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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目凌厲,辰不再是那個尊敬鐘山的辰,他大聲質問著。 「怎麼?你在說什麼?」鐘山一臉茫然。 辰卻漸感不耐煩:「你對這房子一點印象也沒有嗎?」 鐘山皺起眉,這才仔細望望四周。 忽地,他全身一震,張大著嘴,說不出一句話:「這…這裡是…」 「你記起來了嗎?」我的眼神,變的更冷了,瞇成一線,想看穿他。 鐘山沉浸在回憶中,完全忘了我的存在,自顧自的繞了一圈,口中喃喃道:「第二…跟…第七…」 幾個字,雖然很輕,但在這靜謐的夜,卻讓人聽的格外很清楚,我握緊了拳,保持著平常的語氣,咬牙道:「你真的知道?」 鐘山望著窗口,忽地猛然回頭指著我驚道:「原來你是那個小孩!」 「你真的在場!」大吼一聲,我睜大眼,拳一緊,當我發覺時,拳頭已經襲向鐘山。 鐘山不愧是世界級的靈能者,馬上做出反應,撥開我的拳,退開了好幾步,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你是第二神的兒子?」 「沒錯…」我緩緩舉起右手在胸前,猛力一揮,劍瞬間筆直的具現在手中。 「不可能…我們明明檢查過,你的靈能力是零。」鐘山還是不可置信道。 「那真是可惜沒讓你們檢查出來,告訴我,我的爸媽…是連盟害死的嗎?」眼神光芒一閃,握緊十字靈劍,我等著他的答案。 鐘山聽完,臉上卻是欲言又止的神情,最後,他嘆了一口氣:「我們連盟的確有到這來。」見我臉色一變,他趕緊又接道:「這件事,我們確實有些責任,但是其中有很多複雜的事情,連我都搞不清楚…」 「所以…我父母的死,與你有關?」 鐘山一聽完,馬上張口,卻又不知如何述說,最終一句話也沒有說出口,只是欲言又止… 我心瞬間冷了,對連盟的歸屬感瞬間破滅。 我不再凝望鐘山,堅定道:「你走吧…離開我的家。」 「辰…」 「走!」我瞬間舉起劍,將劍尖遙指著鐘山,怒道。 鐘山望著面前的十字長劍,伸出手張著口像下定決心,不過卻還是閉上了嘴,搖搖頭嘆著氣,離去,隱約間,我聽到他道出的不解:「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在熟析的機車聲遠去後… 深深的無力感,向我襲來,無法抵擋,我放開了劍,讓劍散成光粒,望著這代表母親的長劍,我跪坐在地上,無力再站起… 是呀…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一切的觀點,一夕之間改變。 我該怎麼自處? 上學的生活似乎變的沒有意義,誰說什麼也不入耳。 “辰哥,你怎麼了?” 只有一個聲音能勉強喚回我的神志。 “辰哥?” 回過頭,姚襄那清麗的臉龐映入我的眼。 「怎麼了?」我自然回道。 「下課了。」襄耐心的說著。 這時突然爆起了不滿聲浪。 「我的聲音就那麼不中聽?」 「有沒有搞錯?我叫了十幾聲都沒反應,美女叫了一聲就回頭了。」 「見色忘友的色狼。」 「怎麼說我也是個美女,竟然眼中只有班長。」 「發呆呀,總有一天把你拖出去…」 「早知道這樣就先把你的錢包偷了。」 「認識那麼多年,虧我那麼了解你,你竟然…」 見到眼前那麼多嘴巴,我一時之間感覺來到了食人族部落。 一個個添著舌頭的土人,拿著刀討論怎麼分食我的身體。 在這時鐘秒針轉不到一圈的時間裡,我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小襄,手給我。」我緊急的伸出手。 一臉疑惑的襄,感到十分意外,卻還是乖巧的遞上了右手,不明所以的點了一下頭:「喔。」 「我們快逃!」我拉著她就跑。 「等等…你們怎麼突然跑起來?別走那麼快…喂∼」眾人竟然追了過來。 「糟了,食人族追上來了,我們趕快逃出他們的領地。」我一臉焦急的向姚襄道出我們的任務,意外的見到令人心動的畫面。 見到我無厘頭的行動,襄露出了很久未見的純真笑顏。 好美。 