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走了……」

「醒醒啦！」

「小時妹妹……」

「你娘啦！」

突然一陣急晃，將我從位子上搖了下來

這聲巨響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我身上來

呃，我現在在哪裡

明亮的教室，周遭的同學看笑話的眼神，還有剛才把我搖下位子的人，泰哥

台上老師的臉色不善，我訕訕地坐回到位子上

「咳咳，現在我們繼續來講解所謂的做夢，請陳晴同學來發表一下，他剛才夢到了什麼。」

被這麼一點名，我又離開了位子，同學的目光再度回到我身上來

我臉一紅，原本想說出口的話又吞回了肚中，再怎樣也不能把我夢到國小的老婆說出來吧

「這位同學，如果覺得老師的課無聊讓你想睡覺，你可以提出原因來，老師最喜歡跟同學討探有關心理方面的問題。」

我摸摸鼻子，「我覺得老師的課非常有趣，為了能更深入了解老師所說的『夢』，於是我就實地體驗一下。」

「很好，雖然老師知道你在唬爛，看在你在作夢而不是看漫畫，跟這次我們的課題有關，坐下來吧。」他突然拍了一下桌子，「第三排最後一位同學，滾出去！」

被點名的同學抬頭看了一下，悻悻然走了出去，手上拿著一本雜誌

我暗叫好險，旁邊的泰哥拍拍我的肩，意示：「乎李撿到！」

「夢，是進入深睡期後的下一階段，人人都會做夢，就連嬰兒也會。夢的種類千百種，有時候會夢到情人，家人，甚至於不認識的人。像剛才那位同學，為什麼他會夢到女朋友呢，代表著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哈哈……」

全班哄堂大笑，不用看也知道我臉又紅了

「不常作夢跟常常作夢都不是件好事，適時的夢可以讓人充滿動力，因為人不是機械，再怎麼不具創意的人，都需要夢來調劑一下心理，藉以達到平衡……」

聽著聽著，很快地鐘聲響起

泰哥跟我一起回到宿舍，他將上衣跟褲子脫掉，只穿著一件上頭有怨念字樣的四角褲，像沱軟糖倒在床上

「你剛口中唸著的女人是誰啊？」

「啊？」

「啊啥小，每次看你作夢唸的名字都一樣。小心別被詩穎聽到了，叫你剝一層皮下來。」

詩穎是我現任的女友，個性溫柔的像水，不矯柔做作，泰哥常說我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才能交到這麼好的女朋友，我想也是

「她是我的老婆。」我酸酸地吐出這句話

「啥小？」他將原本望向天花板的眼珠子轉向我這邊來，滿臉不可思議

「我國小時的老婆啦！」對於有詩穎的我，說出這句話讓我有點尷尬

「水某？」泰哥問

「才國小是能長得多漂亮。」我說，其實小時也是個好個性的女孩

「那他人哩？」泰哥又問

「不知道，我搬家後就沒見過她了。」

「那你有再回去找她嗎。」泰哥走下床，打開我抽屜，拿出一盒巧克力來吃

「幹，又吃我東西。」

「沒關係啦，吃幾個又死不了，反正也不是你買的。」

「詩穎的愛心怎麼可以被你這個野人糟蹋！」我從他手中搶了回來，塞了一顆進嘴巴

「吃一顆是會死喔！」泰哥用他那隻滿是肌肉的右手臂，輕而易舉地奪回我的戰利品

「情人節才剛過，你就分我這個好人幾顆糖吃吃。」

「你是好人？」我手指向他的桌子，上頭疊著滿滿的巧克力盒，一包都還沒拆過

「唉唷，他們送的哪有弟妹親自做的好吃。」說完，他順手塞了一顆入口，「還沒說完，你幹嘛不再回去找她。」

拗不過泰哥的蠻力，我只好將注意力轉移回電腦螢幕，繼續發著每日一信，將我對小時的思念，以及對詩穎每日一封的情書都寫下來

「妳是水，我是鍋子，愛情是火，沸騰了妳，燒紅了我，永無止息的嗶嗶聲，徘徊愛情於無所不在的空氣之中。」

泰哥看到我這段字，笑翻過去

「你白痴喔，什麼水跟鍋子的，一點也不浪漫。」

「你管我，我就只會寫這種。反正她也愛看。」

「給我看你寫給小時都寫些什麼。」

我打開一個名為「小時」的資料夾，泰哥一看頓時傻了眼

「靠，1999年建檔，二千多個記事本檔，你還真有耐心。」

九年的時間，夠我寫的了

泰哥又躺回到床上，無聊地玩起左腳和右腳打架的事

在他那雙舞動的腳中，我似乎又回到了過去，投手所投出的變化球……

上了國中，一切事情都沒什麼改變，變的只有我的聲音還有體形

我不再像過去一樣長得瘦小，身體開始長點肉，也長高不少

一樣有著酷愛棒球的同伴們

世俗的字語也學了不少，這算是種長進嗎？

我想，說「幹」，的確能夠發洩一點心中的不滿

尤其是被對手轟出一支全壘打

「幹！」我站在投手丘上這麼喊

阿成站在打擊區上，得意的對著我笑，想不到這傢伙轉到跟我一樣的學校

而且變成了打擊、投球雙料打者

如果國中是種地獄，那阿成的出現，至少讓這地獄，多了點溫暖，少了點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