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棟很高的水泥大樓。

高聳卻又矮小、雄偉卻又冰冷。

在這裡，伸手似乎就可摸到那明月，但是畢竟只是想像，這裡是到達不到月亮的。

這裡是個看似高，卻又不高的地方。

人們甚至不怕從這裡飛翔。

有的人們…

有些奇異的人們…

「真是太好了，滑板真是帶對了。」一個少年抱著一個少女，踏著滑板，在高空中滑行著。

在少年懷中的少女正嘟起了嘴，不滿道：「三神你又騙我了。」

（誰叫你只能在危機裡才能發揮真正的力量。）少年有些無奈的看向少女。

「哼！」

「我沒騙你…」少年像什麼事也沒發生的笑道：「我說過交給我就好，不是嗎？」

「哼！」

「哈哈哈…」空中迴盪著少年的笑聲。

「五，抓女孩回來。」三神消失蹤影的瞬間，七神迅速道。

「恩？為什麼？」五神帶著一慣的笑，回過頭想詢問。

「快去！」但是七那不容置疑的命令，卻摧著他。

「好好，我知道了。」五神展開雙翅，也從大樓邊緣跳了下去。

二神見到五神消失在視線裡，望向七。

七似乎明白二的不解，傳聲道：（那可能有助於你的研究。）

二微點個頭。

這時樓梯傳出了急促的腳步聲。

二、七、八，三人不約而同的轉過身。

二神緊繃的臉露出了一絲安心的笑意，口中帶著不滿道：「太慢了。辰。」

二神說完，腳步聲也到了樓頂。

他的臉色卻沉了下來。

辰抱著一個昏迷的長髮女孩，舉止慌慌張張，一上了樓，辰掃視一眼，見到七神，直接跑到他面前懇求道：「拜托你，救救她，七神。」

七望了女孩與辰一眼，看著兩人身上破破爛爛的衣物，看向二神，似在詢問。

辰這才意起什麼似的，不安看了二神一眼，垂下了頭。

二神冷冷的望著女孩的臉一眼，再望向辰道：「是誰？」

辰小心的看了二神一眼，垂首緊張道：「次神．刑。」

「什麼？」八神聽了驚訝道。

二神揚起眉，望著辰的眼，沉厚道：「想救她？」

辰望了陳莉一眼，堅定的點點頭。

看著幻辰小心翼翼的抱著女孩的樣子，二神臉更沉了。

「理由？」二神簡潔的問道。

辰小心翼翼的道：「她是我的家人…」

「那麼我就不是了？」

所有人都楞住了。

二神臉色不善的揚起眉，反常的在眾人面前說出這種極具感情的話。

（害怕連兒子也不看重自己嗎…）七神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不…」辰身軀劇震，望向了自己的父親，趕緊解釋道：「她是在爸跟媽死掉的時候，陪著我渡過低潮期的朋友…」