我雖楞了一下,腳步卻沒停留。 臉上卻也漸漸露出了笑容… 「呵呵呵…」 「呵呵呵…」 兩人手牽手,愉快的玩耍著。 跑到後來,根本沒發現身後的土人已經停下腳步。 「那兩個人是怎樣?」一個長的像良的土人道。 「犯花痴。」另一個長的像梓的土人肯定的接道。 然後一堆土人就這樣看著兩個花痴消失在盡頭… 跑了老遠… 「等一下,辰哥,他們不見了。」有一個比較正常的花痴終於發現了土人沒追上來。 「…」辰並沒有回話。 「辰哥,他們沒追過來。」姚襄再說了一次。 「…」辰卻像毫無所覺般,還是一直跑著。 「怎麼了?辰?」姚襄感到不對勁了。 辰依舊無語,只有“踏踏踏”的腳步聲,回應著她。 姚襄發覺不對了,也漸感吃力。 辰的笑容不知什麼時候消失,換上的是咬著牙,想發洩一切的神情,像要逃避什麼似的,速度越來越快。 「辰哥!」姚襄拉高了音量。 辰依舊沒有說話,像著了魔一般。 見到辰還是沒反應,姚襄用力一甩,想甩脫辰的手,卻沒想到,辰突然停下,反身一拉,將姚襄抱在懷裡。 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姚襄楞了一下,在她反應過來,反射動作要推開辰時。 她感覺到了辰的肩,一顫一顫的抽動著,哭泣聲,傳進了耳裡… 她不知所措了,只有由著辰抱著她。 「對不起…」辰說了第一句話,帶著哭音… 「對不起什麼?辰哥?」姚襄柔聲道,趕緊看了看四周,這是在學校人煙稀少的角落,應該不會被看見,令她放下了一點心。 「對不起…」 「你怎麼了?辰哥?」姚襄拍拍辰的背,溫言道。 「對不起…姚姚…」 姚襄頓時傻住… 姚姚。 那不是她兒時的綽號嗎? 會如此叫她的人,只有一人… (他知道我是誰了?)姚襄鬆開了手。 「我一直都記得妳,姚姚。」辰抱的更緊。 「辰…辰哥哥…」姚襄眼眶也出現了淚水。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辰重覆這三個字,想道盡一切歉意。 襄打斷他:「辰哥哥,沒關…」 辰猛然搖頭,打斷她道:「不,先讓我說完,剛開始時,我竟然沒認出妳,還差點跟其它的女生交往…」 「對不起的是我。」襄突然插進道:「對不起…你一定還記得黃閔寫給你的字條那件事…那是我叫黃閔試探你的,對不起,我害了你蹺了課…」 辰明顯沒料到事情會是這樣的,楞了一下,他鬆開了緊抱襄的雙手,抓著她的肩道:「那件事是妳…」 襄一聽忙道:「對不起…我不知道後來她會到處向人炫耀,我也很生氣,決定不再理她,我沒想到她會那麼過份,我看到你蹺了課,就不敢再跟你說話,怕會惹你生氣,所以一直沒提起,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我…」襄說到後頭,哭了出來。 「…」辰沉思不語。 「辰哥哥…你…你生氣了嗎?對不起…我…」襄的眼,流出更多的淚。 辰凝視著襄,伸出食指,印在襄的唇上,要她噤聲,搖搖頭輕道:「不要這樣,我並不在意…而且…」 沒有聽完辰的話,襄馬上抬起頭道:「真的嗎?」襄露出跟小時候一樣,那純真的笑臉。 辰望著那真摰笑容,將張著的嘴閉上,原本的話吞進肚裡,再次開口時,他只是輕輕點了頭,微微笑著肯定道:「真的…」。 襄開懷的笑了,投入辰的懷抱中。 辰輕輕擁著懷中的女孩,嘴角微微上揚…不過… 「辰哥哥,你剛才說而且什麼?」襄忽地想起似的問道。 辰的臉僵住了。 「不,沒有什麼。」 那上揚的嘴角隨即收起。 (我有資格擁有她嗎?) 這應該是很值得歡喜的事,但是為什麼… 到底為什麼? 我高興不起來? 就是高興不起來? 因為…我的另一身份,所知道的事… 至親死亡帶來的仇恨,將讓我倆站上不同的陣營。 牙耳是暗靈第六神的靈伴,是殺姚襄父母的兇手… 但是父親卻是暗靈的人… 加入連盟是和爸為敵。 加入暗靈卻與她為敵… 我現在… 該站在什麼樣的位置? 「我想到有件急事。」辰鬆開了手,向要逃開一般,迅速的離去,臨走只勉強擠出一句。 「等一下,辰哥…哥…」襄不明所以的伸手留住他,大喊著到一半才想起這是校園,不好意思的收了聲。 相反襄的喜氣,辰現在是滿臉的… 愧疚。 (而且… 是我要求你的原諒…) 獨自在街上,辰漫無目的的行走著,像個行屍走肉,那不時擠在一起的眉頭,代表他現在的心情與…無奈… 不過在這時卻意外的有了新發現。 他敏銳的靈覺,發覺到一只熟析的鬼影。 辰的眉間瞬間舒展開來,意外中加一點高興的道:「毛東?」 毛東遠遠就輕輕微笑回應:「辰…」 暗巷裡,許久未見的毛東,就在那,辰迅速進入,但是卻不知是否太久沒見到毛東,那笑容卻讓人感覺有些勉強,並且他的行為,也沒有如平常一樣,迅速靠過來,像在刻意與辰保持距離,看起來十分緊張。 辰卻沒發現這些,他像一個垂死的病患見到救命草,瞬間衝上前抱緊毛東。 辰雀躍道:「你到底跑到哪去了?那麼久的時間沒見到你?害我好擔心,你出現就太好了,我有好多話想問你…」 毛東剛開始被抱住嚇了一跳,聽完辰的話,這才放心欣慰的笑了,正欲開口。 辰接道:「關於那一晚的事,我想問清楚。」 毛東臉僵住了。 「這是真的?」當我聽完毛東所說的一切,我雖然見不到自己的表情,卻知道那一定非常的難看。 毛東不同以往,沉悶的低著頭,點了點。 我感到喉嚨沙啞,忍不住顫抖道:「所以,真是連盟害死了我媽?」 心中一窒,我深深吐出一口氣,親口說出這可能的事實,令我呼吸粗重了起來。 死命盯著毛東,這答案像山一般重,只見他的頭,緩緩上揚,再重重落下。 握上了拳,那瞬間,我像被打了一拳,腦子一片空白,感到一陣暈眩,接著,鐘山的溫和笑容,浮現於腦海。 (怎麼可能?)我反射性掠過這念頭,但是又想起昨夜給鐘山解釋,卻說不出所以然的鐘山。 我閉上眼,深吸口氣,盡量保持心平,克制自己,我咬著牙緩緩道:「你為什麼現在才說?」 毛東馬上抬起頭,趕緊道:「連盟的勢力,不是你一個人能抵擋的,如果你和鐘山翻臉,會死的。」 我眼前浮現“醫生”、“神父”、“菲爾”、“小傑”等人,與他們一同出任務,一同患難的情景。 我責怪的向毛東道:「那你也可以偷偷告訴我,之前那五年間,你為什麼一句也不說?還是說連我的親人死了,你也不在乎?」 毛東焦急道:「連盟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他們的勢力遍布全世界,憑你一人,什麼也做不了,你連一個鐘山都敵不過,而且我也沒想到你會在靈界打出這麼大的天下,五年前,你什麼都不是,最多只能在靈界的邊緣遊走,就算告訴你,你也沒有力量去做什麼,不過現在不同,你是連盟的世界排名前十,雖然你打不過整個連盟,或許還有一點機會。」 你可知道,因為你什麼都不說… 所以我才陷入連盟這麼深… 我感到一團火氣昇起,面無表情道:「所以你什麼都不說?」 「我現在說了。」 我指著毛東,大吼著:「所以我問你為什麼現在才說?你…」 「加入暗靈吧…」毛東低著頭輕輕道。 「你…什麼?你說什麼?」生起來的氣,忽地熄滅,毛東隨口說出的話,令我瞪大了眼,不可置信。 我疑惑道:「你也是暗靈裡的…?」 毛東搖頭道:「不!我不是所屬暗靈。」 「那是連…」 「也不是連盟。」毛東補充道:「我現在不屬於哪裡。」 「那你為什麼要我加入暗靈?」 毛東認真道:「暗靈是你唯一活命的機會。」 我不解道:「為什麼這麼說?」 毛東低下了頭:「你是暗靈第二神的兒子,連盟一定會認為你是暗靈的人…」 「你的意思是…」 毛東嘆口氣,接著道:「你能說出,在連盟裡你所認識的人,有哪一個可以在一照面就將“燃竅”中的火牛、石牛散體?」 「…」我沉思了許久,最後搖搖頭道:「沒有。」 「那你還猜不出嗎?」 「唔!你認為…」我猛然抬起頭,全身一震,不自主的退後幾步,發顫道:「連盟會害我?」 只見毛東緩緩的道:「你只有十七歲,卻有打敗神獸級靈獸的能力,他們不可能讓放任你不管,他們不會希望出現另一個…」我屏住了呼吸,只見毛東那透明的眼神,竟不知何時變的清晰,直直看到我的深層內心,他以不容置疑的神情,堅定道:「…第二神。」 父親! 我深吐出一口涼氣,不安瞬間佔滿我的心。 毛東的話合情合理,但是他們真的會這麼做嗎? 最後,我漸漸聽不清毛東的聲音,腦海裡,只有連盟所認識的大家… 每個人看起來都如此和善… 他們會拿起武器,對著我嗎? 