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寫實】--【正道不行 】-- 作者:皓果
第五章任公職_二十一
二十一

阿正服務公職期間僅因民政課長請假代理參加過幾次代表會,但現在升認祕書了,一年兩次定期會和五次臨時會,都必須親自到臨。

五月份,本年度第一次定期會,審查去年度總決算案,本次代表會的代表阿正並不陌生,和幾年前代理參加時的代表幾乎是同一批人。這一屆將期滿,六月份即將改選,這是阿正升官後的第一次代表會但卻是這屆代表最後一次的會議。

會議的第一天是代表報到,公所不用列席。第二天,公所各課室工作報告,阿正和鄉長毗鄰並肩而坐。上面是代表會主席和副主席的位置,左右兩邊是各課室主管。這一次開會代表雖與幾年前相同但立場卻不一樣。當年與公所不同派系的四位代表因何明耀當選以後,變成和公所同一陣線,而這一次選舉整合的結果,只有主席和徐代表兩位和公所立場不同。主席因與何明耀競選鄉長失利,支持會議時難免芥蒂,但會議開始時,還是禮貌性短暫的致詞後詢問各代表對於這次會期日程表的安排是否同意,經各代表的表決無議異後,開始各課室主管輪流工作報告。

主席詢問各代表對工作報告有何意見,九號徐代表首先舉手要求發言,經由主席應允後,他起立對著麥克風斥責公所各課室執行工作不力,但提不出具體事實,結果惹來四號吳代表的不滿:「今天只是工作報告,又不是總質詢,請他不要因為選舉的仇恨挾怨報復。」

這句話引起徐代表的拍桌怒罵:「現在是我發言的時間,請不要插嘴。」這也獲得主席發言支持,請吳代表遵守會議規則,這又引起其他代表的不滿,認為偏袒。最後主席和徐代表自知寡不敵眾,只留下一句:「你們是仗勢欺人,散會,不開了。」

阿正看他們吵來吵去,和上次他代理民政課長參加時一樣,只是當時和公所對立的那四位代表現在一百八十度改變,成為公所的支持者,他們好像只問是否同派系,不問是否和鄉民的福利有關。

第三天議程是審查總決算,八點五十分,公所在鄉長帶領之下,各課室主管正襟危坐人手一本總決算書和與會的相關資料,等待會議開始。代表們三三兩兩地進入議塲,九點一到,全員到齊,司儀宣佈:「會議開始,全體肅立,向國旗及國父遺像行最敬體,請坐下。」

主席宣佈開始審查公所總決算,今天延續昨日戰火,徐代表首先舉手要求發言:「總決算書上,各課室執行率很高,有的課室甚至是百分之一百,這其中一定有弊端,怎麼有可能花錢花到一毛錢都不剩。」

主席請鄉長答覆,鄉長拉拉西裝上衣,拿著麥克風不徐不緩地回答:「把錢花完表示做事效率高,所以沒什麼奇怪的。」鄉長才就任一個多月,以前也不是公務員,所以也不了解為什麼有課室把預算的錢花到一毛都不剩,但如此回答顯然無法讓徐代表滿意,他要求祕書也起來答覆。

「很感謝徐代表對本所各課室的執行率如此的關心。」阿正很有禮貌地回答:「有些案子是事先就已經規劃好了才編列在預算上,所以編列的金額剛好會等於執行案子的金額。」

「反正什麼樣的理由你們都講得出來,多談無益,本鄉財源短絀,補助社團這麼多,而且全部的錢都花光,希望明年編列各社團的補助款全數刪除。」

徐代表才剛坐下,四號吳代表霍然站起,要求發言,經主席應允後,他大聲直言:「這些社團像清潔志工為鄉內的環境奉獻心力,守望相助隊對地方的治安有很大的幫助,讀書會有助提昇鄉內文化氣質,對各產銷班的觀摩補助可促進技術提昇,總之,這些補助經費每年都花光表示不夠,所以不但不能刪減反而要增加。」

「不要忘了,你們之前認為這些社團都是投票部隊,主張要刪,現在選舉完了,選贏了,和公所同一派系了,拿得到補助了,反而要增編補助款,這根本就是有奶便是娘嘛!」徐代表沒舉手要求發言,只是坐在椅子上冷冷地諷剌道。

「你當初和公所同一派系時,我主張刪除社團的補助款時,你從來就沒同意過,有奶便是娘根本就是在說你們自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吳代表反脣相譏。

徐代表知道多談無益,反正今天是總決算,又不是總預算,現在談刪不刪預算根本是白談,逐悻悻然獨自退席,不願再開會。他一走,與會的除了主席之外,全部都和公所同一陣線,對於公所的總決算案一讀很容易就過關了。

接下來的總質詢,也只有徐代表質詢語氣尖銳外,其他代表均無意見,阿正坐在台上,對於徐代表的質詢也都應付自如,但經過了這三天的總質詢,讓他有很多感想:從前徐代表和公所同一派時,公所的所有提案,全部支持,有時和當時反對派的吳代表、林代表、彭代表和詹代表反目吵架,但現在卻立場相反,徐代表對公所的任何提案皆不同意,和吳代表經常大聲吵鬧不休,可能是因為兩人同一選區的關係吧!反倒是林代表、彭代表和詹代表因為已變成和公所同一派系,對公所的任何提案都相當支持,對於社團的補助雖然贊成,但礙於怕被人譏諷出爾反爾和當初主張不同,怕影響形象只好不再表示任何高見。

幾天下來,二讀、三讀輕鬆通過。代表會也在吵吵鬧鬧之下結束,徐代表和主席人單勢孤,只是撂下狠話:「六月代表選完後你們不一定會贏,到時大家走著瞧。」

經過了這次的代表會,阿正已有所體認,這裡鄉民代表的問政方式沒原則;鄉民的褔址擺一邊,自己的利益擺中間。但鄉民不知是無法體認還是只是為意識形態;也就是只認為同派系的就支持。有的鄉民,只為參加社團拿到一些小利,選舉時拿到一些走路工,對於選出的人是否為鄉為民,甚或只為終飽私囊、牟利自肥則無法認知。這好像是這鄉下地方的時勢所趨,阿正也漸漸地習慣這不種合常理的怪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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