二神聽後，低下頭，吐出一口氣，似乎平靜下來，只喃喃的說了一句：「是嗎…」

（死後還能活著，也是不輕鬆的…）七神望著似在沉思的二神。

「好吧。」

過了好一會兒，二神好似下了決定的抬起頭。

「我會讓七救她，但是…」在辰還沒來的及做出高興的反應、以及看到八神驚奇的表情時，他續道：「有一個條件。」

辰緊張的沉默。

八神欲張的嘴也收了起來。

「你必須殺了鬼盟的鐘山。」

辰與八神同時劇震。

（他終於決定不再忍受兒子有另一個父親了…）七神還是保持他的神秘，沒有驚、沒有語，只是平靜的觀察…

二神淡淡的補充道：「否則拿你的命來換。」

眾人像窒住了呼吸。

「你別忘了…」二神見到辰呆滯的樣子，皺起眉，看似隨口道：「他殺了你媽。」

辰忽地覺得心口一緊。

四周看似陷入永恆的沉默，八神緊張的看著二神，大氣也不敢喘一下，二神親口說出了他十分在意的事，曾經令他發狂的事。

過了良久，辰放下了陳莉。

「我知道了。」辰十分平靜的說出，但是可以見到，他的身子正在微微顫抖。

這才走向樓梯。

只見五幻其它的成員，早在一旁緊張等候。

「你們全部跟著辰。」二神這時傳話給五幻。

冰流四人恭敬道：「是。」

五幻眾人瞬間離去。

「二神！你為什麼要殺鐘山？」八神迫不及待的問道。

在這寂靜的樓頂，只剩下三人時，八神不解的大聲問道：「這跟我們本來的作戰計畫不一樣，你不是一直避免跟六神直接開戰嗎？」

二神卻似沒聽到一般，只望著樓梯口出神。

「二神？你聽到了嗎？二…」

八神正想喚回二的神志時，一隻手搭上了她的肩頭，她轉過頭，只見七按著他的肩，搖搖頭。

「七哥…」

八神不明所以的安靜下來，在心中提出疑問。

（怎麼回事？）

地點：一號大樓倒數第二層。

「發生什麼事？醫生？」

當醫生與姚襄從頂樓走下來時，在這樓層等待的小傑等人，馬上圍了上去詢問。

醫生看著眾人滿臉疑問的表情，也露出不解的神情道：「八神跑了。」

「嗯？」小力奇怪道：「為什麼？」

小奇也奇怪的接道：「她並沒有下樓呀？」

「我也不明白。」醫生像在說給自己聽似的，緩緩道：「打到一半的時候，她就接到什麼命令似的，從早預備好的繩索溜掉了。」

醫生摸著下巴，陷入沉思：「難道他們並沒有要佔領這麼多的大樓，這只是誘餌？」

「想那麼多做什麼？」這時小紫打斷所有人，握著拳大聲道：「追上去不就知道了。」

「恩，沒錯。」姚襄看著手上的電腦，向眾人道：「現在追還來的及。」

醫生聽了，當機立斷道：「小襄帶路，大家追。」

一行人動了起來，奔跑聲在空曠的大樓迴響。

「小力，來比賽。」奔跑中的小奇向小力使了個眼神道：「看誰先到樓下。」

「好，賭多少？」小力馬上答應。

「就賭你現在欠我的數目。」

「沒問題。」

兩個人加快了腳步，拋開了後頭的眾人。

「這兩個傢伙，真是長不大。」小紫無奈的搖搖頭說著，接著正經道：「我怎麼樣也不可以輸給小孩子。」

然後小紫也加快腳步，向兩人追去。

後頭的眾人笑了。

「我們也別輸給他們。」醫生突然帶頭加速，笑著道。

「好！」眾人齊聲回答。

轉眼間，眾人到達了地面，直朝目的地奔去。

不過，當他們到了三號大樓附近的時候…

「等一下，有人。」

卻見到五道身影，一字排開，擋在他們身前。

「幻辰！」

眾人停了下來。

小傑驚道：「幻辰先生！」

在最後頭的鐘山全身震了一下。

醫生組緊張的望著前頭五人。

只見辰單手拿著長劍，陰沉的低著頭，他身旁的四人，則是頻頻望向幻辰，像在等待指示，蠢蠢欲動，隨時想動手的模樣。

（怎麼回事？五幻第一次跟我們面對面的接觸？）醫生心中帶著疑問，忍不住望向鐘山。

「幻辰先生，你…」小傑見到好不容易有跟幻辰說話的機會，前向一步，正欲說話。

卻見鐘山，像失了魂的走向最前頭，小聲道：「小…辰…」

幻辰忽地手緊握劍，瞬間抬起帶著赤眼的頭，身影一閃。

那長劍就劈向了鐘山。

同時五幻其它四人，手中光芒大放，攻向其它人。

「幻辰先生，不要！」小傑喊道。

見到長劍向自己劈來，鐘山臉上帶著莫名的深厚悲傷，一點想反抗的意思也沒有，垂下雙手，只有眼睛盯著幻辰。

醫生一方的驚慌。

冰流一方覺得意外容易的笑意。

這時一個人突然閃進了鐘山與幻辰中間。

聽著“鏘”一聲，打進眾人心裡。

「！」

幻辰退開了幾步，望著眼前的少女。

姚襄雙手拿著步槍高舉在頭，擋下了幻辰的攻擊。

幻辰的眼更紅了。

「到最終…」

「我們還是要對立，不是嗎？」

「我還是必須向妳出手，不是嗎？」

