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道:「後來呢 . 她帶兒子去幹麻?」

小二一臉不捨的道:「鍾四嫂先是向北帝爺爺叩了幾個頭後哭道:『北帝爺

爺 . 我們鍾家人薄勢弱 . 這姓鳳的遊手好閒 . 要來趕我們走 . 趕我們不走便誣

我們偷雞摸狗 . 就連縣太爺 . 也幫著欺負咱們 . 北帝爺爺! 你為什麼不開開眼

阿?』. 當時很多圍觀的人都勸她 . 說要幫他找人寫信給巡府 . 說要幫他找便宜

的地 . 可以搬了去住 . 可是怎麼勸他還是一直哭 . 這鍾家小三子 . 都給嚇壞

了 . 我在旁邊當時好生難過 . 我心裡也在想:『北帝爺爺 . 你就這麼讓她

們給惡霸欺負了? 為什麼你不開開眼呢? 開眼看看信奉你的人家有多麼痛苦!』.

唉」. 小二說到這兒已經是眼框泛紅 . 喝了一口湯再道:「本來呢 . 我以為鍾四

嫂哭哭就算了 . 沒想到他從衣袖裡抽出一把切肉刀 . 朝著街彷亂輝亂舞 . 這下

子哪還有人趕跟他安撫 . 他握著刀發抖的道:『北帝爺爺 . 咱鍾家絕對不是偷人鵝

肉吃的卑鄙小人 . 趁著今天街彷鄰居都在 . 便來看看我們家小三子有沒有偷人鵝

肉吃 . 北帝爺爺您瞧仔細啦!』.接著..大家都眼睜睜的……」. 聽到這裡我手

中的羽扇 . 像是被人捏住般 . 動也不動 . 這太讓人生氣了 . 太讓人傷心了 .

太讓人無助了 . 我轉過頭去看胡斐 . 瞧他也正看著我 . 只怕也是一般無能為

力 . 我緩了一下問道:「那後來呢?」

小二接著說道:「接著鍾四嫂就在小三子的肚子裡找看看有沒有鵝肉 . 哼! 哪

裡有鵝肉 . 小二子小三子一個六歲一個四歲 . 哪裡能翻過鳳家大宅院的牆壁去偷

鵝 . 就既然偷的了鵝怎會在自家裡留下鵝毛 . 唉! 這可憐的孩子肚子裡只有一顆

顆的黒螺」

胡斐問道:「黒螺?」

小二接著道: 「是阿 . 佛山這兒的窮人家不少 . 有些爭不到錢的耐不住肚子

餓 . 便去稻田邊摸些螺吃」

我問道:「你是說他吃的是田邊的黑螺?」

小二道:「是阿 . 他說的吃我吃我! 其實是說吃螺吃螺! 這小三子就這麼白

白的死在祖廟之中! 鍾四嫂看見沒有鵝肉後哭道:『我家小三子是清白的呀 . 你們

快來看阿 . 小三子沒有吃鵝肉 . 我這小寶貝只有這黒螺肉吃 . 北帝爺爺 . 你快

看阿 . 我們家小三子沒有吃鵝肉阿』. 接著他便開始大笑 . 街彷們走的走 . 哭

的哭 . 卻也沒有人敢當眾罵一句鳳老爺 . 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 」

胡斐忍不住的大叫:「可惡!!!」. 我好不容易止住了他 . 雖然我也控制不住

了 . 但我還是勉強冷靜下來 . 說道:「繼續說!」

小二道:「後來小二子傷痕累累的出現在廟口 . 鍾四嫂看見了他 . 哭道:『兒

阿! 你這傻兒子! 為什麼不去躲? 你死了我怎麼辦?』. 大夥兒看這小二子不太對

勁 . 走路一拐一拐 . 兩眼無神 . 忽然! 他身後出現了一隻肥大的黑狗 . 狗脖子

上綁著一條繩子 . 繩子由五虎們的弟子拉著 . 那五虎門的弟子就這麼放鬆繩

索 . 那黑狗一發覺繩子鬆開便撲倒小二子 . 狠狠的咬上幾口 . 無論小二子怎麼

哀嚎求饒 . 那人就是不肯拉回繩子 . 直到鍾四嫂拿著刀跑過去割了那條狗一

刀 . 那狗一吃痛便回頭拉著五虎門弟子跑了去」.

