑上一碗,也曾經為了一場球賽,練習到隔天的考試都忘了。 還記得某位老師的話,成了我與阿成國中時不讀書的座右銘:「讀書,不是為了考試。」就像持著免死金牌,我們更加肆無忌憚。 老爸看我這德性,一氣之下,把我送入補習班"軟禁" 「老爸,你兒子才國一耶。」 「國一又怎樣,老爸我國小就在補習了。」 「補什麼?」 「珠算。」 「……」 老媽在一旁偷笑,而我卻是哭天喊地沒人理 有人說,補習班混得好,是天堂,混不好,是靈堂,它的確可以磨練一個人的意志,尤其是消磨掉一個熱血青年的精神 「啊啊!」我坐在椅子上,發出毫無意義的呻吟 「同學,請不要打擾別人上課好嗎?」前排一位女生沒有轉頭,聲音卻清楚地傳到我的耳中,有點悽風慘雲的味道 我楞了一會,接著從書包拿出一本便條紙,將一張張紙畫上圖後,摺成紙飛機 深吸一口氣,將紙飛機一架架射入她的抽屜中,發出「咚咚」聲 「同學,上課請專心點,不要發出奇怪聲響。」講台上的老師有點不滿地看了那女同學一眼 「……」 她回過頭來,狠狠瞪了我一眼,我發誓,她眼神中的意思絕對是想把我大卸八塊,然後丟進淡水河當浮屍 我默不吭聲 那女生罵了句「無聊」,將那些紙飛機一架架揉爛丟到一旁 當她要丟掉最後一架紙飛機時,看見了我畫在上頭的圖 也許是好奇心,她不滿歸不滿,又把那些揉成一團的紙飛機又重新撿回來,攤平擺在一塊後,她看了一眼,發出一聲細不可聞的笑聲 要不是我耳力好,還真的是聽不見 她的聲音很冷,說話時會讓人感覺冬天來臨,笑聲卻很甜,很像芭樂咬下去的那種聲音,又清又脆 「你畫得好醜。」十二張紙拼成一副光頭和尚,像極了我,而那和尚正在傻笑著低頭道歉 「沒有天份嘛。」我笑了笑 「紙拿來。」我將便條紙遞給她,她在紙上動筆畫了一會後,又拿給我 上頭是一個畫得很簡單的女生圖樣,留著短短的頭髮,臉是漂亮的鵝蛋形,下頭寫著三個字 短短時間內,她畫出這麼漂亮的圖,不僅僅讓我驚訝,而是因為那三個字,竟成了我國中三年生活中的一個指標,很重要的指標 現在的我,每天興沖沖地背著書包往補習班衝,老爸看了是眼睛都快掉了下來 我們從來不坐在一起,也不會在上課聊天 我們靠紙跟筆來傳達所要表達的一切 奇怪的是,我的繪畫功力一點也沒進步 反倒是她的人物像越來越細緻 畫一個嘴角,我可以知道她在笑,畫一個眉毛,我可以知道她在生氣,畫一個眼神,我可以知道她在撒嬌 撒嬌?她的確是靠著畫在做她的表情 非常生動,生動到我有時會看傻眼了,彷彿那畫就是她的人 如果藝術是給看得懂的人欣賞,那我算不算是一個懂她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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