而我…有辦法拿武器對著他們嗎? 我望著右手,那已習慣拿著十字靈劍的手… 我要將這武器… 刺向他們? 腦中無預兆的浮出姚襄的身影。 「不可能!」大吼一聲,在虛空中猛力一斬,辰左手扶著牆,大口喘著氣。 看著辰的模樣,毛東知道辰已經信了大半,否則不會如此。 毛東曉得,現在只差臨門的一腳了… 毛東異常的堅決,肯定道:「鐘山,就是殺死你媽媽的人。」 那在暗巷中,倚靠著牆不倒下的人,全身劇震。 「你說什麼?」辰抬起頭,雙眼血絲遍布,那臉已經陰沉的見不到一絲人氣。 毛東再次重重回答:「你這白痴,認賊作父,跟殺死自己母親的人站在一方,你的媽媽肯定會對你這兒子感到可恥。」 辰一聽,大怒,拳頭猛力襲向毛東。 聽的“砰”一聲,毛東絲毫不閃躲,任憑辰的拳頭打上他的胸口。 毛東面無表情,輕視的望著辰,音調越來越高:「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告訴你了吧?你根本打不過他!」 辰更怒了,他從沒想到自己連毛東也不如。 但是他沒有再拳頭相向,他雖然有些衝動,但是絕不會犯兩次錯誤,他知道,這不是毛東的錯。 他氣憤的離去,那臉色,已經接近瘋狂。 毛東靜靜的看著辰的背影,忍不住揉了揉胸口,那眼神,露出無限的憐愛。 毛東心裡是很難過的,但是他知道這是必然的,是辰唯一能走上的道路,望著他難受的樣子,毛東雖然不忍,但是卻沒有任何後悔,他是一定要告訴辰的。 不只是他說的那些原因,還有一些其它因素。 沒有多久,毛東馬上發現一個男子,他毫不意外,只是安安靜靜的等待。 那男子赫然便是辰的父親,第二神! 「辦妥了?」第二神毫無生氣,十足命令口氣道。 「我已經照你說的做了。」毛東恭恭敬敬的道。 「很好。」第二神點了點頭,那眼神望向天空,有種十足睥睨天下的威勢,目光不變,二神隨口道:「你很高明,我以前竟然沒發現你接近我兒子。」 毛東一點也不敢放肆,垂首謙卑道:「那是毛東運氣好。」 卻見二神輕輕搖了搖頭,凝視著遠方道:「那時的我雖然已經放棄使用靈術,但是基本的靈覺還是有的,白天和辰相處的時候,竟然完全沒發覺他身上有殘留靈能,能將一個小孩子掩飾的那麼好,你真是不簡單。」 毛東身子微微顫動了一下,絲毫不敢正眼望二神一眼。 二神似乎沒見到毛東的異樣,他在這時,才轉向毛東,微微笑了一下道:「不過我也要謝謝你,連盟會放過他,或許也是這個原因…」 毛東垂首道:「不,這是應該的,我絕不會讓辰受到傷害。」 二神滿意的點點頭,邁開步伐離去,遠遠傳來一句:「希望你以後一樣不會讓我失望。」 等著二神消失,毛東這才抬起頭。 那眼裡,沒有絲毫的恭敬,有的只是,令人猜不透的深沉。 忽地,他微微皺了下眉,露出不滿的神情,冷冷道:「你覺得躲著有用嗎?」 這暗巷,今日特別的熱鬧,一只鬼,從暗處閃了出來,他赫然是之前姚襄有難時,和毛東一起打退牙耳的鬼。 「我當然知道沒用,我是怕打擾你的心情,誰不知道溫和的你最不能得罪。」這鬼的語氣,透露出不小的狂氣。 「你知道還敢擅自去找辰,狂傲,我還沒跟你算帳。」毛東少見的憤怒。 名為狂傲的鬼,無所謂的解釋道:「我只是很好奇,你那麼護著的人有什麼能耐罷了。」 毛東發狠道:「如果你讓辰對我有什麼誤會,就算我們本是一體,我也會殺了你。」 「我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低聲下氣做那麼多事?你根本不需要。」 毛東淡淡回道:「你這目中無人的鬼怎麼會明白。」 見到毛東不愛搭理的模樣,狂傲莫名的一肚子氣湧上:「是你陷太深了,難道你認為那個叫辰的人會感激你?」 「哼哼…狂傲…你真是白活了。」只見毛東一副“你沒救了”的搖搖頭道:「你活了這麼久,還是只有“狂”這個個性嗎?」 「哼!」狂傲一聽完,心中一窒,不服氣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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