我問道:「那孩子怎麼了?」

小二說道:「那狗咬著脖子 . 血流不止 . 鍾四嫂就這麼瘋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 . 再問道:「那鍾阿四呢? 他現在人在那兒?」

小二道:「鳳天南在佛山縣當道 . 可是教壞了所有男女老少阿?」

胡斐問:「什麼意思?」

小二答道:「佛山的人心都給鳳天南給污染了 . 鍾家兩小死的那天晚上 . 衙役

把事情都告訴了鍾阿四 . 當人父母 . 最傷心的還有什麼?」小二站起來說道:「鍾

阿四當時急著要去看他兩個兒子 . 急著要去求縣老爺 . 急著要去罵鳳天南 . 急

著要去抱抱鍾四嫂 . 這幾個衙役竟然如此狠心 . 存心看著鍾阿四手足無措傷心欲

絕 . 當時鍾阿四又驚又怒 . 他既擔心鍾四嫂的安危 . 又氣這些衙役的幸災樂

禍 . 便趁著拿飯牢門打開的時候 . 硬是衝了出來 . 哼! 卻不知這也是鳳

天南要縣老爺作的」

我接道:「為了斬草除根 . 他需要一個理由殺了鍾阿四?!!」

小二道:「照阿! 公子好見識 . 他終究還是沒能看見他的兩個兒子」

我根本不能接受人間有這樣的事發生 . 在佛法的觀念裡頭 . 不同人有不同遭遇而

產生不同觀念而進行不同命運 . 若要改變命運則必須改變觀念而改變遭遇 . 假若

釋尊在成佛時是認同這套說辭 . 那他又如何解釋小二子小三子的宿命 . 她們短短

的人生操縱在人家手裡 . 又如何宿命轉換? 又倘若這一切都是因果 . 那為什麼又

要用這種方式贖罪呢? 那鳳天南要怎麼贖罪? 又如果那鍾家二小真要這麼贖罪 . 那

為什麼要加諸在鳳天南的罪惡上 . 世人又怎麼會有智慧來參悟這樣的法理 . 這樣

的因果循環 . 是理所當然嗎?

