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寫實】--【正道不行 】-- 作者:皓果
第六章從政_九

鄉民代表選舉在六月舉行,阿正三月一日選上議長後,經常找時間,回麻竹坑幫阿仁打點選舉事宜。他請鄉長介紹所有阿仁選區的樁腳,大大地宴客一番,也找時間招待這些樁腳到雲林縣的草嶺風景區遊覽,並在草嶺大飯店用餐。同時也請雲林縣縣長和每一位議員一起作陪,讓每一位樁腳感覺面子十足,他也準備了名貴的伴手禮,讓他們感到阿正和阿仁的誠心誠意。

經過了事前的佈局,佈樁完成了,在登記參選之後,共有兩名候選人。阿仁抽中一號,正式進入競選階段,各種海報和競選旗幟開始散發。

阿正回家親自坐陣,策畫競選各項活動,他將選民區分成三種:第一種是買票後大部分不會跑票,第二種是買了有一半會跑票,第三種是買了也會跑票的選民。他邀集每一位樁腳在麻竹坑老家集合,請樁腳提供選民名冊,商討買票事宜,確定每一位樁腳買票的範圍後,再確認區分出每一選區的三類選民,開始制定買票策略。

第一類的選民只要用錢買票後,由他們自己決定是否自己前往或由樁腳幫忙載送,過了中午以後由樁腳幫忙催票,提醒未投票者趕快去投票。

依現行的選舉制度,各候選人可以推薦監察員,而且鄉選委會不得拒絕。以前東部某縣縣長選舉時就曾經有選務工作人員幫忙某候選人作票。這種候選人推薦監察員的制度設計是為了監督選務人員,防止做弊或開票時有所錯誤及時制止。經過了政治環境的變遷,選務工作也愈來愈嚴緊,作票的機會不易,而現在的選務工作人員,以公務員和老師居多,大家不必為了某一候選人作弊觸法,拿自己的前途和退休金來開玩笑。反倒是候選人推薦的監察員,大部分是各候選人在該投票區的樁腳,他們站在投票所內,監視著自己買票的選民,當他們進投票所時,雖然只是點頭打招呼,鄉下的老百姓比較老實,看見有人監督,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只好老老實實地投票給買票的候選人。候選人推薦的監察員在下午過後對於誰拿了走路工還未投票都能了然於胸,常常借由上洗手間偷偷打手機催票。像這種基層選舉,候選人推薦的監察員並不是監督選務人員,根本是在監督被買票的百姓是否真的投給買票的候選人。所以監察員的指派剛好讓候選人有效地監督第一種選民,預防小部份想跑票的人。

第二種選民,給錢後在選舉當天,由樁腳統一用車子載運至投票所附近的一民宅處集合待命。

台灣的每一種選舉,都是中央選舉委員會刻印戳章,交由各投票所,提供選舉人蓋印在選票上,只有用這種戳章蓋印,選票才有效,而這種戳章刻有人或入字,選委會每次選舉隨意抽用其中一種來使用。

每一年圈選選票的戳章大小一個規格,所以很容易仿造,只是這一次鄉民選舉用的是人字或是入字,不得而知。阿正事前請人刻了圈選選票的兩種圓形戳章。

他也裁了一張和選票大小相同,顏色也相同的空白紙,由某一位自己的親信第一個進去投票。這一位親信在圈選選票的帷幕裡,在選票的一號欄位上蓋了戳記後,折疊好放入上衣口袋,再從另一個口袋拿出事先準備折疊好的空白紙,走出帷幕,投入票箱後將選票攜回民宅。

阿正將攜回的選票確定是人字或入字後,請第一位由樁腳載來的選民,將攜回的選票折疊好,放在衣服的口袋進投票所領選票,進帷幕後,將空白的選票放入口袋,將已經蓋印的選票從口袋裡拿出,走出帷幕,將選票投入票櫃中。回到民宅內,阿正在空白選票的一號候選人上蓋上戳記,再由下一位選民重複前一位的方法,直到最後一位將兩張選票重疊折好放入票櫃中,第二種選民全部投票結束。

至於第三種選民,都是對手的親戚或是好友,選舉時對手認為不用買也是鐵票。阿正派人買票時他們會把錢收下,但投票時不一定會投給阿仁,這種選民只好用兩倍的錢去買。但不是買他們投給阿仁,而是買他們的身份証,不要他們去投票,等投票完的第二天才還給他們。依據選罷法規定,選舉時一定要出示身份證,其他證件一律無效,但為防止他們再去戶政事務所申請補發,所以一律在選舉日的前一天晚上收取,因為選舉當日戶政事務所不開放對外民眾申請補發。

投票當日,微風和煦,陽光明麗,阿仁的陣營在每一投票所都推薦監察員,監視著每一位投票的選民。阿正也親自坐陣在第二種選民最多的投票所,也就是編號第四四九號投票所附近的民宅內,依據之前所策劃設計的方法操縱全盤。

投票時間在下午四點結束,投票所改成開票所,每一開票所都有自己推薦的監察員監視著,阿正和阿仁坐在第四四九號投票所旁觀席上,看著選務工作人員唱票和記票。唱票員高舉著從票櫃取出的選票,高唱著候選人名字一票,記票員複誦後,用鉛字筆在記票單上用劃正字方式一筆一筆地劃下去。

「張大仁一票。」唱票員高唱後交由旁邊的整票員收去整齊地擺放桌上,記票員則在一號記票單上劃上一橫並複誦:「一號張大仁一票。」

開票持續了半個小時,阿仁的得票數一路領先,唱票員繼續高唱:「白紙一票。」

「什麼白紙一票?」記票員轉頭滿臉狐疑地問:「是不是廢票一票。」

「不是咧,是白紙,怎麼會有白紙?是不是印刷時的瑕疵票?」唱票員搔搔頭不解:「這算什麼票?」

主任管理員跑過來看個究竟,拿著空白紙認為這不是選票,不能算入票數裡,在旁觀席的阿正和阿仁相覷後彼此會心一笑,而二號候選人,在旁觀席上卻提出質疑:「根本是你們在做票。」

「是誰在做票?」阿仁故做正經狀地站起反駁,阿正則伸手拉下阿仁示意他坐下。

「沒做票怎麼會有白紙?」二號候選人一臉不服。

「這張白紙是不是以前就留在空票櫃裡?」一選務工作人員猜測著。

「不可能,開始投票前,我和主任監察員一起將空票櫃出示給民眾看了,確定裡面是空的。」主任管理員說時瞥了主任監察員一眼。

「是啊!當時我也有注意看,確實是空的,而且你們兩位候選人推薦的監察員也在場啊!」主任監察員也幫忙解釋,在旁的兩位監察員則四目相覷。

「這張選票,不,應該是這一張白紙,暫時放著,等開完票,看看是印刷的問題還是選民的惡作劇,再決定如何處置。」主任管理員做出了決定:「開票繼續。」

「張大仁一票。」唱票員高唱著。

時間經過了一個小時,開票作業總算結束。主任管理員核算有效票、無效票和用餘票後結果和當初領的票數相符,只是多了這張白紙不知是從那裡來的?主任管理員還是對投票所的所有人宣佈,票數相符。這一張白紙,可能是選民故意的惡作劇,所以不能算入選票數內。

二號候選人可能是得票率太低了,面子掛不住,高喊著選舉不公,悻悻然離開。

這次選舉阿正的操盤成功,阿仁壓倒性勝利,囊括了百分之七十的得票率,當晚在麻竹坑開慶功宴,宴請所有樁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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