「沒有一件事是會照我們希望走的，不是嗎？」

「不是嗎！！！」

幻辰睜大雙眼，望向昏暗天空，大喝道。

「唔？」

這時幻辰突然發現自己，被人擁抱在懷裡。

反應不過來的幻辰，戾氣忽地散去，但是…

「小辰。」

散的還不夠快…

（鐘山的聲音！）

幻辰眼前忽地浮現母親躺在血泊的畫面，怒氣上湧，下意識的長劍一推。

只聽…

“噗滋”一聲…

有多久了…

沒有被人抱在懷裡…

在什麼時候，那一心想復仇的另一個我，早就佔據我的心頭。

當我的手上，滴落了血液…

我才意識到，自己或許做了什麼事。

「鐘山！」

我鬆開握劍的手，猛然抬起頭，見到嘴角流著血液的鐘山，他面色沒有一絲痛苦，反而微微笑著。

沒有用護身靈能保護自己的鐘山，靈體瞬間被破壞，身體機能也受到影響，雖然劍刺中的部位沒有出血，但是身體內已經受了重創。

就某一方面來說，靈體才是人真正的形態。

鐘山卻…

我卻…

楞住的我，耳裡聽不見任何聲音，雖然隱隱感覺有很多聲音在耳旁，但是我聽不見。

聽不見…

「回來吧…」

一個聲音衝進我耳裡，我聽見了，我望著眼前鐘山的嘴，他說的，我聽見了…

那唯一的聲音。

「小辰…」

鐘山的瞳孔開始失焦，他抓著我的衣服，無力的緩緩跪倒在地上，但是那我一輩子也忘不了的表情，仰著頭直直盯著我…

還有那微弱的聲音…

「小辰…」

我一切都無法思考，只知道面上，似乎滑落什麼東西…

由眼睛底下，滑過臉頰…

滴落在鐘山的面上。

鐘山露出意外的表情，接著平靜的笑了，抓著我衣服的手，漸漸的鬆了開來…

盯著我的眼，也開始失去轉動…

「回來吧…」

隨著越來越細小的聲音，鐘山垂下了雙手…

我的身體漸漸的不受我的控制…

（呼吸…）

粗重的好快速…

（心跳…）

“噗通”的好猛烈…

（動作…）

我跪下抱緊了眼前的人。

（還有從我臉上滑落的東西…）

越來越多…

（沒有一項我能控制…）

「啊∼∼∼∼」

（沒有一項…）

醫生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這一幕，坐倒在地上…

對靈體最了解的她，明確的知道…

（鐘山…死了？）

心中唯一的支柱，在醫生的眼前…

斷裂！

「鐘山∼」

「鐘山∼」

「鐘山∼」

其它人不停的叫喊著，每個人都想進到鐘山身側。

但是火焰、暴風、大地站在他們身前，放出了靈能，組成一道牆。

雷、木、拳…

又急、又烈…

各種的攻擊，不停打在牆上…

“轟隆”聲不斷…

冰流在牆後，對著辰不停的叫喊著：「次神！次神！我們必須快走。次…」

一直沒反應的辰，突然抱緊了鐘山，放聲大嚎…

「啊∼∼∼∼」

“轟隆”聲停了。

夜慢慢變的寂靜…

只剩一人的哭嚎。

「幻辰…」

「鐘山…」

小傑們，都停下了手，注視著幻辰，與倚靠著他，垂下雙手的鐘山。

冰流四人，也全盯著異樣的幻辰，忘了守備。

眾人窒住了呼吸。

過了良久。

最快回復的，是跟隨鐘山修行同一能力的小力，他憤怒的右臂光芒一現，向辰揮拳。

「你這混蛋∼」

辰的聲音不知何時收起了，呆楞著襲來的拳。

表情…

無。

一個人悲至極點，卻又沒有一個人能夠述說，能夠了解他的心。

他的心，就可能…

死！

「次神！」

“砰”。

辰的頭顱吃了小力猛烈一拳，跪著的他，臉頰狠狠的撞上地面。

結實的發出另一聲“砰”。

他鬆開緊抱的懷中人。

左臉在馬路上，擦出一道血痕…

辰還是面無表情的趴在地上，望著失去倚靠的鐘山屍身被小力接住，辰緩緩的向鐘山伸出手，卻被拉了開來。

冰流四人搶到辰身旁，趕緊退了好幾步。

醫生們則立即進到鐘山身側。

只有一個人，沒有靠向任何一邊。

姚襄。

「沒有救了…」當醫生緩緩道出這句話時。

小力等人，淚水湧出了眼眶。

「放開我。」

冰流四人直覺的要帶辰離開這地方，暴風跟火焰一人一邊的架起辰，正想離去時，辰卻大喝一聲，猛然的掙脫。

冰流四人從沒見過這樣的辰，呆立著不知所措。

辰帶著頭上臉上的血液…

猛撲的跪倒在鐘山身前…

伸手想摸鐘山那面帶安詳的臉容。

「走開！」小奇眼中帶著淚，站在他身前，也如小力般一拳揮向幻辰。

不單是他跟小力而已，所有人都紅著眼眶，對辰怒目而視。

但是一只手制止了小奇。

「小襄，你幹什麼？唔！」

小奇眼中映入姚襄淚流滿面的臉孔。

「不要再打了。」姚襄握住了小奇的手腕，帶著哭腔道：「拜託你們聽我幾句話。」