房裡沉默了幾分鐘後 . 小二道:「公子如果沒有別的事要問 . 小的就去忙

了」

「慢!」我叫住了他 . 並掏出一錠銀元寶道:「幫我買一套這位公子能穿合身

的衣服 . 其餘就當作給你的」. 小二應了便去 . 我便到隔壁看一下鍾四嫂並請李

文秀過來 . 跟他轉述小二剛才說的事情

我向她們說道:「無論如何 . 我想保住鍾四嫂 . 兩位如果有要事 . 就等天黑

再走吧」. 我很希望她們留下幫我 . 只是我不知如何開口 . 又怕胡斐去惹了

事 . 這鳳天南人多勢眾 . 真要硬碰硬我怕實驗就結束了 . 所以我的想法是把鍾

四嫂帶到武當派 . 請張無忌的太師父做主 . 一來可以安頓鍾四嫂 . 二來如果要

教訓鳳天南 . 武當派應該是夠力 . 而如果這樣就要她們兩位留下幫忙 . 也太是

牽強

胡斐堅定的對我說道:「劉大哥 . 今天這事兒被我遇上 . 我姓胡的是非管上

一管 . 您不把我牽扯進去在下十分感激 . 但恐怕我自己會良心不安 . 」胡斐在

拱手道:「劉大哥 . 如果您看的起在下 . 就別拒我於千裡外!」. 接著又對李文秀

說道:「李姑娘 . 這事兒恐怕有凶險 . 你還是快離開佛山吧」. 其實我也希望留

下的是胡斐 . 原因很簡單 . 因為如果這事情有了意外 . 兩個男子死了也就還

好 . 技不如人實驗失敗 . 但如果他這美貌女子也參與進來 . 這恐怕死還算是簡

單便宜了 . 不料李文秀卻怒道:「胡大哥 . 你跟劉大哥是熱血熱淚 . 我便不是

嗎? 你怕一走了之會於心不安 . 我便不會嗎? 我不走!!」頓了一下又道:「再說你

們兩個男子 . 如何照顧鍾四嫂的起居?」

團結! 是很美好的感覺 . 而這種凝聚力更是團結的唯一精隨 . 看見她們兩

位願意跟我一起護送鍾四掃到河北 . 我很是感激 . 於是我便把我那不正面交

鋒 . 而是迂迴繞至河北的想法告訴他們

「那好! 雖然沒的打 . 但是至少可以保住鍾四嫂」胡斐道

李文秀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動身?」

我答道:「越早越好 . 現在有幾件事情要儘快辦好 ; 第一 . 我們需要馬

車 . 李姑娘這件事請你去辦 . 如果可以顧到車伕更好 ; 第二 . 胡老弟 . 你去

找大夫買些安神的藥 . 還有煎藥的爐子 . 藥壺 . 最好是問那大夫煎藥需要些什

麼 . 然後要把所有東西都買齊了 ; 而我去準備路上的水跟食物之類的東西 . 而

這些事一辦好立刻就走 . 所以盡快!」我各給她們兩錠金元寶 . 隨後立刻各自動身

約莫一個半小時 . 天色已近黃昏 . 我帶著必須的用品裝在一大包走向香茗

樓 . 看見胡斐正在門口 . 一看見我便緊張的向我跑來 . 悄聲道:「不好了! 劉大

哥」

我道:「怎麼啦? 不順利嗎?」

胡斐在我耳傍說道:「鍾四嫂死了!!!」. 我這一驚非同小可 . 便問道:「怎麼

死的? 可是被人跟蹤到了?」. 胡斐道:「我們上去再說!」

到了客房 . 我看見鍾四嫂躺在床上 . 李文秀正哭著 . 我便問道:「誰第一個

回來?」

李文秀答道:「劉大哥 . 是我 . 我一回來便發現鍾四嫂她…她…吊在樑上」

說完便哭了起來

我說道:「別怕! 我問你 . 是你把她放下來的?」

胡斐說道:「不! 是我 . 我回來是看見李姑娘坐倒在地上 . 所以……」

我問李文秀道:「你有移動過任何東西嗎?」她輕輕搖頭

我點頭表示了解 . 但是我覺得事情有異 . 我起疑是根據鍾四嫂死去的相

貌 . 上吊是極為痛苦的一種死法 . 人在死之前喉嚨被壓住會有據痛 . 吸不到氣

會流眼淚 . 血液不流通臉色會漲紅 . 死時會全身無力以致於下身脫肛 . 而目前

除了臉色漲紅是不可考以外 . 其餘現象皆有機可循 . 通常上吊死者的屍身下方會

非常穢亂 . 而死者表情是極為猙獰 . 但是我都沒有發現到 . 說她是自殺有可

能 . 但說她是上吊自殺我不信 . 但是要是他用別的方式自殺 . 萬不可能

他死後再自己吊上橫樑 . 所以這是他殺

其實還有其他方式尋找佐證 . 但我想直接點 . 便對李文秀說道:「李姑娘 .

冷靜點 . 我有是想請你做 . 但你要勇敢 . 冷靜」她留著淚點頭 . 我續道:「我

懷疑鍾四嫂是別人殺死的 . 我要你幫我檢查她的屍身 . 不過如果你不敢也沒關

係 . 我跟胡斐來做 . 好嗎?」

李文秀道:「我不怕的 . 劉大哥 . 我來檢查」

我說道:「好! 李姑娘 . 檢查兩種傷 . 一個刀劍傷口 . 如果沒有的話就檢查

骨頭 . 身體上該有骨頭的地方都捏捏看 . 如果有碎裂你一摸便知」

胡斐問道:「劉大哥 . 難保對頭不會用毒」

我道:「如果用毒而屍身不發青不發黑 . 那也不必喬裝上吊 . 李姑娘 ; 麻煩

你了」

不用多久 . 答案揭曉 . 鍾四嫂的瑣骨 . 脊椎 . 盆骨 . 盡數碎裂 . 這是

遭鈍物打擊所傷 . 我把這推理告訴她們二人 . 她們也覺合理 . 我這時忽然一驚

便道:「遭了! 我們被盯上了」. 我立刻帶上包袱 . 說道:「我們要在房頂躲道天

色全黑 . 兩位輕功如何? 上的去嗎」. 她們點頭表示 . 我也不再囉唆 . 拿下木

窗 . 便翻上牆外 . 跳上房頂 . 約兩小時後 . 天色已經全黑

正當我要開口說話時 . 聽見兩個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 接著一陣腳步聲 . 也

數不清是幾人 . 只聽見一人說道:「不見啦! 不是說看見她們三人去採買嗎? 怎麼

現在不見人影? 是不是誰走漏了風聲阿?」

還有一人說道:「錢大哥 . 沒人會為了那幾個小娃得罪最鳳老爺 . 我看多半

是她們自己不想管事兒 . 趁早溜了」

那姓錢的道:「你說她們三人跟你問完了話後 . 去了哪裡?」

「說是買辦點乾貨藥材 . 還問我去哪裡採買 . 但是就在天黑之前 . 我就已

經看見她們回來了 . 怎知現在不見人影! 」這是那位店小二的聲音 . 真是知人知

面不知心 . 我竟然被這王八但給出賣了還不知道 . 現在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忽然那姓錢的說道:「不見就不見 . 反正也不難找!」. 他一說完這句我正感

覺不對 . 忽然簷下一個持雙釜的大漢跳了出來道:「這不就找到了嗎!!」

我看見他尚未落地 . 便出腳踢他 . 誰知這姓錢的腹部不單中了我一腳 . 胸

口也被胡斐打了一拳 . 頭頂又被李文秀的葫蘆給敲中 . 就著麼跌下樓 . 我們三

人相視而笑 . 總覺這默契很是恰好 . 這時房裡有人叫道:「在房頂」「錢四爺跌下

去了!」「快去通知沈爺」等等之類的聲音此起彼落 . 這房頂已經不能在待 . 我便

道:「對方人多! 我們先找地方躲 . 你們可以跳過這些房頂吧?」胡斐李文秀均道:

「不成問題!」我指向一處山坡道:「走那邊」便用雲蝠功身法開始縱躍 . 她們兩個

武功真的很不錯 . 跳起來一點都不吃力 . 無端的得到兩個保鑣倒也是意外收穫

奔到山坡上看見一間小廟 . 向她們兩人示意要躲進去 . 到了廟前胡斐先去探

查 . 確定沒人我跟李文秀才走了進去 . 待了一陣沒看見人馬追來 . 我便道:「我

要去殺鳳天南! 要不要跟?」

待續

第十二章

刀槍鞭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