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再爭下去，蠪姪可能會將古雲吞吃入腹，曾寰嚇的拉了拉古雲衣袖，示圖阻止古雲激怒蠪姪。

古雲撥開曾寰，撿起地上那兩片斷硯，「你殺不光所有道士，我救不了所有妖怪。道士和妖怪，真無法取得平衡點嗎？你殺了一個道士，就有十個道士要殺妖怪為同門報仇，一個道士又殺十個妖怪，我能救多少？你是害了妖怪還是救了妖怪？」雙手無力垂下，眼睛緊盯蠪姪瞧。

「你是要我吞下仇恨？」收緊爪子，不知是不願還是掙扎。

「報仇，有幾百種作法，不一定要傷人。」淺淺彎起嘴角，相信蠪姪會選擇聽從自己勸告。

「嗯？你說說。」

「像……你可以毀了他們所有的道書，讓道法失傳，幾百年後就不會有道士了。或者，毀掉道觀，沒了道觀他們就不能召集門徒，幾十年後道士就會少了許多。再者，把道士的墳刨開，讓他們死後不得安寧，這招好像還不錯。」古雲一次提供了三個方法，每一個既可讓蠪姪出氣，又能為妖怪謀福，不由得越來越欽仰自己。

「哈哈哈……說到底，你不過是不想我殺道士。」蠪姪大笑，看穿古雲真正的目的。不生氣，反而覺得有趣，心中的怒火消了不少。

「這都讓你發現了？哈，我承認是不想你殺道士，但若你真要殺，請先確定對方真的不值得活在世上，別枉殺了無辜。」明眼人前還是別說瞎話，古雲坦誠心中所想。

「好，我答應你。我要走了，你保重。」腳一蹬，躍上樹梢，奔於葉尖，瞬間消失視線範圍內。

曾寰餘悸猶存，略為不滿的抱怨：「古雲，你太衝動了，被吃掉怎辦？看那蠪姪少說有六、七百年功力，不是我們合力就能制服的。」

「吃掉……也有你幫我收屍呀，嘿嘿。」自己也怕的要死，但比起蠪姪所造成的血劫，不阻止太對不起良心，畢竟是自己放出的妖物。

「哼！從蠪姪的糞裡挖出你嗎？」曾寰撫著胸口，心臟差些被嚇停。

「囉嗦，現在不是沒事了，走吧，該睡了。」半拉半推著曾寰進谷，古雲心口仍卜通卜通狂跳。

事情解決了，心中了無罣礙，兩人一沾床便睡的不醒人事。日上三竿，渾然無覺。

一大早，金凌匆匆破門而入，什麼也沒說，直接將手探入古雲前襟，亂摸一把。「沒有？」心頭大驚，奮力搖醒古雲。「古雲，醒醒！快醒來。」

矇矇矓矓，古雲撐開睡眼。「吃早飯了嗎？」還沒警覺到金凌臉色之蒼白。

「古雲，三災硯呢？」抓著古雲衣領又晃了兩下。

「桌上。」指向床邊的書案。金凌順著看去，差些暈倒，斷裂了？

「你已將蠪姪放出？」倒抽口涼氣，凍的心頭微寒。收緊拳頭，衣服被扯的緊，古雲頓時感到吸呼困難。

「昨晚放出的，咳！放開我。」順手撥開金凌的糾纏，搧著衣領透氣。

「乙空的道觀，聽說昨夜遭一隻蠪姪偷襲，雖無人死亡，但傷者頗多，現在是整片的斷壁殘垣。」實際情況不清楚，是陪乙空下山買菜時聽說的。當時沒感覺，轉念一想，古雲拿回的硯，不正是隻蠪姪嗎？

「什麼？」古雲睡意全消，猛然跳起身，高站於床上。記得昨夜跟蠪姪說過，別殺人，倘若要報仇，可以毀了道觀。

「乙空回道觀去幫忙了，硯台的事我沒說。」畢竟是不是古雲放出的蠪姪還不肯定。

古雲按住心口，沒料到蠪姪動作這麼快，一皺眉，狂奔出房門。曾寰讓兩人的對話聲吵醒，聽見下半段對話，多少能了解情況，朝著金凌問：「沒殺人代表他是好妖怪，只不過是毀人道觀，比起一百年的束縛囚禁，古雲何必急成這樣？」

「那是乙空以前的道觀，要是被毀，乙空會傷心。」重點是，還有那些道書，只是金凌沒說出口，道書的事還是越少人知道為妙。

「道觀在那兒？」被毀的道觀，感覺上挺有意思，湊湊熱鬧又何妨。曾寰坐起身，準備跟上一瞧。

「沿著白石道而走，無凌道觀。」話畢，曾寰有如風行掃過身側，消失無跡。

古雲隱在樹上沒現身，道觀內外全是道僮、道士，一出現無疑是挑釁眾人。道觀毀壞程度未像金凌所聽聞，只是前殿倒了，外牆損毀，後頭的房舍掉了幾片磚瓦罷了，其餘皆無大礙，尤其是藏書的閣樓，更是沒半點損傷。再細觀巡邏道士，個個生龍活虎，許或是傷者全在內殿治療，因此見不著。正當古雲觀察入神，一隻粗糙大手搭著肩膀，著實令古雲一驚。「誰？」赫然回頭。

「噓……」曾寰與古雲並肩蹲在同一枝樹幹上，樹幹開始吱吱作響。

「快斷了，站到別處去，沒事吃那麼肥。」古雲望著腳下樹幹，祈禱要斷也別選在這時。

曾寰往旁一跳，不服氣的回嘴：「是你太胖，不是我。瞧的如何了？沒啥要緊嘛，害我白跑這遭，時間就是金錢呀，真是浪費。」

兩人耍著嘴皮，直到瞧見乙空出現，才閉嘴乖乖看下去。

依金凌所言，乙空是回來幫忙的，但情況似乎……不樂觀。

一名道僮兇狠的推著乙空，將乙空逐出道觀，邊罵：「你還有臉回來，說不定就是你勾結狐妖來搗亂。聽在場的人說，是隻九頭狐狸！別在這裡假惺惺，快滾。」

「師兄……」乙空紅著眼眶，有理說不清，單純想盡點心力而已。

「別叫我師兄，你早就不是道觀裡的人。記得當初還是隻狐妖來救你……要說嫌疑，就你最可疑！」又是一掌推去，乙空跌坐地面。

一旁眾人指指點點，皆感道僮所言頗有道理。乙空受不住這般責難眼光，狼狽離開。

古雲急急追去，臨走前，不忘狠狠回瞪該名道僮，牢牢記住他的面貌。

「古雲！」曾寰看了看道觀，又看了看古雲背影。一來就要走，嘆了聲，移身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