「鐘山都死了還有什麼話好說的！」小奇聽了憤怒的指向鐘山大喝道：「辰的母親明明就不是鐘山殺的，為什麼要他死！」

辰心裡突地一震，睜大了雙眼。

「你果然不知道，對吧？」見到了辰的反應，小奇強忍淚水，更憤怒的用手將姚襄撥到一旁，抓著辰的衣領道：「什麼解釋也不聽！你究竟為什麼認定鐘山殺了你母親？你說！」

「是我父親親口說的！」辰大聲喝了出來，含著淚，他抬起頭望向小奇道：「你要我相信誰？我爸？還是鐘山？你說我可以相信誰？」

小奇語窒，憤怒的表情轉為憤恨，抓起辰大喝道：「所以你就殺了他！」

「沒錯。」辰帶著哭腔道：「我還讓他多活了一年，你們反而應該感激我才對。」

「你…你說什麼？」小奇眾人像見到不可思議的人類，大吼道：「我要殺了你！」

「那就殺了我！」

「不要說了！」姚襄再欠插進了小奇與幻辰間，使勁全力的嬌喝道：「鐘山說過不可以怪辰！」

「什麼？」醫生站起身來，帶著淚痕怒道：「你說什麼！」

姚襄從懷中拿出一張折疊過的紙，邊展開邊道：「這是鐘山的遺書…」

在場眾人全身劇震。

「鐘山留了…遺書？」

“醫生、老雷、小力、小奇、小雷、小紫、小傑、小皮、潔珊還有託她唸這封遺書的姚襄…

我在這裡，必須先跟你們說一聲對不起。

我必須丟下你們。

你們每一個人的臉，我都記得很清楚，每一個人奮戰的模樣，我也不會忘記，大夥一起流汗、一起流血的景像，最令我深刻。

但是我有一個最不能忘的畫面，一張臉…

好像從前的我的一張臉，總是露出被仇恨與不安佔據心頭的眼神。

是我一直最擔心的辰…”

眾人閉上眼睛，好似鐘山還在眼前說著，流下淚。

姚襄抹去兩行淚，繼續道：「在某一天…」

“在某一天裡。

我從一位暗靈的老朋友口中知道。

二神想利用辰除掉我，那時的我，沒有一天能安眠…

尤其，辰似乎修練了一種對身體有害的靈術，而他自身沒有發覺。

那是二神最拿手的魔氣。

辰你是否想過第二神為什麼總是面無表情？

像是刻意讓自己變成一個沒有情緒的人？

魔氣的修練者，在情緒達到極至的狀態時，如興奮、憤怒、悲傷、恐懼，就能夠爆發出超越平常的絕對力量，卻有一個最致命的弱點…

會失控。

這一年，我觀察了好多次辰，遺書也改了很多次，我的話，好像也越來越多。

辰…

你最近是否有發覺，自己只要有一點不順心，或是情緒有一點大幅波動，就會莫名的發怒。

就像你聽到我的名字一樣。”

（為什麼我沒有發覺？）辰顫抖的望著自己的雙手。

“我想要將辰的心拉回來…

所以對不起，醫生，最近給妳添很多麻煩，我慢慢將除魔組的事務全交給妳，是怕這張紙，有被你們見到的一天。

但是不管結果如何，我一定要跟辰對話一次…

再叫一次…

親手再擁抱一次…

我的…

兒子！

而不管我做了什麼，這都是我的決定。

不要向辰揮拳。”

小力閉上眼，手緊握。

“不要向辰大吼。”

小奇閉著眼，咬緊了牙。

“不要向辰怒視。”

小紫無力的跪在地上，不停滴下淚。

“醫生，如果辰最後沒有地方可以去。請聽我這最後的請求，讓他…

回來吧。”

醫生抱住了鐘山的屍身，放聲大哭。

“最後，辰。

希望你能幫我向萍說聲謝謝…”

姚襄垂下抓著紙的手，望向淚流滿面的醫生等人，再望向幻辰。

幻辰發顫的一句話也說不出。

她走到跪倒的幻辰面前，如同鐘山那般，擁抱他，在他耳旁道：「不管醫生他們的決定如何，我決定站到你這一邊。」

幻辰停止了發顫，望向了姚襄，撲到她的懷裡，埋首在襄的衣物。

放聲大哭…

「啊∼」

暴風與其它人楞楞的望著這一幕，突然啜泣聲從身旁也傳了過來。

「冰流？」

暴風驚訝的望著少女面上的淚珠。

「次…次神…」冰流見到悲傷至極的辰，不由自主的升起莫明的情緒。

「在什麼時候…」大地見了冰流一眼，再望向幻辰，淡淡的道：「我們忘了怎麼流淚？」

「恩。」火焰今天還是靜靜的點點頭，但是眼神卻不像以往的銳利，反而柔和很多。

他們聽著那一聲哭嚎，傳向大地，靜靜的不語…

在好像幾個世紀的等待之後。

「冰流。」

辰止住了淚，來到冰流四人的身前。

「次神…」

冰流趕緊擦乾眼淚。

「請向二神報告我已經殺了鐘山，幫我將刑送到四柱手裡。」

「那次神？」

「我則因為受到醫生其它人的追捕，失蹤。」

「次神不回去？」

「我回不去。」

「為什麼？」

辰慘然一笑，舉槍對著自己的太陽穴。

「因為我的手中，染滿了鐘山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